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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暗出蜀中夺陈仓
书名： 韩信大传 作者： 华炜 何爱临 本章字数： 2872 更新时间： 2024-05-10 20:13:40

如人们预料中的一样，自从项羽分封诸侯后，天下未曾得到一日安宁。

汉王元年四月，诸侯各归其国。韩广不肯按照项羽的分封去辽东，发兵阻止臧荼就任，双方大战数月，臧荼消灭了韩广，兼并了辽东。

五月，田荣起兵反楚，打败项羽分封的齐王田都，继而杀了胶东王田市和济北王田安，自立为三齐王。田荣还把彭越扶植起来，彭越挥军南下，打败了楚将萧公角，直接威胁项羽的安全。

同时，陈余对张耳被封为常山王而自己却没有被封很是不满，他得到田荣支持后，同张耳大战七八个月，最后张耳兵败逃奔刘邦。陈余则把赵歇从代地接回来继续当赵王，自己做了代王兼任赵国丞相。

在中原地区再次陷入一片战乱之际，刘邦争夺关中的心思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五月，他已令曹参取了下辨（今甘肃成县） 和故道（今甘肃两当、陕西凤县），为进军关中搭好了跳板。八月，拜韩信为大将后，立即部署诸将日夜操练，并基于秦的兵制，对汉军进行全面整顿，重申军法。在荒蛮闷热的汉中，憋屈了四个多月后，刘邦终于决定正式反攻三秦。

古代的汉中盆地，是通往秦、陇、蜀、楚的重镇要隘。进出汉中最大的难题是交通。

秦岭山脉东西长四百千米， 平均海拔在两千米以上。从汉中到关中， 必须通过贯通秦岭（古称南山） 的几条山间古道。早在春秋时， 这里就有了子午、漟骆、褒斜、陈仓和祁山等栈道，成为三秦连接汉中的纽带，可谓“栈道千里，无所不通”。

子午道，北起今西安市终南山子午峪，南至汉中市西乡子午镇，全长三百三十千米。古代称北为子，南为午，南北方向的道路即称子午道。但子午道全线并非正南正北，由秦岭分水岭开始折向西南。

漟骆道，北口位于周至县西骆峪，南口位于汉中洋县漟水河口。

全长约二百四十千米。是子午、褒斜等道中最为快捷也最为险峻的一条古道。

褒斜道，北起眉县斜谷口，南至汉中大钟寺附近的褒谷口，沿途穿过褒斜二谷，为秦地通往巴蜀的主干道路，全程二百四十九千米。

在历史上，褒斜道开凿最早、规模最大、沿用时间最长。

陈仓道，即故道、嘉陵道。从陈仓向西南出散关，沿嘉陵江上游谷道到凤县，折向西南，经两当（汉故道）、徽县（汉河池） 至今略阳（汉嘉陵道） 接沮水抵汉中。

祁山道，从甘肃天水经礼县，翻越祁山，沿西汉水过西和、成县，到达徽县，或从白水江顺流而下，向南翻越青泥岭，沿略阳东行至汉中。

就在四个月前，刘邦由关中去汉中，走的是秦入蜀的褒斜道（《史记·留侯世家》中有记载）。当时张良送刘邦入汉中，火烧褒斜道，表明刘邦无东归之意。在秦灭六国时，除褒斜、子午道外，漟骆、陈仓诸小道都已废弃。汉军如果想从这些小道出来的话不仅路况险峻，还可能遭遇设伏在谷口的敌军阻击。那么，刘邦最先要做的，就是修复褒斜道上的栈道。

就地缘关系来看，控制关中盆地以西的是雍王章邯。他奉项羽之命，以废丘（今陕西兴平县南） 为雍都，作为第一重门户。因此，他是汉军北出的直接对手。然而，他认为褒斜道已烧毁，刘邦就是插翅也难以飞过，平时他并未秣马厉兵，只是经常派人巡察一下，提防着刘邦出来就是。

很快，章邯得到报告，刘邦新近拜了韩信为统军大将，还派人日夜抢修褒斜道，准备择日东征。

章邯十分吃惊，褒斜道烧毁容易，修复却是万难。当今天下唯有刘邦能与项羽对垒，栈道之险刘邦不是不知道，为何如此嚣张，莫不是有其他企图？栈道一年半载未能修好，汉兵又从何处出来？他判断修褒斜道只是虚晃一枪，明摆着要造成他的错觉，转移视线，以达成偷袭的目的。

他料定，汉军将向西占西县、上邽，走祁山之道攻击关中。汉军已占有西部下辨一些地方，西出关中最为有利，也是唯一的路途。因此，雍军必须提前分兵堵截汉军，以防万一。

其时，章邯对韩信并不了解，传说中的韩信只是个胯下小子，他觉得韩信玩阴谋诡计还嫩了点。虽这样想，但凭借多年作战经验，特别是钜鹿大战的惨痛教训，心中仍有余悸。承蒙霸王委以看守秦川重任，近来又有范增檄文传来，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章邯是旧秦大将，也是唯一能称得上项羽的对手。他曾是主持骊山陵营造的少府，读过许多简策。在陈胜、吴广发难，诸侯并起时，承担起大秦帝国的最后命运。他凭借手中一路人马，先败周文数十万大军，又破齐楚联军，再杀楚军最高统帅项梁于定陶，击败了函谷关以东的各路叛军。在钜鹿之战中打得六国人马都不敢救援赵国，但后来被击败，随项羽进入关中，封为雍王。现在，他强烈感觉到在此安度晚年是不可能了。

不过，在楚营时韩信已对章邯和他的大兵团作战战法研究过，如何利用山区地形，选择好进军路线，是一个重大问题。

汉军只有十来万人马，需要长途作战，而章邯以守为攻，以逸待劳，如果按常规的打法，一定难以取胜。此战的关键，是要造成攻击的突然性，避开章邯的正面防御，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打他个措手不及。为此，汉军须先多路越过白水，向三秦西部进军，进一步吸引章邯分兵援助。尔后，汉军主力可出其不意经陈仓道再转从故道，倒攻散关，出陈仓县。

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东） 是一大军事重镇，也是关中盆地的门户。南郑离今天的陕西省汉中市不远，而咸阳则是在今天的陕西省西安市以西。陈仓和咸阳连线呈东西走向，和秦岭山脉平行，南郑却在秦岭的这一边。陈仓、南郑、咸阳三地的连线几乎是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陈仓就在直角顶点上。如果，汉军先入陈仓，就等于绕到三秦王军队的后面去作战。

韩信部署先行四路兵马出击。

第一路，以曹参为先锋，率部先从汉中渡过白水，由两当赶赴故道，增援陈仓，然后转而攻雍地；第二路，樊哙率部，从汉中渡过白水，攻西县，得手后亦从陈仓道转从故道，增援陈仓；第三路，靳歙率部过白水，再从下辨以西渡过渭水，直接插入陇西。可打着汉王旗号，虚张声势，待雍军率师东移之后，全力平定陇西各县，切断章邯的西去之路；第四路，郦商率本部人马，与靳歙一起大造声势于陇西，并乘势攻取北地、上郡，进一步引诱章邯北援。

当得知章邯下达命令，雍军向西县、上邽一线集结时，韩信大喜过望。随即，他与刘邦率领主力出汉中向北暗暗开去。

汉军沿着断断续续的残痕行走，偶尔可以看见悬崖陡壁上的石窟窿，或者，在深山里拨开疯长的杂草，依稀可见故道上静躺的石块。

当地（cóng） 民特意赶来做向导，使队伍在大山峡谷中辗转前进。

从褒中向西二十里到达勉县。勉县在历史上是汉中盆地的西北门户，它有“前控六路之师，后据西蜀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之称。

从勉县出去后，经沔县的铁炉川、凤县的陈仓沟，到故道河，继而麾动三军，逢山开道，遇水搭桥，牵藤攀葛，登高投险，翻越秦岭，直取陈仓城，一举打开了通向关中的门户。至此，韩信“捉迷藏”似的战略目标得以初步实现。

韩信第一次带兵作战，就创造出具有深远意义的军事杰作。这次战役《史记》《汉书》记得很明确，特别是此役汉军主要将领功臣行动线路表明，这是一个大的战略欺骗。

事实上，韩信一面派兵多路明出陇西，明修褒斜栈道，吸引章邯注意力，造成他判断错误，使得雍军主力向西移去。一面暗中率军西走陈仓故道，从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成功偷袭陈仓，攻入关中。至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说，只是元代以后才在小说戏曲中出现，在此之前任何史书中都没有提到过，这应该是后人的穿凿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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