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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岳飞义收杨再兴
书名: 精忠岳飞(套装全三册) 作者: 李勋阳 本章字数: 7753 更新时间: 2024-07-29 10:11:20
素素捧着一碗粥,走进岳飞的营帐,看到他竟然在啃冷馒头,心里酸酸地说道:“这么凉的馒头别吃了,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你趁热喝吧。”放下粥,接着道,“岳大哥,你别难过了,翔子是好样的……”
岳飞长叹了一口气,道:“小时候,我们一起跟着师父习武,岳翔总说自己不怕死,因为会有我这个哥哥保护他……可是今天,我亲眼看着杨再兴杀了他,却无能为力……”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战场上本来就生死难料。”
“不单单是翔子,还有其他的弟兄,他们都拿我当换命之交,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他们,那一张张脸,有时欢笑,有时痛苦,有时咬着牙,有时哼着歌。他们也有家小,也有妻儿,可是一夜之间,好端端的一个家就散了……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不是一条命、十条命,而是成千上万个家庭的命。”
“损兵折将固然心痛,可是,他们在天有灵,希望看到的是岳大哥你能够重新振作,替他们报仇,完成未了的心愿!”
“是,你说得对!我会报仇,我一定要亲手抓住曹成和杨再兴!”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去监视曹成的一举一动,一有动向,即刻向我汇报。记住,千万小心,不要靠近杨再兴!”
“你放心吧!就算跟他交锋,我也不怕!”
听着素素拿自己的好话不当回事,岳飞严肃道:“这是军令!不能靠近!”但素素做了一个鬼脸,答道:“知道了。”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岳飞看着她的背影,感觉有些无奈。
这素素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岳飞既然让她去监视曹成和杨再兴,她说去就去。
狡兔三窟,只见曹成和杨再兴正躲在他们其中的一处老窝里喝酒,那曹成喝了一口酒,愤愤地骂道:“奶奶的,曹州这一仗死伤惨重,折了数万兄弟。”
杨再兴道:“那岳飞确实了得,竟然破得了大哥的口袋阵。”
曹成叹了一口气,道:“唉,都怪我一时失算,悔之晚矣!不过,也歼了他不少人马。”杨再兴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哥,咱们重整旗鼓,来日与他再战!”曹成喝了一口酒,道:“不能打了。我不是怕岳飞,倒是宗老头儿现在兵强马壮,马虎不得。”
“大哥的意思是?”
“我们北上,过黄河,去金人的地盘。”
素素他们趴在房顶上听得一清二楚,梁兴看看房内,又看素素,碰巧遇到素素也抬眼向他看来,于是他想躲开眼神,却不小心碰响瓦片。那杨再兴在屋内立马警觉到了,一边大喊一声“什么人”,一边将手中的酒碗往房顶掷去。素素和梁兴二人连忙逃走,但杨再兴和曹成已经追了上来,拦在他们前面,他们只好与杨再兴、曹成打在一起。
杨再兴武艺高强,不出几招素素就被打伤了,好几次差点儿直接要了素素的命。梁兴见杨再兴又一次向素素使出了杀招,眼看素素就要挨上这一掌了,于是挺身一挡,那杨再兴一掌狠狠地打在梁兴身上,梁兴直接被打得浑身如焚,素素趁机挥出暗器。杨再兴和曹成急忙躲闪,素素拉起梁兴趁机逃开了。
此时,曹成、杨再兴手下的喽啰们呼啸着围了上来,叫嚣着不要让他们跑了,就想追上去。曹成、杨再兴看着素素和梁兴二人的背影,知道二人轻功高超,曹兵追不上,于是不让他们追了。那梁兴和素素逃出城寨外,在一个角落里停着一匹马,二人一起上马,赶快离去。
他们共骑,一路狂奔,回身看去,发现火把渐渐远了,喧闹声也听不见了,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才停下来。梁兴抱着素素下马,素素挣脱开梁兴的怀抱,勉力站起。梁兴嘱咐道:“你小心。”
素素勉力一笑,道:“你没事吧?多谢你。”
“不要紧的。”
“我得赶紧回去禀告岳大哥,别让曹成和杨再兴跑了!”
“你受伤较重,你养伤,我去告诉岳飞。”
素素却一把拉住梁兴,阻拦道:“不行!岳大哥若是知道我受伤了,会将我赶出踏白军的。”梁兴听着有些难过,他喜欢素素,但他知道素素喜欢的是岳飞,于是,讷讷道:“那你……”
素素道:“我没事!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络。”
梁兴沉默片刻,道:“那你骑马吧。”素素也不客气,直接上马,道:“小梁哥,你保重!”说着策马而走。梁兴看着素素远去的背影,伫立良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素素骑着马勉强回到军营,她强忍着伤痛,装作没事一般走进岳飞的营帐,向他禀告军情,只听她说道:“曹成说要带着人马到开德,过了黄河就是金人的地盘,我看,他们是想彻底投靠金人。”
岳飞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素素关切地问:“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岳飞兀自陷入思考,沉吟道:“让我想想。”
素素见他要思考,便自个儿离开了,回到自己营帐疗伤。
岳飞再三斟酌,觉得兹事重大,于是从自己的营帐走出来,直奔元帅大帐。他向老元帅禀报道:“宗元帅,曹成那边有消息了!”
“哦?”
“据报,曹成、杨再兴已经逃至开德,马上就要过黄河。”
宗欣吃惊道:“难道他们想投靠金人?”岳飞点点头,道:“很有可能。末将担心,一旦他们过了河,我们要追就难了。”老元帅也点点头,不无担心。岳飞抱拳,作长揖请命道:“宗元帅,末将请求再度围剿曹成、杨再兴!”
宗泽充满期待地看着岳飞,道:“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岳飞狠狠一拍右臂,道:“得令!”
岳飞率领自己训练出来的岳家军高举“宗”字大旗,向曹成、杨再兴他们的老窝剿去。因为上次九龙口大战,曹成、杨再兴已经大伤元气,他们的队伍哪里还是岳家军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落荒而逃。只见在广袤的平原上,旗帜飞扬,长蛇列阵,宋军将士严阵以待。岳飞骑着白龙驹立于山腰高处,手持令旗指挥长蛇大阵,威风凛凛。
只见傅庆、王贵、牛皋各率一支人马由中央缺口处如潮水一般飞驰而出,那些曹兵边战边退,双方厮杀得天昏地暗。突然,岳飞将手中的旗帜一摇,只听鼓声及号声交替鸣响,接着,只见宋军变换阵势,长蛇大阵首尾相抱,便将贼兵贼将围于旗圈之中,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曹成一看,坏了,没想到岳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这个阵法将自己给剿灭了。
他在走投无路之际,对杨再兴一使眼色,率领十几个不怕死的土匪硬生生从岳飞他们的包围圈里逃了出去,一路逃到了河边。一个喽啰向河里一看,叫道:“大哥,那里只有一个竹筏。”曹成看到自己得救,不禁高兴起来,但是立马又觉得不行,因为那竹筏无法让他们都逃掉。只见他回身对杨再兴道:“竹筏太小了,只能乘一个人一匹马。”
杨再兴道:“要不我留下,你带马先走。”
“那兄弟后会有期。”
杨再兴看着乘着筏子远去的曹成,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平时说出生入死说得倒痛快,原来,到了关键时刻,他也只会顾自己的性命,根本就不管兄弟的死活。
此时,岳飞率领一队骑兵追了过来,其余山贼纷纷四散逃走,一边逃,还一边招呼杨再兴也逃。但杨再兴看着岳飞的人马渐进,不但不逃,反而掉转马头迎了上去,冲到岳飞面前,将矛枪插进土中。岳飞手下的一干士兵已经张弓搭箭作好了准备,岳飞却示意不要开弓。
那杨再兴死死地盯着岳飞道:“岳飞,我们好好比一场。”说着,便拔起长矛来和岳飞对打。见到了杀弟仇人,岳飞反倒冷静了下来,于是出招从容。
那杨再兴却求胜心切,屡屡露出破绽,终于,岳飞一个“鹰爪扣喉”,将杨再兴死死地扣在自己掌中。杨再兴一看自己落败,便将手中长矛扔在地上,对着岳飞道:“好吧,只求你来个痛快的!”说着,便闭上眼睛等死。
所有军将士兵都屏息静气地看着,以为岳飞会杀了杨再兴,替岳翔报仇,却见岳飞犹豫了好久,将手收了回来,向杨再兴问道:“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杨再兴道:“二郎山。”
岳飞追问道:“什么人教的?”
“一个老头儿,无名无姓,也从没告诉过我。”
“你知道在二郎山上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知道那是个古战场,死了不少人!”
“没错!大宋名将杨继业杨令公就是血洒二郎山,兵败殉难的!”
“这与我有啥关系?”
“我想教你枪法的人必与令公有血亲之谊,他躲在山里不出来,而后遇到了你,他见你是个可造之材,便把杨家枪法传授给了你!只可惜,他只教了你枪法,却没教你做人。”
杨再兴突然愤怒道:“要杀就杀,不许你侮辱我师父!”
岳飞道:“我无意侮辱他老人家,只是替他觉得可惜,替杨家枪法觉得可惜。我再问你,你这个姓是原有的,还是改名换姓来的?”
“是……师父给换的!”
“你师父指望你学了杨家枪,再兴天波府的声威,没料想你不曾为国家兴亡而执干戈,却为了杀人劫财而操利器!你把杨再兴变成了十足的杨矛子!你愧对杨家将,愧对杨家枪,更愧对你的名字杨再兴!”
杨再兴被岳飞说得心潮起伏,一时竟失魂落魄,道:“你不要说了,杀了我吧,给你弟弟报仇!”说着,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受死。所有人都看着岳飞,牛皋大叫着“杀了杨再兴,替岳翔报仇”,但迟迟不见岳飞动手。只见岳飞静静地看着杨再兴,等着他睁开眼睛。杨再兴等了好久,也不见岳飞动手,只好慢慢睁开眼睛。岳飞看着他道:“岳翔的死,死于他的莽撞,死于他的武艺不精,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兵家常事。”他说着,表情比刚才更严肃,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恨你,但我不怨你,你走吧!”
众人又是一惊。岳飞骑上白龙驹,掉转马头,号令军将士兵回营。此时,却听杨再兴在身后一声大叫:“我杨再兴七岁练功,十岁杀人,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字,忠孝节义不懂,是非黑白不分。可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有理,岳大哥,收了小弟吧!从今天开始,我这颗人头,就归你管了!”说着,他跪了下来。众人听了也莫不心潮起伏,只见岳飞含泪点头,将杨再兴扶了起来。
自从宗老元帅吩咐后,宗欣便安排几个士兵去汤阴接岳母来军营。过了十几天,一辆马车缓缓向军营驶来,车上岳母含泪不语,小慧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她,让她不要太伤心。王贵早就看见了马车,率先跑出营帐来,迎接道:“大娘到了。”问礼过后,便带领岳母、小慧先去岳翔营帐中看看。
小慧搀扶着岳母,蹒跚着向岳翔的床走去。
只见空荡荡的床上,一床棉被叠放整齐,一旁一个粗麻布的包裹,里面还叠着岳翔的衣服。岳母睹物思人,不禁又伤心起来。
岳母想去岳翔坟头看看,于是王贵只好把老人家带了来。岳母和小慧一边为岳翔烧纸钱,一边拿出岳翔平时喜欢的点心,一一放在坟前的石头上。那岳母心中无限悲痛,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许。王贵在旁边看着,心里也很难过。此时,岳飞带着杨再兴、牛皋等人一起回到军营,看见岳母,连忙跑过去跪了下来,道:“娘,孩儿不孝,没能保护好弟弟,竟让他先去了。”岳母悲痛不语。岳飞转过身子,对着岳翔坟头沉痛道:“翔子,为兄对不起你!”
杨再兴看到这一幕,心里既有悔恨,又有悲伤,“扑通”一声,向岳母跪下,道:“大娘,杀人偿命,我杨再兴的命您老拿去吧!”岳母转过头,看着杨再兴,眼中流露出愤恨的火焰。
岳飞忙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杨再兴了,他已悔过自新,决心为国效力。虽然孩儿心里也恨他,但两军交锋,各为其主,孩儿愿意为国为民给他一个机会。娘,您从小就教我,凡事都该以大局为重,不是吗?山河破碎,二圣蒙尘,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光复大宋,迎回二圣。请原谅孩儿先尽忠、后尽孝!”杨再兴再次向岳母磕了磕头,道:“大哥,愿来生我们能一起驰骋沙场。大娘,来生我做您儿子。”说着,拔出刀子便要自刎,被岳飞急忙拦下。
岳母听了岳飞的一番话,也理解岳飞的尽忠之心,但毕竟眼前这个人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时也很难原谅此人。只见她噙着泪水,在小慧的搀扶下,转身颤巍巍地走了。杨再兴望着岳母离去,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岳飞,内心悲痛,无地自容,暗自决定要在战场好好杀敌,只有这样才能报答岳飞的宽解之情和知遇之恩。
皇宫御书房,只见宋高宗赵构正在批阅着奏折,只有那大公公康履一个人在一旁伺候,他看到宗泽寄上来的折子,不禁大叫道:“好!太好了!岳飞在曹州击退曹贼,数万余部已归入宗泽麾下!”
康履道:“哦?这个岳飞能耐不小啊!”
“真是没想到,十万曹军这么快就被歼灭了。”
康履谄媚道:“君明则将贤,将贤则兵胜,一切还仰赖天恩。”赵构每天听他这样说话都听腻烦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这张嘴哦,每天跟抹了蜜似的。”
康履赶紧自我请罪道:“老奴天生笨拙,以前没有伺候好皇上,以后一定将功补过。”赵构高兴地道:“岳飞讨贼有功,宗泽也功不可没。来,备纸墨。”
“皇上可是要赏赐二人?”
“当然。”
“不过,依奴才之见,此番只可赏岳飞,不可赏宗泽。”
“这是为何?”
康履缓缓道:“其一,讨伐曹成,岳飞为主帅,依功而论,当赏岳飞。”赵构点点头,表示他说得有道理。只听康履接着道:“其二,宗泽原本就声望显赫,民心所向,若是再赏,臣恐怕……功高盖主啊!故而不如把封赏都给这个小小武功郎岳飞,既可显得皇上重用贤才,又能削弱宗泽威望,一举两得。”赵构听完这话,思忖半晌,默默点头称是。
于是,宋高宗派了一个太监驾临宗老元帅府,只见那太监展开圣旨。宗泽、宗欣、岳飞、杜充等忙跪下接旨。那太监清清嗓子,用尖厉的嗓音宣唱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修武郎岳飞,讨贼护国,身先士卒,为万军表率,曹州一战,更是功在千古,升迁岳飞为武经郎,钦此!”岳飞恭敬地接过圣旨,和大家一起高呼:“谢主隆恩!”
汹涌的松花江上已冰冻三尺,北风呼啸,寒雾弥漫。地窖内,秦桧、王氏等人衣衫单薄,饥寒交迫。王氏因长期被囚禁在地窖内,再加上饮食不良,终于病倒了,咳嗽不止。秦桧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王氏道:“我们都要死在这儿吗?”说着又是一阵咳嗽。秦桧自己也在寒气中哆嗦不止,这时一个宫人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位娘娘自缢了!”
袁和叹了口气,道:“唉,又一个!”众人起初一惊,稍微乱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转为平静,似乎看惯了这朝还生,暮即死,已经麻木了。袁和再次叹道:“这一路过来,病的病,死的死,就算是勉强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秦桧道:“生不如死,好歹还是生!”
袁和道:“我们和二帝被困在此地,挨饿受冻,每天还不断有人不堪屈辱寻求短见,这般情况下,你觉得我们还出得去吗?”秦桧沉默着不说话,他心里也没个底。袁和接着又道:“我上无父母,下无子嗣,无依无靠,死在这儿也就罢了,唉,这都是命啊!”
“公公,你这么认命?”
“不认命还能怎样?孟子早就说了,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世间万物,早有定数。”
秦桧惨然一笑,道:“我可从来不信这些,力足者取乎人,力不足者方取乎神。”袁和摇摇头,道:“秦大人,如今都被囚在这五国城了,你有力也无处使啊!”
秦桧浅笑着掩饰道:“我也只是说说罢了。”袁和自顾自道:“唉,仔细想想,看得开如何,看不开又如何?终究还是这般下场。我们不管是做奴才的,还是为臣子的,原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如今皇上都沦为了阶下囚,我等就只有一个下场——给皇上陪葬!”说着,停顿了一下,更加悲伤起来,“千百年后,世人或许还记着两位皇上,而我们,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历史尘埃啊!”
秦桧听了他的话,怅然若思。
此时,金兵又来到宋俘中搜寻好看的女子,如果找到了便从地窖里掳走。王氏害怕地抱着秦桧,背对着金兵。那金兵冲过来,扳过王氏的脸看了看,觉得不错,就要拉走。王氏和秦桧拼命挣扎,一个拼命地叫着官人,一个只会啊啊地叫着,手足无措。正在地窖里撕扯时,斡离不在金兵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只听斡离不叫道:“住手!”
那秦桧见斡离不过来,便赶紧扑过去喊道:“将军,救命啊!将军救命啊!”
斡离不斜着眼看他,问道:“你是谁?”
秦桧忙道:“我叫秦桧,我叫秦桧!”斡离不听后,立马看着他,道:“你就是秦桧?”转身对金兵下令道,“放开她!”金兵听命放开了王氏。只见那王氏惊魂未定,一脸木然,而秦桧也因为紧张,浑身竟因出汗湿透了。二人抱在一起,不禁号啕大哭。斡离不看着,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处理。
此时,又有个太监惊呼:“又死了一个!”斡离不转头,只见一个妃子又自缢而死,两个金兵自觉地走上前去,拖走了尸体。金兵拖着尸体经过他的时候,只见一个锦帕从妃子身上飘落下来。斡离不捡起来,只见上面有字,但是认不出来,原来,他只认识金文,不识汉字,每次都需要别人给他翻译一下。只见那锦帕的题字赫然是一首七绝:
中庭地白树栖鸦,
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
斡离端详半天,只好拿着锦帕向旁边的秦桧请教:“上边写的是什么?”秦桧犹豫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可以引起斡离不的重视,于是他把原文篡改成自己想要的意思道:“上面写的是,北国漂泊正西风,饿殍满营恶横生。草菅人命无尽时,回望故国空留恨。”
斡离不纳闷,道:“此话怎讲?”
秦桧鼓足勇气道:“金人兴不义之师,伐无罪之国,又强掳宗室族人,将我们关在这暗无天日的五国城里,食不果腹,衣不御寒,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恶贯满盈!这就是你们大金国对待战俘之法?生灵凋敝,尸骨如山,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斡离不瞪着秦桧,半晌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怕这金国二太子一生气,会连累到自己。
就连王氏都瑟瑟发抖,紧张了半天,突然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秦桧忙走过去扶起她。只听斡离不道:“那我请教你,我们金人该如何对待战俘,才能不被后人诟病?”秦桧环视着五国城的萧条景象,张开自己冻得发紫的嘴唇,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傲然道:“既然是请教,敢问,这是你们金人向人请教说话的地方吗?”
斡离不大笑,转头对身边的金兵道:“哈哈哈……这个秦桧有点儿意思啊!哈哈……”于是他请秦桧跟自己走一趟,既然这里不是请教的地方,那么换个像样的地儿再请教。
那斡离不将他请到自己的营帐里,吩咐了一声,只见宫女鱼贯而入,送来丰盛的酒肉。秦桧已经有好几个月不见荤腥了,虽然咽了口唾沫,但还是仔细地看了看斡离不,故意不动筷子。斡离不坐在他对面,道:“秦大人,请恕在下照顾不周,略备薄酒小菜,不成敬意,我们边吃边聊,请——”
但秦桧还是没动筷,甚至连酒都没端起来。斡离不纳闷道:“秦大人,你这是?”
秦桧道:“这饭我不能吃。”
斡离不惊诧道:“这是为何?”
秦桧慢慢道:“大宋的皇上尚在忍饥挨饿,我身为子民又岂能独享这饕餮盛宴?”斡离不听到这话,再次对秦桧刮目相看,只见他也放下筷子,道:“好,既然我向秦大人请教,那我也不吃了。秦大人,我倒是想听听看,我们金人怎么就兴不义之师,伐无罪之国了?”
秦桧道:“在宋金的这场交战中,金人下错了一盘棋,走错了一步,然后一错再错,”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咽了下口水,“楚河汉界,原本泾渭分明,相安无事,赵宋王朝自开国以来,功德基业,比隆汉唐,而金人无缘来犯,这就是兴不义之师,伐无罪之国,越了河,坏了规矩,是为第一错。”站在一旁的金兵听闻此话,脸色大变,拔刀相向。秦桧却镇定自若,毫无惧色,也不予以理会。
斡离不示意金兵把刀收起来,对秦桧道:“你说下去!”于是秦桧开始滔滔不绝道:“你们金人起兵略地,可否想到,泱泱大宋,神州万里,需要多少兵马、多少时日才能全部攻下?更何况,宋国还有忠臣良将以死相抵,金国又岂能朝夕之间得胜而归?自古太平出盛世,可如今两国对垒,战火纷飞,这岂是长治久安之法?是为第二错。”
斡离不点点头,道:“嗯,你继续说。”
“为了安定宋土,金人立了张邦昌为傀儡皇帝,可他非赵氏后人,非皇室正统,篡位以立,何以服天下百姓?您本想安定民心,反而却激起民愤,最后落得他自求一死,是为大错特错。”
“依你之见,两国该如何是好?”
“和则天下太平,世业昌盛;战则两败俱伤,民不聊生!”
“那你说,怎么做才是上策?”
秦桧沉吟一下,道:“以和为贵,坐享其成!”斡离不拍案叫绝道:“好个以和为贵,坐享其成!我也正有此意!”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唉,只不过我军主帅粘罕掌权,认为只有靠武力才能征服天下,皇上听不进去我的话啊!”
秦桧笑道:“可否让在下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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