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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养心殿圣主训同怀 维止社亲藩谋靖难
书名: 雍正游侠传 作者: 陆士谔 本章字数: 3542 更新时间: 2024-09-06 14:05:22
话说雍正帝听了两造的话,心下早已了然,问那穷汉子道:“你做什么行业的?”
那人道:“我没有行业。”
雍正帝道:“没有行业就不行,做了个人,无论如何总要有一个业,管束他的身子,没有业,就是游手好闲之辈,如何行呢!”
那人道:“西路军兴朝廷特开捐例,我原要报捐一个州县,无奈钱不够,只捐得一个佐杂,又不曾分省,现在向表哥哥借几个钱,想要办分省的事,他偏不肯,不是把上代的情分都捐了么?”
雍正帝道:“你想分哪一省呢?”
那人道:“江南、浙江都好,最好是广东,只是哪里能够。”
雍正帝道:“你为甚要分在广东?”
那人道:“我是个河泊司,广东地方有红毛人通商,如果蒙朝廷恩典,补着了广州河泊司,就一生吃着不尽了。只是哪里能够,不过这会子白说说罢了。”
雍正帝道:“河泊司在外任官员中,真是微员末秩,缺分也大分优苦繁简么?”
那人道:“广州河泊司是天下第一优缺。”
雍正帝道:“你想补这个缺不想?”
那人道:“岂有不想,就怕没有福气,想不到手呢。”
雍正帝问他姓名,那人回说:“姓林名叫开章。”
雍正帝向那掌柜道:“你们头表至亲,照理不该坐视,你能够资助他多少,你自己说。”
那掌柜支支吾吾,只推说是无钱。
雍正帝道:“没钱不行,你现开着偌大粮食铺,不能说是没钱。看你资助他二十两银子,大概总不能说是不愿意吧。”
那掌柜这么吝啬,不屑再跟他讲话,随退了出来。
这日吏部奉到上谕,广州河泊司,着林开章补授,并着户部赏给饭食银五十两,交林开章具领,钦此。吏部官员瞧见此旨,无不大惊失色,只造化了这林开章,一朝平步上青云,从此逍遥自在,一辈子无忧无虑。
雍正帝卖弄聪明,好为不测之赏,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独是对于同怀兄弟,偏不肯宽假,好为不测之诛,睿虑周祥,深恐天下后世多所议论,筹划了好几日,才想出一个绝妙的好法子,随在养心殿上召集众阿哥,降谕道:“尔我此刻,论正谊已分君臣,论私情犹是手足,所以不能当作寻常君臣,须知朕蒙皇考付托之重拔,朕于诸子之中传以大位,已与前代继统,大不相同,为什么呢?前代继统之君,先后序立,父子之间,各成其是,禹、汤、文、武、桀、纣、幽、厉,善的自善,不善的自不善,天下绝不为桀、纣、幽、厉的不善,掩去禹、汤、文、武的善。现在朕躬于皇考,是非得失,实为一体。朕躬做得是,皇考的付托就是,朕躬稍有不是处,皇考的付托就非。你们想吧,以皇考六十余年的圣德神功,超越千古,朕何忍苟且怠荒,敢于自弃,使天下后世共议皇考付托之误,致力掩六十余年功德之崇隆。朕躬此心,皇考在天之灵,谅必鉴临。众阿哥均受皇考生成顾复数十年天高地厚的深恩,很该仰体皇考之心,深明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之意,各抒忠荩,协赞朕躬,见朕有不能的地方,当助我辅我,见朕有错误的地方,当规我谏我,同心匡弼,让朕有一个是字,使朕为一代之令主,以成皇考之是。那么就是众阿哥所以报答皇考罔极之鸿慈。”
众阿哥听了,自然齐声称颂,齐声赞美。随下旨封八阿哥允禩为和硕廉亲王,十三阿哥允祥为和硕怡亲王,恩旨颁发之后,满汉文武大臣都到两亲王府称贺,先到廉亲王府,后到怡亲王府。
怡亲王是雍正帝一母同胞兄弟,自然没有什么,廉亲王却满肚子牢骚,忍耐不住,向贺客道:“这有什么可贺,倒劳动诸位的大驾。”
众人都道:“王爷以宗亲得荷圣眷,爵封亲王,足见皇上倚畀正殷,定可做本朝的伊周,如何还说不可贺。”
廉亲王道:“你们哪里知道,皇上现在是登了位,但是他的性情,他的脾气,不见会做了皇上,就全都变化,那么皇上今日的加恩,安知不是预伏下他日诛戮之意,所以我瞧他目下的施恩,都不敢十分相信。”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一声儿不言语,坐了一会子,也就纷纷告退,只固山贝子允禟没有走。廉亲王道:“九阿哥,你瞧这件事如何?”
固山贝子道:“不料事情竟至如此,在此人手下讨生活,我辈生不如死。但是今儿当着众人如此说法,未免锋芒太露。我倒替你有点子忧心。”
廉亲王叹了一口气道:“老弟所见何尝不是,我也想过,此人猜忌成性,无论我们如何恭顺,终难保全,锋芒不锋芒,怕也没甚进出。”
固山贝子道:“这一回的继统,究竟何尝堂堂正正?虽然奉有遗诏,偏又没有名字,这里头不知是什么缘故,但是现在的世界,怕势的人多,讲理的人少,成即成王,败即为寇,做了皇帝,总是圣明,天子又谁敢派他的不是。”
廉亲王道:“现在你我也不暇趋吉避凶,一切事情听天由命罢了。”
忽太监报十阿哥允 、十四阿哥允 到了,廉亲王忙命快请。
允笑着进来道:“八爷新承恩命,封了亲王,兄弟得信迟了,不曾早来贺喜,该打该打。”
廉亲王道:“十阿哥,你也来打趣我了,这有什么可贺的呢。”一眼瞧见允,开言道:“咦,十四阿哥几时来京的,你不是派往守陵了么?”
允道:“我此番进京,有一件要事要跟你商量。”道:“前日突有一个忠义臣民叫蔡怀玺,到我院子中来求见,说有机密大事,传见之下,那蔡怀玺就向我三跪九叩,称我作皇上,我当着太监人等,只得把他斥骂一顿,说他是痴子,叫撵出去。那蔡怀玺临走,上一个折子,内称仁皇帝大渐之时,口授遗诏,大位原传十四皇子,奸党暗使奸计,偷改‘十’字为‘于’字,遂致宫廷大变。先皇帝含怒九天,雍邸虽无弑君,实迹难逃篡窃罪名,某等忠义兵民,甘愿一致拥戴皇上,讨叛兴师……很长很长,都是骇人听闻的话。八爷,你瞧那种话不是个祸根子么?你看该如何布置?”
廉亲王道:“我看姓蔡的话十分中倒有八九分确实,‘篡窃’两个字断然无疑,现在不必论势的强弱,只要明理的曲直,篡窃之徒,自然不能认他为君,只能认他为贼,那么祸根子不祸根子,就不必计较。并且此人这么猜忌,恁你我弟兄如何小心谨慎,要苟全性命,终是不能,所以你我找生路,只有得一条,就是死中求生这条路。这蔡怀玺既来上得书,想民间忠义臣民愤愤不平的总也不少,民心如此,天意可知,我们索性合伙儿大干一下子,跟他拼一拼,你看如何?”
允道:“爽快,果然爽快得很,只未免太危险点子。”
廉亲王道:“那么你束手受缚,恁人家摆布,恁人家宰割了吧,很不必到我这里来,我也没有什么商量。”
固山贝子允禟道:“成败利钝,虽然不能够逆料,但总要谋定后动,才可少所挫折。颟顸举事,是不行的。此人养有一班飞贼,名叫血滴子,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弟兄虽也有几个英雄在家,虽也能够飞檐走脊,一是人数比不上,二是本领比不上,倒也不可不虑。”
廉亲王道:“九阿哥的话,细密周详,很有见识。为今之计,咱们弟兄四家,不如结一个社,互相辅助,四家的宾客全拉作社友,歃血为盟,一心一意地做去,你们看是如何?”
允、允齐称好极。允禟道:“这个社名儿,我已经想定,叫‘维止社’可好?”
廉亲王道:“竟然如此,不必更改。”
允道:“‘维止’两个字是什么意义?”
允禟道:“邦畿千里,维民所止,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听了不语。
廉亲王道:“你们都被他瞒过去了,‘维止’两个字要与‘雍正’两字对看,才有味儿。”
允道:“哎呀,真个我被瞒过了,不明明是雍正杀头么,好极,好极。”于是计议已定,约定五月十三日关帝诞辰,就借做关帝社为名歃血为盟。
到了这日,四家高朋,五方豪杰,齐到廉亲王府齐集,大殿上挂起关圣神像,点起香烛,廉亲王允禩、固山贝子允禟、固山贝子允、多罗郡王允,四人为主,四家门下的英雄豪杰跟随陪祭,祭毕,就在神前设下重誓,歃血为盟,誓的是今日同盟之人,既盟之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负此盟,神明立殛。这夜大排筵席,欢呼畅饮,计点社友,共是一百三十七人,喝了个尽欢而散。
这维止社中,有文有武,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内中有一个张云如,既会走脊飞檐,又会符咒法术,向廉亲王道:“今日盛会可惜我一个朋友不曾在此,减去不少的色彩。”
廉亲王问他是谁,张云如道:“江南甘凤池。”
廉亲王道:“果然果然。”言下露出不胜羡慕的神气。
此时维止社中人才荟萃,廉亲王很是欣慰。内中一个张兰芳,是广东南海县人,自小在澳门,跟红毛人做伴,懂得削器种种机关,当下献计,请把王府花园改造,安下削器,布置机关,做成种种秘密的防备。廉亲王叫他先打出图样来,瞧过了再定夺。这张兰芳真也厉害,在花园中踱来踱去,察看明白了形势,然后绞心沥血,细细地打样。某处该安设连弩,某处该安设飞叉,某处应置闸刀,某处宜埋灰坑,木人、木狗如何布置,钢钩、钢刺如何安排,玉泉之水可以引入水牢,枯井之底可以开为地穴,费了半个月心机,把草图打就,呈与廉亲王。廉亲王又与允禟、允两贝子斟酌再三,略为更改。又因多罗郡王允在景陵,差次特派干练家人将图送往,请其定夺,立候回音。不过两日工夫,家人回来说,十四爷说图样瞧过很好,八爷、九爷、十爷心思都很周到,如此办不必更改。动工起来,倘然少有改动,请三位爷裁夺着就行,是不必专差走报,怕的是途中万一有失,难免招灾惹祸。廉亲王点点头,于是择定了日子,就开工建筑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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