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神偷巧计盗奁物 大令朱签拘发妻陆士谔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陆士谔作品-小说大全-七猫免费小说-七猫中文网
第十九回 神偷巧计盗奁物 大令朱签拘发妻
书名: 七剑八侠 作者: 陆士谔 本章字数: 3282 更新时间: 2024-09-06 14:05:19
却说吕寿辞别了徐灵胎,率同家眷自往外府他州行道,照吕四娘意思是要浙江去,年福究竟有了年纪,心思周到,说吕氏浙中多亲戚故旧,年大将军也曾做过杭州将军,怕有认识的人,不当稳便,还是苏州去的好。吕太太极称年福有识见。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与杭州是一个样子。于是夫妻主仆一家子都到苏州来,赁了一所宅子住下,悬牌行医。究竟学有渊源,其道大行。不多几时,陕西王涵春复信到来,徐灵胎派人转送到苏州,吕寿拆开,见说的是我弟学业已成,结婚有日,很是欢喜。末言风烛余年,日就衰弱,知去死不远,南望云天,会晤无期,不胜惘惘等语。吕寿慨然道:
“此后唯小心谨慎,才不负我师教养宏恩。”
此时,苏州地方出了一个神偷吕二,案积如山,从没有一桩破获过。凡是江湖流窃,到苏州的,须先来拜访吕二,总要吕二应允了,才敢在苏州地方行窃。吕二倘然不允,一草一木也不敢擅动。这神偷吕二约束群窃也有法令,行窃时光,虽然携带器械,不准抗拒事主。当破获时光,无论如何危急,只需用计自脱,不准稍用强力。倘然失误伤人,即非窃之门径,就是没有本领,所以苏州的窃贼都有神出鬼没之能。
一日,吕寿的房东家嫁女,吕寿也送了一个人情,前往贺喜。只见挂灯结彩,热闹异常,奁具衣饰都陈设在客堂中,宾客聚观,无不唧唧称美。正这当儿,只见一个人背了一个很大的包裹从里面挤出来,即有人大呼:“捉贼!”那人见有人呼捉贼,走得飞一般快,后面的人呼道:
“前面拦住,别放走了这个贼!”
那人走得更快,客堂中众人听见这么说,争着起追,直追过半条巷,才扭住了。那人偏偏辩称不是贼子,众人问他,你既然不是贼子,为甚奔逃?搜他的衣包,解开瞧时,却是十几件破烂衣服,才知他真不是贼,放他自去。哪知回来一瞧,只得叫苦连珠的,客堂中铺设的美丽奁具失掉了不知多少。原来,背包的那人是吕二所派,大呼捉贼的人也是吕二所派,吕二俟众人追赶出门之后,急忙搬取贵重奁具,藏在客人坐来的轿中,飞抬而去。众人追贼回来,不见了东西,赶紧找寻,哪里还有踪迹?等到轿夫来接客时,轿子都不知哪里去了,方知中了神偷的恶计。吕寿宴罢回家,告知四娘,随道:
“你的神剑能够飞斩妖魔,这神偷吕二也能够除掉他吗?”
吕四娘笑道:
“鼠窃狗偷都要污起我的神剑来,我也太忙了。”
此时,吕寿声名日震,应诊日忙,外县他州倒也时来邀请。一日,出诊常熟,回来笑向四娘道:
“常熟县知县汪大令,我竟猜不透他是个什么人。你比我聪明,试猜一猜。”
吕四娘道:
“你替人家治病,治病就是了,怎么无端要我猜起知县来?”
吕寿道:
“今回诊的症,究起根源,都为了这知县,所以提到知县这人。”
吕四娘究问渊源,吕寿便从头至尾讲说出来。
原来,常熟地方赌风极盛,上自绅衿,下及商民,无不以赌博为寻常酬酢。这一年却来了一位新任知县汪大令,年纪既轻,为人偏又风流跌宕,十分和气,待县丞、主簿宛如朋友兄弟,并不以上司自居。一日与县丞、主簿闲谈,谈到民风习俗,汪知县道:
“听得此间赌风很盛,闺阁都不能免,有这件事吗?”
县丞道:
“堂翁所见不差,此间闺阁赌风盛于男子呢!”
汪知县道:
“何以见得?”
县丞笑道:
“卑职的内人也未能免俗,兴之所至,间与绅眷们手谈呢!”
汪知县道:
“拙荆也很欢喜此道,闭置在内宅,很是困苦,尊夫人倘然得暇,尚望带了女伴,到内宅来逛逛。彼此有伴,便能破此岑寂呢!”
县丞道:
“堂翁见招,自当遵命。但是县衙地位尊崇,绅眷辈恐不敢轻造。据卑职下见,最好请县太太鱼轩枉临敝衙,卑职的内子便能尽心伺候。”
汪知县道:
“很好,老兄心思周到,兄弟即叫拙荆到贵衙来拜尊夫人是了。”
县丞道:
“拜是断断不敢当,卑职夫妇当即虔心治筵,专诚来恭请县太太是了。”
次日,县丞太太坐轿来拜,一见县太太,就照着下属之礼叩见。县太太万分谦逊,只叫平行。县丞太太口称:
“一席粗肴,三杯水酒,原算不得什么孝敬,不过请县太太赏一个脸,借此叙叙是了。”
这位县太太通只二十多岁,花朵儿一般的人,有说有笑,语言很是来得,笑道:
“既蒙太太大远地诚心亲自来邀,我倒不好推却,只好老着脸前来叨扰了。”
于是县太太、县丞太太并轿而出,一到县丞衙,陪客的绅眷都已到齐,一一见礼,无非是些举贡生监之家、木客盐商之眷。先点茶果,次坐酒席。众人见县太太明眸修态,气若芳兰,已经是欢喜了,并且有说有笑,和气异常,谈到赌钱、斗牌猜宝,无一不精,众神眷无不相见恨晚,于是县太太与众绅眷遂订为闺中密友。从此之后,时常相叙,不在县丞衙门,就在众绅家里,几乎无时不叙,无叙不赌。县太太偏又无赌不胜,兴致好起来,往往夜以继日,更深而归。各绅眷输钱虽多,以为县太太下临,深为蓬荜之光,毫不吝惜。
一日,天长大雪,汪知县太太在一家姓姜的绅士家赌钱,同赌的人个个大输。齐请连场大赌,赌一个全夜,县太太应允了。到三更时光,派两个老妈子回衙报知汪知县。汪知县忽然翻脸,喝令把老妈子拿下,带怒升堂,严审太太有无暗昧情事,跟何人同赌。赌场中是否男女混杂。究竟跟何种男子同局。怎样调谑苟且。连连拍案,连连追究。两个老妈子齐都分辩,说:
“太太并不曾有暧昧事情。”
汪知县怒道:
“你们共得了她多少贿?我知道你们是串通一气的。”
说着,把案拍得震天价响,喝令用刑。两个老妈子连声呼冤枉。一面出朱签,命差役带了铁链、铁锁,把县太太锁拿到衙,归案讯办。差役不敢接签,汪知县怒道:
“你不遵我的话,我立把你革了卯,还要活活处死。”
差役没奈何,只得应了一个是,接了朱签,到姜绅士家来拿人。闯进门,说:
“奉老爷谕,请见本县太太。”
县太太唤进问话时,差役呈上朱签,说:
“太太原谅,这不干下役的事。”
说毕,抖出铁链,不问情由,向县太太头颈里只一套,拖着就走。姜家内眷都唬得没作道理处。姜贡生出来询问,差役道:
“老爷的谕,叫把太太用铁链锁拿去。”
姜贡生也不解。差役拘拿县太太去后,此时一城百姓早都宣传了个遍,说本官把太太用朱签铁链,在姜贡生家锁拿了去,都赶入县衙门瞧热闹儿,把偌大一座县衙门挤了个满。汪知县拘到太太,并不升堂询问,却发出一大沓朱单,把各绅家眷属悉数开名其上,一一指名拿捕。各绅士窘迫异常,急忙往见学老师,央他出来做和事佬。学老师往见汪知县道明来意,才欲说情,汪知县道:
“这件事兄弟深自懊悔,起初不过为一念溺爱,以为闺阁游戏,大人家尚且如此,遂致未曾禁绝。现在夤夜不归,总有帷薄之羞,叫兄弟如何再能容忍?况所输很大,兄弟哪里有钱供她的挥霍?无非是移来官帑。兄弟主见已定,妻赌虽玷官常,但是丢官之外,并无他罪。现在亏欠官帑数逾万两极重,谁肯舍轻就重呢?兄弟已经做好公事,预备通详大宪,管束妻子不严,自行检举,请上司委员查办。”
说着,就把公文稿子取与学老师瞧。学老师瞧过,开言道:
“请大令瞧我分上,公文暂缓发出,大家慢慢从长计较。”
汪知县道:
“亏欠官帑至万余之巨,还有什么计较呢?”
学老师道:
“待兄弟回过众绅士,再商量。”
遂辞着出来,报知大众。众绅士都道:
“知县为了纵赌去官,吾辈内眷日日跟县太太同赌,岂能安然事外?为了赌案,使内眷抛头露面,依然要追赃赔钱,不如爽爽快快醵拢银子来,替官赔了亏帑,两全其美。还请老师一行,替我们道达此意。”
学老师再到县衙,说明来意。汪知县执意不从,定要把公文交发出。众绅士着了忙,赶入县衙,跪地相求。汪知县道:
“不是兄弟故意为难,亏帑数目太大,诸位眼前虽然激于义愤,一时说替我赔款,但是不过一句空话,到了那时,诸位不拿出来,兄弟好向诸位索取吗?上司催起官帑来,依然难为了兄弟。诸位听兄弟这句话,说得错了没有?”
众绅士道:
“公祖放心,公祖大德,免究了赌案,成全了治生等面子,治生等岂忍反累及公祖?公祖倘然不信时,只消具了一角解款公文,派两名干役与治生等一同到省,治生等把银子交与役人,解到藩库,得了回文,公祖再把这自行检举的公文毁掉如何?”
学老师又帮着说情,汪知县才答应了。于是常熟绅士揪出了银子,同了公役解苏州,得了回文回来,汪知县才罢了检举之事,却还把县太太一纸休书休掉。众绅士平白地花了这么大一注冤钱,就不免把妻子出气。女子生性善郁,于是就病起来了。那请吕寿来诊病的,也是绅士中的一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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