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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吃瓜群众
书名：我是体育生——一个85后小学教师的青春往事作者：奔跑的大象本章字数： 1469 更新时间： 2024-07-02 09:41:44

我们一行身藏钢管的愣头青大步流星地奔向校门，学校的大门朝北开，冬季的黑暗和阴冷总是来的那么早，北风裹挟着枯黄的树叶从黑漆漆的大门灌进了校园。学生们这时都已吃完晚饭，纷纷赶往教室，我们十几人的队伍逆流而出，像洄游产卵的大马哈鱼。寒风钻进衣领，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垂下手时只听“铛啷”一声，我的钢管竟从我的袖筒里滑落了下来！

门卫大爷只是下意识地朝我们转了一下头，接着又聚精会神地看他的电视节目了。我说不出的遗憾，真希望大爷能伸出头来大喝一声“小兔崽子们，干嘛去！快滚回去！”然而并没有。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好学生，但我也必须承认，我是一个不喜欢打架的坏学生、一个缺乏攻击性的体育生。

出了学校，街上的灯慢慢亮了起来，下了班的行人疲倦而安静地奔向自己的安乐窝，猜拳喝酒的人们在小饭馆热闹着，我夹在队友中拐进一条黑暗的小胡同，小胡同里有一间小网吧，在那里我要参与一起莫名其妙的战斗，就像被送往越南战场的阿甘。

网吧的灯箱挂在胡同的尽头忽明忽暗地闪着，在黑暗中幽怨叹息。

“大卫、柱子，你俩在这里堵着，一个都不能放走”老黑沉稳地向我俩布置作战任务。这是一条死胡同，两边排列着脏兮兮的早点铺和乱糟糟的小卖部，小卖部里的老大爷戴着皮帽子坐在柜台后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街上有只流浪狗在垃圾桶里寻宝，当我们大步走过去时，带起的风掀起了几个破塑料袋，流浪狗抬起头瞟了我们一眼。

我学着柱子的样子把袖筒里的钢管攥在手里。暗影中柱子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前方，我转过头去，发现十米外的网吧灯箱却有些模糊不清。我承认，我害怕。

猴子领着老黑进去了，其余的队友在门口围成圈。

“你们打架到一边打去！别在我门口打啊”网吧老板跟着老黑的屁股出来说道。

“你再吱歪，我们就在你的网吧里边打！”网吧老板咕咕哝哝了几句，识相地关上了门。

圈里边站着六个小混混，其实不过就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毛头孩子。围成的一圈人墙平均高度一米八，手里的钢管寒光闪闪。为首的黄毛混混叫嚣起来：“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们一个指头！”黄毛的声音因害怕而变得尖细，显然他没有料到门外有这么多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拿着武器。我攥紧的手心在冷风中流出了汗，而我旁边的那只流浪狗还在翻动着垃圾，哗啦啦的声音让我口干舌燥。

“动的就是你！”猴子早已按耐不住复仇的欲火，一脚踹到黄毛的肚子上。几乎一瞬间，就像百米赛道上听到了发令枪响，队友们的拳脚同时向圆心里落去，舞起的拳头和钢管密不透风，脚掌踹到身上发出闷响，就像拍打阳光下的被子。六个小混混象征性地抬了几下脚反抗了一下便抱着头蜷缩了起来。

黄毛找准缝隙从包围圈里窜了出来，朝着我把守的方向跑来。我想起了家里那次卖猪——家里的大人们在院子里逮猪，我在门口把着，歇斯底里的肥猪冲着我的方向逃过来，我不知所措，还好，二哥在肥猪即将突破我防线的时候从后面捉住了猪后腿。

练200米专项的马春风从后面赶上来一脚又把黄毛踹在了地上，避免了我的尴尬。

猴子赶上来对着趴在地上想站起来的黄毛又补上了一脚，“麻痹的，不是你们六个王八蛋打我的时候了！？”

黄毛鼻子血流如注，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胡同的水泥地上。老黑过来拉住还想继续踹的猴子，蹲下来对蜷在地上的黄毛说：“今天这事就算扯平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想再找事也行，来一中找我老黑！”小混混们被刚才这一阵暴击吓傻了，一声不吭。

老黑对着我们摆摆手，撤。

胡同小卖部的大爷那支烟还没抽完，叼在嘴里欠起身来看着我们打完，又坐回了柜台后边的木椅子，吧嗒抽了一口，吐出了一大团烟雾。那只流浪狗从远处跑了回来，继续在垃圾桶里扒拉，一切就像五分钟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