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向虎山行2杨永锋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杨永锋作品-小说大全-七猫免费小说-七猫中文网

第六章 再向虎山行2
书名: 战神卫青 作者: 杨永锋 本章字数: 13733 更新时间: 2023-05-06 13:24:20

一日,黑熊儿突然狂吠起来,卫青立时警觉,黑熊儿已经熟悉了凌波小筑里的所有人,就连赵信也亲近得不得了。经过这一次历险,狼狗黑熊儿的野性少了很多,也明白了人类的强大,所以很少再像以前一样对着人狂吠。此刻如此反常,卫青有些不安。

确保不会暴露自己之后,卫青仔细观察,果然,湖的对岸出现了人影,如何看都不像是赵信。卫青暗自思忖,自己恐怕要及时离开了,否则会为若英母女带来灾祸。

还好,人影不过一晃而过,凌波小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一次令人蹊跷的人影,只出现了一次,凌波小筑一如往日的平静,久而久之,卫青也放下心来,以为那不过是匈奴猎人或是牧人的一次意外路过。

话说就在卫青和黑熊儿悠闲地晒着阳光,享受湖水、树林和草原带来的惬意的时候,公孙敖正在穿越草原和大漠。

温安自小就在这条道上讨生活,所以出塞的路他们走得很顺利,边地有无数关卡,动不动就要盘查,好在他们准备好了所需的身份文碟和官凭路引,加上温安这些年没少孝敬军吏,所以各处通关也是顺风顺水。

出了边塞,少不得见到匈奴人,从三三两两到成群结队,匈奴牧人即匈奴骑兵,大队的匈奴人呼啸而来的时候,确实声势浩大,迎面而来如泰山压顶之势,惊得公孙敖手足无措,温安等人却习以为常,恭恭敬敬侍立一旁,匈奴人先是围着商队车辆跑马转圈,随即用弯刀挑开货物,最后才上前问话。

温安说得一口流利的匈奴话,叽里呱啦一阵子,然后又出示了几件信文。一般情况下,匈奴人会到此为止,拨转马头扬长而去。有少数到这一步还纠缠不休者,温安便笑眯眯地拿出一柄精致的小刀,塞给领头者,匈奴人这才作罢。

由于汉商在匈奴常见,所以公孙敖他们这一路有惊无险,匈奴境内虽然没有驿站饭铺,但是路过匈奴牧人的帐房,讨口鲜奶肉食还是很容易的。

对商队来说,虽然路途遥远,但利润实在是客观,这种利润促使着商人们不怕死亡的威胁,历经千辛万苦,将货物运到塞外。对于匈奴人来说,送货上门的汉商也是非常可爱的人,双方各取所需。因此,剽悍野蛮的匈奴人并不会对汉商出手,因为这样,就会断了这条商路,受损的,将是匈奴人。

温安所到之处,家家端出了奶茶美酒,货物也很快销售一空。匈奴人没有钱币,实施和亲政策以来,汉朝的钱币才流入了匈奴,但这些钱币尚没有很好的流通,所以,眼下的商业活动,大都是以物易物。

春秋战国时期,匈奴人也学中原各国铸造了自己的货币,但汉人并不认同它们。所以,匈奴人的特产,充当了货币的功用。

匈奴人的毛皮、肉干、草原上蘑菇、药材很快装满了商队的马背,这一趟收获不错,交换到的东西都是匈奴特有、在内地非常受欢迎的特产,运回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温安沉浸在赚钱的快乐中,公孙敖也兴奋地难以自抑,在敌人的地界上转了一圈,从容离开,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汉军中,如李广、程不识等名将,也不过深入匈奴数十里而已,而他公孙敖,如今已经在匈奴腹地,深入敌境数百里了。

返回的时候,他们没有按照原路而回,这是公孙敖的主意,他虽然谈不上熟读兵法,但隐约觉得不妥,原路返回对于商旅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是行军打仗,就很容易被人掌握行踪,进而加以利用。

此次满载而归,想来获利不少,所以温安等人也高兴,痛快地答应了公孙敖的要求,一行人向东而去。东边依然是匈奴人的地界,依然是汉商遍地,所以也不用顾虑安全问题。同时,往东走就会绕开沙漠和戈壁滩,沿途景致绝非来路可比。

公孙敖可没闲着,一路上画地图是主要工作,闲暇时间和跟着温安和商队中的年长者学习匈奴语言。温安仗着一副匈奴人的模样,经常出入匈奴人的营地,吃饱喝足不说,还带来了关于匈奴各部的一手消息。

公孙敖将这些所见所闻一一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布帛上。匈奴人没有专门的军队驻扎区域,军人在平时就是牧人,一旦部落或者大单于本部有需要,要征集军队,则吹起号角。携带武器装备,骑乘战马的匈奴牧人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就成了庞大的军队。由于日常生活、生产就在马背上的原因,所以匈奴骑兵行动十分迅速,一个上午,便可集结成一只庞大的队伍。

除了日常放牧,匈奴人也经常进行演练,演练的方式就是狩猎。草原上会毫无征兆地响起号角声,“呜呜”的声音传遍各个帐篷,牧人们纷纷翻身上马,向预定的地点飞驰而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待到人马集结完毕,领头者一声令下,匈奴骑士便纵马驰骋,声势惊人。

公孙敖跟随卫青在上林苑中,和韩嫣等人扮演的匈奴骑兵对战多时,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小儿的游戏罢了,匈奴人与生俱来的战争能力,绝不是生活在内地、自小衣食无忧的汉人所能想象的。

如他一样的孤儿,在汉地都有一个存身之所,不至于冻饿而死,汉人中,如卫青一般身世艰难又自强不息的人更少,而匈奴人,各个都有这样的经历,如果不是这样,匈奴人就会被饿死,就会失去生存的机会。

匈奴人口中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瞬间横扫草原,射出的箭铺天盖地,一旦经过之后,该地所有的活物都绝难存活。狩猎是匈奴人生活的一部分,它和日常的放牧一样重要,和汉人相比,他们的生活就是一场场的战斗。

了解了这一切,公孙敖不由得有些丧气,甚至绝望,他跟随卫青一起入伍从军,下定决心,立下愿望,要带领汉家男儿,狠狠打击匈奴,夺回祖先的尊严与荣耀。在他心目中匈奴虽然是一个很难缠的敌人,但也不至于如此恐怖,直到深入匈奴人中,才觉得了解了真相,真相有时候是令人失望的。

这恐怕也是大部分汉人的感觉,习惯农事操作的汉人总觉得骑马狩猎的游牧者不可战胜,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卫青的年轻人给了他们一个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眼下,这个年轻人,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第三节男儿一诺

未央宫中,皇帝刘彻忧心忡忡,自从派出张骞这一支队伍起,他就心中忐忑。张骞百人的小队伍踏上西边的草原,便再也没有了音讯。其后,他又派出了卫青和公孙敖,不同于张骞是带着皇帝使节身份出行,卫青他们完全是军事间谍,非但不能向匈奴人公开身份,就连边关的官吏、军士都要守口如瓶。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张骞的道路虽然艰险,倒也有理由抗辩,而孤立无援的卫青、公孙敖恐怕更加凶险。瞬间,皇帝有些后悔此次行动,失去卫青这样的一位将领,对他的皇朝他的人生是一个天大的损失。

满腹小事的皇帝来到卫夫人宫中,子夫见皇帝面色忧郁,不敢怠慢,赶紧烹茶抚琴,侍候皇帝。

此时的卫子夫,已经贵为夫人,虽然怀胎十月,生下的只是位公主,这也使得皇帝和太皇太后十分高兴,当然,窦太主和皇后是不高兴的,而皇太后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两头受气。

由于窦老太太的庇护,皇后母女也不敢造次,所以卫子夫的日子还算可以。她的弟弟卫青如今已贵为建章宫监、太中大夫,并且已经和平阳侯府的女公子曹璇缔结婚约,所以,或多或少的,先前来自世卿世禄的功臣世家的反对声小了很多,加上平阳公主时常陪伴身边,卫夫人在宫中算是站稳了脚跟。

皇帝喜欢子夫的温柔婉约,一番轻言细语,如沐春风,皇帝心情大好。午后便去了公车署,找董仲舒坐而论道,尽兴而归,一连几日,流连忘返。

董仲舒向皇帝介绍了辕固生,辕固生在景帝时代就名声大噪,被封为博士,但他广为人所知的怕是那段猪圈中的往事。

是年,窦太后崇尚道家黄老之说,喜读《老子》,因辕固生年老体健,召来探讨黄老养生之道,窦太后言:“老身笃信黄老之学,认为这是治国安家之大道,其中尤以老子的《道德经》一文为最,不知先生如何看?”

辕固生是一个儒者,对黄老之学这一套认为是在故弄玄虚,所以说话也不客气:“禀皇太后,老臣以为老子之言《道德经》不过是平常人家读的书,为君者,身居高位者应当读读儒家经典,才能保国安民,大有作为。”

一番话气得老太太差点晕过去,出言讥讽儒家之学司法严苛。窦太后道:“看来你辕固生就要读司空城旦书才满意?”司空城旦书指代的是记载了严苛的礼教和刑罚的儒家书籍。

窦太后怒气未消,下令将辕固生投到野猪圈中,让其去用礼教教化约束野猪,意图置其于死地。景帝见辕固生为一文弱书生,恐不敌,于是给他一把利刃,才让辕固生把猪刺死,保得性命。

经历了这番折腾,辕固生劫后余生,也看淡了世事,回到齐地继续教书。新君刘彻即位之后,下求贤诏,昭告天下以求英才,齐地官吏不敢怠慢,急急将辕固生送往京城。

建元新政半途夭折,辕固生也被留在了公车署中,无所事事,今日得见皇帝他也不是特别惊喜,只是淡淡应付。皇帝的许多问话,他笑而不答,对于和他同住一屋的公孙弘,辕固生却赞许有加,乘机向皇帝举荐。

辕固生深爱公孙弘之才学,但对其人品上有顾虑,在向皇帝推荐了他之后,辕固生决定回乡养老,临走之前对公孙弘说:“公孙先生,你有大才,老夫已向皇帝陛下举荐了你,如今老身就要回乡了,有一句话,老身要对你说,你我都是儒生,老夫劝你,以后务必要以正统的儒家学问论事,不要用不可歪曲圣人先贤的理论去迎合世俗啊。”

辕固生之眼光何其锐利啊!后来的公孙弘确实很有建树,一度位极人臣,担任丞相,但是真如辕固生所言,公孙弘时常为了迎合皇帝的观点,而肆意曲解儒家的经典言论。

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辕固生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皇帝的心情,刘彻往来于公车署更加频繁。一大批饱学有才之士进入到皇帝的视野,为日后行大有为之政打好基础。

公孙弘得以面见皇帝,促膝长谈之下,皇帝任命他为博士。博士,在当时是授予学术上专通一经、通晓史事或精通一艺的博学之士,主要从事掌管书籍文典和从事教授生徒的官职,名誉要大于实际职务。

公孙弘获封博士,常伴君王左右,十分得意。皇帝依然牵挂杳无音讯的卫青和公孙敖,多方派人,探听不到任何消息,无奈只好派出使节,出使匈奴,打探消息。

这个使节的人选,就是公孙弘。

皇帝的目的只有一个,通过正常的外交途径,面见匈奴单于,如果卫青、公孙敖已经暴露被抓,匈奴单于肯定会发难。

公孙弘出使匈奴,走的是传统商路,从上谷方向出关,穿过草原,直抵匈奴王庭。临行之时,皇帝是交了底的,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探访已经出关数月而杳无音讯的太中大夫、建章宫监卫青的行踪,务必通过各种手段,一定要探听到卫青的消息。皇帝不厌其烦,多次强调卫青的重要性。

公孙弘一筹莫展,卫青,他再熟悉不过,似乎是一夜之间,就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皇帝甚至私下派他深入匈奴,肯定是有着极为重要的目的。卫青文武双全,如果汉匈之间有战事,那么他就是领兵打仗的不二人选。

和卫青之间的那一段渊源,公孙弘并不想让人知道。卫青前途远大,这不可否认,正是因为这样,公孙弘才颇有顾虑。因为有先前的渊源,在常人眼里,意味着两人更容易结成联盟,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放心臣子之间结盟。卫青受到重用,意味着他公孙弘将被束之高阁。对于一个期盼了一生,终于有机会一展抱负的老人来说,落魄之年结交的忘年朋友远远没有自己的前程重要。在女儿阿萌的婚事上,公孙弘并不后悔,当时的情形之下,他的选择没有错,眼下的局势来看,他的选择也是正确的。富贵之后的卫青,并不会甘心于娶一个牧羊老人的养女,也许,嫁给卫青,才是一个悲剧。

他和卫青的关系,非但不能让人知道,他还应该阻止卫青飞黄腾达,这样,他公孙弘才有机会登上更大的舞台。

打定主意之后,公孙弘的匈奴之行如期进行。一路上他也不是没有打听卫青的消息,可事实确实是没有任何消息,倒是路上遇见了正在返程的公孙敖。

公孙敖对公孙弘出任汉使的事十分开心,作为故人,两人自然无话不谈。得知卫青因为曹璇之事,暂缓进入匈奴,公孙弘沉吟半晌不语。

公孙敖因为没有到达匈奴王庭而颇感遗憾,遇到公孙弘执意要作为随从前往王庭,面见匈奴大单于。公孙弘也考虑到公孙敖对自己来说是可靠的人,当即同意带上他。

两人同乘一车,公孙敖将匈奴之行的收获详细说与公孙弘,并出示了沿途绘制的地图,对于匈奴骑兵带给他的震撼,公孙敖也一并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公孙弘活了大半辈子,自负能文能武,自然很快明白了骑兵和步兵之间巨大的差距。一个主意在他脑子里形成了。

他马上动笔,给皇帝起草了一份奏折。其文曰:“太中大夫青,不以国事为重,沉迷儿女私情,私自在边关劫掠商旅,扰乱行人,罔顾使命,至今无任何下落,臣继续探访之。公孙敖只身入敌境,绘得地形山川走势图,呈报陛下。”连同公孙敖的地图一起,送往长安。

皇帝阅罢眉头紧皱,卫青在边城的所作所为,皇帝略有耳闻,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皇帝深知此乃人之常情,作为身负军令的臣子,如此确实不妥,作为一个男人,如此行事却合情合理。如今公孙弘奏报此事,似乎有发难之意,皇帝略有不悦。

公孙弘浑然不觉,他深知卫青的能力,知道他就算是只身入了匈奴腹地,想必也能全身而退,因此他还想加把劲,让皇帝不要轻易对匈奴用兵,这样朝中武将的权势将继续受到压制,而他们这些儒生出入殿陛之间,庙堂之上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公孙弘记录沿途匈奴部落的情况,着墨强调匈奴战马的高大神骏,匈奴骑兵的剽悍勇武,描述匈奴牛羊成千万计的壮观场面,着意提醒皇帝,不要轻易开启战端。

待到面见匈奴军臣单于,公孙弘陈述了汉朝皇帝的善意,表达了汉朝愿意和平的意愿,并送上了厚礼。军臣单于懒得应付,草草打发公孙弘上路,公孙弘未能探到任何口风,闷闷不乐。

随行的公孙敖倒是感觉颇有收获,他注意到匈奴军队行进无队形,扎营无章法,甚至驻地周围都不设斥候,实在是目中无人,另一方面这也说明汉匈之间军力对比的现状,一方面是占据绝对优势而有恃无恐的匈奴人,另一方面是处处挨打防守而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汉军。公孙敖感慨:“实力如此,怨不得别人啊!”

离开匈奴王庭,公孙弘一行快马加鞭返回长安,不待休息,公孙弘便入宫面见皇帝复命。

“启奏陛下,臣公孙弘出使匈奴归来,面君复命。”

“公孙博士一路有何见闻?可曾探到卫青的消息?我大汉如果和匈奴开战,你可觉得有何优势有何劣势?”

公孙弘心中早有主意,拱手上前道:“臣惶恐,一直没有太中大夫的下落,倒是和卫大夫一起前往匈奴的郎官公孙敖与臣相遇,一起去了匈奴王庭。至于匈奴,臣认为,其地乃是蛮荒之地,岂能同我天朝上国相比?臣一路所见,匈奴人以畜牧为主,游牧而生,住的是牛羊皮毛搭建成的帐篷,吃的是牛羊的肉和奶,和我大汉之富庶堂皇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说来,依公孙博士之言,若如我大汉和匈奴开战,那是必胜无疑咯?”

“陛下,这……”

“公孙博士似乎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诺!臣谢过陛下。正因为匈奴人是未开化的蛮夷,所以臣以为,陛下完全没有必要和这些禽兽般的野蛮人计较,赐他们一些钱粮、珠宝,继续维持和亲之策,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没有探到卫青的消息,而且满口尽是搪塞之辞,皇帝心中已经极度不满,但表面上仍不动神色,和颜悦色地说道:“哦?公孙博士如此看法,请细细说来。”

“诺!陛下请容臣说来,匈奴人都是未开化的蛮夷,此为其一;其二,匈奴人的土地贫瘠,我汉朝占领了它也无法长久立足,只有白白耗费钱粮军力,不如就维持现状;其三,匈奴人以游猎、游牧为职业,就如同我汉人种地一般,他们一生都在马背上,骑射技艺对他们来说就如同我汉人种地的技能,我汉军与其作战绝无胜算,臣肺腑之言,望陛下听之信之。”

皇帝极力忍耐,强压怒火说道:“公孙先生去了一趟匈奴,就给朕下了这么一个结论,朝中年轻的大臣和将领却都说匈奴外强中干,假以时日,我汉军必定会占据优势啊!”

“陛下,臣子之言不可尽信。为人臣者要挟贼寇以求富贵,而陛下却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年轻的臣子和将领为自己的前程而不顾实力悬殊贸然行事,夸下海口,误导君王,陛下须得万分警惕。”

皇帝实在忍无可忍,突然震怒:“哦?在你公孙弘心中,朕就这么容易被人蒙蔽?朕的臣子就都如此居心叵测?我看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这些年轻的将领和臣子是我大汉的将来,我大汉来日必定会和匈奴一战。如果如你所言,人人为一己私利而营营竞生,那我大汉的天下来日便将倾覆。”

说完拂袖而去,怒容满面。

皇帝的一番话让公孙弘的心凉透了,他未曾料到皇帝有如此大的决心和匈奴开战,也未曾想到卫青在皇帝心中如此重要,日后不管卫青是否安然归来,这个朝堂之上恐怕都将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卫青虽然仁厚,可是有了从前的夺妻之恨,再加上眼下他对其多加贬斥,将来肯定要对他公孙弘不利,既然卫青在皇帝心目中如此关键,那么他公孙弘就无足轻重了。二者,太皇太后不喜欢儒生,这是天下人所共知的,他这个儒生想要投靠朝中的另一股势力也是没门的。为今之计,只有上书请辞,算是保留住最后的颜面。

果然,皇帝立刻准了他的辞呈。至此,公孙弘的政坛处子秀到此结束,他又回到了老家,继续等待时机。

公孙弘进出匈奴一趟回来,并没有用太多时间,尚在凌波小筑的卫青自然无从知晓,当然,公孙弘也无法得知卫青的消息。

在凌波小筑盘桓了数月的卫青,眼下已经与匈奴人没有任何区别,身穿皮袍,络腮胡子,古铜色的面色,说一口流利的匈奴土语。

有了这些条件,卫青不再整日窝在凌波小筑,而是时常出去溜达溜达,阿胡儿部离此不远,但他们只能在划定区域内放牧,所以草原上的零散牧人多以休屠王部族的人为主。卫青就自称是阿胡儿部的牧人,肆无忌惮地穿梭于牧人的帐房之间,学着匈奴人一样大声喧闹,和匈奴女人调笑。

慢慢地,卫青将活动的重点放在了阿胡儿部。赵信的犹豫不决让卫青的计划受阻,眼下他只能耗在这里,而不能远行千里。赵信对于汉军非常重要,眼下是策反他的最好时机,赵信有心向汉是其一,赵信不得不归附汉朝则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如今,对赵信来说局势已经十分紧张,只要稍微在往火山添点油,赵信势必走投无路。

赵信的部众反而成了一个累赘,卫青考虑的是,如果阿胡儿部全部归降汉朝,势必会引起匈奴单于本部的高度关注,到时候向汉朝施加压力,在外交上,汉朝必然会被动。到时候匈奴单于问责汉庭,引起两国争端,这是目前汉朝的国力和态势所不允许的。而且,数千强悍的匈奴骑兵放在汉地,实在是一个不小的隐患,以目前汉军和匈奴骑兵的实力对比,要防范这些匈奴人至少需要汉军两万人才能确保无虞。

如果阿胡儿部被兼并,赵信势必失去王位,沦为阶下囚,甚至阖家丢掉性命,而对于他的部属而言,换个主人依然可以做顺民,所以,遇到局势危险的情况,赵信的部众不一定会全力以赴。

所以,最好的情况莫过于让匈奴单于和赵信翻脸,赵信只身或者仅仅带上卫队逃到汉地,匈奴人必然不会太过关注。而汉朝得到了一个熟悉匈奴排兵布阵,练兵冲锋的人,这对于抗击匈奴的大业是莫大的支持。

带着这个目的,卫青大大方方地到阿胡儿部落中,因为已经分辨不出他是汉人还是匈奴人,所以赵信也没有拒绝,反而带上卫青观看部落的日常训练以及围猎活动,卫青也和赵信身边的百夫长、千夫长成了好友。

赵信心情烦闷的时候,会独自一人在军帐中饮酒,而任由士兵自己训练,这就给了卫青机会,和部落中各个阶层的军人逐一交谈。卫青自称休屠王部族人,因得罪休屠王而亡命天涯,众人也不怀疑。

对于休屠王部落,阿胡儿的部属又恨又羡慕,恨是因为休屠王部不断扩张牧场,压制阿胡儿部的生存空间,羡慕的原因是休屠王部经常越过草原去劫掠汉朝,带来大量的财宝和奴隶,而这些都是势力弱小的阿胡儿部所不能进行的。

面对他们的这种心态,卫青用纯正的匈奴语说道:“休屠王部落扩张草场,还兼并部落,既然你们部落如此弱小,为何不让他们合并了,大家一起成为一个大的部族,日后汉朝的金银财宝,美女奴隶也有咱们一份啊?”

一个年长的百夫长道:“我们不是不想啊,在谁的手底下不都是混口饭吃嘛,就是阿胡儿王不肯啊。”

卫青:“那是当然,你们是到哪里都混口饭吃,王可就不一样了,一个部落只有一个王,所以,为了王的位置,肯定宁可死也不愿意被兼并,我们小民就不一样了,谁当王都一样。”

匈奴人并不笨,经过卫青这一一点拨,很快,这种想法在阿胡儿部众中蔓延开来。正好此时传来小道消息,说大单于闻听他们先王的女儿美艳绝伦,要阿胡儿部献出来做妾,否则将对阿胡儿部动手,这下更是议论纷纷,人心不稳。

卫青怕引起赵信怀疑,很快回到凌波小筑。

一日,赵信又来了,有意避开卫青,径直去见若英母女。

见赵信愁容满面,若英也不敢多问,只是端茶递水。赵信沉吟半晌,欲言又止,若英道:“哥哥似乎心里有事,何不说出来大家商议,也好过你一个人装在心里,闷闷不乐。”

赵信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叹气道:“唉!哥哥此次前来,也是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大单于传令来,说是素闻妹妹母女貌美,要我将你二人亲自送往单于王庭,献给大单于做妾。”

一番话似请晴天霹雳,让若英母女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是大单于发话了,他赵信小小的一个部落是绝对无法违抗的。军臣单于相对于前几任单于来说良善许多,不过对于不听话的臣民,他说采取的方法也不外乎杀人,将其部署收为奴隶。

赵信见若英母女不语,说道:“哥哥好歹也是一族之主,如果不能保全自己家的女人,又有何面目活在世上?请妹妹和母亲放心,赵信将去面见大单于,据理力争,全力保全。”

赵信话虽如此说,但他也没有任何底气,军臣单于要对付他,只需轻轻动一个手指头而已。

“若英之心,想必哥哥也知道,以若英之心来说,誓死不愿受此屈辱,更何况母亲,自然宁死不屈。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牺牲区区一个若英,可以保全一族人,那若英前往即可,又有何足惜?”

赵信道:“军臣大单于喜怒无常,身边女人如云,却丝毫不怜惜,动辄打骂,甚至一时兴起杀之取乐,我族非匈奴重族,妹妹又脾气刚烈,必然凶多吉少。哥哥岂能如此无情,将妹妹送入虎口?”

若英也不接话茬,继续说道:“若英只怕牺牲了自我也无法保全我部族,反而会成为他人的笑柄,哥哥难道忘了,这些年来,匈奴的大单于们都是是如何对待我们这些小部落的?祁连山脉下,原本有我匈奴大小部落数百个,数百年来他们和月氏人和平相处,共享草原,只因为大单于要征服月氏人,便驱使他们充作先锋,一旦部落王有异议,轻则身首异处,重则合族被屠戮,多少男儿血洒草原,多少女子被充为军妓,如今我部族的面临的情形,和当年祁连山下的各部相差无几,休屠王的部属虎视眈眈,吞并我族人不过是缺少一个借口而已,如今要哥哥献出我母女这一条,恐怕稍有犹豫就能被当做借口,惹来灭族之祸。”

“哥哥这些年也做了些准备,训练了一批善战敢死之士,希望有天能够捍卫族人。”

若英摇头道:“哥哥没有如此准备还好,如果这番举动被好事之人泄露出去,则我部族绝无活路。在这片草原上,从来都是强者的世界,弱者只有臣服。哥哥贸然发展自己的力量,犯了草原大忌,不但大单于不会放过我们,就连临近的休屠王、浑邪王也都会尽力消灭我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动手,那将是玉石俱焚,难道哥哥愿意看着我们的族人如此下场?”

赵信听得心惊胆战,满手尽是冷汗,道:“那可如何是好啊?”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和汉朝接触,继续向南迁徙,只有在汉朝的庇护下,才有希望。汉军虽然羸弱,但数量不少,对匈奴的各部落还是有点威慑力的。若英知道哥哥不愿意投降汉朝,落下个叛国降将的恶名,所以如此这般,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赵信道:“妹妹所言极是,哥哥一直顾虑重重,就是因为不想一个数百年的部族毁在我赵信手中。赵信背负骂名不要紧,关键是汉朝能给我们以庇护吗?我们的部族到了汉朝能不能继续繁衍发展下去?汉朝虽然地大物博,但军事力量无法和匈奴相比,如果有一天匈奴人攻破汉朝,我部族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大王如此想法,实在是杞人忧天。”卫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他一直在门外听着屋内的谈话,听到赵信的此番言论,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他要站出来,彻底说服赵信归汉。

卫青道:“大王请先恕卫青无罪。平心而论,汉朝之广袤富庶岂是匈奴能比的?战争中,双方拼的是战士和军力,可真正支撑一场战争,决定胜负的,是实力。匈奴人的土地,除了牛羊,再无他物,而汉朝自南向北,纵横万里,物产丰富。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为关键的是,汉人的文教技艺,代代相传,其可产金铁兵器,可制战车弓弩,这都是匈奴人所没有的。如今匈奴人凭借着骑兵的优势,暂时压制住了汉人,但来日方长,汉朝一旦缓过劲来,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汉匈之间的态势将立刻攻守易型,彼时将是汉军纵马塞上。”

赵信闻言沉吟许久,无奈叹气道:“唉!作为一个匈奴的男人,我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作为一族的领袖,我不得不如此希望。你卫青说服我了,我赵信愿意归附汉朝,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卫青正色道:“大王如此决策,实在是大汉之幸,也是大王部族之幸,卫青祝贺大王。至于大王说的条件,请恕卫青不能轻易许诺,卫青只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头领,军国大事有前朝三公九卿商讨报皇帝定夺,卫青实在不敢妄言,答应大王什么条件。”

赵信哈哈大笑:“仲卿果然是个厚道人,你本可以虚以应付,假意答应,一旦到了汉朝,肯定由不得我了,可是仲卿却实言相告,实在让赵信感动。赵信所说的条件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只是和妹妹有关,信只要仲卿的承诺足矣。”

一句厚道人,让卫青有些羞愧,因为前些日子他在赵信的部众中背着他干了不少不利于他的事情。卫青为掩饰不安长揖道:“多谢大王信任。”

赵信继续说道:“光有仲卿一诺,恐怕还不够,本王还有个提议,不但对仲卿有好处,也能让赵信放心,不知仲卿意下如何?”

卫青毕恭毕敬道:“青愿闻其详!”

赵信道:“舍妹若英,才貌双全,想必不用赵信介绍了吧,若英和仲卿年纪相仿,何不缔结婚约,一来舍妹有了归宿,母亲和我这个做哥哥也放心了,二来你我亲上加亲,便可共同进退。”

一语既出,若英已经羞红了脸,拉着赵信的衣角小声说道:“哥哥……”

“这个,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你卫青未娶,舍妹若英未嫁,你二人朝夕相处,情投意合,何故说不妥?”

卫青语结:“这个……这个……卫青出塞之前已经有了婚约,不敢隐瞒。”

若英闻言一愣,怅然若失。

赵信哈哈大笑道:“我当是多大的事,先前的婚约仲卿可以退了嘛,我的若英妹妹美丽绝伦,又有谁家的姑娘能比得上?”

“这……卫青家境贫寒,出身低微,怕辱没了若英姑娘。”

若英的母亲闻言上前道:“我亦汉人,知道汉地对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卫公子父母不在当前,可先有婚约,待令尊令堂同意再行合卺之礼不迟。”

赵信接着说道:“是啊,只是婚约而已,成婚之事我们从长计议,仲卿切不可再推脱。我当你是兄弟,才将妹妹许配给你,却找借口。什么家境门第、出身、地位,都是你们汉人的酸腐观念,在我匈奴人眼里一文不值,我只认你卫青是条汉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卫青也再无话可说,只好默认下这桩婚约。有了这桩婚约,恐怕赵信归附汉朝的步伐会快一点,对于一个要舍弃往日的家世地位、投奔一个未知世界的人来说,这桩婚约也是一个保证。

接下来,卫青将自己多年来贴身携带的匕首给了若英,作为定亲信物,而若英姑娘也拿出了一柄精美的小刀。若英笑着说道:“英雄岂能无剑?你赠我剑,我亦将防身之剑给你。”

卫青拔剑出鞘,果然是一把好剑,制作精美,似乎是汉宫之物。若英的母亲上前道:“这是当年我随公主出塞和亲的时候,公主的生父所赠,汉皇册封了公主,感情最深的却是亲生父母,他给了我们每人一把短剑,说如果来到匈奴有人欺负公主,就用此剑毙之,这么多年过去了,公主早已经香消玉殒,我们八个当年的侍女也不知流落何处,卫青你带着这把剑,来日如果遇到其他相同样子的剑,请留意一下,那就是我旧日的姐妹。”

看若英母亲的年纪,也就四旬而已,公主怕也是同龄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她却说公主已经香消玉殒,看来塞外远离亲人家乡的生活实在艰辛。

卫青恭恭敬敬地接过短剑,若英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愁容。原来卫青正在思索中,今日一幕,实在突然,他身上别无他物,就只有这把匕首,而谁知若英拿出来的也是短剑。刀、剑都是凶器,于婚姻是不祥之物,卫青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想起曹璇,他又有些发愁。

有了妹妹和卫青的婚约,赵信心神稍定。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放弃已经拥有的利益和地位,当然,同时,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在可能到来的危机和变革中,他们也深知自己将是丧失最多的人。顺民依然可以做顺民,而王和王族,被推翻之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亡,王的家族也不会成为例外。正因为如此,赵信一边苦练手下的三千骑兵,一边做好两手准备。

第四节赵信归汉

草原的夏天到了,天气多变且很容易下雨,万里无云的碧空,瞬间就会乌云密布,迎来一场大暴雨。

又是这样的一天。

阴沉的傍晚,黑熊儿呜呜地低声嘶吼,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不安的因子,卫青登上后山,四处张望,不见异常,一直等到黑暗吞噬了整个天地,四周万籁俱静,只有凌波小筑里的羊油灯透着点点光亮。卫青只好就此作罢,在侧房睡了下来。

等到黑熊儿的狂吠再次响起时,窗外的火光也已经冲天而起。原来是有人放火,卫青还未起身,就听见四周全是匈奴人特有的“嚯嚯”的狂吼声,这是匈奴人作战时特有的声音信号,卫青的心猛地抽紧,果然有敌人来袭。

卫青冲到院中的时候,匈奴人已经站满了空地,他们放肆地大笑着,口中满是污言秽语,有几个人踏开了若英母女和婢女的房门,将衣衫不整的女人们揪到了院中。

卫青大吼一声:“住手!”说着不顾一切挥刀冲了上去,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敌人。卫青砍翻了眼前的几人,耳边却听见若英用匈奴语大声说道:“我是阿胡儿部的王女,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来袭击我们。”

领头的中年汉子放肆地大声笑道:“哈哈哈,我们找的就是你。我等乃是天地所立、普天之下、大漠之王、众王之王的大单于的亲兵,知道你母女两个貌美,前来捉住你们,献给大单于。”

卫青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大单于的亲兵是其所部最为精锐的骑兵组成,号称飞狼军,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如今敌众我寡,实在是难以抗衡,而且这飞狼军仗着大单于的宠爱,横行无忌,骄纵惯了,一般匈奴的小王和官吏都约束不了他们的行为,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卫青飞快地思考,当下的形势,凭一己之力和匈奴人死拼毫无胜算,也没有任何意义,自己身负重任,如若就此丧命,实在不值,如果自己只身逃走,恐怕保命还是有机会的,可是如此一来,就成了懦夫,日后会被世人唾骂。

正在矛盾之中,突然听到若英大喊:“卫青,我决心以死抗争,你赶紧走,不要管我,快快离去,你我若有来生再相见吧!”

若英怕自己拖累卫青,在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后就已下定决心,说完这句话,若英突然从怀里拔出卫青所赠的匕首,猛地抹向脖颈。匈奴人只道她是个弱女子,根本没有提防她,血光四溅,顿时香消玉殒。

匈奴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若英如此刚烈,事出突然,众人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停住了烧杀。颍秀和颍丽哭着扑向若英,抱住她大喊:“若英,若英……”若英早已奄奄一息,气若游丝,鲜红的血喷洒在洁白的脖颈上,凄惨绝美。

众婢女放声大哭,匈奴人也赶紧松开了她们,婢女围住了若英,而若英的母亲却悄悄走进了屋中。

若英的母亲点燃了湖边的小屋,竹木结构的小屋早已使用多年,干燥易燃,一经点燃绝对无法扑灭。火焰中,夫人用汉语喊道:“卫青,我这一把火,是为了引来赵信,让他和大单于撕破脸皮。你切记,一定要带赵信去汉朝,一定要打败匈奴人,为我们母女报仇。”

卫青双眼含泪,不敢出声,接着趁匈奴人都愣住的片刻,跳入湖水之中。

这些匈奴人没有乘船而来,而是从两道人字形的山梁上用绳索垂吊下来的,水是匈奴人的禁忌。

领头的中年匈奴人举起弯刀喊道:“我们原也不想杀人,可是她们也因我们而死,逼死了王女和夫人,阿胡儿部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马上通知休屠王,趁机灭了阿胡儿部落,也算是遂了大单于和休屠王的心愿。”

卫青拼尽全力游过深夜冰冷的湖水,还好身后并没有追兵。漆黑的夜,闪电破空而下,照得大地瞬间明亮,片刻雷声传来,仿佛就在人的头顶炸开一般。卫青深一脚浅一脚急急地奔向阿胡儿部的驻地。

阿胡儿部果然已经被冲天的火光所惊动,族中青壮年集中在一起急急往凌波小筑而来,卫青看到他们的火把后截住了赵信。

赵信急急下马,见卫青浑身湿透了,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急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燃起大火,若英母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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