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行为和心情幸福主义和功利主义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作品-小说大全-七猫免费小说-七猫中文网

第三章 行为和心情(幸福主义和功利主义)
书名: 共产党宣言 作者: 卡尔·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 本章字数: 7621 更新时间: 2023-12-04 17:14:03

什么是道德评价底对象?恐怕人都首先回答说,——是人底行为——罢。

再问:人底行为可以做道德评价底对象的是那一点呢?是那外面看得见的使那行为成立的过程吗?

谁都不会这样想的。人去捞救将要淹死的人,捞救行为底外面的过程是某些种的运动。如游,如伏,如抓。这些运动纵或敏捷而且秀美,也只可以做美的鉴赏,不能做行为底道德的评价。

行为不止有外面的过程,还有所含的意欲。行为是以认识的意欲的人格做根据的过程。所以前头这个问题应该限成,问:意识的人类意欲所产生的行为在道德上有价值的是什么?

对这问题可以有两个答案:一个是说行为底道德价值要从行为本身(就是做行为根据的意欲)底性质来决定;还有一个是说要从附随行为的外部的结果如何,成果底有无来决定。

这两个底可能性未必互相排斥。行为在前一意义上有“道德价值”的,在后一意义上也可以有“道德价值”。不过我们不可不牢牢记住:两方所谓“道德价值”底意义是不相同的。

在这世界上有要实现的道德目的,总叫作“善”,这善要求存在,要求由我们底手给它存在。倘有一个行为在这世界上对于这善底实现有所贡献的,它便是道德上可喜的(Erfreulich)行为,因而便是道德上有价值的行为。这是因为它能够造出善事的缘故,所以它是善。这是道德上的功利的价值。而破坏这种善底实现的就是害恶(Uebel),就是有毒害(Sch?dlich)可悲叹(Beklagenswert)的行为。

相反的,我们也把它底本身有道德价值的行为叫做高贵(Edel)称做值得赞赏(Lobenswert),而于它相反的行为则说是恶(B?se)、下贱(Unedel)、不体面(Sch?ndlich)、邪恶(Schlecht)、值得非难(Tadelnswert)等。这就是“道德价值”底两重意义。若不明白这两重意义,就是可怜的道德体系。

我们要确保这个对立,而且要把“道德价值”当作后面这个意义解释。本章头上所提的问题就成为——使得行为本身为善的是什么?使得它为高贵为值得赞赏的是什么?反之,使得它为邪恶,为下贱,为道德上可以非难,为不体面的,又是什么?

功利主义也问,使得行为为善的是什么?但它从头就把“道德价值”作功利的价值解释,忘记了还有我们所采用的第二个意义。而且还把第二个意义混入第一个意义。他之所以会得成为“功利主义者”,实际就是由于这混杂。实际道德说底概念上的混杂是从来没有混杂得像功利主义那样的。但这混杂倒就是功利主义所以得到成功的第一个理由。因为混杂,人就可以从中各自抽出自己所喜好的来。

第一,功利主义自同幸福主义混同。这派底主导者弥尔(John?Stuart?Mill?1806-1873)明白说过,“功利道德就是幸福道德”。然而功利其实和幸福底意义不同。幸福是快乐。所谓使我们幸福的,就是使我们快乐的。而功利则是有益于这快乐或幸福的东西,或则造出快乐幸福,或则维持快乐幸福的。其间有不是功利而能使人幸福的,也有虽然是功利,而其本身难以做快乐底对象的。例如演剧,音乐,虽然能使看客听众幸福,可是未必有用。反之,外科手段虽然它底本身是快乐底正反对,却是很有用。这种区别,功利主义竟不知道。好在我们也无须深究功利主义和幸福主义底区别。从行为底利用而生的快乐,总之不过是从行为而生的快乐底一个特例。若拿行为所生的快乐去测行为底价值是谬误的,那拿行为底利用去测,也必是谬误的。所以只要论破幸福主义,功利主义也必同时被论破。

功利主义和幸福主义还都犯着一个暧昧,就是都是把成果的功利主义和幸福主义跟意图的功利主义和幸福主义混同不分的。行为而有功利,——是功利的。行为而招致幸福——是招致幸福的。从功利主义和幸福主义底本意说来,功利和幸福原与是否出于行为者底意图全然无关的。然而这等主义,却又每每会有因为是以功利和幸福做目标的缘故,就说它是道德的那一种思想。

还有,功利主义者或幸福主义者,他们自己是有个人的功利主义及幸福主义跟社会的功利主义及幸福主义底区分的。我们也不能不把它放在眼里。

今请先来鸟瞰一下个人的幸福主义——以及个人的功利主义——看它到底怎么个说法。

我们在前章已经说过,我们意欲某物的时候,那能实现的观念总比那不能实现的观念较愉快,这是确切的心理的事实。还有,从多个想得到的可能中“选”出一个来的时候,想到选出的一个目的实现,总比想到选掉的实现较愉快,这也是不消说的。倒转来说,既然想到一个目的底实现比之想到可以代它的另一目的底实现较愉快,我们底意欲自必抛掉后者采择前者。总之,我们底感情所选择的必定就是我们底意欲所选择的。我们底感情和意欲,并不是两个独立的心理事实,只是一个事实底两方面。这从日常的语言里头也可以看出。所谓“欢喜”“不欢喜”什么,差不多总和说“要”“不要”什么几乎没有分别。

这里固然也要加上实现可能的考虑。实现可能的总比不可能的,实现容易的总比困难的较多一点被选作为意欲对象的性质。心想太阳八日天不落山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差不多没有人认真地去“意欲”过。放鸽在屋顶虽然比之捏雀在手里较有趣,但若做不到,到底还是“意欲”捏雀在手里。若使两个目的看来同样都是可能的,那我们所意欲的必定是实现起来较为快乐的一个。

这样的事实,如果要叫做心理上幸福主义,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实际我们所意识的意欲就是这一种意义上的幸福主义。但是这种事实,并没有什么道德原理含在里面。要求这种事实存立,和要求事实不存立,都是没有意思。它总是存立在那里的。

事实虽然如此,可是也许还是有人以为可以在这个事实上面建立起幸福主义的道德原理来也未可知的。那最一般的要求料想是这样的——不是要你意欲你现在以为最幸福的,要你常常意欲事实上可以成就你最幸福的。

说得再结实一点,就是:最幸福的就是最善的人。

这样的主张是正当的吗?

假定这里有一个“谨厚”的“善”人。他除了自己底“职务”以外,不会想什么做什么,长上都很欢喜他。他虽然道德上很贫弱,可是他底意识上并不觉着这贫弱。他底周围虽然有许多物质上道义上的穷乏,可是他也能够漠视不顾。为此,他很能满意那样的自己,那样的世界。运命也正施恩给他。他常健康,从来没有灾祸胁迫他底惯生的欢乐。这样一直到了他底高年。——像这样的固然是一个最幸福的人,然而决没有人就以为他道德上伟大。

假定这里还有一个人,揭着高尚的道德理想。他苦苦地求它实现,可总是惨惨地遭着挫折。他总是撇不开世界上物质上和道义上的穷乏钻上心来的苦恼,他也是按不下对于自己本质上的缺陷的意识。而外界的灾祸,可又苦苦地追着他。把他最爱的,都从他那里夺了去。他终于在不幸里穷死了去。——像这样的,或者会有人把他叫做傻子的,或者会说是高贵者没落了。

像所谓最善者就是最幸福者的命题能够应用在这一类的事实上吗?要用,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是实际是这样说的,不过是一种毫无思虑的残酷无情的乐天主义。

幸福主义者或许会这样说的罢:我所说的,并不是这样的意思;我也承认高贵者事实上会比下贱者更为不幸,但是幸福主义者所谓“道德”,是说努力祈求最高的幸福,不一定是指事实上领有幸福说的。是吗,幸福主义那便离了成果的,变成了意图的了。幸福主义终归是逃不了这一套的。道德原理在乎提出要求。但是做个幸运底宠子却不是人们所能够要求的事情。人们所能够要求的只有求幸福。所以结果个人的幸福主义所可提揭的规则不得不是——你要尽力修养你底态度,使得你可以得到挺高的幸福。

但这也还不能算得真正妥当的。假使为了意志高贵而不幸的人们,闭眼不看世界底惨苦和自己底缺陷,跟下贱者同样为了幸福去尽他底所谓“最善”。那他底行为,在幸福主义上固然是聪明伶俐的,但是在道义上他可是已经从高处坠落了。

试看痴子的永远微笑,试看狂人莫名其妙的快乐。假使他们底精神状态就可以算得幸福的,则费了若干心思去接近这样的精神状态或许也是可能的。这费了心思去求痴子或狂人样的幸福的勾当,难道就是道德的吗?难道想望这样的幸福,也可以称做道德的吗?

幸福主义者也许又会说:我说的并不是这样的意思。一切的快乐或幸福自然不是都有同一价值的。快乐上面自有价值底大小。我说的道德是说努力求有价值的快乐的。

这话有什么意思呢?幸福主义全体底意思是在用幸福做最后的价值标准。在幸福主义者所谓有价值,逃不开是招幸福的意思。可是现在忽然又说幸福也有价值高下了。既说幸福也有高下,岂不是就把行为越能招幸福越其有价值的一个命题,换成了行为越能招有价值的幸福越其有价值的一个命题了?对这新命题,我们固然不会多有抗议;不过我们要问:测快乐价值的标准是什么呢?测快乐价值的标准不消说就是测行为价值的最后标准。这样幸福本身就变成不是这个标准,幸福就为这个新的标准所代替,而幸福主义就把自己破坏了。

但是现在有势力的,还不是个人的幸福主义,是社会的幸福主义或功利主义。照这主义说来,行为有没有道德上的价值,是要看它在社会上有没有用,或它造福社会的程度来决定的。所谓“有道德价值”,就是能“替社会招致幸福的结果”的意思。功利主义者所谓幸福的结果(Glücksfolge)也不止是一般的,也是在幸福的结果或不幸福的结果中分等的。从功利主义底文献中可以引出这样的一个例子来:盗贼掠夺一个商人,商人底损失是第一层不幸的结果,从此发生的商人家庭的损害是第二层不幸的结果,还有危害社会底公安是第三层不幸的结果。

像这样的解释,便是把问题底行为解得太悲观的。人常感到想用蔷薇色的眼镜来代替墨黑色的眼镜的诱惑——商人过着安逸的生活,便有不通气的危险。现在有了强度的放血刺激了他一下,他就不得不再去活动。他去活动就会感到幸福。他底家庭也是一样。这就是第一层和第二层幸福的结果。还有第三层幸福的结果——则是掠夺地方的警政腐败,因了这个大家注意的事件,也可以有了改革的机会。

如果因前记不幸的结果可以在道德上非难盗贼底行为,则因这幸福的结果正也同样可以在道德上赞赏盗贼底行为。而同一行为底道德不道德就可以随意断定。把社会的幸福主义严密作为——成果的功利主义时,功利主义无论如何不能不陷于这样的结论的。

固然功利主义者大多会辩护说:盗贼底行为就使可以得到这样幸福的结果,也决不是他底意图。所以他底行为,总还是在道德上可以非议的。于是社会的功利主义者便也变成了个“意图”的功利主义者,而原来的功利主义就归破灭了。因为唤起幸福的结果的意图,并非就是幸福的结果。认行为底道德的价值在意图,便已不是因着行为所生的功利而赞赏行为,却是因着做行为底基础的人格的根据而赞赏行为了。行为是指示人格的征候。行为所有的,不是功利的价值,是征候的价值(Symptomatischer?Wert)。?

功利主义者或者说:行为之道德的评价,本质原是在行为根柢上的意图。或者甚至说:道德的评价之真正的对象原是心情(Gesinnung)。但是功利主义者既然做了功利主义者,他就没有权利说这话。凡是幸福的结果总是直接跟行为结合,不是直接跟心情结合的。若以幸福的结果为道德价值底根柢,则这价值总是直接属于行为,不过间接属于心情的。

又从这主义说来,心情也要附上条件方才可以有道德的价值。假使心情没有机会翻译做行为,恐怕无论怎样高贵的心情也是道德上没有价值的。例如死刑囚临了改悔了。他底心里已经有深深的悔恨心,他底道德意识已经觉醒,他一定可以用行为来证明他已经成了一个新的人。然而他已经迟了,没有证明的机会了。——像这样的改悔就是道德上无价值的吗?

功利主义者原是不会没有话答辩的。他会说:这是由于高贵的心情在别的情境常常伴着幸福的结果,因此被认为道德上有价值,所以就在并不伴有幸福的结果的时候也付给它这道德的评价的。所以这样的道德的评价不能不是一种自欺。就算是自欺罢,这样的自欺如何可能呢?

据弥尔说:这是可能的。他说:这可能正与守钱奴可能当不用的金钱有价值一样的道理。但这不成一个比拟。守钱奴所以爱金钱,是由于知道金钱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供利用。他看见了金钱在前,就能尝受到这可能的意识。他之所以爱惜金钱,就是为的不愿减少这幸福的意识。至于死囚底例,我们明明知道他改悔也没有什么功利可得。这还说他底改悔有价值,不过由于所谓我们意识对象底某一物在大多的情境中伴有有价值的结果时终于就把对象本身认作有价值的一种心理作用。但这是一种完全不可能的心理。我们对于某一对象伴着有价值的结果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那对象当作了有价值,是可能的。像刚才的情境这样,明明知道欠缺价值感情底根据,却还要求有价值感,是不可能的。

那么刚才这个情境实际是怎样的呢?这可以把弥尔底比拟改过来说。钞票之所以有价值,由于它能换成了现金。但我们现在有的钞票,却因国家破产,或者别的理由,已经失掉了贵重的性质了。我们这还会得拿着钞票当富翁吗?这还会得把它同那有用的钞票一般当作可爱吗?事实恐怕只有相反。我们会得感到,一向期望这钞票能有功利的价值,而今是失望了。失望的心情或许会逼得我们把这无价值的纸片投进火堆去。若像功利主义者所说,心情本身是像这纸片一样无价值的,那我们对于高贵的心情将也会取同样的态度了。

还有一点,倘认高贵的心情为有价值,不过为了它有幸福的结果,那就该把幸福的结果一样的看作价值同等的。假定这里有非常广大的丰肥的田地。那对于社会的幸福的结果,恐怕比之最高贵人底最高贵的心情还要大些罢。不消说,这田地是有价值的。但这价值可以说是道德的价值吗?

由此可知,功利的价值和我们所谓道德的价值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丰肥的田地所以没有道德的价值,就为没有道德的心情。而道德的心情,虽在社会上或不招致幸福的结果,在它本身还是有道德的价值。心情是道德的评价(及非认)底唯一的对象。

那么心情是什么呢?它与意图是同义的吗?我们只要目的在乎做善事,我们底行为就是道德上可以赞赏的吗?意图(行为底终极目的)底价值,就是行为底道德的价值底标准吗?换句话说,目的神圣得了手段吗?

有人特为这个主义的缘故非难耶兹伊特教。那非难底得当不得当且不谈,要之有人暗地里在那里照这主义行为,是毫没有疑义的。牺牲信仰,掩藏真实,卑怯屈从,一切种种的奴隶相,凡是为了达到他们所谓有道德上价值这一个目的所必需的无不加以容忍。然而这种主张是错的。无论如何的目的,决不能以破坏了道德上最高的东西(就是自由而有自觉的道德的人格)的态度为善。所以意图底价值决非就是行为底价值。

再如彻底地实行这主张,简直可以破坏了善恶底对立。一切的动机,一切的目的,在它本身都是善的。所以当以目的底价值来决定行为底价值,就一切的行为都是善的。由此可以知道决定行为价值的心情决不是与意图同义的。

那么心情到底是什么呢?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伦理所要求的是各种动机或目的之间的秩序。把这秩序设想作为根柢牢固的状态时,那这状态就是善的心情。换句话说,善的心情就是完成了的人格。所谓道德的价值就是人格之所以为人格而具有的价值,并非人格以其功业而获得的价值。

但若功利主义者也承认心情是道德评价底固有对象,不过在界说所谓道德的心情是以人类底幸福为目标的一点上还是保持他那功利主义的见解:这样的主张可不可以支持呢?这样的主张也不是可以支持,只要看对于意图的个人幸福说的批评就可以明白了。

比如某一民族中现在还有精神上道德上都颇狭窄钝拙的一个阶级。他们不断地要靠手的劳动供给他们底必需。他们虽于真正意义地做“人”,“人”底生活多所缺乏,但是他们却还没有意识到。他们都还在那半兽的生活里,尝受幸福和满足;而他们底劳动却已足够供给别人底享乐。如今假定想要觉醒这样的人群,使知人间还有更高的阶段,使知努力实现这更高的阶段不但是他们底权利也还是他们底义务,使知一切的人都可以做完人,都有乐于做完人的使命,——而且假定使他们知道这些事的可能性又已经具备了。这时尽力所及参加这觉醒的事业跟他们底所谓“满足”宣战,自然不能不是一切人底义务。就使这样的人群从此会感觉起不满来,以要求做人的权利的急剧,致使从来安安稳稳地享乐的“别人”不得不感到多少的麻烦,我们还是回避不得的。就使向来的统治者,以为从此将不容易统治,我们还是并不以为可怕的。若使求统治得舒服,自然统治自觉的人群大不及统治奴隶来得舒服。而最舒服的还是统治万事都不会再感“不满”的死人。然而所谓政治,并不是为了统治者舒服,作乐而存在的,它要求最高的牺牲,它是困苦艰难的义务。帮助人民尽为丰富自由的人民,不但是这义务底一个内容,实际还是它底真正终极目的。

然而这且放着。功利主义和幸福主义总是永远说着幸福快乐幸福快乐的。社会的功利主义还命我们增进人类快乐底量。教我们认这快乐为有价值。但是别人底快乐并非就是我们有价值的东西,得为有价值的东西。真正决定点就在这里了。

在第二章便已说过,要别人底快乐在我们为有价值的东西,必须那快乐是建立在我们所得共鸣的人格底根柢上头的。外界快乐底价值都是以人格的价值为必然的预备条件。人格的价值——这是单纯赤裸的心理事实——是唯一无条件的价值;外界快乐底价值不过是条件的依附的第二次的价值。

然而社会的功利主义却以这第二次的价值当作了第一次的价值。它期望我们感那感不着的东西,它要求我们道德的意识意识那一切人类意识所必然严重否定的事。这是社会的功利主义底终结的审判。

我们审判错了吗?或者社会的功利主义者还没有受审判吗?功利主义或者又要说:我所说的并不是那样的意思。如果功利主义始终只是并不是那样的意思,那么功利主义对全世界饶舌的到底是怎样个意思呢?

社会的功利主义者和个人的功利主义者一样都说快乐有价值底高低。其没落也和个人的功利主义一样。既说快乐有高低,便不能没有测量快乐的标准。测量快乐价值的标准是什么呢?我们要再三再四说:是人格的价值。这就是我们不得不同所有形式的功利主义和幸福主义对立的。

总之,我们在本章里头已经得了两重的结果:善的心情(在人格中的“善”)第一必然是道德的意欲底根柢;第二是道德的意欲底真正对象。道德的意欲要依凭善的心情,又要造出善的心情。只有人格是无件条的价值。而道德的意欲在最后的根柢上只有向着无条件的价值。

末了,还有一事要附记,就是所谓能够理会一种价值就是获得一种幸福。价值底感情是快乐底感情。便在人己人格上的价值,也能使我们感得幸福的。就此而说,我们底立场正也是一种个人的幸福主义。不过我们底幸福主义是伦理的,和别的幸福主义不同。个人的幸福主义是说:你要取一种态度,使得你多得幸福。我们说的是:你要取一种态度,使你成个道德的人格多得幸福。这就是教你以人己道德的价值为你最高的幸福,为你所有幸福底最后根柢的意思。

同时我们也要订正社会的幸福主义底要求。我们要说:对待别人也要像对待你自己一样,当以道德的价值为所有幸福底根柢,以增进善或人格底价值。你如能够这样,你便也必然能够增进人类底幸福的。

打总来说,人底使命不在幸福自己也不在幸福别人,是在善了自己以及由着自己善了别人。既经是善,人己就都一同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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