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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上来的蒋鼎文
书名: 抗战中的国民党王牌部队 作者: 蒋斌 本章字数: 8141 更新时间: 2024-04-25 23:55:53

军饷?

真没有,要不大家再凑些钱,我把本给扳回来。第二军第九师师长蒋鼎文双手一摊,满脸无辜。

军饷都没有,而且还是三个月的军饷,哪还打个屁仗。出来混,只求当官发财、光宗耀祖,即使做慈善,也得填饱肚子才成,第九师的大兵们把手中的枪往地下一扔,这仗,谁爱打,谁打,反正老子不打。

蒋鼎文这下踢到钢板上。老蒋正在和冯玉祥干仗,双方正在激斗,第2军还是蒋介石的主力,第九师这一停工,不仅会要了老蒋的命,还要了自己的命。

蒋鼎文出身赌博世家,父子就嗜赌如命,好好的家业赌了精光。

蒋鼎文赌性一向也不小。浙江陆军讲武堂毕业后,在浙江督署守备队当连长时把全连的伙食钱全部送给赌场奉献爱心。担心挨揍,连夜狂奔,几番周折,最后在孙中山大元帅大本营兵站总监部混了一个上校参谋的职位。干了没几天,蒋鼎文嫌兵站没前途,迎来送往,迎来的是成功人士,送走的未来之星,自己只能是老死。后来干脆自己给自己连降四级,跑到黄埔军校当第一期第二学生队队长,想看看枪杆子能不能出富贵。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蒋介石对这个还是挺相信的,所以每天早晨都会早起,看能不能碰到可心的人。为人师,桃李满天下肯定行,但想打天下,没有贴心的桃李那是万万不成的。

蒋鼎文一向有早起锻炼的习惯。蒋介石对蒋鼎文印象良好,人勤快。同是浙江老乡,蒋鼎文老家诸暨县与自己老家奉化县并不很远。曾在参谋部待过,虽然不曾相识,渊源还是有几分。

欣赏毕竟是欣赏,改变蒋鼎文命运的却是一个人,一句话。

黄埔军校举行野外军事演习,蒋鼎文担任连指挥官。蒋介石和军校的俄国顾问加伦将军一起检阅演习。看了半场演习,加伦将军突然把蒋鼎文叫到跟前,现场提问。蒋鼎文没有晕场的习惯,头脑清醒得紧,加伦将军转头就对蒋介石说:“此人可重用。” 蒋介石当场提拔蒋鼎文当军校教导第一团第一营营长。

得到重用,蒋鼎文倒也不含糊。1925年讨伐陈炯明,蒋鼎文带着全营就往人堆里冲,最后胸口中弹,被勤务兵从死尸中找了出来,输血、打氧才醒了过来。蒋鼎文醒来以后,听说这氧气是进口货,立即吩咐勤务兵:“外国货,让护士给多用点。”

蒋介石不是护士,没法多给氧,只好给票子,5000元的支票放在蒋鼎文的床头。

美色动人心,票子勾人魂,蒋鼎文从此贴得更紧。蒋介石发动中山舰事件,蒋鼎文挑起收缴工人枪械和扣押苏联顾问、中共人员的大梁。北伐张作霖,征讨孙传芳,蒋鼎文是指哪打哪,让蒋介石使得开心、用得放心。1926 年10月,国民革命军在凤阳追击孙传芳部时吃了败仗,受到张宗昌、孙传芳联军步步追杀。时任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的蒋鼎文率第一师负责殿后,掩护主力转移,稳定了全盘战线。

手中没钱,大兵停工,蒋鼎文没辙。有困难,找组织,蒋鼎文找组织蒋介石。

组织手一摆,钱是谁从你这里拿走的,你就从谁哪里拿回来。

蒋鼎文的钱输给了顾祝同。输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赌场上面无父子,顾祝同也不做蒋鼎文的思想工作,满脸歉意:兄弟,你早点来就好了。钱我已经发给下面的弟兄。现在打仗,不大方点,没人卖命。

蒋鼎文又去找组织,是死是活,悉听发落。混到师长这份上再跑路,实在是不合算,不如赌一把。

第二军新组建不久,军长朱绍良没干几个月就升任第六路军总指挥。军长还没人干,又把下面的师长给免了,第二军不乱成一锅粥才怪。阵前换将,那纯粹是找死。

蒋介石把5万元的支票往蒋鼎文手中一放,你拿去发饷,下次别赌大了。

蒋鼎文敬礼,走人。

蒋介石叫住他,哪个啥,朱绍良走人,第二军的军长你就当了吧。

意外之喜,蒋鼎文恨不得扇自己耳光,早知道这样,早点输钱、早点过来多好,也省了那份受惊害怕。

1930 年5 月,蒋介石和阎锡山、冯玉祥抢地盘,引起中原大战。蒋鼎文带着第2军在陇海、津浦两线和中间地带四处作战,四处灭火,飘忽不定,蒋鼎文因此被称为“飞将军”。蒋鼎文擅长机动战,攻击作战经验丰富,算得上相当出色。

有功就有奖,蒋介石不亏蒋鼎文,不久提他当了上将,成了蒋介石的“四大金刚”之首。

当了上将很威风,不过有人却很不给蒋鼎文面子。

1931年8月,蒋鼎文奉命率领第九师和五十二师到江西“围剿”红军。

打过阎锡山、斗过冯玉祥,蒋鼎文还真没把红军放在眼里。

红军确实不在蒋鼎文眼里,大军到了江西兴国境内,以前在兴国的红军人影全无。兴国的红军跑了,那就直奔泰和,听说那里的红军很能打。

一路无事,到了老营盘,不在蒋鼎文眼里的红军突然就冒了出来。五十二师韩德勤部被全歼,九师也被黄公略吃掉一个旅。要不是十九路军蔡廷锴拼死相救,上将恐怕就要变成上香。明年今日,蒋鼎文的老婆就得烧个香,化个纸:老公,你在那边还好吗?

一仗而败,蒋鼎文落下了阴影,惹什么,别惹红军。

红军惹不起,别人蒋鼎文还真敢惹。

“一 ﹒二八”事变后,蒋介石刚和日本人签订《淞沪停战协定》,十九路军的蔡廷锴立即掀桌子、拉杆子,在福建自立门户,宣布成立“人民政府”,反蒋抗日。

抗日,蒋介石不支持,也不会太反对,毕竟小鬼子以后也要打的;反蒋,蒋介石的火气就大了。

蒋介石命令蒋鼎文接任蔡廷锴“北路军总指挥”,前去福建剿灭造反的第十九路军。

蔡廷锴是救了蒋鼎文香火的人,要不是老蔡,蒋鼎文家就得给他上香做法事了。对此,蒋鼎文还是挺感激的。

积极性不高,蒋介石有的是兴奋剂,比如福建省主席。

军长再威风,也就管着几万人。省主席就不一样,一方诸侯。要争席席,只在今朝,蒋鼎文成了行动派,带着第二军就向福建赶。

军事进攻,金钱收买,蒋鼎文深知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道理。这两手都硬,福建人民政府还真没挺住,不到一个月时间,蒋鼎文先后占领莆田、福清、惠安、南安、仙游等地,被打残的第十九路军也被他收入囊中。

一切顺利,主席在望,蒋鼎文等着蒋介石任命自己做福建省主席。蒋介石却任命蒋鼎文为东路剿匪总司令。

饭都上桌,端起饭碗的却是别人。

蒋鼎文满腹牢骚还真不敢说,不识相,连端饭碗的候补资格都没有。

1937年,蒋鼎文出任西安行营主任,军长由第二军第九师师长李延年接任。

延年未必益寿

李延年是山东广饶县人,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一期毕业。

李延年写得一手汉隶,对个对子,写个文章,那是信口道来。

一次李延年同王耀武吃饭,王耀武就打趣他:“延年末必益寿。”咒我短命,李延年也不示弱,张口就来:“耀武何以扬威?”

在建始驻军时,指挥部设在一户姓张的花园内。园内山水亭台,奇花异草,风景极好,房东每天浇水修花,李延年提笔就写:“愧我年年服兵役,羡君日日为花忙。”陈诚对此很是佩服,多次对身边人讲:“李延年武中透文,颇有大将风度。”

做到军长,李延年是一路打出来的。

1926年,李延年所在的第一军参加广州国民政府领导的北伐。

打韶关,夺衡阳,攻长沙,占南昌,李延年是一波小牛,次次红盘,因战功升为国民革命军第一军二师五团团长。

“四·一二”政变后,蒋介石的南京政府继续北伐。北伐军在临淮关踢到钢板,佯攻、强攻,十八般武艺使个了遍。最后,总部得出结论:撤。此路不通,他路通。撤,未必不是办法。

李延年坚决不撤,并自告奋勇攻城。师长徐庭瑶很是关心,形势不对,立马走人。

李延年回话说:“要我撤回广州吗?打仗不能婆婆妈妈。”猛攻,激战,守军弃城而逃,李延年破格晋升少将衔。

北伐军一路向北,进占济南,奉系山东督办张宗昌率部北逃。日本当时支持奉系的张作霖,为了阻止北伐,以保护日侨为借口,屠杀市民,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济南”惨案。

蒋介石不愿和日本人撕破脸皮,决定避开日军,继续北伐,命李延年和邓殷藩两团扼守济南,掩护大军撤出。

日本人既然敢屠杀平民,不敢保证日军不到军前闹事。李延年跑到前线,高喊:“退后一步,格杀勿论!”守军本来就对日军屠杀平民不满,李延年又下令死战,全都豁了出去。

日军派飞机,大炮配合步兵向李延年部阵地猛攻。李延年命令部队伏在工事里面掩蔽,等到日军步兵接近,立即狂扔手榴弹。有的日军命大,冲进阵地,守军就用刺刀和大刀与他们肉搏,打死打伤很多日军。

日军见攻势不利,退了下去,整补后又冲了上来,每日两次,有时多至三次。

激战三天三夜,城防工事虽然全被日军炮火摧毁,但守军无人后退半步。对此,蒋大为赞赏,曾当众说道:“李延年见危受命,临难不惧,令人钦佩。” 李延年因守城有功,升为第九师二十六旅旅长。

能打,能打的人多了,只能说是可用。但绝不意味着就能信任。

李延年能打,也够忠诚。对于蒋介石,李延年只有两个字:服从,不问原因,不管理由。指东,就是东;指西,就是西。

蒋介石因此对这一点极是欣赏,曾在黄埔军校多期毕业典礼上讲:“李延年是黄埔军校的模范学生,大家要向他学习。”

欣赏之余,蒋介石不忘提拔,将李延年由二十六旅旅长升为第九师师长。蒋鼎文离职,蒋介石立马升李延年为第二军军长。

长 衫

上海危急。

1937年,日军在卢沟桥挑起事端以后,又把日本海军陆战队派往上海。

蒋介石想保持上海这个港口与国际间的联系,就命令张治中万事忍为先,不要在上海和日本人起冲突。

张治中去见蒋介石,说上海只有一个保安总团,如果日本海军陆战队有动作,恐怕顶不住。咱不先动手,防人之心还是不能少,应该调陆军部队化装成上海保安部队增强兵力。

蒋介石把第二师补充旅(后改番号为独立第二旅,旅长钟松)从徐海地区南调到上海附近,其中一部化装成保安团进驻虹桥飞机场。

8月9日,日军一个名叫大山勇夫的军曹骑着自行车就往虹桥机场里面闯。

第二师补充旅的士兵平时就恨透日本人,一见大山勇夫横冲直撞,嚣张得可以,就坚决自卫,开枪打死了那个军曹。

大山勇夫一死,淞沪警备司令部急了。参谋长童元亮和上海市长俞鸿钧商量,给一个死囚犯穿上保安部队服装,打死在虹桥机场大门口,说是大山勇夫要强闯机场,先打死卫兵,才遭到中国卫兵的反击。警备司令部与日海军共同派人来验尸,双方在应该由谁检验的问题上发生争执。中国方面要交上海中国法院法警检验,日本人要交租界外国法警检验。同时,日方又提出撤出一切中国部队的要求。而日第三舰队已由吴淞港运送海军陆战队千余人到沪。

忍,有个限度,蒋介石不想再忍,号召全国对日宣战,把嫡系部队第二军、第五军、第十八军全部派到了上海。

第二军第九师第二十五旅负责杨树浦附近的阵地。上海的八月正是雨季,在哪都是湿漉漉。战壕内更是容易积水,里面的积水深达一尺,官兵们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

敌我双方的阵地只隔有几十米,对方阵地的谈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谈话声在一个地方稍微久一点,立刻就会有瓢泼般的子弹打过来。

为了浪费敌人子弹,战士们有时就会对日军喊话.“东北和内蒙同胞不要为日本鬼子卖命,调转枪口共同对敌!”

对面的日军一听,盘算着声音来源,子弹一梭子一梭子地打了过来。我军看准日军的火力点,也是迎面扫了过去。

双方对峙,日本海军就经常放观察气球,观察战场情况,看到哪块地方情形不对,立即派飞机大炮狂轰。

日军的飞机都是大型轰炸机,不用俯冲,在高空可直接投弹,投下的炸弹杀伤力极强。看到守军没有对空武器,日军飞机故意飞得很低,想激怒士兵。

第二军的战士恨得牙痒痒,明知步机枪的弹道和穿甲力有限,但还是以成千上万的子弹对空猛射。有的人更是直接跳了出去,端起机枪,对着飞机就是一通狂射,炸死老子,也要和你斗一回。

为了避免人员伤亡,伙房不仅设在离阵地较远的地方,而且只能在夜里做饭,然后由炊事员送到阵地。即使这样,前线上的士兵基本上每天只能吃一顿饭。

大炮,第九师也有,但选择阵地却极为不易。上海附近是一片水稻田,河流纵横,河面不宽但很深。周围又没有山头高地,想找个地方做观测所都找不到。最后挑来挑去,炮兵把阵地放在竹林里。

竹林是一片坟场,倒是天然的掩体。战士有人开玩笑,要是战死了,什么都省了,坟地不用找,连埋都不用埋,直接就在坟里了。

日军武器占了绝对优势,不说飞机,就是榴弹炮都让人受不了。榴弹炮本身的爆炸力与杀伤力较大,日军又喜欢炫富,一射就是几百发。空袭还能听到飞机的雷达声,在炸弹落地前还能找个地方躲躲。碰上敌人放榴弹炮,冰雹一样,想躲都没法躲。

打了几天,大家有了经验:白天只能找地方猫起来。夜里,才适宜行动。

天一黑下来,日本飞机不再闹骚,第二军的战士就活跃起来。炊事员挑着饭菜往前线送,伤员向后输送。

步兵憋了一天,把心中的怒火全部用子弹射了出来,步枪、机枪一个劲儿地往日军阵地扫去。到了地头,战士们拼的已不是子弹和刺刀,而是命,以命博命。日军不死,痛揍不止。

炮兵营伏在竹林里,由于地形关系,无法观测弹着点,只能按图上标的目标射击。即使这样,炮兵营也尽量多发射,快发射,最大程度支持步兵强攻。

即使这样,第二军还是吃亏不少。日军武器占了优势,工事又坚固,居高临下,第二军只是平原的临时野战工事,因此总是挨打。

两个多月里,第二军与日军激战六次,小仗天天不断,伤亡甚大,第五十二团少将团长窦长清(黄埔二期生)阵亡,两个营长负伤。全军撤退时,第二十五旅三团一连只剩四十来人,全团只剩下六名连排长。

经过几个月的激烈战斗,日军在上海战场受到巨大伤亡,于是采取战略迁回,突然从金山卫登陆。

战场对峙的局面立即被打破,眼看就要被日军包围,蒋介石急忙命令守军撤退。

第二军接到的命令是边打边撤,一部分人掩护,一部分人撤退,双方交叉撤退。生死关头,先撤,可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后撤,说不定就直接进了阎王殿吃早点。这个道理,李延年很是清楚,脱下军装,换了长衫就走人。

军长直接走人,还是便装,形势一定很严重。第二军的军官们也纷纷跟着表演脱衣秀,跟在李军长后撒腿就跑。

当兵的摸不着头脑,以为这是命令,脱了军装在后面追。部队混在难民中一路狂奔,跑到江苏无锡后清点人数,人没少,穿军装的没几个。

部队向国防部报损失,负责的官员就奇了怪:要求补充的枪炮不多,要求补发的军装整一个军。撤就撤,怎么还玩起裸奔呢?

奇怪归奇怪,军装还得发下去,谁叫第二军是蒋介石的心头肉。

死 战

欲进武汉城,先攻田家镇。

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茨早年曾在中国进行过军事要地的调查,深知田家镇要塞对于进攻武汉的重要地位。

冈村宁茨人嚣张,话绝对不夸张。

田家镇素有“楚江锁钥”之称。要塞位于九江城以西100余华里的鄂东武穴市,地势险要,以山锁江,湖泊连接,东北是黄泥湖,西边是沼泽水泊,中间有宽约三四里的丘陵高地连接要塞腹地。再往北是松山,土山高耸,重叠连绵。

田家镇已是武汉的最后屏障,蒋介石私下对身边的人说:“我待李吉甫(李延年)一向不薄,相信他一定会用命死战的。”

李延年上海长衫出走,蒋介石没有深究,反而升他做了第十一军团的军团司令,下辖第二军、第五十四军和李玉堂的第八军等。

打了败仗,想追究,最多不过人头落地。李延年打仗还是有一手,留他一命,守住武汉,这买卖还是合算。

李延年的兵团司令其实不好当。李延年真正能管的就是第八军这一亩三分地,种什么庄稼施什么肥,那是一言堂。出了这自留地,防守九江的第八军军长李玉堂和防守富池口南岸的第五十四军军长霍揆彰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高兴,我听着;不高兴,只当是空气。

李玉堂当李延年是空气,对日军还真不敢小看。1938年8月底,看到日军来了,李玉堂部丢下九江就跑。

日军在九江附近集结约一个师团,和一个旅团附一个炮兵联队的兵力,随即沿江而上。

田家镇附近都是湖泊和沼泽地,日军如果从正面进攻,即使武器精良,步兵也会有很大伤亡。

打仗肯定会受伤,很受伤就让人接受不了。日军不敢强攻,小股日军在要塞正面开枪放炮,尽可能的把动静闹大,主力则绕开湖泊和沼泽北进,从侧面攻击第2军。

日军的指挥官眼光还是不错。北面虽然也是沼泽地带,但有一约三里宽、六七里长的小丘陵,小丘陵的北面是松山。顺着丘陵,或者越过松山,都可以直达第二军主阵地。

湖泊、沼泽是天险,别说是武士,就是天皇到这也是一坑到底,李延年放心大胆地将第二军主力部队第九师部署在要塞北面,子弹上膛,刺刀擦亮,等着日军强攻。

李玉堂、霍揆彰两部半抱琵琶地应付日军,日军百无禁忌、全程发力对田家镇发起进攻。

1938年9月15日,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日军穿越沼泽地带,向正面防守的第二军第五十七师发动猛烈进攻,分散要塞炮兵火力。陆战队一部在潘家湾、中庙、玻璃庵一带强行登陆,第二军参谋长赵家骧指挥第五十七师苦战。将日军登陆部队一次次击退。与此同时,日军主力对第二军主力阵地进行奇袭,第五十二团第二营的前哨连阵地被敌攻占。

第二天凌晨,在数十门火炮的掩护下,日军向第二军第二十五旅纵深阵地发动正面进攻。日军的一个空军中队也赶来助阵,对第二十五旅阵地进行轮番轰炸。

对于空军,第二军还真没有防空武器。第九师师长郑作民有他的一套,你可以骚,但绝不可以扰。郑作民命令全师组织轻重机枪、步枪狙击手向天狂射,布成一面弹雨。日机高空飞行也就算了,要想低空轰作,不死,也得脱你一层皮。

轻重机枪、步枪射得热闹,有迫击炮手也忍不住手痒,当起了散雨童子。日机还真有人不信这个邪,降低机头就向下俯冲。勇气十足,好运气却全无,飞机一头撞上了正往下落的炮弹,当场就机毁人亡。

血战,阵地在敌我双方之间反复争夺。日军炮火轰鸣,守军则凭着地势、血性反击。面对这一利好,第二军参谋长赵家骧果断出手,命令部队不停地偷袭骚扰日军,搞得日军的今村支队狼狈不堪。

日军再起攻势,夺骆驼山,占田家镇外围的武穴,再一次直逼第二军的主阵地。

战士黄辉自备两箱手榴弹,控制着一挺重机枪,扼守要道。看到日军过来,当头就是一通手榴弹扔过来,然后抄起重机枪就是一阵封杀。

第二军与日军血战两昼夜。受伤,草草包扎一下,拿起枪又顶了上去。阵地被日军炮火摧毁,就利用弹坑作掩护。弹药打光,就用命拼。

第五十三团下士班长时克俊在和日军的一个士兵扭打在一起时,张口就把对方的左耳咬掉。日军士兵大惊,这回碰到狠的人了,时克俊也不管他,双手卡住他的脖子,直到他脸色发紫、气息全无。

血战两昼夜,九师五十三团少尉排长袁次荣已经是一个人在战斗,战友们都已经战死。袁次荣在阵地跑了一圈,把能够找到的手榴弹收集起来,一颗揣进怀里,其余的捆在一起。

日军端着枪,冲上了袁次荣所守的阵地,除了尸体,就是一捆手榴弹,再无活人。手中的枪放下来,站着的人坐在地上。

袁次荣右手一伸,抓起手榴弹就往人群中扔。血肉横飞,看着满天飞舞的断胳膊断腿,没有炸死的日军从地上跳了起来,睁大眼睛四处搜索。

袁次荣也不吭声,掏出怀里的手榴弹,拉断导火索,向人群中扑了过去。

战斗持续了八昼夜,第二十五旅旅长杨宝珏负伤,第二军仍然牢牢地守着主阵地及要塞。最终部队在付出官兵重大伤亡的情况下,坚守阵地长达10余天。

9月20日起,日军第六师团连续两次派遣兵力增援今村支队,都被守军顽强顶住。

24日以后,天气转晴,日军飞机又开始骚起来,不断攻击守军阵地。日军用重炮猛轰第二军阵地,压住守军火力,妄图把我军摧毁在工事里,然后打开缺口,强占山头,立住脚跟,进而向左右两翼扩张。

顷刻间阵地上树枝断折,尘土腾空,碎石乱飞,硝烟弥漫,弹坑一个接一个,整个地面被炮火深翻一遍。日军炮火一停,守军士兵迅速从掩蔽部冲出,进入破烂不堪的阵地,以断树、弹坑、土堆、岩石为掩护,布成散兵线,严阵以待。

敌人以为毁灭性的炮轰已经奏效,便三五成群快速向上冲锋,大有一举占据山头之势,却不知守军早已做好还击准备。弹指间,机枪、步枪声同时响起,手榴弹在日军人群里接连爆炸。守军射击准确,杀伤力强,压得日军抬不起头来,只好悻悻地退到山下,山坡上留下成片的尸体。

9月28日,日军海军方面的增援部队到达田家镇。日军在70余架空中飞机、包括江上炮舰在内的数百门大小火炮以及海军陆战队登陆作战的支援下,从东南和东北两个方向对田家镇展开进攻。日本飞机一口气投下1500多枚各种炸弹,给缺乏有效防空火力掩护的第二军造成重大损失。尽管如此,各处阵地上的守军克服连续作战,在补给和支援不能及时到达的危急情况下拼死抗击,战至伤亡殆尽,阵地才告易手。 战到下午,田家镇已陷入敌三面炮火之中,除阳城山、演武山、南山、牛关庙等附近阵地失去外,日军还占领了田家镇的最高峰玉屏山。

战局不利,蒋介石命令部队转移兵力。李延年根据指令,命令第五十七师第三四二团龙子育部抢占马口隘路,掩护主力趁夜突围。

第三四一团1000余官兵,全部战死,第五十七师只剩七百多人,师长施中诚带伤突围成功。

在保卫田家镇要塞的战斗中,第九师伤亡旅长以下军官130余员,士兵2000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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