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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攻心
书名： 魔法戒条 作者： 于雷 本章字数： 9203 更新时间： 2025-09-24 09:43:48

刘文昊换了身便装，拎着包，赶去了天星里2号。

杨天明就住在这里。

中午十二点，楼里的租户基本都不在，周遭极度安静，刘文昊走进去，看到天井里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放着茶壶、茶杯，还有一碟茶饼。杨天明坐在桌子旁，正悠闲地喝着茶，看到刘文昊进来，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既然来了，不妨坐下喝杯茶。”杨天明说着拿起茶壶，给一个空杯倒满了茶水，仿佛他早就料定刘文昊会在今日来找他。

刘文昊在杨天明对面坐下来，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他也真有些口渴，便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刘警官这次找我又要问什么？”杨天明又为刘文昊倒上茶水。

“以目前的情况，我更加怀疑你与文静被杀一案有关联。”

“这么说，刘警官是来抓人的？可不像啊，抓人，您就不会一个人来这里了。”

刘文昊并不介意对方的嘲讽，只是继续说道：“一般凶手行凶后都会设法毁尸灭迹，而文静一案的凶手却大费周章，特意用你的魔术箱来装尸体，甚至模仿你曾经表演的魔术‘魔力切割’来布置现场，而你也毫不掩饰地想借此让警方帮你调查当年国际马戏剧院失火一事，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与这起案子有直接关联，甚至不排除文静就是你杀的！”

杨天明安静地听完刘文昊的话，并没有急于反驳，而是喝了口茶，慢慢抬起头看着刘文昊。

对于那张扭曲的脸，刘文昊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不适，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冷漠和高傲，还是令人深感厌恶。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刘文昊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

杨天明放下手里的杯子，继续说道：“对于你未婚妻叶亚丹的死我很抱歉，无论那场大火是意外还是人为，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三十七人遇难，这其中也包括我……我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不查清事情的真相，不给这些受害者一个交代，把我千刀万剐又有什么意义？”

刘文昊第一次看见杨天明露出悲愤的神情，也是第一次听见他充满情感的语调。但此时的自己，依旧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

“当年，我抓你的时候，你始终保持沉默，甚至不配合警方进行调查，是什么让你的想法改变了？”刘文昊想起当时的杨天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像丢魂的人。正因为这样，他当时怒火冲天，一时失控，忍不住动了手。

“那时候的我，其实已经死了……”杨天明说话的时候，眼角抽动了一下，“在监狱里，我自杀过三次，直到我看到了这份资料。”

说着，杨天明从身后拿出一个包，抽出一个文件夹，放到桌子上。

刘文昊打开文件夹，翻看了一下，这些资料他再熟悉不过，是当年国际马戏剧院大火的事故调查报告。

“这份报告是由警方和消防部门的联合调查组出具的，报告结论是玻璃球内温度过高导致气压升高，进而发生爆炸……”刘文昊对这份报告的内容一清二楚，脱口就说出了报告结论，不过他还没说完，就被杨天明打断了。

“一派胡言！”杨天明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茶水四溅而出。

“玻璃炸裂，火星四射，然后整座剧院被点燃，调查结果和现场情况完全一致。”

“舞台上的玻璃球里根本没有火，所以这份调查报告完全站不住脚。”

“没有火？”刘文昊大吃一惊，“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向警方报告？”

“舞台上的玻璃球里没有火，但是对应位置的吊顶上面，确实有一个同样的玻璃球，那个球里面是有火的。简单来说，观众看到的火，是来自另外一个玻璃球并通过特殊的光学折射呈现在舞台上的。可报告里面根本没有提到这个真正有火的玻璃球，这还不算……”说到这里，杨天明又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信件，“我看过这份报告后，在监狱里给有关部门写了几十封信，投诉事故调查报告有问题，可没有人理睬我。”

刘文昊简单翻阅了一下这些信件，有些是杨天明被退回的投诉信，有些是相关部门的回复，但从这些回复来看，相关部门大多是在“踢皮球”。

“可是根据幸存者的口述，他们都说看到了舞台上的玻璃球爆炸，如果你所在的玻璃球里并没有火，为什么会爆炸？”刘文昊紧锁眉头，“莫非是因为外在的力量……”

“我说过，下面的玻璃球等同于一面镜子，观众看到的火焰全部来自上面那个玻璃球的投射，换言之，观众第一时间看到的爆炸来自上面的玻璃球，然后才是下面的球体因为碎片、火焰和冲击力而破裂。”杨天明说到这里，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刘文昊放下手里的信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他自然明白杨天明的意思，可他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对方。

“如果你直接来找我说这番话，我或许会相信你，也愿意与你合作找出事情的真相，但是如今你涉嫌参与文静被杀一案，我很难相信你所说的话，除非……”刘文昊说着把目光投向杨天明。

“除非我帮你们找到凶手，证明自己的清白。”杨天明自然而然地接上了刘文昊的话。

刘文昊点点头，这正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那边，曹力叫人去抓捕罗天翔，可罗天翔却失踪了，又或者说逃跑了。

警方去了罗天翔的工作单位和住所，都没有找到人，他的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完全失联。

曹力立刻申请了通缉令，全城搜捕罗天翔。

但这件事情仍有一些让人费解的地方，是他首先向警方提及文静遇鬼一事的，而他又是扎纸手艺人，一旦身份暴露，难道不怕警方怀疑他吗？又或者说这仅仅是一个巧合？

曹力思索再三，觉得罗天翔主动提及此事是有意为之，因为文静出事前的离奇遭遇闹得沸沸扬扬的，就算他不说，警方迟早也会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他主动说出这件事，警方对他的怀疑反而会小。如果这次不是曹力误打误撞，从蔡教授那里了解到罗天翔是扎纸手艺人，那么他们根本不会怀疑罗天翔和凶杀案有关联。

全力搜捕罗天翔的同时，曹力找到在KTV上班的女孩们进行询问，包括张奕兰在内，但她们对于罗天翔会扎纸人一事都表示不知情。

假设罗天翔是凶手，那么他杀文静的动机是什么？仇杀？情杀？谋财？

可无论是KTV里的服务生，还是文静的几个好姐妹，都不知道罗天翔和文静之间除了上下级关系，还有其他关系。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把罗天翔找出来，真相才会水落石出。

曹力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全力寻找罗天翔的下落。

罗天翔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被人用布蒙住了。

他想扯掉眼睛上的布条，可发现手脚也被人绑住了。

他感觉脑子昏沉沉的，昨晚自己明明躺在床上睡着了，怎么一醒来会被绑在椅子上？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这里并不是自己家。

“难道是她？”罗天翔浑身一激灵，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两个月之前。

罗天翔下了班，神清气爽地来到停车场，他正准备发动汽车，可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乱动，喉管割裂会引起大出血，只需要三十秒你就休克了，一分钟后就会死亡。”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罗天翔背后传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罗天翔本能地抬眼看向后视镜，后座的女人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罗天翔见对方是女人，不由威胁道。

女人的刀在罗天翔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罗天翔这才知道对方不是吓他的，这一刀虽然只割破了皮，但是只要再一用力，刀就会顺滑地割进喉管。

“别……别冲动，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罗天翔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对方示意他查看。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内容是罗天翔在暴打女孩并威逼对方从事非法交易。

罗天翔看到视频，额头上不由冒出冷汗。

陪客人喝酒，大多数姑娘都是听话的，毕竟有钱拿，可总有几个不懂事的姑娘，不理解他的难处，让他为难。这个时候，罗天翔就会把姑娘带到地下室，“教她们一些做人的道理”。罗天翔讨厌暴力，他喜欢用钱解决问题，可如果有人不买他的账，那么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地下室位置隐秘，每次去教训女孩，他也是一个人进去。对方是怎么录下这些内容的？莫非有人偷偷装了针孔摄像头？

“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你可以叫我魔术师，别害怕，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做点事情。”女人冷笑道。

“你这是威胁我？”

“不错，当然，你有的选，要么帮我，要么把牢底坐穿。”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别急，我会再找你的。”说着，女人又用刀在罗天翔的脸颊上拍了两下。

“你是怎么……”罗天翔想多问几句，可是身后的女人却不见了，原本在播放视频的手机屏幕也瞬间变暗了。

一股寒意穿透他全身，罗天翔猛地推开车门，环顾四周，那个戴着头套的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么说，绑架自己的人是那个魔术师？

“魔术师……是你吗？是你吗？”罗天翔回过神来，大声喊道。

四周只有他的回音，根本没有人应答。

通过回音，罗天翔更加确定这不是在自己的住所。

“你别搞我了啊，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放过我吧，放了我，求求你了……”罗天翔像个害怕的孩子，声泪俱下道。

“她们也是这么对你哭喊的吧？”这时候，罗天翔的背后终于传来那个令他胆战心惊的声音。

“真的是你，为什么抓我？你要求我办的事我都办了，为什么还搞我？”罗天翔一边说，一边极力挣扎。

“我很守信用，放心，视频我不会交给警方，现在请你来，是为了让你参加我的魔术表演。”女人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让罗天翔不寒而栗。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罗天翔脸都扭曲了，他很明白女人所说的魔术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越恐惧，我越兴奋。”女人白皙的双手搭在了罗天翔颤抖的双肩上。

“正如你所说，魔术确实只是把戏，只是这个把戏除了需要魔术师的智慧、技巧，还需要科学技术、心理暗示、团队配合等。”杨天明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壶，动作行云流水，令人目不暇接。

刘文昊坐在桌子对面，耐心地看着杨天明的表演。

只听“咔”一声，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停了下来，杨天明的手缓缓离开桌面。原本只有茶杯和茶壶的桌子上，多了一个木盒。

“魔术师要变出小的物件，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好比一个木盒、一朵花……”杨天明随手一扬，一朵花就出现在手中，“但是要变出一个装着尸体的箱子，那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情。”

“这么说凶手并非一个人……”刘文昊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只是一般犯罪团伙不会做这些“标新立异”的事情。

大多数团伙作案更注重毁尸灭迹，以确保团伙中每个成员的安全，就算其中某一个凶徒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但只要其做出有损团队的事情，就会被其他成员阻止。文静被杀一案，凶手似乎在通过尸体传递某种信息，又或者是故意引起关注，这种行为多见于个体作案。

“在魔术表演中，魔术师通常会安排相应的助手，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托儿’，所以你们警方想要破案，先要找出把戏里的‘托儿’。”说着，杨天明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放给刘文昊看。

刘文昊定睛一看，这是一段魔术表演的视频，分辨率有些低，不过他很快看清了视频中的表演者正是杨天明。

这个魔术并不算太新奇，刘文昊也看过类似的魔术，不过他还是耐心地看完了整个表演。

“你给我看这个是想说什么呢？”刘文昊放下手机，抬起头，看着杨天明问道。

“我想说，凶手模仿的并不是‘魔力切割’，而是我的魔术‘斗转星移’，这个魔术的看点在于表演者凭空变出某样物品，因此如何转移尸体才是凶手留下的谜题。如果你不介意，能否给我看看凶案现场的照片，我想我或许能帮你找到一些线索。”杨天明语气极为诚恳。

刘文昊没有说话，他并不能完全信任杨天明，沉吟片刻后，才问道：“你的态度变化挺大，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我帮你，你帮我。”杨天明简单直接地说道。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帮我找一个人，他叫崔光强。”杨天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崔光强的名字、年龄和一个地址，“他以前是我的助理，不过早在七年前就失去了联系，我一直找不到他，这上面的地址是他以前住过的地方。”

刘文昊接过纸片，皱了皱眉，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私人原因。”杨天明似乎并不愿意说出理由。

刘文昊双手抱胸，打量了杨天明一番，又问道：“你怀疑他和当年的失火案有关？”

“或许吧。”杨天明耸耸肩，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刘文昊权衡利弊后，拿出手机，把他拍摄的案发现场的照片调了出来：“只能给你看看尸体运走后的现场，你能看出什么门道吗？”

杨天明拿过刘文昊的手机，仔细查看每一张照片，不时陷入沉思。

所有照片都看完后，他把手机还给刘文昊，问道：“凶案现场有没有发现一条手帕，准确地说是一条魔术手帕？”

刘文昊摇了摇头，他上次只查看了魔术箱。

“如果凶手想还原我的魔术，那现场应该有这条手帕。”杨天明非常肯定，“你再看看我的视频。”

刘文昊又看了一次视频，这次他注意到配合杨天明演出的女郎，手里始终拿着一条手帕。

“你是说这个女孩手里的手帕吗？”

“不错，这是整个魔术的关键道具。凶手如此精心谋划，想拖我下水，就不该遗漏这个关键道具，那么他们可能是故意为之。”

“真有这条手帕吗？”刘文昊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他回到分局后，还是立刻联系了搜证组的同事，请他们仔细清查现场所有的物品，看看是否有一条手帕。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刘文昊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除了暂时与杨天明合作，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初冬的雨，透着莫名的阴冷，打湿了遍地枯黄的落叶。雨来得突然，路上许多行人都没有带伞，不着急的人便躲在屋檐下避雨，着急赶路的人只能举着外衣，在雨中狂奔。

刘文昊很清楚，自己和杨天明合作是不合规矩的。但他实在太想查清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告慰叶亚丹的在天之灵，也能解开自己多年来的心结。而且凭直觉，他笃定杨天明隐瞒了许多事情。这次合作很可能是查清事实真相最好的机会，他不允许自己错过。

可是对方也极有可能是在利用自己，最可怕的事情是，他并不确定杨天明与文静被杀一案是否完全没有关系。想到这里，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心里有了主意。他和杨天明合作的事情，一切后果由自己来承担，不能连累曹力，所以调查必须自己亲自来，等有了明确的线索再告诉曹力。

刘文昊一路小跑，来到一家商铺的屋檐下，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招牌—星空魔术店。

原来，在整理堆积如山的证物时，搜证组的同事真的发现了一小块碎布，周围还有烧灼的痕迹，但搜证组的同事没法确定这块碎布原本的用途。可刘文昊确认这就是魔术手帕。

凶手为什么要烧毁这条手帕？如果担心魔术手帕泄露了自己的踪迹，完全可以将其带走烧掉，为什么要在现场附近烧毁，而且还留下了残片。

刘文昊认为，这更像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就像箱子上的油漆一样，都是凶手误导警方的伎俩。可即使如此，只要有线索，都有必要一查到底。

魔术表演并非大众爱好，整个汉昌市也就三四家售卖魔术道具的店，一番询问后，刘文昊查到只有星空魔术店有卖这种手帕。

刘文昊没急着进店询问，而是站在这家店对面，观察了一会儿。

今天是周一，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这片商业区逛街。不时有一些好奇的人走进星空魔术店，不过真正买魔术道具的人并不多。

刘文昊观察了大概十分钟，只看到两个学生买了一套魔术道具，估计是学校演出要用吧。

此时店里只有一名店员，女性，看起来二十来岁，化着职业的淡妆，对顾客十分热情，努力介绍着店里卖的各种魔术道具。

刘文昊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上。摄像头并没有对准魔术店，但能够拍到街上的行人。他又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五十一分。

一对情侣嬉笑着从魔术店里走出来，刘文昊见店里已经没了客人，这才走进去。

小姑娘看见刘文昊进来，以为是客人，笑着迎了上来。

“老板，随便看，有需要就喊我。”小姑娘热情地招呼道。

刘文昊装模作样地在店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种魔术手帕，但根据网上的信息，这家店确实有那种手帕卖。

“你好，我是警察，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刘文昊拿出警察证。小姑娘愣了一下，没看刘文昊的证件，只是点点头，显然，她没有跟警察打交道的经验。

“你们店里是不是有这样一款魔术道具？”刘文昊拿出手机，给她看网上找的魔术手帕图样。

小姑娘看了看，说道：“我们店确实卖过这手帕，不过现在已经卖完了。”

“除了你们店，市内还有其他店卖这个道具吗？”

“应该没有，这是我们家独家定制的，您看，手帕上的花纹就是我们家的店标。”小姑娘有些得意地指着店铺中间的标志，是九颗亮闪闪的星星。

刘文昊继续问道：“这款魔术手帕是什么时候上市的？”

“等等，我看看出库单。”小姑娘翻出一个本子查看了一下，“今年八月上市的，这是特别限定款，老板一共向工厂定制了二十条……”

刘文昊拿过小姑娘手里的出库单，正如她所说，魔术手帕是八月份才到货的，而且在文静尸体被发现前就卖完了。如果这条魔术手帕与凶案有关，那么至少有二十个嫌疑人需要调查。

“这些买手帕的顾客都有记录吗？”刘文昊觉得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必要问一句。

“这可没有。”小姑娘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店里的监控录像能保存多久？”刘文昊看到店里装着摄像头。

“我不太懂，都在这个笔记本电脑里，您看看。”说着，小姑娘把柜台上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转了个方向，放到了刘文昊面前。

刘文昊点开监控软件，发现这软件只能保存一个月的记录，不过他还是把这一个月来的视频拷贝到了自己的U盘里。

“魔术手帕是做什么用的，你知道吗？”刘文昊把电脑还给小姑娘，随口问道。

小姑娘脸微微一红，摇摇头。

“我只是看店，不会变魔术，这个要问我们老板，她是个厉害的魔术师。”提起老板，小姑娘一脸崇拜。

“你老板的电话是多少，我找她问问。”

小姑娘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刘文昊。

刘文昊接过来看了一眼，名片上写着：

林雪瑶?星光娱乐?CEO

“别看我们店小，但也属于星光娱乐的直营店。”小姑娘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店铺大有来历，又补充了一句。

刘文昊收好名片，林雪瑶这个名字他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想起有什么可疑的人来买过魔术手帕，可以随时和我联系。”刘文昊留下自己的电话，离开了星空魔术店。

回到家里，刘文昊换了身衣服，立刻就开始查看从魔术店拷贝回来的录像。

一个月的视频记录里，只有一个小学生和一对年轻的情侣购买过这款魔术手帕，但看样子这三个人与命案有关联的可能性很小。

刘文昊抓了抓头发，揉了揉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那张名片，急忙从洗衣机里翻出换下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名片。

他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名字：林雪瑶。

难怪他觉得这个名字眼熟，杨天明有个助理就叫林雪瑶，不过林雪瑶在剧院火灾发生之前就离职了。当年刘文昊调查过这个女人，并无可疑之处。

这个星光娱乐的林雪瑶是不是杨天明昔日的助理呢？

刘文昊立刻在笔记本电脑里搜索“星光娱乐”，找到了公司CEO林雪瑶的资料，证实了她就是杨天明当年的助理。

刘文昊看着屏幕上的照片，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牛轧糖塞进嘴里，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杨天明说这块魔术手帕是魔术“斗转星移”的关键道具，凶案现场发现的手帕恰好就来自林雪瑶的店铺，莫非她和杨天明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瓜葛？

刘文昊合上笔记本电脑，拿起桌上的名片，沉思良久。

无论杨天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都要去见林雪瑶一面。

书桌上的闹钟发出“嗒”的一声，跟着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亲爱的，睡觉了……亲爱的，睡觉了……”

夜里十二点，这是叶亚丹为他设置的闹铃，提醒他注意休息。

刘文昊伸出手，轻轻握住闹钟，却没有按下停止按钮。

叶亚丹温柔的叮嘱，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

刘文昊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她就在自己身边，故作生气地拧着他的耳朵，拖着他上床睡觉。

这个时候，一阵不和谐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回忆，是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刘文昊从回忆中回神，按断闹铃，拿起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虽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没有人说话，手机里只传来“沙沙”的声音。

“哪位？”刘文昊问道。

电话那头除了杂音，没有别的声音。

刘文昊刚准备挂掉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细弱的声音。

“有，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女孩声音颤抖，听起来很害怕。

“喂，哪位？你是谁？”刘文昊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是我……今天你来过我们店里，刘警官，是你吗？”女孩听到刘文昊的声音，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你在哪儿？”刘文昊能感觉到女孩正身处危险之中。

“我在青龙山……”女孩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刘文昊急忙回拨，却无法接通。

那个小姑娘这么晚怎么会在青龙山？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刘文昊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救人要紧，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开车赶往青龙山。

青龙山离刘文昊的住处大约有四十公里，是位于市郊的一个旅游景点。

这里风景优美，山上还有一个湖泊，湖水清澈碧绿，因此天气晴朗的时候，会有不少游客。不过此时不仅下着大雨，还是夜里，山上空无一人。

刘文昊穿着雨衣，举着电筒，进了青龙山。这种鬼天气，爬山无疑是一件困难和遭罪的事情。

脚下道路泥泞，石板台阶就好像溜冰场的冰面，刘文昊摔了好几跤，但他顾不上这些，救人要紧。

刘文昊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上山之前，他联系了技术处的同事，麻烦对方帮他查询了电话号码的来源，以及基站的位置。

根据同事发来的信息，电话号码的实名登记者叫熊星淇，二十一岁，女性。电话拨打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零六分，接通的基站位置是青龙山游客服务中心，所以熊星淇应该就在那附近。

游客服务中心在半山腰，刘文昊对此很熟悉，叶亚丹还在的时候，他们喜欢来青龙山过周末。白天，从山脚爬到游客服务中心，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今夜大雨滂沱，刘文昊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终于来到了游客服务中心。

陡峭的山路上难得有这么一块开阔的平地，这时雨渐渐停了，但几盏昏黄的路灯映射着雨水，还是给这里平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熊星淇！熊星淇！”刘文昊大声喊道。

雨虽然停了，刘文昊的喊声仍然被淹没在黑夜中。

他跑到屋檐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四处晃动着手里的电筒，寻找熊星淇的人影，但没有任何发现。

他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恰好站在游客服务中心的超市外面，超市门口挂着一把铁链锁。他上前推了推门，两扇门之间露出一条两根手指宽的缝隙。

刘文昊蹲下来，举起电筒，顺着光往里看。

超市里的货架整整齐齐的，收银台上的电脑还盖着防尘罩，地面看起来十分干净，没有脚印和水渍，工作人员应该是打扫干净后才离开的。

刘文昊正准备站起来，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嗒嗒”的声音，这声音缓慢而富有节奏。

他挪动电筒，尽量压低自己的身子，轻轻调整头的姿势。一摊红黑色的液体，出现在散开的电筒光下。

电筒光慢慢向上方移动，一具充满仪式感的尸体出现在刘文昊眼前。

这是一具无头的裸体男尸，被吊在房顶，摆出一个状似英文字母“W”的姿势。

血从尸体的颈部溢出，滴落在地上。普通人看到这样骇人诡异的场面，一定会吓得失声尖叫，但刘文昊手都没抖一下，他继续移动电筒，寻找那颗头颅。

然而视线所及之处，都没有头颅的影子。

刘文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举着电筒围着超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超市的窗户和门也都紧闭着。

刘文昊从警十多年，第一次碰上小说里才能看到的密室无头案。

案件升级，刘文昊深知不可再单打独斗，立即拨通了曹力的电话：“马上带人到青龙山游客服务中心，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命案？死者是什么人？”曹力接电话时还没睡醒，听到是命案，一边问，一边穿衣往外跑。

“事情有些复杂，你过来再说。”

“好，那你注意安全，我们马上到。”

青龙山游客服务中心灯火通明，取证的警员们在四处拍照，收集证物。

刘文昊和曹力站在悬挂的无头男尸之下，抬头仰望，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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