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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上古天真论篇第一
书名： 黄帝内经 作者： 杨志 本章字数： 3332 更新时间： 2025-08-11 15:50:14

【原文】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恢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

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今五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

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此虽有子，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

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数，能有子乎?

岐伯曰：夫道者能却老而全形，身年虽寿，能生子也。

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

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

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辩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译文】

远古时期，有一位名叫黄帝的人，自幼聪敏伶俐、善于言谈、暗于世事、熟悉万物之本，长大之后，秉承朴实勤勉之风，乃至成年之时，荣登天子之位。

有一天，他向天师歧伯问到：我听说上古时候的人们，年龄都能超过百岁，但动作却不显衰老、迟钝；现在的人，年龄刚至半百，就行动不便、笨拙无力，难道这是由于时代不同造成的吗？还是因为现在的人们不会养生造成的呢？歧伯回答说：上古时代的人，深谙养生之道，能够取法于天地阴阳、自然变化之理，借以指导、调节养生，使之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从而做到，饮食有所节制、作息有其规律，既不妄事操劳，又避免过度房事，所以能够形神俱旺、协调统一，活到天赋的自然年龄，超过百岁才离开人世；现在的人就不是这样了，生活习惯一反常态，以酒为水、滥饮无度，醉酒行房、恣情纵欲，从而使其阴精竭绝、真气耗散，不懂得保持精气充满，不善于统驭精神意志，而专求情欲的一时之快，违逆生存幸福的根本法则，饮食、作息、起居，毫无规律，所以到半百之年就衰老了。

歧伯接着说：上古时的圣王教导民众时都曾强调说，一切乘虚而伤人致病的外来邪气，都要注意适时避开；思想上要恬静淡泊、无欲无求，这样，体内的正气就会和顺不乱，精神安守于内而不散失，那么病邪也无从侵害人身!

也就是这个原因，上古时的民众都能够清心寡欲、神志悠闲，心性平和、无忧无虑，虽然身体劳苦，但并不感到疲倦，全身之气和谐平顺、通畅自如，所以每个人的愿望都能实现。他们也能够尽情享受美味的饮食、舒适的衣服、快乐的民俗，彼此之间并不注重地位的高低，所以那时候的民众都很淳朴。各种不正当的嗜好和欲求都不能够动摇他们的信念，淫邪的东西都不能够迷惑他们的心志。无论是愚笨无才还是聪明贤能的人，都不去追求食色享乐，秉承养生之道、恪守道德规范，所以，他们能够活过百岁而动作并不显得衰老。

黄帝问道：人年老以后就不能够继续生育子女，是肾精衰竭了，还是由于身体生长变化规律所决定的呢?

岐伯答道：女子年至七岁的时候，肾气已经充盈，因此牙齿开始更换，头发开始迅速生长；长到十四岁时，天癸发育成熟、任脉贯通、冲脉运行旺盛，月经就按时来潮，所以能够生育；到二十一岁时，肾气充盈，智齿随之长出，身体发育也到了顶点；到二十八岁时，筋骨日趋坚实，头发的生长达到顶点，身体最为强健；到三十五岁时，阳明经脉首先衰弱，随之是面部开始干枯，头发开始脱落；到四十二岁时，三阳经脉从头面部开始转衰，面部完全变得暗淡无光，头发开始变白；年至四十九岁，任脉则空虚，冲脉也转衰而血气无多，天癸则完全枯竭，月经断绝而不再来潮，所以就使得身体变得完全衰老而不能再生育了。

男子到了八岁的时候，肾气已经充实，所以头发开始迅速生长，牙齿开始更换；到十六岁时，肾气旺盛，天癸随之发育成熟，精气充盈而开始排精。此时，体内的阴阳之气充盛调和，具备了生育能力；到二十四岁时，肾气盈满，筋骨刚劲有力，智齿也随之长出，身体的发育达到了顶点；到三十二岁时，筋骨最为强健，肌肉则丰满而壮实；到四十岁时，肾气由盛转衰，所以头发开始脱落，牙齿也开始干枯；到四十八岁时，从头面部开始，阳气衰竭，所以面部随之失去光泽，鬓发也变得斑白；到五十六岁时，肝气开始转衰，筋脉开始丧失活动自如的能力；而天癸已经枯竭，阴精所剩不多，于是肾脏的功能也开始转衰。这时，男子的身体可谓全面地由盛转衰了；到六十四岁时，牙齿和头发就全都脱落了。人的肾脏，主管藏精，受纳并藏守五脏六腑的精气。所以，五脏的机能旺盛，肾脏才能产生并排出精液。如果五脏的机能都已衰退，筋骨也会日趋困顿懒散、倦怠无力，天癸就会枯竭；也就因此会鬓发苍白、身体沉重、行走不稳，最终不能生育子女了。

黄帝又问道：有些人年纪已老却仍能生育子女，又是怎么回事呢?

岐伯回答说：这是他们先天禀赋超过常人的限度的缘故，他们的血气经脉始终通畅、肾气始终充盛。虽然这些人年老后仍能生育子女，但是男子一般不超过六十四岁、女子一般不超过四十九岁，身体的精气就会慢慢枯竭。

黄帝问道：如果人们懂得并按照养生之道去做，都能够活到百岁，并还能够生育子女吗?

岐伯回答说：深谙并按照养生之道去做的人，由于能够做到年龄虽老而形神健壮，所以即使年纪很大，仍有能够生育子女的可能。

黄帝说道：我曾耳闻，在上古的时候，有一种人被称作真人。他们完全掌握天地运化之道和阴阳变化之机，懂得呼吸吐纳以修炼精气，不染世事以养护精神，肌肤始终如一、永不衰老，所以他的寿命同于天地而没有终了的时候，这是他修道养生的结果。中古的时候，有一种被称为致人的人，秉性醇厚、道德规范，并深谙养生之道，顺应四时阴阳变化规律，远离世俗社会的干扰，积蓄精气，集中精神，如若远驰于广阔的天地自然之中，宁静远视、醒目聪耳，守持于八方之外，这是他延长寿命和强健身体的方法，这种人也可以归属真人的行列。

其次有被称为圣人的人，能够安处于天地自然的环境变化之中，顺从八风的活动规律，让自己欲望同世俗社会相适应，没有恼怒怨恨之情，行为不离开世俗社会的基本准则，穿着装饰普通的衣服，行为举止也没有炫耀的地方。在外，不会因琐事而使形体劳累；在内，没有任何思想负担，以恬静舒适为目的，以悠然自得为满足，所以他的形体不易衰惫，精神不易耗散，寿命也可达到百岁左右。

其次有被称为贤人的人，能够掌握天地的变化、日月的升降、星辰的位置，以适应阴阳的消长和适应四时的变迁，追随上古真人，使生活符合养生之道，这样的人也能增益寿命，但最终会有终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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