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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书名: 因为年轻,所以我们伤得起:我是摩羯座女孩 作者: 朝寻暮烟 本章字数: 5410 更新时间: 2020-08-06 15:23:01

这个周末正值三天小长假,我想是时候回家拜见父母了。

美丽的山城是我的家乡,巴渝山水冠绝于世,长江干流自西向东横贯全境,行走在浓荫密布的歌乐山下,空寂寥寥,烟雾蒙蒙。

电话响了,妈妈亲切地说:“溪溪,快回家,你的朋友在等你了哟。”

“我的朋友?”我大吃一惊,想起跟秦汉森的约会,虽然预约在这个周末,但是他并没给我电话,我早就把这个约会扔到脑后了。听到妈妈说朋友在家等我,顿时一股冷汗如同瀑布般往下淌。

我几乎是挪着脚步走出电梯,家门打开,迎接着我的回归。

想到客厅里端坐着汉森的情形,我就有些沮丧,恨不得转身逃离。正在门口磨叽,只见一张满月般丰韵柔媚的脸庞从门后探出来,眼若灿星,面如桃花,声音轻柔细腻:“溪溪回来了?”林雅稚教授今天一袭浅色碎花长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头发蓬松地挽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妈,‘西政’最美的女教授,没有之一!”我从小就从爸爸那里习得了如何讨好母亲的真传。

没看到爸爸,换成以前他一定会站在妈妈的身后迎接我回家。

“走吧。”妈妈跟平常没两样,接过我手里的挎包,转身朝着餐厅走去。

还没进餐厅,就听到门后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父亲今日这般洒脱,都是为了给足女儿的面子。我心中感动至极,大力推开餐厅的门笑盈盈地叫了声:“爸!”

那声音在零点零一秒之后并没有脱口而出,而是凝结在了我的唇边。只见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放着一瓶打开的飞天茅台,纪鲁教授端着酒杯形骸放浪,套头灰色T恤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架着双腿正在侃侃而谈:“十一世纪大学制度确立以前,随着法学与神学、哲学的脱离,法学男性的规范性思维就已经跟女孩青睐的气质——男神的素养绝缘了,我带的大部分法学男生都有一种气质让他们的师母很不舒服。大概就是自以为是,表现为特别喜欢跟别人以斩钉截铁的态度争论。而且很容易让人看出他的观点是道听途说来的,本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随意辩驳,忽悠一下非法学的貌似单纯的小姑娘还可以……如此如此,一点风度都没有。”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态度恭谦的男人,竟然是梁隽绎!

我愣愣地站立不动,见隽绎穿着深棕色拉夫劳伦的马球polo衫,同色系的宽牛皮带扎在腰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微微颔首,一手端着酒杯抵在爸爸酒杯的底座,只等着他发表完自己的高见就点赞碰杯。

“怎么是你?”我忍不住低低地呢喃了一句。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同时回头,爸爸很高兴,扬着眉毛对我说:“今天跟小梁聊起来才知道原来你们还是朋友,真是好巧!”

隽绎站起身来说:“是啊,原本打算跟老师讨个论文选题。”

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俊朗明亮的眼睛迎上我的眼神充满诚意,一点没有撒谎的样子,让我想说的话没出口。

妈妈走到我的身边说:“溪溪陪隽绎坐会儿,妈妈给你们做两个小菜。”

隽绎表情灿烂,看起来非常阳光。他帮我拖开椅子,很自然地坐到了我的旁边:“岩溪,好久没见。”他离我很近,说这句话的时候呼吸就打在我的耳旁,清新的木质体香萦绕在我的身边,一瞬间我感觉爸爸的声音飘得很远,世间就剩下我跟他。

是啊,好久不见。

看着他端正的眉眼和优雅的姿态,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中午到下午,从餐厅到书房,爸爸和隽绎把酒言欢,很少见他如此放开。短短半天时间,爸爸几乎把隽绎引为知己,讲了很多在公众场合绝不可能发表的观点,隽绎则恭谦地频频点头,在精准的节点表示纪教授的言论精彩得令人惊讶,不仅有缜密的逻辑、丰富的内容,还具备生动的语言。

他撩拨人的能力才叫人叹为观止,自己的学识零星半点,在学者面前却能保持稳重的姿态,还可以在关键时刻接上两句,妈妈对他的评价:是非常聪明,懂得做人很难得。

“妈妈,他真的是来找爸爸要选题的吗?”

“不像。”妈妈和我倚靠在阳台上,所在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屋中的两个男人聊天,“这个男孩子的眼神很灵光,一边跟你爸爸求教,另一边眼睛却在四处搜寻,说明他要么是听不懂,要么是并不认同。”

“噢!”我觉得我特别需要把妈妈的这番话装到心里去,“还有呢?”

“还有一种情况事关人品,我不能妄断。”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北大钱教授讲过他们培养了很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看不出他到底想求什么。”妈妈确实是个理智到极致的女人,听说金牛座的家长都很专制,体现在林雅稚教授的身上尤其明显,她从小带给我的压迫感直到现在还有阴影,虽然她一旦对我好起来也会感天动地。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妈妈这么问,跟她爱看《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有关。

“租房的时候,刚好是他的房子。”我如实回答。

“他在追求你吗?”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心想林雅稚教授的推理是不讲过程直接得出结果的吗?

“如果假设成立,很多疑问便迎刃而解。”妈妈笑嘻嘻地拧了拧我的苦瓜脸,“总体来说,小伙子人不错。他知道单送那种会凋谢又不具备保值功能的礼物一点也不符合走务实路线的我,羊绒围巾老妈就很满意,想做我的女婿,你可以直接告诉他,足斤足两的999纯金是送老妈最好的生日礼物啦!啊哈哈哈!”

“什么,羊绒围巾?”我抓住了妈妈言辞中的关键点。

妈妈从开心的脑洞中停不下来,只是说“你送他送都一样”。

我没搞太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说,明明自己已经打马虎眼敷衍过去了呀,怎么又跟隽绎扯上了关系:“围巾是从北京寄过来的?”

“对。署了你的名从北京寄过来的。”妈妈那双具备X光的眼睛看着我肯定地说。

难怪,妈妈得出了她自己的推理结果。

我不想跟她讨论了,说多错多。

书房里爸爸还在大肆发表关于制度的看法:“从法律角度来看,真正的理性不是纯粹的趋利避害,而是兼顾、让渡和妥协。现存的制度和政策确实有太多太多不合理,但事实上人性还在低级阶段的时候,制度的强制性就显得尤为重要。”

纪鲁教授是个典型的学者,更多的时候怀着一片赤子之心,遇到知音就不懂得防备。妈妈一听他说这些话,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书房将他从沙发上拖拽起来,命令道:“该休息了,纪教授!”

隽绎笑了起来,看着妈妈解释说:“老师和我只是讨论学术,我很受教。”

纪教授被挽着胳膊朝房间走,这时还不忘转过头来对隽绎的话点头表示赞许:“是的,我反对将学术讨论意识形态化!”

爸爸被妈妈架走了,书房剩下我跟隽绎两个人,他看着我低哑地唤了声“岩溪”,昏暗的房间里顿时充盈着暧昧的气息。见我迟迟没有反应,他伸手拉住我:“瘦了好多。”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熟悉地撕扯得疼痛起来,这一次似乎勒得更紧,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我想问他上一次那些比机关枪梭子还狠毒的话是不是就不作数了,还是他自己早就忘了。

但秋后算账不太符合我的个性,何况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久到我都不知如何提起——除了心痛。

隽绎埋下头很轻柔地将手臂围拢,呢喃着呼唤:“岩溪,岩溪。”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给我的感觉是这么近却那么远,我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没说,眼泪就已经无法抑制地淌了下来。他双手捧着我的脸,拇指在我的脸颊上一遍一遍擦掉泪珠,他的眼睛专注而深情,流露出满满的疼惜。

“不要哭了好不好……”我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似的,他说着动了动嘴唇便贴上来吻着我的眼睛,吮吸我的眼泪,他的唇轻柔而温暖,舌尖轻轻掠过我的眼皮,让我的心随之颤动。

“岩溪,对不起。”他在我耳畔低声地说,“我不该说那些话,我知道你伤心,好好的,不要哭了,我心里很难受。”他的眼圈有些泛红,“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看不透你了……”隽绎把我搂在身下,下颌蹭着我的头发,声音哑哑的。

“你,不是很忙走不开吗?”我的骄傲让我始终没把那句话问没出口,“怎么从北京过来了?”

“松子说公司开业那天你去了。”隽绎轻轻地将我鬓角的碎发理到耳后。

我一听这话,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沉了沉:“我帮朋友送花篮,赶巧碰上。”

他点点头:“那个公司,我是大股东。你的那姓林的朋友,是我的代持人。”

我“噢”了一声,原来严墨的朋友只是代持人。我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隽绎肯在我跟前讲这些,应该是用过心,按他的脾气不会随意讲出口。

我轻叹了口气,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他的皮肤凉凉的。

“还想知道什么才肯放松警惕?你问我答啊。”他忽然笑了笑。

我心想,原来你明明知道我一直警惕着,最关键的却不说,我也说不出口。

正在僵持着,我的手机响起来,隽绎去卫生间,我接起电话一听是汉森。

“岩溪,对不起,我还在上海。”他很抱歉,“失约了。”

“没关系!”我很高兴他能主动失约,那样我就免去了寻找借口的负罪感,“节日快乐,我回老家了。”

他听说我回了家,放心下来。

挂断电话,我回头看见隽绎已经面色如常,他倚靠在门框边玩味地看着我:“男朋友电话?”

我垂着眼眸,认真地说:“我还没有男朋友。”

他点点头“哦”了一声,声音拖长显得轻佻:“男性朋友。”

我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紧接着问:“我呢?”或者其他什么都好,那样我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表白自己的内心。

可他只是“哦”了一声,仅此而已。我突然想起听说他是有女朋友的,如此说来他有女朋友是真的,那为什么他还煞费苦心跑到我的家乡!

想到我也许只是个备胎,我的心就此乱得毫无章法。纪岩溪你运筹帷幄的谋略呢?你出色了那么多年,就因为爱上一个男人,就变得如此平庸狗血?你那颗玲珑剔透、千机百巧的心,是不是就因为一个男人,就支离破碎脆弱不堪,你是不是就脸孔朝下堕入凡尘,摔成了傻瓜?就算你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可你是纪岩溪,纪鲁教授和林雅稚夫人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乖乖女,你居然做别人的备份!

隽绎完全无视我跑马场一样的内心活动,走过来埋头想吻我,我忽然哆嗦着说:“你出去!”

他愣了愣神,转身走出书房。

我在屋子里冷静了很久,才慢慢走到客厅。偌大的房子,只有隽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埋头摆弄着茶杯,爸爸妈妈都不见踪影。他们就是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到有客人到访,就重新考虑自己的安排。

“我在假日酒店订了房间,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去。”他看见我出来,微笑着说。

“那,你的选题都搞定了?”我问。

“嗯。”隽绎的神情显得落寞,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老师在休息,我先走,明天一早再来道别。”

看到他的样子,我忽然就有些情不自禁,迎上去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隽绎,一会儿再走啊,不吃晚饭吗?”

他被我抱得有些振奋,半天没回答,而是捏着我的手哼了哼:“真不知道你是聪明到绝顶,还是笨到绝顶啊!”

我不明所以,望着眼前的聪明人希望他不吝赐教。

他深沉地看着我,清澈的眸光中好似深藏着整个宇宙,闪动着我无法解读的内容:“我觉得现在自己就像在悬崖边上,岩溪,你推我一下我就掉下去,拉我一下就好,我自己也能上来。”

我使劲眨眨眼,愣了半天,他是在请求我吗?

他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可是连在一起却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好端端的他怎么跑悬崖边上了,他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或者是什么事情让他走投无路而来寻求我的帮助?他从北京来找我爸爸,难道是学业上遇到难题,求爸爸帮他过关?但是爸爸不会的,他是个严谨的学者,绝不会帮他开口子,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求我帮他吗?

隽绎是个如此活络的人,妈妈嘴里说的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聪明、世俗、老练而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此刻看着隽绎,如此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心情本来已经荡到了谷底,此刻更是感觉寂寥。

“隽绎,每个人都有底线,有些事情我帮不了你。”

他听到这话,眉头蹙得更深,一副仿佛受到深深伤害的表情,过了半晌才勾着唇呵呵一笑:“岩溪,你这样的女孩子好少,真的……”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第二天一早到家里来给我爸爸妈妈道别之后,就飞回北京了。

妈妈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两个人起了争执。

我依偎在她的怀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爸爸妈妈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就结婚,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尤其爸爸向来唯妈妈马首是瞻,何曾有过跌宕起伏的虐恋伤情。

我跟隽绎到底有没有过开始,我很怀疑。

他一而再地接近我,彼此都有强烈的愿望在一起,那就是爱吗?

如果是爱,为什么他的表现如此反复,也许如同他评价金回那样:“等你对他的那一点点好奇心消失以后,他就变得寡然无味,好像是鸡肋一样”。我和他之间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结论真让我伤心,可是我真的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也许可以问问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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