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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书名： 傲慢与偏见 作者： （英）奥斯汀著 本章字数： 2039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23:07

吃饭的时候，班纳特先生几乎一言未发，可是等到佣人们退下后，他就想到，现在可以跟这位客人谈谈了。他料想到，以咖苔琳夫人作为谈话的开始会让这位贵客眉开眼笑，于是他便拿这个话题做开场白，说是柯林斯先生有了那样一个女施主，真是幸运极了，又说咖苔琳·德·包尔夫人对如此周到的照顾安排他的生活，真是十分难得。班纳特先生这个话题选得真是再好也不过了。柯林斯先生果然滔滔不绝地赞美起那位夫人来。这个问题一谈开了头，他立刻肃然起敬起来，他带着非常自负的神气说，他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任何有身价地位的人，能够像咖苔琳夫人那样的有德行，那样的亲切谦和。他很荣幸，曾经当着她的面讲过两次道，多蒙夫人垂爱，对他那两次讲道赞不绝口。夫人曾经请他到罗新斯去吃过两次饭，上星期六晚上还请他到她家里去打过“夸锥”。据他所知，许多人都认为咖苔琳夫人为人骄傲，可是他只觉得她和蔼可亲。她与他交谈的时候，总是把他当作一个有身份的人看待。她丝毫不反对他和邻居们来往，也不反对他偶而离开教区一两个星期，去拜望拜望亲友们。多蒙她体恤下情，曾经亲自劝他尽快成婚，只是要他择偶慎重。她还光临他的寒舍，十分赞许他对自己住宅的修缮，并且蒙她亲自赐教，叫他把楼上的壁橱添置几个架子。

班纳特太太说：“我相信这一切都做得十分得体，合乎礼节，我看她一定是个和颜悦色的女人。可惜一般贵夫人们都不及她。她住的地方离你很近吗，先生？”

“寒舍那个花园跟老夫人住的罗新斯花园，只隔着一条胡同。”

“你说她是个寡妇吗，先生？她还有什么子女亲属吗？”

“她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罗新斯的继承人，将来可以继承到非常大的一笔遗产呢。”

“嗳呀，”班纳特太太听得叫了起来，同时又摇了摇头。“那么，她比多少姑娘们都有福气。她是怎样的一位小姐？长得漂亮吗？”

“她真是个极可爱的姑娘。咖苔琳夫人亲口说过，讲到真正的漂亮，德·包尔小姐要胜过天下最漂亮的女性；因为她眉清目秀，显露出名门闺秀的特有气质。她本来可以多才多艺，只可惜她体质欠佳，妨碍她朝多才多艺的方向发展，否则她一定琴棋书画样样通晓，这话是她女教师告诉我的，那教师现在还跟她们母女住生活一起。冰雪聪明不拘小节的她，常常靠着一骑瘦马前来寒舍。”

“她觐见过皇上吗？在进过宫的仕女们中，我不记得有她的名字。”

“不幸她身体健康状况不佳，不能到京城去，正如我有一天跟咖苔琳夫人所说的，这实在使得英国的宫庭里损失了一颗最闪亮的明珠；她老人家对我这种说法很是满意。你们可以想象得到，在任何场合下，我都乐于说几句巧妙的恭维话，来讨太太小姐们的喜欢。我跟咖苔琳夫人说过好多次，她的美丽的小姐是一位天生的公爵夫人，以后不管嫁给地位多高的公爵，算不上给她增添光彩，反而是借她来。这些话都叫她老人家听得高兴极了，我总觉得我应该在这方面特别留意。”

班纳特先生说：“你说得很恰当，你能有这种巧妙逢迎的本事，这对于你自己也会有好处。敢问，你这种讨人喜欢的奉承话，是灵机一动呢，还是提前准备呢？”

“主要靠随机应变，不过有时候我也自己跟自己打趣，预先想好一些乖巧玲珑的恭维话，平常有机会就拿来应用，但说的时候总要表现出一付脱口而出的样子。”

这一切都不出班纳特先生所料，他这位表侄确实像他所想象的那样荒谬，他听得十分逗乐，不过表面上却竭力保持镇静，除了偶而朝着伊丽莎白望一眼以外，他并不需要别人来分享他这份愉快。

不过到喝茶的时候，这场闹剧总算完结。班纳特先生高高兴兴地把客人带到会客室里，等到茶喝完了，他又高高兴兴地邀请他朗诵点什么给他的太太和小姐们听。柯林斯先生欣然应允，于是她们就递给他一本书，可是一看到那本书（因为那本书显然是从流通图书馆借来的）他就吓得往后缩，连声解释他从不看小说，请求她们原谅。吉蒂对他瞪着眼，丽迪雅叫起来了。于是她们另外拿了几本书来，他仔细考虑了一下以后，挑中了弗迪斯的《讲道集》。他一摊开那本书，丽迪雅不禁目瞪口呆，等到他腔调呆板，一本正经地刚要读完三页的时候，丽迪雅打起岔来：

“妈妈，你知不知道腓力普姨爹要解雇李却？要是他真的要解雇他，弗斯脱上校就会雇佣他。这是星期六那一天姨爹亲自告诉我的。我打算明天上麦里屯去多打听些信息，顺便问问他们，丹尼先生什么时候从城里回来。”

两个姐姐都吩咐丽迪雅住嘴，柯林斯先生十分恼火，放下了书本，说道：

“这些正经书完全是为年轻小姐而写，但我发现她们通常对此并不感兴趣。老实说，这确实让我感到惊讶，因为对她们来说最好的莫过于圣哲的教训。不过我也不愿意勉强我那年轻的表妹。”

于是他转过身来提出同班纳特先生玩“贝加梦”，班纳特先生一面应允他，一面说，这倒是个聪明的办法，还是让这些女孩子们去搞她们自己的小玩艺吧。班纳特太太和她五个女儿彬彬有礼地向他道歉，请他原谅丽迪雅打断了他朗诵对书，并且保证到如果他接着读，她决不会有同样的事件发生。柯林斯先生让她们不必放在心上，说是他一点儿也不怪表妹，决不会因为她冒犯了他而怀恨在心。他解释过以后，就跟班纳特先生坐到另一张桌子上去，准备玩“贝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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