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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书名: 我叫潘金莲 作者: 韩斌 本章字数: 6516 更新时间: 2024-11-26 09:59:02

那一天,西门庆为贺千户送行去了。

我端起针线筐儿,走到花园翡翠轩,坐在台基儿上,拿出一只红色鞋扇,准备描了花样再绣,来时,已着春梅去请李瓶儿也到这里来。我要向李瓶儿请教有关绣鞋的事。

李瓶儿来了,她坐下来,见到我正在抽缠金线,就问:“姐姐,你抽金的做什么?”

我说道:“要做一只大红光素白缕缎子平底鞋,鞋尖儿上绣鹦鹉摘桃。”

“我有一方大红十样锦段子,”李瓶儿说,“也依照姐姐你这鞋样儿,描上一只。”她看了看我的鞋又说,“我要做高底儿的。”

于是我们二人便坐在一起描起鞋样来,过了一会,我描了一只便丢下了,说道:“李大姐,你替我描这一只,等我到后边把孟三姐叫来。”说着已站起身来“昨日她对我说,也要做一双呢!”

我走到后边,孟玉楼正在房中倚着护炕儿在纳鞋,看我进门,玉楼道声早。

我遂说起约李大姐在花园赶早凉做些活计,“等着会儿见日头也就热了,做不得了。特来约你也去,三个人一答儿里好做。”当我看到玉楼也在纳鞋,又问她:“你纳的什么?”

玉楼答说:“是昨日开妥的那只玄色缎子鞋。”

我要过来看了看,说:“你纳好些了。”

玉楼道:“这是第二只,另一只昨天就纳好了。”

“唔!”我有些妒羡,夸奖说,“你真是好汉!你这个,到明日使甚么云头子?”

“你问这个啊!”孟玉楼打趣说,“我可当不得你们小丫头,喜欢花花黎黎。我老人家了,使羊皮金漆的云头子。周围拿纱绿线锁出白山子儿上,做个白高底儿穿。”

“好好好,”我把玉楼的鞋扇向针线筐中一丢,说,“快收拾了去。李大姐那边等着哩!”

“你坐下,吃了茶去。”玉楼说。

“不吃了罢,”我说,“把茶拿到花园去吃罢。”

于是玉楼吩咐兰香顿下茶送去,我们两人便手拉手儿,端起针线筐到花园中去。

正向外走,吴月娘在上房穿廊下坐着,看见了我们便问:“你们哪儿去?”

我答说到花园中去纳鞋,彼此互描鞋样。问月娘去不去?月娘说有事,不能去。

当我们二人到了李瓶儿那里坐下,相互瞧了瞧彼此的鞋扇,玉楼问:“六姐你干么要做平底鞋?不如高底儿好。你若嫌木底子钢脚,也像我,用毡底子,又好走,又不响。”

我回道:“不是穿的鞋,是睡鞋。因为他爹见我不见了那只睡鞋,被小奴才儿偷了去弄油了,所以要我重新再做一双。”

“还说这鞋呢!”玉楼想起了这件事,“说起来又是舌头。李大姐在这里听着,昨天为了你不见了一只鞋,被来昭家孩子小铁棍儿拾了。说是被你知道了,告诉了他爹,打了小铁棍儿一顿,打得那小猴子口鼻流血,躺在地上死了半日,惹得一丈青好不在后边海骂,骂哪个淫妇王八羔子学舌,打了她儿子。还说她的孩子连屎尿都不晓的,晓得什么?居然调唆汉子打了他恁一顿,早是活了,若是死了,淫妇王八羔子也休想清静。”

我听了,便停下活计粉脸胀得通红,李瓶儿在旁只是低着头纳鞋,好像没有听见。可是孟玉楼越说越起劲,又说:“俺再不知她骂的淫妇王八羔子是谁?落后,小铁棍儿进来,有人问他为啥挨打,那孩子才一五一干说出了原因,为了他在花园玩耍拾了一只鞋,向他姐夫换纲圈儿玩,就为了这个挨恁一顿。原来她骂的王八羔子是陈姐夫。早是只李娇儿在旁边坐着,要是大姐在跟前听见,又是一场儿。”

“大姐姐没说什么?”我红着脸问。

“别提啦!”孟玉楼说,“大姐姐好不说落你呢!说如今这一家子是乱世为王,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出世了,把昏君祸乱的贬子休妻。想那被赶出门去的来旺,好好地从南边回来,东一账,西一账,说他老婆养着主子,又说他怎的拿刀弄杖,赖他做贼,生生地打发出去了,把个媳妇子也逼死了。如今,又为了一只鞋子,吵得惊天动地,乱得鸡犬不宁。你的鞋,好好穿在脚上,又怎的会教小子拾得去了。不用说,想必吃醉了,在花园里不知和汉子怎的疯成了一块,把鞋子疯掉了。如今没的遮羞,拿小子顶缸,打他这一顿,又不曾为什么大事,值得这样祸害!”

我的脸,一直红热热的,遂把捏在手上的鞋一扔,愤愤地说:“没的她扯屁淡!不是什么大事!什么是大事?杀了人才是大事。奴才拿着刀子要杀主子,不是大事?”又转向玉楼说,“孟三姐,这事你知道,咱两个亲耳听见来兴儿说的,假得了吗?噢,你是他大老婆,倒说这个话。你也不管,他也不管,教奴才杀了汉子才好啊!来旺媳妇那死老婆成天在你那后边使唤,还不是你怂恿她,惯得她欺大压小。不是跟这个合气,就是跟那个合气。各个冤有头,债有主,你揭条我,我揭条你,吊死了你还瞒着汉子不说。苦了钱就是了,花钱托人说人情,事才了喽,到如今你还说风凉话,说面子话。左就是左,右就是右,左说右说都赖我调唆汉子。好嘛!我如不能够教汉子撑了奴才老婆汉子离门离户,也不算人!横竖不能把我扔到井里去。哼!说我是九尾狐狸精,我就是狐狸精,把头砍下来,也不过碗大个疤!”说着,我站起身来要走了。

孟玉楼一见此情,知道是自己话说多了,连忙也站起来,拉住我说:“六姐,你我姊妹等于一个人,我听见的话,哪能不对你说?你听了,只放在心里,不要使出来。”

李瓶儿也站起身来,向我劝解,说“六姐,你就别放在心上吧!”

可是我业已气上心头,哪里还听得进劝解?那里还能再坐下来纳鞋?撅起嘴往后走了。

“你看六姐,”孟玉楼讪讪地向李瓶儿说,“就是这脾气。咱们再去劝劝她。”

孟玉楼拉着李瓶儿也出了花园。当她俩正走到仪门,就见到西门庆从外来,还跟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二人便躲过一边,玉楼悄悄说:“到你房里去吧!”

于是两人回到李瓶儿房内,刚坐下,点了一盏茶吃了,上房就着人来喊她们了,说是有位吴神仙,灵得很,要她们到上房去看相算命。

“想必刚才那位就是算命先生。”孟玉楼说。‘’

两人到了上房,看相的先生正在为西门庆算命,说西门庆将来“定掌威权之职,一生兴旺,快乐安然,发福迁官,一生多得妻财,有二子送终。”还说他“今年必有平地登云之喜,添官进禄之荣,不过七月,定见分晓……”

相完了西门庆,继着是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

之后月娘在里面大喊:“五娘,你过来!请先生看看!”

我却只顾和大家嬉笑,不肯过来,月娘催之再三,我方才从另边的门内进去。

那吴神仙一抬头看了看,沉吟了半日,方始说:“这位娘子发浓鬓重,目光斜视以多淫,脸媚眉弯,身不摇而自颤。面上黑痣,必主刑夫。人中短促,终须寿夭。”继之口中念道,“举止轻浮惟好淫,眼如点漆坏人伦,月下星前长不足,虽居大厦不安心。”

接着他看了看西门庆,说:“有一句话,只是不当讲。”

西门庆说:“但讲无妨。”

这时的我早已心神不安,当着西门庆不敢发作,要不然早就把嘴一撅溜了。“有什么不好说的,”我自我安慰地说,“说吧,我不怕。”

那吴神仙吞吞吐吐地说:“看这位娘子的相,有些犯克!”

“克什么?”吴月娘抢过去问,“克夫是不是?”

我的脸一刹那间红热起来。

“我这小亲是二婚。”西门庆接过去说。

“那么已经刑过夫君了。”吴神仙说。

“刑过了。”吴月娘说。

“刑过就没有事了!”吴神仙也自所解脱地说。

我红着脸自言自语地说:“有命不用算,无命不必算;常言说得好,相随人转,人随相变。我就不信这一套。”于是再喊李瓶儿。

好在李瓶儿、孙雪娥被相过之后,吴神仙的命赞,也没有多少好口词儿,我的心神也就恬适多了。尤其,吴神仙说春梅生得五官端正,骨格清奇,发细眉浓,禀性要强,神急眼圆,山根不断,必得贵夫生贵子,两额朝拱位,早年必戴珠冠,行步若飞仙,声响神清,必益夫而得禄,三九定然封赠,使得我心神更加恬适。在心情上,恰像是有人代我胜过了吴月娘似的。心里想:“哼!别小看春梅,将来比你吴月娘还强哩!”

相完了众人,西门庆着人打发银钱,那道士力辞不受,后来,只收了一匹大布,令小童接了收在经包内,便稽首拜谢而去。

西门庆送到大门,回到仪门口,便被我拦住,说:“平白看个什么相!”

“那是守备府周守备介绍来的,”西门庆说,“听他说说人生祸福怕甚的?”

“我可不信。”我说。这时已走到我住处不远的地方,我又说,“你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个小淫妇,又有什么花样?”:说着西门庆在我的腮上轻轻扭了一把,便跟我回去。

原来,我把刚才孟玉楼说的那些关于来昭媳妇一丈青,为了小铁棍儿挨打,在后边海骂淫妇王八羔子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西门庆听了,安慰我说:“好,等我来处置这王八羔子。”说着便走到后边,月娘她们正在与孟玉楼等人谈论刚才吴神仙的命相说词,吴月娘最不服气的就是吴神仙说的春梅将戴珠冠作夫人。

西门庆一回来,吴月娘就说:“你看那道士说的,他说春梅后来戴珠冠有夫人之分。端的咱家又没有官,那讨珠冠戴?就是有珠冠也轮不到她头上。”

“是啊!”西门庆说,“他相我目下有平地登云之喜,加官进禄之荣。可说呢,我哪里去得官来?只不过他看见春梅和你站在一处,又打扮不同,戴着银丝发髻,只当是你我亲身养女一般。将来一定匹配名门,招个贵婿,所以才说她有珠冠之分。”于是西门庆又有作解说,“自古有言,算得着命,算不着运,相逐心生,相随心灭。周大人送来,咱不好嚣了他的头面,随便要他相相说说罢了,当不得真。”

说过,雪娥已摆上饭来,月娘让大家都在她那里吃。吃了饭,玉楼等人去后,西门庆就向月娘说起来昭媳妇海骂的事,“这些人吃不得三顿饱饭,”西门庆说,“还惯得吗!我打算把他们全撵了。”

吴月娘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我的那只鞋子,毒打了小铁棍的事,又被我烧了火了。

“要说惯,”月娘说,“全惯不得!”这话把我也包括在内了,“你要是撵了来昭他们,虽给第五的出了气,其他的人服吗?亏你是一家之主,处事也得有个天秤才好。”

“照你怎么说,就由了他们骂去?”西门庆气不愤地说,“什么淫妇王八羔子,是他们这般人骂得出口的?”

“说来起,可也是,”吴月娘说,“为了一只鞋,也值得你光那么大火啊?居然把那偏毛头的孩子打了个半死!”吴月娘哪里知道我们在花园中葡萄架下的光景呢?

西门庆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半响才说:“若是由了他们骂去,我还能管这个家吗?”

“依我看,让他们三口子搬到狮子街去住,”月娘说,“换回平安来守大门。也省得那孩子在这里随处乱跑。渐渐的,更懂事了。”

西门庆一听月娘的建议甚是,心头的愤怒便马上平适下来,说:“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过就摇起芭蕉扇向外走去。

这时,日才过午,当头的太阳,像火龙似的卷伏在天上,幸好随处都有花木掩映,晒到头上的时候不多。只是蝉鸣吵人欲聋。

西门庆走到花园,打算到雪洞里去乘凉午睡。看到来安与画童两个小斯,正在井上汲水浇花,遂吩咐他去喊春梅拿梅汤来,要他们舀一盆水来冰着。来安应诺去了。

西门庆坐在井边一株大柳树下,虽然蝉声吵人,却四处花香扑鼻,不时有凉风吹来,比房里可是风凉多了。

过了一会儿,春梅拎着一壶蜜煎酸梅汤来了。只是春梅家常打扮,头戴银丝发髻,上穿毛青布褂儿,下系桃红夏布裙子,笑吟吟像池塘中一朵初放莲花似的娇妍。见了西门庆她就问:“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谁说?”西门庆一手把春梅在搂在怀中,一边说,“这不是两个人了吗!”

春梅挣开,把嘴向那边浇花的来安他们一奴,说:“像什么样子!”说着便夺过西门庆手上的芭蕉扇,替西门庆打扇。又问:“刚才大娘跟你说些什么来?”

“说那道士夸你将来有珠冠戴!”说着话又把春梅搂来,坐在怀中。这次春梅可没有要躲开。

“我听见了。”春梅说,“她说将来有珠冠也轮不到我头上。”说到这里,春梅有些不愤起来,说:“常言说得好,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从来是,旋的不圆砍的圆。各人裙带上的衣食,怎么料得定?莫不我一辈子都做你家奴才不成?”

“小油嘴儿,”西门庆一边说,一边伸手插到春梅腰间,被春梅用手拨开了,“等你有了娃儿,就替你上了头。”

“不稀罕!”春梅没有拨开西门庆插到她腰间的手,于是二人就砸嘴磨舌起来,好不一顿快活。

不久,一只猫儿从柳树上跳下,二人唬了一跳,方始分开来。

“死猫儿!”春梅望着飞快逃去的黑猫,骂了一句,随手倒了一杯梅汤,递给西门庆,说:“喝吧!冰凉的。”

西门庆接过呷了一口,便递到春梅嘴下,春梅弯着腰喝了一口,说:“爹!回房去吧,娘洗澡呢!大概洗完了。”

于是春梅拎起冰湃的一壶梅汤,陪同西门庆回到房内。此时我早已洗完了澡,穿了一件白纱罩衣,睡在新买的那张螺钿床上。这张螺钿床是六十两银子买的,是一张四围都有栏杆的床,有如楼台殿阁一样,两边槅扇,都是螺钿攒造,花草翎毛,栩栩如生,里面镶有三块梳背,都画着松竹梅岁寒三友;挂着紫纱帐段,锦带银钩,两边香球吊挂,床上睡着个只穿白纱罩衣的我,真格说是“如画一般”。

西门庆一看,便丢下春梅蹑手蹑脚爬上床去,春梅也就把门儿反手一拽,顾自出去了。

西门庆爬到床上,再轻轻地宽衣解带,生怕我醒了。

其实,我并没有睡着,西门庆一进门我就知道了,春梅送梅汤到花园去,便是差她去喊到房中来的。

我故意地那样躺在床上,要等着汉子来,问他撵来昭的事怎样了。我一直算计着要把来昭撵走,方能称心。所以我装着睡着了,尽情地让汉子快活,去一步步达成了自己的一切目的,方始装作醒来。

“怪强盗!”我装作睁开惺忪睡眼说,“奴正睡得好好,三不知就被你鬼混了来。”

说过,便装作眠蚕似的,闭起眼睛不动,任汉子去尽力摆布。

“幸好是我。”西门庆说,“若是别人这样混了来,你也推不知道,说是睡着了?”

我一听,把腰一磨,坐了起来,狠狠地瞪着西门庆说:“像你这样的人家,皇官内院似的,除了你还有哪个汉子混得进来?哪个有那七个头八个胆敢进我房来?只有你,敢在这院子里胡窜。”

西门庆一听笑了,说:“只有你有这嘴头子。”说着急切地又把我压到了肚子下。

“慢着,”我用双手推着西门庆的肩膀,说:“我问你,那一丈青他们怎样了?”

“撵了!”西门庆说。

“离门离户了?”我还是怀疑,就追问。

“明儿格就让他们一家三口,搬到狮子街去,”西门庆说,“换平安回来看大门。”

“噢!”我又坐起来了,“还是舍不得撵!”

“这不是一样吗?”西门庆解释说,“如果照你想的做,那就不平了,对你反而不好,别人就会怪你了。”,

我一听,马上明白过来,说,“别说是为了我,这一定是你那正头娘子的主张。”

“别扫我的兴吧!”西门庆又把我压到胸下。

我便不再言语,和西门庆两人经过好一番嬉戏鏖战,完了又睡了一觉,醒后已是晚饭时分。

春梅与秋菊进来,安排桌椅碗盏,要开晚饭了。吃饭时,我一尝酒是凉的,未温,遂大喊:“秋菊!”

秋菊进来,我连话也没说,就一巴掌抢了过去,骂道:“你个贼少死的奴才!谁要你不把酒烫温了拿来?要我们吃冷酒,你安着什么心?”

“娘不是说吗?”秋菊分辩着,“夏天吃酒不用烫。”

“胡说!”我火起来,又是一巴掌抢过去,把秋菊抢撞到门上,把门撞碰得膨通一声,又马上指使春梅:“春梅,与我把这奴才拉到院子里跪着去。”

“我在后边替娘卷裹脚布来,这一会儿工夫没在跟前,你就又弄出磕儿来了。走!”春梅说着便掀起秋菊向门外拉,“墙根上靠着去,碰不着蝎子,算你走运!”

秋菊一边被春梅拉着拖着,嘴里还在辩说:“昨儿格爹跟娘还要我把酒冰湃了送来吃,今儿格就改了腔儿了。”

“贼奴才你说什么?”我更火了,走上前去,伸手把秋菊从门外拉了回来,没头没脸的就打,打得手都痛了,我自己直搓手,。

西门庆在房内洗澡,听得外房,鬼哭神号,披衣出来问,方知是打秋菊,也就不再说什么。

我见汉子出来,也未再使性子。

春梅把秋菊拉到院子里,按倒在墙根边跪着去了。

吃了晚饭,西门庆在我房中下棋,走双六,玩天九,赌东道,我连输了两次,春梅却赢了三次。

“难怪看相算命的说你命好,”我略带妒嫉的口气说,“连赌东道,你都走运!”

春梅听了也很高兴,说:“娘别说这种话,万一我将来戴上珠冠,绝不忘了娘的恩情。可是,算命的话,听信他干啥?”

虽然已经夜了,上房的小玉却走来喊西门庆,说是来昭两口子正在上房,等着爹去交代事务,明天就要搬去狮子街了。

“搬就任他搬就是了,”我说,“还找主子干啥?哼!八成浪得慌了!”

西门庆向我瞅了一眼,说:“你那心眼里放干净些才好!”

我想再说句什么,可我却知道汉子的脾气,便忍着不说了。

西门庆去到上房,见到来昭夫妇,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无非说狮子街是个独立的房舍,又堆着货物,需要个更加可靠的人去看守,要他夫妇今后多费些心,把一些事情交待一番,来昭夫妇便辞出来了。

经过我的门边,一丈青还大声地骂着说:“这一下,淫妇可称了心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来昭阻止着老婆莫再多嘴,我也没有听见。

第二天,来昭夫妇三口子,便搬到狮子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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