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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书名: 我叫潘金莲 作者: 韩斌 本章字数: 6563 更新时间: 2024-11-26 09:59:02
到了晚上,西门庆果真要写帖子给夏提刑释放来旺。
自他在花园中悲翠轩书房里坐定,正教陈经济在书桌上写帖子。
我轻轻地走到眼前,搭扶着书桌儿问:“你写的什么帖子,送给谁?”
陈经济停下笔来,抬起头来看西门庆。西门庆知道无法隐瞒,遂把准备放来旺出来一事,说了一遍。说:“打了他几下,耐了耐他的性子,也就算了。”。
我一听,伸手就把陈经济尚未写妥的帖子抢到手,三把两把撕得粉碎扔在地上,说:“看谁敢放他!”接着我坐到桌旁,冲着西门庆说:“你空担着汉子的名儿,原来是随风倒舵,顺水推船的行货子。我那等对你说的话儿,你不依,倒听那贼奴才淫妇的话。随你怎的,逐日砂糖拌蜜与她吃,她还只疼她的汉子。如今若是依你,把那奴才放出来,你也不好要他这老婆,岂不叫奴才有了借口。你把那老婆放在家里,不荤不素的,当作什么人看待?把她做你的小老婆,那奴才还在。那么,她照旧是奴才的老婆。就像现在这样吧,你已逞得她恁没张置了,在娘们跟前上头上脸,还有些样儿吗?就算你再给他另娶一个老婆,他这个老婆就算作你的,排成第七房。往后你两个若是坐在一答里,那来旺奴才走来回话,彼此见了好意思吗!光是这个也就不雅相。传出去,休说六邻亲友笑话,家中大小把你怎样看?我看你干的这营生,既然作了泥鳅,就别怕泥污了眼睛。不如一狠二狠狠到底,干脆,把奴才结果了,你就搂着他老婆也心安哪!”
我这么一番话,又把西门庆释放来旺的念头给浇息了。于是又着小玉喊回陈经济,重新写了帖子给夏提刑,要他严加审问,重罪宣判。
夏提刑已收了西门庆的银子,合衙上下,无不收受了西门庆的财物。这么一来,来旺儿可就受了苦了,不到三日就提出来打一顿,挟一顿,拶一顿,不到十天,已被折磨得没个人样儿。幸好衙门里有一个管档案的孔目姓阴名隅,倒是仁慧正直之士。当他查知这是一个冤狱,西门庆为了图谋人家妻子,花下贿赂银钱,陷害此人,故意做成圈套,入人于罪,心中甚是不服。可是自己官卑职小,却也着不上大力。但为了不泯灭人性,不伤天理,遂与两位提刑官抵面相讲,认为不能照西门庆的诉状所列罪刑办。两位提刑官终究于心有亏,却也不能不替西门庆除此灾殊,遂判了个脊杖四十递解原籍的论决。凶刀一把入库,假银铅定五包发还西门庆领回。私下写了张帖儿给西门庆,来旺的案子就这么审结了。
这里,提刑官当庭画押了一道公文,差了两个公人,把来旺儿监中取出,虽已浑身打得稀烂,行动都已艰难,却还上了大枷与手铐,旋打了钮,又上了封皮,限即日起程,拘往徐州管下交割。
可怜的来旺,在监中监了半月光景,又没有银钱使用,自也得不到任何照顾,加上浑身棒疮,衣服脏得臭气熏人。出得监来,又无银钱打发公人,连自己的伙食也无处张罗。他哭哭啼啼哀求两个公人:“求两位哥哥怜见。我打了一场屈官司,身上分文没有,要想凑些脚步钱与二位,又无处去凑。只有请两位哥哥拘我到家主家,我媳妇还在那里,托她把衣服箱笼变卖些银子,支谢二位作路上盘费,也讨得一步松宽。”
“你算了吧!”其中一位公人说,“你家主西门庆既然摆布了你这一场,他还肯打发你媳妇出来拿箱笼与你!少找没趣。还有什么亲故,俺看在阴师父面上,领你去胡乱讨些钱来,够你路上盘费就算了,谁还指望你给脚步钱。”,
来旺皱皱眉头央求道:“还是二位哥哥怜见,把我领到家主门前,我一个外乡人,只有那里有亲邻啊!”
二位公人只得押着来旺到了西门庆大门口,寻了左邻的贾仁清与伊面慈两位代向西门家去寻他媳妇,西门家却闯出五六个小厮把贾伊二人赶了出来。还不许在门首逗留。
来旺又央恳两位公人带他去应伯爵家,应宝出来回答二爷不在家。只得寻到丈人家,他丈人还一些儿也不知情呢。他丈人打发了他一两银子与两位公人,另外一吊铜钱一斗米,给来旺路上盘缠,来旺这才哭哭啼啼离了清河县,南行奔徐州大道而去。
时光已入四月,天气热了。来旺一身棒疮,身边又无盘费营养,脖子上还钉着个大枷锁,一路行来,真是备极辛苦。像这来旺的脊杖递解发配等事,宋惠莲是一概莫知,被瞒得铁桶似的。
西门庆早已吩咐小厮们,如有谁走漏消息半点,决打二十板子不饶。所以宋惠莲在家,每日只盼来旺出来,小斯们照样天天替她监中送饭,实际上,饭一拿到外边,便被众人分吃了。转回来只骗她说来旺哥在监中很好,等提刑老爷回衙门中来,就发放了。也不过这一二日的光景。她去问西门庆,只答说不久就会放出来的。这妇人还真的以为如此呢。
一日,她突然听得说来旺被两个公人押着,来到大门外得她讨衣物,不知怎的一下就走了。几次向小厮们打听,都说不知道这事。这天,玳安跟主子由外来家,牵马去槽上,惠莲遇见了,便叫住问他:“你来旺哥在监中怎样了?”
玳安顺口就说:“旺哥不在监里了,这早晚该到流沙河了。”
惠莲惊问原因,玳安便把来旺脊杖四十板,递回原籍的事说了出来。说过之后,方始想到自己多了嘴,连忙说:“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噢!”赶忙跑走了。
惠莲一听,顿时心如刀插,走回房中,便关了房门,放声大哭,说。“我的人哟!你在他家作奴才,干坏了什么事来?竟被那狠心贼用纸棺材糊了暗算你。你在他家做奴才一场,好衣裳没曾挣一件在身上,好吃的没挣一口在肚里。我如今叫合在缸底下,被骗得好苦噢!不知你能不能活着到家哩!”于是越哭越伤心,哭着哭着便解下了裤带,拴到卧房门搭上,上了吊了。
一丈青来昭的住屋与她相连,突然听不到来旺媳妇哭声,以为她出去了。走来一看,房门关着,只听见她在内喘息之声,敲门不应,心知有异,便掩开窗户。一看,这媳妇子正吊着还在蹬脚。马上爬进窗户,解下了她,开了门,喊人进来。大家伙忙着烧姜汤,搬着她拯救了半日,方始活转过来。
后边吴月娘知道了,便带着李娇儿、孟玉楼、西门大姐、李瓶儿,以及玉萧、小玉等人,都赶了来。看见贲四娘子与来昭媳妇一丈青,已经掺扶着她坐在地上,只顾哽咽着哭不出声来。月娘喊她,她只是低着头口吐诞痰不答应,“原来是个傻孩子。”月娘说:“你有话只顾说便好,如何寻这条路上来。”因问一丈青是怎样救的?答说已灌过姜汤。月娘着玉萧扶着她,抓起她的手,亲切地叫道:“我的惠莲孩儿,你有什么心事,亦发叫上几声,不妨事!你有委屈,还是哭出来,说出来好。”
问了半天,那来旺媳妇哽咽了一会儿,便开了闸似的大声哭起来,还排手拍掌。月娘着玉萧扶她上坑,她也不肯,只是排掌拍地的嚎陶!口口声声只骂“狠心贼哟!你害得我好苦!”
吴月娘与众人劝了半日,劝不好,只得回后边去了。只有贲四娘子与玉萧两人相伴她在屋里。
一会工夫,西门庆掀开帘子进来了。他看见宋惠莲坐在冷地上哭泣,令玉萧扶她坑上去。
玉萧答说:“刚才娘要我扶她上坑,她不肯。”
西门庆近前弯下身来,说:“好强的孩子,也不怕冷地冰着你。你有话对我说,如何这等笨!”
“爷!你好人儿哟!”惠莲摇着头说,“你瞒着我干得好勾当,还说什么孩子不孩子?原来你就是个杀人的刽子手。一向杀人杀惯了,害死了人还看出殡的。你成天只哄着我,今日也说放出来,明日也说放出来,害我天天等天天盼。你如今却把他充军样的解走了。连和我说声儿都不。瞒得死死的,连风儿都不透。你干下这等事也有个天理。”说着惠莲站起来了,面冲着西门庆狠狠地说:“你要打发,何不把我两个都打发了,你留下我一个做什么?”
西门庆笑着说,想伸手扶她炕上坐,被宋惠莲的手用力拨开,西门庆回头倒向炕上去了,说:“这不关你的事。那奴才犯了过,只应打发那奴才,你又没犯错。好孩子,你安心,我自会对你有个安处。”回头向玉萧说:“你和贲四嫂子相伴她一夜,我使小玉送酒来你们吃。”说过便往外走了。
玉萧与贲四娘子走来炕上坐下,劝惠莲不要任性,说是主人一定会好好安排你的。
惠莲不回答,只是委屈地蜷曲在炕上哭泣。
西门庆走到前边,吩咐傅伙计要了一吊钱,买了一盒酥烧,一瓶酒,着来安送去。
“嫂子,酒菜来了。”,来安把酒菜送进屋来说,“爹使我送来的。”
惠莲一听,猛地坐起,把炕沿上的玉萧吓了一跳。她大吼一声说:“拿回去。省得我摔一地。大拳打了,又拿手来摩挲。”
“嫂子,收了吧”来安说,“我拿回去,爹又打我。”
玉萧站起,走过来接了。惠莲在炕上一骨碌走下地来,正要伸手夺来摔出去,一丈青进门来,赶步上前把惠莲拦住了。跟着贲四嫂也来了,一同劝了她一会儿,惠莲才又倒到炕上,继续饮泣去了。
贲四嫂的长姐喊她妈回去吃饭,于是贲四嫂子与一丈青走出房来,看到西门大姐正和来保媳妇惠祥在说话,看到一丈青与贲四家从来旺媳妇房里出来,就问起她何以要去上吊,寻死不活?一丈青便把她如何发现了惠莲上吊的事,重述了一遍。说:“若是迟了一步,就胡子老儿吹灯,了liao了le。”
惠祥问,“刚才爹不是到了屋里,说了些什么?”
贲四嫂只是笑,不说。想了想,又说:“那来旺娘子原来是个辣菜根子,居然敢和爹白搭白折的平上。谁家媳妇子有这个胆儿。”
“还不是关系不同。”惠祥说了这话就陪着西门大姐去了。贲四嫂跟着长姐也走回房去吃饭,一丈青关照贲四嫂说:“四嫂,你吃了饭就来,我还有些勾当要做,怕的玉萧一个人儿,弄不了她。”
“我吃饭就来。”贲四嫂说着就去了。
一丈青回得房来,来旺媳妇在坑上哭得更厉害了。她走过去坐在炕沿上,劝她说:“宋大姐,你是个聪明人,又年轻貌美,像一朵初开的花儿。主子爱你,也是缘法相投。你如今是将上不足,比下有余。将来,你守住主子,总比守着奴才好。他去也是去了,你犯不着再烦恼这些。像你这般哭,却不亏负你花儿样的性命。难道,贞节烈女的名儿,还能轮到咱们头上吗。”
那惠莲只是哭泣,一声也不答,一些儿也不理。西门庆听说如此,便着我去劝劝。
我去劝了回,惠莲照旧不理。茶饭也不沾唇,只是委委地哭个不停。我也恼了,向西门庆说:“贼淫妇,她一心只想她汉子,古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相随百步也有个徘徊意,这等贞节妇人,拿什么栓住她的心。”
西门庆笑了,说:“你休胡说,她要是有贞节这个心,又当初只守着厨子蒋聪,不会与来旺儿勾搭了。”说过便走到庭上,把众小厮家人都叫到跟前,他要审问是谁走漏了这口风。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咎由何起。其中画童胆小,连忙跪下,说道:“小的知道,是玳安昨日跟爹来家,牵马上槽时,见了来旺嫂子,他无意说出去的。”
去西门庆一听,勃然大怒,一片声使人寻玳安。这玳安听到主子要在大厅上集合众小斯家人问话,就猜到几分,一直躲在我的房里不敢出来
“贼囚!猛可闯进来,唬了我一跳。”我看到玳安那慌张的样子,便说:“你干坏了什么事?”
“我把来旺递解的事,不小心向旺嫂子说了。”玳安说:“爹要打我哩!娘!你好歹劝劝爹。小的若是这时候去,冲着爹在气头上,就是死定了。”。
“贼囚根子!”我笑嘻嘻地骂,“瞧你,唬得鬼儿见了判官似的。我当何事,原来为那奴才淫妇!好吧,你就在我这屋里躲着,别出去。来!”我伸手拉过玳安,说:“就藏在这门后,等我向你爹说说。”
西门庆着人到处寻玳安不到,在厅上暴跳如雷。有人说看见玳安到我的房中去了,两替着小斯到我屋里来叫,都被我骂回去。落后,西门庆一阵风似的自己走来,手里拿着一根马鞭子,大吼着回:“玳安那奴才躲在那里?”
我只是笑,不理他。于是西门庆绕屋子走了一遭,终于在门后拖出了玳安,玳安吓得直抖,牙板骨打颤,话都说不出来。
我踏步上前,从西门庆手下夺下了马鞭,掠到床顶上,说道:“没廉耻的货儿。那奴才淫妇想汉子上吊,要你来拿小斯煞气,关小斯脚事。”
西门庆仍在气头上,牛眼圆睁。
“去!”我把小斯用手向门外一推,“干你的勾当去。他要再打你,跑来找我。”
那玳安便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你是个家主,”我说,“为了那奴才淫妇你大咳小喝,煞神样的,不怕家人小子笑话你吗!”
我的这句话把西门庆的气放了,他便坐了下来。我趁机着春梅去拿酒。
晚上,我跑到后边,见到孙雪娥,就说:“你知道咱家汉子为什么打发来旺吗?来旺媳妇子说你与来旺有首尾,所以先把来旺撵了。前些日子打你,又拘了你的头面,都为了这些。”
那孙雪娥一听,自然心怀仇恨。
我又走到来旺媳妇房里,向惠莲又是一番说词,说:“那孙雪娥在后边说你假正经,冒充贞节烈女。说你在蔡通判家就养主子,被撵出来的。还说你不该哭得那样,说你的眼泪还留些脚后跟呢!”
于是两下里都怀恨在心。
宋惠莲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作活也照常吃喝。
那天,四月十八日,李娇儿生日,众妇女都在后边吃生日酒,西门庆也往友人处赴席不在家。这宋惠莲吃了午饭,从早晨在后边打了个幌儿,便一头栽到屋里,直睡到日头沉西,还不想起来。由着后边的丫头一替两替来叫,只是不出去。孙雪娥正好抓住了这个油头儿,走来她房里叫她,说:“嫂子,做了王美人了,怎的这般难请。”
那惠莲也不理她,只顾面朝里睡着。
那雪娥又说:“嫂子,你思想旺官儿哩,要不是你,他还不会落得这等呢!还在西门家里好好呢。”
宋惠莲听了她这么一番话,正引发了我向她说的那些话。一阵心热,翻身跳起来,冲着雪娥说:“你没的走来浪声烦气的,胡说些什么?你知道吗?我那汉子被撵是都是为了你,可不是为了我!你还是少说的好。”
孙雪娥马上便火冒三丈,说:“贼奴才,你这养汉的淫妇,居然骂起我来了。你汉子被撵关我腿事!”
“不错,我是养汉妇,”惠莲说,“我养汉养的是主子,强如你养奴才。你偷了我的汉子,还当我不知道,倒自家掀腾起来,亏你还有脸!”
这番话那雪娥如何受得了,便箭步向前,一个巴掌便打在惠莲脸上,惠莲便一头撞了过去,两个扭打在一处。慌的一丈青连忙向前劝解,把雪娥拖到后边去了。
两个仍在骂不绝口。吴月娘走来,把两人骂了几句,说:“你们通没有规矩儿。不管家里有没有人,就这等家反宅乱。等你主子回来,,看我向你们主子说。”月娘见惠莲的头发已乱,就说:“还不梳了头,到后边来,给你二娘庆生。”说过便后边去了。
宋惠莲回到房中,倒插了门,便倒上坑,顾自哭泣去了。哭到掌灯时分,众人都在后边吃酒听唱乱着,这惠莲越想越气,便又寻了两条脚带,拴在门楹上,又上了吊了。
直到吴月娘送院子里的李妈妈与李桂姐出来,打从惠莲门口过,瞧那门儿关着,又不见动静,心中便有些犯疑,当她打发李妈妈母女上轿去了,回来推门,被关得死死的,叫也没有人应。使小斯打从窗户跳进去,见她又上吊了,却已抢救不及,四肢业已冰冷。
月娘忙差小斯来兴儿,骑头口往门外去把西门庆寻回来。
孙雪娥怕西门庆来家,拔树寻根,归罪于己。便跑到上房打旋磨儿似的跪求月娘,千万别说死前与她争打过。月娘见孙雪娥唬得那样儿,说:“这时候你倒怕起来了,当初大家能省一句,也就不会出事了。”
老晚,方把西门庆寻回家。只说惠莲思想她汉子,想不开,趁着后边人多乱着,又寻了短见。
“只怪她自家没福分!”西门庆说,又狠狠骂了一句,“拙妇!”
走到前面,差家人着人递了一张状子,状报呈李知县手里,只说这个女人因本家请客吃酒,她管银器家伙,失落了一件银蛊,恐家主查问见责,畏罪自溢身死。又送了知县三十两银子,要知县多做分上,掩盖些个。
这李知县便胡乱差了一员司吏,带领几个仵作来验了尸,着主家掩埋了事。那贲四与来兴儿为她买了一具棺木,讨了一张红票,送到门外地藏寺,与火家五钱银子,着他们多架些柴薪,赶快烧了毕事。
正待发火赞烧,宋惠莲的老子宋仁来了。
“你们不能动火。”他说,“我女儿死得有冤,还要巡按大人审理”
执行火葬的火家不敢动火了,便停止了下来。
那宋仁已请人写好了状子,控告西门庆强奸民女,戴冤女夫,威逼身死。于是,宋惠莲的棺木视停在地藏寺,听换巡按载判。
当来兴回来报告了宋仁拦阻火葬之事,西门庆甚为愤怒,说:“这老光棍找死!”马上着令小斯寻来陈经济,写了个揭帖,送与清河县正堂李知县,说明了火葬被阻的事由,要求从速处理。
这李知县便马上派了两个公人,一根绳子便把宋仁拿到县里,反问了他一个“打纲诈财,倚尸图赖。”的罪名,带得衙门来,当堂就是二十大板一夹棍,直打得鲜血顺腿淋滴。
宋仁虽然连声喊冤,口里说的西门庆为恶作歹,也都是事实,这清河县的太爷衙役,又有谁去听他的呢!于是一纸供案,也便那样判定了。要那宋仁当堂具结,从今不许到西门庆家缠绕,并责令地方保甲跟同西门家人,即将宋惠莲尸体发交火葬场动火焚化。宋惠莲便这样重归于泥地,化为了灰尘。
那宋仁被打得两腿稀烂,又上了些年纪,再加上气闷难出,不久便感染了时疫,鸣乎哀哉死了。
宋惠莲的一生便如此结束。兰陵笑笑生为此感慨,还写了四句诗来掉念宋仁父女,诗云,
县官贪污实勘嗟,得人金帛售奸邪!
宋仁为女归阴路,致死冤魂塞满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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