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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紫禁城外一簇梅
书名: 清空万里 作者: 星野樱 本章字数: 7733 更新时间: 2024-03-06 13:59:52
接下来,汀兰深刻地、客观地、有条理地将华丽的清朝婚姻制度全面剖析了一遍,还不忘拿出身边的例证——她表哥,也就是九阿哥的小老婆们,以及她马上要进宫侍奉的康熙皇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什么不能委曲求全,就算到了这里也不能丢二十一世纪女性的脸,一定要抵制三妻四妾这个沦丧制度……
那几乎倾注了所有精力和热情的架势,让夏春耀不禁打了个冷战,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包子。八爷有老婆了,这个晴天霹雳让她心里酸溜溜的,就好像看到她华丽丽的偶像某某某又和谁谁谁传绯闻一样。伴随着汀兰一句“好自为之”,她就这样垮着一张脸,上完了汀兰的思想教育课。
终于送走汀兰,已经到了开饭时间,她立刻振作了下有点萎靡的精神,磨着牙朝厨房狂奔,打算把自己一肚子的无名火全部撒在那些和她争夺食物的“强盗”身上……一番混着血与泪的艰苦战斗后,夏春耀大获全胜。
把抢到的食物通通倒进肚子,完全不知道吃下的是什么以及味道如何,然后摸着鼓出来一块的肚子时,发现那些个手下败将竟然都在用一种看妖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也不含糊,回以一记“独孤求败”的眼神,酷酷地回了房间。
一脚踏进房的时候,听见春桃说:“听说了吗,张五他老家的青梅竹马被抬去钱老爷家做小妾了。”
砰!
夏春耀猛地受惊,一下子坐了个屁墩儿。鄙视,怎么又是小老婆?这个词今天出现的频率太高了,搞得她条件反射……
“你咋了,也和张五一样受刺激了?”春桃瞥了一眼在地上翻白眼的夏春耀,“不过,现在是好机会,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张五受伤的心,顺便问问他存了多少老婆本?”
“你可以不用把最后一句说出来,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春耀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跟着八爷也混了那么久了,这种言语中的小拐弯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哦?你倒是长进了,那还愣着干吗?”春桃真的很好奇那个张五到底存了多少老婆本。
春耀打了一个冷战,想想外面狂风大作的天气,懒得跟春桃啰唆,直接往床上爬。这两天气温骤降了不少:“好冷好冷。”
“喂,我说你去还是不去啊!”春桃殷勤得有点诡异。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天冷不方便偷情,所以要把我骗出去,然后叫你家男人来我们房间。”夏春耀斜睨了春桃一眼。难道真是她的名字给春桃下了药了?真沦丧!
“呃……也顺便是为了你好。”春桃心虚,“看张五那样,也很专一的,要不也不会存那么多年的老婆本。”
瞥了一眼三句话不离“老婆本”的春桃,春耀非常不合作地躺下,盖上被子,以无声的抗议拒绝支持她的“偷情大行动”。
“我叫我家男人帮你问了哦,张五说他现在万念俱灰,就算是你,他也可以勉强凑合一下。你怎么说?”春桃推了一把躺在旁边的某人,却发现某人已经蒙着被子流口水睡着了。
“傻丫头!”春桃骂了一句,也跟着躺下,故意用两只冰冷的脚去蹭春耀,反正这丫头跟暖炉似的,天气再冷也照样散热。呼,好暖和的春药。
清晨,咬了咬打颤的牙齿,哭爹喊娘地不想上工,却还是没骨气地从被窝里滚了出来。打开门,发现外面正满天飞着飘逸无比的雪花,终于明白为啥这两天冷得出奇了。习惯性地低头,果然看见一碟包子搁在门口地上,那白白的软软的包子在这大雪天竟然还冒着热气,可见刚送来不久。
春耀猛咽了两口口水。为什么一大早就要考验她的定力?颤巍巍地伸出手,碰了碰那诱人的包子,软绵绵,热乎乎的。好想把它咬在嘴巴里,让里面的汁流满她的嘴。正流着哈喇子畅想,九爷那张莫名其妙气得铁青的脸猛地飞进了畅想画面,她倒抽了一口气,犹豫良久,终是“呜哇”一声,仓皇逃走。
“不吃就不吃,哭啥?”随后走到门口的春桃看了一眼地上的包子,挑了挑眉,抬手再整理下头发,踏出房门,去上工了。
渐渐地,房门口只有孤零零地被留在原地的那碟包子,热气越冒越少,最后仿佛被漫天飞雪全给盖住了。
心情郁卒地走进饭庄,照常站在柜台后的掌柜心虚地向内间瞥了两眼:“去伺候那桌的主子。”说完,立刻低下头继续拨弄算盘。
天天打算盘,也没见九爷给加工资,给这些皇阿哥打工,就该见好就收,有懒就偷,看钱就搂……这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嘛。夏春耀边咕哝,边提着茶壶往内间走。
一撩帘布,就见屋中角落站着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手中着灰色的小氅被,而桌子边有一个奶娃娃坐着,正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端着茶杯品茶。会有这么欠揍表情的死小孩,除了正为婚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十四,只剩下几天前因糖葫芦跟她结下孽缘的四爷家的奶娃娃了。想来想去,还是十四那个死家伙不好。要不是他,她也不会结下这么个孽缘了。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没看到我的杯子空了吗?”奶娃娃一身深黑色的褂子,头上戴着白绒线缠着的瓜皮帽,神态竟然有几分像冷冰冰的四爷,害得她从头到脚一个哆嗦。
真同情四爷家的下人来,这样冰雪纷飞的天气却要忍受四爷和这小鬼的双重冰块考验。好可怜!但是和四爷家有一墙之隔的八爷家就不同了,八爷的笑脸,天然暖气哇。唔,要是没有大小老婆,就更加天然了……
“九叔怎么就养了你这样的下人,没伺候过人吗?”奶娃娃微微扬了扬手里的杯子,“过来倒水!”
有点稚嫩的声音搭配着和完全不搭的口气传进夏春耀的耳朵里。鄙视,算他聪明,带了一个大块头的下人来,否则,她非把他打得哭爹喊……哦,不、不能让他喊出来。塞上抹布,吊起来抽,让他叫也叫不出来。啊哈哈哈哈。替未来的雍正皇帝教育儿子,感觉肯定不赖。况且,她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着想嘛,免得这个死孩子祸国殃民。
想象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夏春耀哈着腰给杯子添水,脸上还带着面对哪个皇阿哥都能过关的极度犯贱的表情。
“笑得真难看。”奶娃娃瞥了她一眼,挑高眉评价道,没继续去看她抽动着的嘴角和紧握的拳头,径自扬了扬手,对身边的侍卫说,“你出去等着吧。”
“少主子,主子吩咐过,不能让您一个人待着。”侍卫为难地看了一眼明显不怀好意的夏春耀,“主子要是知道少主子您又偷溜出来,肯定要挨罚的。”
“怕啥?我回去在额娘那儿哭一通就没事了,字早临完了,阿玛回府不会这么早,而且我就留一会儿。”奶娃娃完全脸不红气不喘地笑得灿烂。
“可……”侍卫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夏春耀,着实不放心。
“她?”奶娃娃咧嘴一笑,用小手指点了点她的拳头,“纸老虎而已。”他挪了挪坐在软垫上的屁股,两只脚挨不了地,只能一直晃啊晃的。
死小鬼,老虎不发威,还真把她当病猫了!有本事就不要仗着他的老子,来和她单挑啊,她绝对把他打在地上高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侍卫最后还是依言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一个喝着茶装大人的死孩子,和一个企图谋杀祖国花骨朵的阴险女人。
“嫖姐姐,今天准备送什么给我八叔呀?”奶娃娃立马恢复了对她情有独钟的称呼。
“关你屁事!”一见到大块头的侍卫出去了,春耀立刻收了笑脸,不服气地咬牙回答。
“是吗?”奶娃娃贼贼地一笑,“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哭着跑出去会有多少人冲进来。唔,我想想啊,应该会有七八个,不对,是十几个……或者二三十个……嗯?你的手干吗发抖?不要一直抖啦,水都溅到我身上了!”
“你、你没事带那么多人来找我干吗?”她一脸戒备地看着笑得别有深意的死小孩。
“外面下雪了。”奶娃娃一指窗外。
“那又怎样!”她眼睛又没长屁股上,要他说?
“我想打雪仗。”奶娃娃大声宣布。
“我没空!”她又不是和他一样有个可以任他挥霍的皇阿哥老子,她得自己赚饭钱的。打雪仗,打完雪仗她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我又没说要和你打,你自作多情个啥!”奶娃娃斜睨了她一眼。
死小鬼!小不忍则掉脑袋,大不忍则五马分尸,她忍:“你不能一次性把屁放完吗?”
“外面下雪了,我想打雪仗,阿玛不准,我要你的蛋炒饭回去讨好我阿玛,免得他罚我。放完了。”奶娃娃一口气说完,喝了一口茶,哈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夏春耀,“还站着干吗?去做啊。顺便多做一碗,讨好我家十三叔。”
死小鬼,又让她想起了前几次的夺饭之痛,夏春耀愤愤地拎着壶正要转身出去。
“等等,我要也哦,两颗蛋,在这里吃!”朝举着茶壶想往他身上砸的夏春耀做了个鬼脸,大爷似的跷起腿,继续摇头晃脑品茶。
结果壶还是没砸下去,可怜的夏春耀还是认命地去了厨房。好在厨房里有炉火,暖乎乎的,她一边搅着蛋,一边用脚将柴火拨进了炉子里,嘴里还诅咒着:“吃这碗饭的人绝对拉肚子,拉到虚脱,拉到肠子打结,拉到没力气抱小老婆!”
“那我还没小老婆怎么办?”童稚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夏春耀倒抽了一口气,差点没端住手里的碗,片刻,回头鄙视地看了一眼跟进厨房的死小鬼:“老婆都没有,还小老婆,你口气倒不小嘛!”
“我将来要娶十个老婆!”奶娃娃不爽被小看,举起了两只手,张开手指,志得意满地看着她。
“小心肾亏。”夏春耀低咒了一声,将碗放下,往热锅里倒油。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连小娃娃的婚姻观都扭曲成这样了。她是不是现在趁机向下一代宣传一夫一妻的好处?
“什么是肾亏?”小鬼不解地抬头提问。
“去问你阿玛!”夏春耀向后踢了踢,“或者,问你阿玛的小老婆们。”见油热了,她端起碗将蛋倒了进去,香喷喷的味道立刻飘了出来。
“嫖姐姐,你会当八叔的小老婆吗?”奶娃娃拉了拉她的衣脚,一脸坏笑。
夏春耀的眉皱了皱,看着黄澄澄的蛋慢慢地成了形,撇了撇嘴角,没有回答,只是用锅铲拨弄着。小老婆,在现代是个蛮让人鄙视的职业耶。不过在清朝不仅合法化,还蛮华丽的。看看九爷府里每次都瞪着眼睛和她说话的小老婆们就知道了——燕窝当白菜吃,珍珠粉当面粉用,好过瘾的样子。
不过这不是现在还处于暗恋阶段的她该考虑的问题,等追到手了再说啦。像八爷这样华丽的人,在十二一世纪也是她够也够不着的偶像巨星。现在呢,基于他闪光的身份,大家反倒都不敢出手,但她绝对不能胆小退缩,该出手时就出手。
“焦了。”
“哇!”夏春耀回过神来,发现就在自己信誓旦旦的时候,锅里的蛋已由黄变黑了。急忙用锅铲将蛋盛了起来,看了一眼颜色有那么点抱歉的鸡蛋,呃……又不是做给八爷吃,随便啦。
“重做。”身后的声音命令道。
“为啥?这也能吃啊!”
“我不喜欢吃烧焦的东西。”
“你不喜欢吃关我屁事啊,有本事你自己炒!”
“我阿玛也不喜欢吃烧焦的东西。”
“……我重做。”跟谁斗也不能跟未来皇帝斗,对不?虽然满清十大酷刑还蛮有名的,但是她没有兴趣去身体力行一把。骨气这种东西,先让它随风而逝一阵子吧。
康熙四十二年年底,大雪把整个京城裹得像个白包子似的。
紫禁城内,皑皑的白雪落在亭台阁台上,别有一番风情,但上下朝路过的大臣们却只匆匆一瞥,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主子,您身子虚寒,别在这儿冻着了。”一名宫女福着身子,对面前一位银白旗装、妃子打扮的女子背影说道。
那背影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立在雪里,抚弄了一下手边还没开的红梅树枝。枝头的一小撮雪从她手间飘落,落在花盆底鞋的鞋边,细柔的声音幽幽地自言自语:“我还以为该是时候了……这花,开得一年比一年晚了。”她转过身来,细柔的眉眼,“去年这时候,已经开了。”
宫女没有说话,只是缩在一边搓着手,小太监也只是默默立在一旁。
她抬头看了一眼有点灰的天:“离下朝还有多久?”
“回主子,估摸着,也应该下朝了。万一皇上去了主子那儿,主子却站在这里没有接驾,该如何是好?求主子别等了。”宫女福了个身。
“依着日子算,今儿个皇上不会来。我在这儿赏会儿梅。”她依旧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在她的旗头上,忽然,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她的上空,她轻轻地仰起头,只见一把伞出现在上方。回过身,果然见到一张和自己有着八分像的脸,薄唇向上轻勾,带起温暖的弧度:“额娘,要赏梅,却为何连把遮雪的伞也不带?”
“八爷吉祥!”宫女、太监浑身发颤地向这位不知何时撑着伞靠近的八阿哥请安。他们心里清楚,那句话表面上对着良妃说的,实际上却在责怪他们。
良妃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轻笑:“我来看这红梅是否开了,雪一下,离梅开之日也便不远了……”她将手伸去摸那枝上的雪,却被另一只来自身后的手拉了回来。
“额娘想赏梅,儿臣可以陪您,但得挑个暖阳日,带上御寒的东西,今日作罢可好?”胤禩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解下挂在自己身上的灰白大氅,轻轻披在良妃的身上。
“你来了,我能不作罢吗?”良妃也没有坚持,轻轻一笑,“等梅开之日,你来陪我,然后选两枝送去给你皇阿玛,可好?”
“可有儿臣的份儿?”胤禩一手撑着伞,轻笑着一手拉着良妃往回走。见有宫女想走上来帮他们撑伞,冷冷地挥了挥手,打发他们离开。
“你稀罕额娘的梅花干什么?你府上最近不缺花花草草才是。”良妃取笑道,“到底是谁送的花草你可查出来了?”
胤禩淡然一笑,正要开口,却见良妃捂住胸口猛地咳了一阵子。他皱起了眉,手轻轻地抚着良妃的背。
“咳咳……这……不是……不是今日淋雪才染上的。”良妃有些心虚地抬头看向自己儿子,急忙地解释。
胤禩只是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柔声回答:“儿臣明白。”然后更加小心地拉着良妃往回走,遮雪的伞几乎全罩在良妃的上方,任由雪花落在自己大半的身子上。
刚回到良妃的寝宫,胤禩立刻命人端来炉火,又看着她喝下汤药,最后劝她早些休息。待良妃终于睡着,胤禩这才安下心来。
到寝宫的正厅里坐下,没去看跪了一地的浑身发抖的宫女、太监,端起一旁已经冷了的茶,轻啜了一口,盯着已经杯中的茶叶:“看来,你们这些奴才根本没把爷的话往心里搁。”
一地的沉默。
“拖出去,每人三十大板。”胤禩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生怕一个轻响将里面刚刚睡下的良妃吵醒,理了理朝服,站起了身。被罚的宫女太监没敢哀号求饶,只默默地抖得快散架地走了出去。很好,还算他们有自知之明,吵醒了额娘,只有更多的板子吃。
一旁的小太监上前给胤禩披上灰白大氅,胤禩朝着里屋的方向再看了看,然后轻轻地走了出去。站在台阶上对着行刑的太监们淡淡地吩咐:“拖远点,不准吵着良主子。”
“喳!”
下雪天的傍晚总是来得特别快。他没去走太监们清扫出来的路,而是踩着厚厚的雪缓慢地走,朝靴已经被雪浸湿,双脚冻得没有了知觉,而身上的大氅在雪地上拖曳,将他刚在积雪上留下的脚印又消除了……
胤禩就这样一路走到停轿子的地方,茫茫然坐上轿子,直到回了他的阿哥府,他却仍未回过神。从轿子里下来,没去换衣服,却先习惯性地来到后门,手在门上顿了顿,眉轻轻地皱了起来,然后,用袖子拨开门闩上的雪。
吱呀一声,终是将门打开。
一个包得像个馒头似的身影仿佛受惊般,保持着正半蹲身子放下难得有品位而送来的腊梅的姿势,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盯着他,伸出去的手也尴尬地停留在半空——而一枝醒目的红色的腊梅则轻靠在积着厚厚白雪的墙角。
他跨出了门槛,走到她的面前,近到能看到她的眼睫上也不能幸免地沾上了些许雪,看到她脚上的冬鞋也和他的朝靴一样,被雪浸湿后颜色显得深了。
夏春耀仰着脑袋看着八爷一直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瞥了一眼刚被她放下的腊梅。算那个死小孩有良心,看在她帮他炒蛋炒饭哄他阿玛的分上,把他家院子里早开的腊梅折了一大枝让她拿来嫖……呃……不……是送给八爷。这好歹也算从四爷府抠出的,送给八爷,以弥补八爷以前没能吃上的爱心蛋炒饭的损失嘛。
胤禩瞥了一眼墙角的腊梅,没有去拿,只是好整以暇地向她伸出手,执意要她亲自把那束腊梅递到他手上。只见夏春耀将腊梅重新拿在手里,站起身子拍了拍自己满身的雪,刚要开口说什么,他却一下将她抱住。
他感到她在自己怀里打着抖,由一开始冷得打抖,到后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而紧张地打抖,抖得越来越厉害,就连落在他身上的雪花,也一并被她抖了开。他不说话,只是发出几声低沉的笑,落进她通红的耳朵里,惹来一阵更加剧烈的抖动。
现在是什么状况?夏春耀一阵惊慌。视线漆黑一片,头脑空白一片,倒回到她还有记忆的前几个镜头,然后回放——
八爷有些淡然却带着深意的笑,她理解不了,但她知道那绝对不表示心情很好;他看着腊梅的眼神有点清冷,但又不是全然的拒绝。最后的镜头,对、对……他一边皱着眉,一边用右手拉过了她的左臂,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他的怀里,然后……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冷吗?”低低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肩忽然一沉,呃……好像是他把脑袋搁在她肩上了,她脑袋缺氧得厉害,深呼吸!深呼吸!
“这样还会冷?”手臂再收紧了一点儿。
他上扬的语调弄得她脑袋晕乎乎的,心脏超负荷运转,脸颊烧烧的。缩在他的怀里,她试图在他淡淡的味道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理智,却发现脑子里全是放鞭炮般的噼里啪啦声,吵得她思考不能。
一直勇追八爷,压根也没想过八爷会有回应。所以,她现在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夏春耀,你冷静点,你千万要冷静!你是夏春耀,不是被下了春药的那个。
“那、那个……”夏春耀终于能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里带着那么点憋屈,悄悄在他怀里咳一声清清嗓子,却换来他一阵闷笑……再也不能忍受了,用力地一掌将他推开,“我要呼吸!呼——呼——”差点就成为第一个因为拥抱窒息而死的人。
好不容易将小命给救了回来,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刚刚是做了一件多么人神共愤的事。看了看双手,难以置信,她竟然用这两只狗爪子把抱着她的八爷给推开了……她真是缺氧得脑子不清醒了。
瞥了一眼被推开的八爷,见他只是挑眉轻笑着看向自己。夏春耀心虚地瞄了一眼刚刚貌似还待了蛮久的胸口,咽了一口口水。一时间,什么大小老婆的问题都给她抛到太平洋去喂鲨鱼了。
“呃……刚刚的,不算好不好?”她抓了抓脑袋,视线在他胸口瞟着,就是不敢往他脸上看去。
“什么不算?”
“就是……那个……”夏春耀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胸口。
挑了挑眉,胤禩背靠在墙上:“为何不算?”千万不要告诉他,她每天送花来,只是为了发泄过剩的精力,没有其他别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他保证,立刻就会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
“呃……”她咬了咬下唇,控制住自己快要暴露的贼笑,“我可不可以……再试一次看看?”刚刚那感觉实在太憋屈了,她还没感觉到那什么腾云驾雾了、飘飘欲仙,只有差点驾鹤西归的感觉。还好她学过游泳,懂得闭气,否则,八爷就要成为杀人凶手了,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压住快要忍不住的笑:“那你是不是先呼吸足了,再靠过来比较好?”胤禩给出非常中肯的意见。
夏春耀皱着眉,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张大嘴巴,开始深呼吸,憋住,同手同脚地朝他身边靠过来。
“你可准备好了?”得确定一下,他可没兴趣再被她推开一次。
夏春耀使劲地点了点头。难得的机会,八爷上豆腐给人吃!
胤禩站在那里,看着她挪着脚步走过来,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只是凉凉地站在那里。
一——
二——
三——
靠上去!
夏春耀猛地把脑袋搁到他胸口上,唔……好幸福!不是特别软绵绵,也不是特别硬邦邦。暖暖的,还散发出一股八爷身上清雅的味道,来回蹭蹭,确保让整张脸都享受到福利,然后非常偏心地让左边的脸多停留几刻,等下再换右边的。
她靠在他胸口上半天,却见他没反应。咦?只能靠靠,没有抱抱了哦?算了,算了,有靠靠已经好满足了。她半是自我安慰、半是不爽地撇了撇嘴巴。
“吸一口气!”胤禩突然命令。
“呃?”夏春耀还没反应过来,下巴猛地被抬高,然后……唇上一阵温热,好几分钟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夹杂了一些冰雪的温热感是什么东东,接着倒抽了一口气。妈妈咪啊,这下又要窒息了。
胤禩接过了那束还被她捏在手里的腊梅。雪还在飘,他想她还能支撑多久就又要第二次推开他了,这个傻瓜!
“再吸一口气!”胤禩轻笑着同她拉开一些距离,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啊?还要?唔……”话没讲完,继续窒息……
完蛋了!完蛋了!真的要出人命了。老天爷莫非知道她今天注定逃不过窒息的命运,因此在飞雪帮她喊冤么?
不过这种死法还蛮飘逸的,她勉强接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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