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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经典日本侦探小说金榜 作者: 贺年 本章字数: 12080 更新时间: 2024-05-28 11:23:14
“你是说,再也不肯跟我一起睡觉了吗?”
“是,我无法再有那种心情。”
“因为我杀了那只猫,所以你这样不满?那不过是一只牲畜而已……”
“……”
佐世已经不愿回答他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也不想生一个我的孩子?”
“想到生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孩子,我就心惊肉跳。”
“你既然这样讨厌我,为什么又要和我结婚?”
“那是因为我不了解你。我是在伯父的怂恿之下,和你才见了两三次面而已……”
“那么,你不怕离婚对不对……”
“是……”
离婚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如果能够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恢复单身生活,她一秒钟都不愿多停留。
“你休想。我绝对不在离婚证书上盖章,就算是为赌一口气也绝不答应离婚。”
“果真这样,我会离开这里。”
“我绝不让你走。如果你擅自离开,我会让你的伯父做不成生意,他是你的恩人吧?你的父亲早死,伯父一手把你带大的吧?”
他充分发挥纠缠功夫,像精明的野兽一样,彻底利用人的弱点,凌辱到底。
“你还想离开吗?你的伯父能顺利做生意完全是因为我给他订单,而我愿意给他订单是因为你嫁给我的关系。”
此刻,佐世清清楚楚看见这个丑陋的男人的卑劣本性。
——他以为他用金钱就可以把我买断了吗?
怎么也想不到他到二十世纪的今天还有这种奴隶思想。可是佐世和奴隶又有什么两样呢?
“还是认命吧!乖乖照我的话去做。”
他粗暴地企图霸王硬上弓。佐世挣扎、抗拒都没有用。他使用暴力压倒佐世撕破她的内裤。
佐世要求丈夫把灯熄灭,她不愿看到这样的丑事。但是丈夫在明亮的灯光下,注视着佐世裸露的部分,疯狂似地大笑。
他一面狂笑,一面想把勃起的东西放进佐世的里面。可是,佐世的身体因受嘲笑,凌辱,而畏缩着拒绝他的进入。
甚至他用唾液帮忙都没有用,佐世的身体仍然坚拒,于是他在气愤之余,把她柔软的耻毛卷在手指上用力拔掉。
极度的痛楚使得佐世的身体蜷曲起来,像只煮熟的虾一样,嘴里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算了。你有这种念头,我更要惩罚你。”
第二天晚上,丈夫带着一个年轻而看起来有点痴呆的女人回来,那女人自称是模特儿,两个人一起吃佐世做的晚餐,还当着佐世的面亲吻。
佐世觉得自己无须受这样的侮辱,便想离开房间,丈夫跑过来抓住她,用绳子捆绑着,撕开她的衣服,露出她那伤痕累累的下体。
那个女人瞪大眼睛狂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才不能使用。”
——母猪,你给我记住。
佐世恨不得把口水吐在他们身上。
“喂,你好好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性交。”
在佐世面前约两公尺的地方,两人纠缠在一起,互相剥下对方的衣服,一幅淫荡的情景。
——完了,一切都毁灭了。
连根铲除,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和丝毫怜悯,卑鄙的丈夫使得佐世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当佐世再抬眼看这一对禽兽,发出哼声的女人和野猪般喘着气的男人,佐世觉得她看到的是一幅阴森森而滑稽的景象。
——现在他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是他的妻子。
心里这么想之后,佐世渐渐平静,她不再为看到的景象愤怒或悲哀。
佐世觉得看了一场难得一见的表演。那女人似乎对佐世并非视若无睹,当她偷偷瞄着佐世时,她的哼嗯声就会停止。
——简直就是猴戏……。
如果是猴子,或许会更卖力表演交尾,可是那个为金钱出卖肉体的女人,她的感情已经麻木了。
在这种情况下,佐世的反应冷漠,颇令丈夫感到意外。
“你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铁石心肠,就像传说中的石女,的确形容得好。”
从此以后他开始酗酒,喝醉了倒头便睡,大概是想借酒力忘记佐世的顽冥吧!
严格说来,佐世对丈夫并不是没有丝毫的怜悯,但结合两人的那一点点感情早如烟云般消散了。
——必须设法离开这个人。
可是,往后他一定会在伯父身上报复。然而她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佐世极力不让人看出她的苦恼,但她明显的开始消瘦,不仅没有食欲,更是严重失眠,佐世一步一步被逼上没有前路的绝崖。
——除非让这个男人不存在,否则我再也找不到一条生存之路了。佐世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
可是,她绝不愿意和这种男人同归于尽。
——为这种人犯罪,是划不来的。
可是,这个世界似乎不肯处置这男人,只有用自己的手替天行道了。
——什么方法可以不必犯罪,又可以让这男人由世界上消失?
对一向单纯的佐世而言,这真是一大难题。
“喂,反正我也无意要和你重修旧好,不过,让我看一看总没关系吧!”
嘴里吐出的气息是烂柿子味儿。他用左手紧抱着佐世,剥下了她的衣服。
即使佐世奋力抗拒,仍对付不了丈夫,于是佐世像摊尸似地任他摆布。
或许是能看而不能吃的焦躁使他凶残起来,他点燃蜡烛烧着佐世的耻毛。
随着一股烧焦耻毛呛鼻的味道,强烈的烫痛使得佐世呻吟起来。
“你给我记住,下一次要在这里竖立一根蜡烛。”
“野兽……”佐世在心里诅咒。
“是你使我变成这样的人……”
“是你使我变成这种女人。”
“是吗?可是社会上的亲戚朋友都认为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就连公司的人都说快一点回去吧,太太一个人在家会寂寞的。”
“你是双重人格。”
“你难道就不是吗?……”
“这样下去将来一定不可收拾,在还没有十分恶化之前,请你答应离婚吧!”
“你认为那样就爽快了吧?以后就不必受这种痛苦了吗?少作梦!”
“你想把我弄死吗?就像你弄死那只猫一样……”
“我是不会杀你的,不过,如果你要自己去寻死,我也不会阻止……”
“现在我知道了,你是在等我自杀,那样你可以保住社会上的面子,最重要的是你不会有罪。”
丈夫没有回答,他的脸上出现嘲讽的笑。
3
佐世在等待,等待时日子的行进脚步是极缓慢的。可是除了等待之外,她没有任何办法。
就这样到了冬天。
丈夫的体质容易感冒,因此他最痛恨冬天。
一染上感冒,至少要卧床三天不能上班。十一月病了一次,十二月后终于第二次卧病。
这一次感冒迟迟不见好转,拖得很久。
“喂,咳嗽还没有停止……”
他以气愤的样子服下止咳糖浆。和往常不同的是他的热度不高。
——这样是没有用的……。
佐世仍然耐心地等待。
大概是气候的缘故,正月里天气暖和了,丈夫也显得很有精神。
现在他已经公开沉迷女色,也不太欺凌佐世的身体。
可是不能大意,随时都有可能暴发意外,此时只是一种暂时的和平状态。
在小阳春里,佐世能专心于自己的研究。
——如果这个冬天不行,只有等待明年的冬天了。佐世想自己今年才二十六岁,来日方长,她仔细地拟订计划。那是在日子甫进入二月时的有一天,她等到十一点,丈夫还没有回家,她就当做他今晚不回来了,上床睡觉。
佐世住在郊外,就像荒地里的独立家屋,每天上床之前,她一定谨慎地锁好门窗。
风呼呼叫着,还摇动门窗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佐世久久不能成眠。
加上近日气温骤降,木材收缩,屋子里到处都有咔滋咔滋的声音,益增紧张气氛。
——还是早一点离开这地狱似的家,到公寓去租个小套房,做一些自己最喜欢的刺绣。如果能够实现这个心愿,她愿意放弃丈夫、房子和金钱。
——不,不要公寓,也许有庭院的小屋更好,因为可以养只猫或狗……。
养一只大牧羊狗可以帮助看家,还有可爱的小白猫。然后可以任由屋里东西散乱,舒舒服服地过一天,忘记一切讨厌的事情……。
佐世做着美丽的幻想,终于进入梦乡。
就在佐世刚睡着,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冲鼻酒味传来。
——啊!
佐世脑子方清醒,丈夫扁平的脸已经逼到眼前。
“你胆敢把我锁在门外……”
“因为那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不要听你解释,我要这样……”
哗地就把佐世的睡衣撕裂了。
——啊,暴风雨又来了……。
她闭上眼睛正想缩起手脚,随着一记清脆的声音,大腿像火烧般疼痛。她稍稍张开眼睛,看到丈夫扬起皮带。
“求求你,不要这样……”
佐世翻过身时,背后狠狠地挨了一鞭,她痛得身子向后挺。
这时候下腹部成为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皮带向那不设防的地带抽过来。
“啊……”
当她的身体蜷成虾状时,后背立即又挨了一鞭。
佐世从床上滚到地上,丈夫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躺在地上打滚,毫无尊严可言的女人。
他用力吐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衣服,立刻就压在为痛苦而挣扎的佐世身上。
她已经无力抗拒,只好任由丈夫逞兽欲。
就像坏了的布娃娃,佐世躺在床上像死了似的。那禽兽不如的丈夫自顾自的洗热水澡去了。
——野兽……,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
气愤化为热泪,不断地从脸上流下来。可是,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
带着一身热气从浴室走出来的丈夫,看到佐世暴露的下身,立刻像饿狼扑羊似的又扑下来。
——随便你怎么弄吧!
像一世纪那么长久的忍耐。但是,佐世忽然发现自己竟配合男人的节奏在蠕动。
——怎么会这样呢?
她看到丈夫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爬上他自己的床,裸露着身体呼呼大睡。
——这样睡着一定会感冒。
或许佐世的诅咒生效,丈夫果然感冒了,发烧到三十八度,不停地呻吟。
医生来家里看过后,只说静养三、四天,就回去了。
丈夫自己打电话到公司去交代事情。
第二天下雪了。
“喂,把房间弄暖一点吧!”
卧室里虽然有电热器,但温度似乎不够暖。佐世拿了煤油炉,把卧室里的温度升高得像夏天一样。
来家诊病的医生额头上冒着汗珠说:
“这样太热了。”
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这天下午佐世要把丈夫写的资料送去公司,必须离家两个小时。
公司位于滨松町附近。
佐世没有驾驶执照,丈夫的汽车留在车库里,她和往常一样叫来计程车。
那是在下午三点十分多一点。
“我现在要去了。”
佐世向房里说。她的身边站着计程车司机。
房里传出凶悍的命令:
“不准到其他地方去溜!”
“是的。我们走吧!”
佐世带着微笑坐进计程车。
甲州街道人车拥挤,耗了很多时间。
“这样子还不如坐电车。”
“对不起,太太。有急事吗?……”
“是。因为丈夫感冒在家里睡觉……”
到达公司时已近五点。
在丈夫的父亲所掌管的时代里称之为掌柜的经理浅田,很惊讶地迎接她。
“这份资料就是病好了以后再拿来也没有关系……”
“可是,我丈夫坚持要我送来……”
“原来如此,大概他很重视这件事……”
佐世看到浅田皱起眉头,立刻说:
“其实那是借口,主要是想吃‘寿司政’的饭团,所以叫我去买,可是他又怕我放心不下家里而不去买,才借口送资料到公司,这样就有正当理由叫我出门了,不过他又说回来时顺便去寿司政,现出真心了。”
“不错,他是寿司政的常客。马上打电话叫他们把饭团送到公司来吧!”
“这样方便多了,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实在不放心……”
“那是一定的,他是最怕寂寞的人。”
浅田立刻打电话到离公司不远的寿司政,叫他们把饭团送到公司来。
但是,在这样的黄昏时刻还是等了很久。
4
下午五点五十分,消防车接到失火通知,立刻出动救火。可是到达现场时,房屋的一、二楼火势已经很凶,而且那是没有消防栓的地区,水不够用,简直束手无策。
“烧得真猛。”
火场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
“看样子会全烧光。”
“风势太大,而且冬天里门窗都关得很紧,等发现火灾时,已经不可收拾了。”
“是呀,我看到冒烟时,房子里已经是红通通的。”
是一个送报的少年发现的。他在下午五点四十分左右来到池本家,门窗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了,玻璃立刻爆裂,冒出浓烟,少年慌慌张张地打电话报警。此刻少年看着火,身体还在颤抖。
“不知道这家的太太怎么了?”
隔着空地看火灾的邻居主妇,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
佐世坐计程车回来时,火势已经快熄灭了。
当她看到一片废墟,仅剩烧黑的房柱、房梁,她昏厥了。
“糟了,要立刻送医院。”
司机很敏捷,立刻调头就走。如此一来,佐世可以延后她和那全毁的房屋面对的时候。
可是,还有要和尸体面对面的残忍仪式等着她。
佐世想到这里,心里紧张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她慌乱、伤心的样子,警方便把这令她讨厌的事务分配给死者的弟弟。
可是,警方对起火的原因追查得十分严厉。
据消防人员的判断,是从楼上卧室起火的,原因是煤油炉的燃烧不完全。
“既然有电热炉,为什么又要用煤油炉呢?”承办警官对这一点提出质疑。
“因为我丈夫感冒了,他怕冷,所以要用煤油炉。”
“可是,那么热会受不了吧!何况窗户还是密闭的,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造成燃烧不完全,然后会冒出油灰,当房间里到处是油灰时,就会燃烧起来。”
“可是,我有把窗户打开一点呢!”
“那么是谁关窗户的?”
“我想大概是我丈夫。你可以问主治大夫石野医生,那一天中午后来看病……”
“原来如此,可是,当煤油炉燃烧不完全时,即使呆子也会发现,而你的丈夫似乎并没有想逃走。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是无法待在房里的。”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三点钟左右就出门了。”
一切原因都在丈夫身上。佐世充分利用了一个条件,就是死无对证。
警察当然也问过主治医师和计程车司机,还有浅田经理和“寿司政”等一切可能有关系的人和事。
在各种人、事、物的证明下,证实在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佐世是在滨松町的公司里,同时也证实在她离家时,丈夫的精神还很好。
因此,判断火灾是在佐世离家之后才发生的。
也就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佐世都是完完全全脱离嫌疑。
而且,丈夫没有投保巨额寿险,他死了,佐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大概是意外或不小心引起的。”
“大概是一般常见的失火吧。”
在出殡埋葬之后,一切疑惑都宣告结束。佐世终于成为她期盼的未亡人。
似魔王般可恨的丈夫池本义高,躺在火焰做成的棺材里,很轻易就被烧成灰。
她回到婚前住的伯父家,安静地服丧。
“佐世,公司方面已经决定由他弟弟义信继承,义高的遗产中要分四千万圆左右给你。”
“伯父,多少都没有关系。”
“你真是没有欲望的人。能不能借给我两千万圆,我店里需要周转,利息照给。”
“请便。我只要能有一栋小房子就够了。”
“好吧,我会安排的。光是利息就够你平日的生活开支了。”
“能那样就太好了。”对佐世而言,这是求之不得的平安生活。
“你以后会再婚吧?”
“不,我不要再婚了,我要一辈子独身。”
“其实你又何必为死去的人那样守节呢?”
伯父认为她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贞节烈女。
可是,有一个人在调查佐世的男性交友关系时,对这种情况感到绝望。
那是一位姓沼的刑警,虽然还很年轻,但对工作十分认真,任何事都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就怪不舒服的,总之,他是个有这种麻烦性格的人。
他亲自体验过,所以知道燃烧不完全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晋级考试的前一天,在他租的一间房里点着煤油炉,门窗紧闭着,结果他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在睡梦中感觉到空气很闷,就醒过来了。当然吓了一大跳,房里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酷热得全身都烤出一层油光。
——这样不行。
他想快一点打开窗户,可是稀薄的空气使得他濒于窒息,身体动弹不得。但是求生意识使得他终于起来开了窗户。
——所以,因缺氧而窒息死亡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而且,鼻子和嘴上都沾着油臭味的烟灰,很久不能消除那味道。
——可是,会就那样躺在床上不动地等死吗?
照一般的推断,他应该会起来打开窗户。
可是,尸体几乎烧成炭,报告上写的是窒息死亡。
——说不定在那之前就死亡了。
这种情形是可能的。但是,下午三点十分她离家时,那男人还活着。
去接她的计程车司机山根证明这件事。
——是服下安眠药……。
这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在她离家时那个男人还没有睡着,如果服了安眠药那也是以后的事。
这么说,安眠药就不是佐世给他服用的,而是他以自由意志服下的。
如果佐世在丈夫的饮料中掺入安眠药,想证实这一点是很麻烦的。
——总之,佐世离开家时,她的丈夫还活着,这件事成为一切的障碍。
这个障碍确实保护了佐世,证明她是清白不涉嫌之人。
——现在,再找那司机问一次。
下沼刑警到司机山根的工作处查访他。
“你说曾经到池本家去接太太,这是确实的吧?”
“是的,我的确去了。池本家有很大的庭院,我一直到玄关去接她。”
“当时,她的丈夫确实在家吗?”
“是的,而且还对太太说不准到别的地方去。”
“你是不是看到他在房里?只听到说话?听说池本是因为感冒在家休息。”
“不,我并没有看到房里的情形,但我确实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确实是池本先生在说话吗?”
“是的,池本太太常常叫我们那里的计程车,所以我也常常看到池本先生。”
“难道就不可能是别人吗?”
“不可能的,那的确是池本先生的声音。”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吗?”
“不,好像是楼下。”
“你没见到本人吧?”
“是的,没看到。不过,就在门的里面……”
也就是说病人起来走动。下沼刑警又跑去找医生,但是仍失望而归。
5
下沼刑警又来到消防队。当他询问失火的池本家灰烬中是否有录音机时,担任验证的承办人显得极不高兴。
“现在哪个家庭会没有录音机。”
“这么说,那个房子里是有录音机……”
“是有个小型的,但是完全烧毁了,只剩下残骸而已。”
“那录音机是放在哪里?”
“那怎么知道。因为二楼塌下来了。”
“是在哪里发现的……”
“是在从玄关进去像客厅一样的地方。但是,也有可能是从二楼掉下来的。”
“谢谢。这样够多了!”
——所谓池本先生的声音,一定是录音带,她在出门之前,先打开放在玄关门后的录音机开关,走出门时才说“我走了”,然后是录音机的回答,那男人也许已经死了,或是服下安眠药正在昏睡中。
她一定紧闭门窗,而且把煤油炉开到最大,因此她的丈夫一直到窒息死亡都没有醒来。下沼愈想愈确定自己的推断。
不过,推测至此还算通顺,接下来却遇到难题。
如果说佐世是在下午三点十分离开家,起火时间似乎是太晚了。
——如果这是一桩有计划的犯罪行为,她应该会算好火灾酝酿的时间。
可是事实上是在她离家后二小时三十分钟才起火的。也就是说,如果佐世没有遇到交通阻塞,顺利到达滨松町,在那时间内她早已回到家了。
如果她早回家,她会发现煤油炉燃烧不完全。
——难道她故意拖延回家的时间?
可是,她并没有到其他地方去,一直到回家都坐同一辆计程车。
——这情况看来,她实在是清白的……。
顽固的下沼仍不死心,他决定再去见一次浅田经理。
“我觉得并不重要,不过是池本先生想吃饭团,池本太太就叫附近的寿司店送饭团来,所以也耽搁了回家的时间,而发生不幸的事……”
“原来如此,并不完全是因为交通阻塞。”
还是愈仔细愈好。
——很可能是有计划的犯罪。
这么说来,她事先预计好起火的时间了。
——但是,她不可能事先实验过从燃烧不完全到起火的过程和时间吧。
也许她利用了定时装置,这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她就能够预定起火的时间。
——用定时器……。
下沼思考着定时器的设计,以及预定时间、接通电流。
——但是,这只是个女人。
一般说来,女人对构造复杂的仪器是最不擅长的。
——真是扑朔迷离……。
他发觉自己到处乱跑,好像在寻找幽灵的真相一般,白费力气得令自己生气。
——算了,最好不要在同一个地点打转……。
就好像走入一个设有出口的迷宫一般。
下沼明察秋毫的个性,使得他不顾面子的又去了一趟消防队。
“你说有没有定时器或定时装置……?你不会认为在那房子里没有定时炸弹吧?”
别人终于要把他当做疯子了。
“我们又不是瞎子,如果有那种危险的东西,清理火灾现场时就会发现了。”
“当然、当然……”
下沼于是想放弃调查池本案。
把难得的假日放在这种案子上,真是浪费。
他准备回到住的地方,好好看一本书。
“我回来了……”
他进入客厅想喝杯茶,见老太太正在为怀炉灰点火。
“为什么不用酒精怀炉呢?那样不是更容易保暖吗?”
“你是说那种常在电视上广告的怀炉吧,可是,我们老一辈的比较喜欢用这种不太强烈的。这一种只要一支,至少能保持二十小时的温暖。”
“有那么好的保温效果吗?”
当时他没什么感觉,但回到房里后突然有不同的感受。
——对了,如果是怀炉灰,燃烧后的渣也混在火灾灰烬里,那是分辨不出来的。
把这黑色的灰,在地上撒成一条线,像导火线一样,然后点上火,慢慢的燃过去,经过一定的时间到达卧室,卧室里已经放好了含有煤油的布条,即使没有布条,只要房里温度很高,充满了已蒸发的煤油瓦斯,就很容易点燃这东西。
——原来如此。但是从灰烬中发现有烧成乌黑肮脏的煤油炉。
就是因煤油炉而断定是燃烧不完全而引起的失火。但要安排这样的情况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先准备好那种状态的煤油炉就行了。
使用怀炉灰做成的定时装置,可以事先定好起火时间,只要在煤油炉附近安排好易燃物。
下沼想到这里,非但没有休息,反而立刻又出门去了。
——挨家挨户去查访药局和杂货店。
但是,居然比想像的还容易就得到答案。
是,池本太太常来买怀炉灰。她说冬天特别怕冷……”
“她买了多少呢?在二月初……”
“大概买十二支装的,两盒或三盒吧,大约是一个月份量……”
下沼兴奋极了,如此一来,意外失火事件就变成纵火与谋杀案子。他兴冲冲地把一切情形向上司报告。
可是,警部补却冷漠地直摇头。
“你如何举证呢?你取到什么直接证据吗?”
“这,可是……”
“当然,也许就像你说的,司机所听到池本的声音是由录音机发出来的,可是录音带已经烧毁,你要怎么证明……”
“可是,有录音机残骸……”
“那又怎么样?一点用处也没有。还有你说的那个定时装置,把怀炉灰撒在地上做导火线,当然是有可能,但是,证据呢?”
“可是,她去购买怀炉灰……”
“其他女人也去买怀炉灰呀!而且,如果那女人能把事情计划到这种程度,即使我们在灰烬中发现大量怀炉灰的渣子,她也可以说这是平常就有使用的东西,在××药局买的。这样一来,故意在附近熟悉的药局购买反而对她有利。更何况检查现场的消防队没提到怀炉的事,难道你要重新去挖火灾现场?”
“是,我去过了……”
“结果怎么样?”
“火灾现场已经整理过了。”
“看吧,已经来不及了吧。即使是她纵火,也无可奈何了。”
“我想一定是那样的……”
“光用想的谁都会,要有证据啊!而且,她根本就没有杀丈夫的动机,这是最重要的条件。相爱的夫妻不可能突然萌生杀机,法官一定会就这一点反驳……”
“是吗……”
“你还不服气吗?没有动机怎么会去杀人?难道你要说她是在试验犯重罪的可能性吗?”
“不过,我想一定有从表现上看不出来的动机,某种隐藏的秘密……”
“你又要分析心理吗?够了,如果那么闲,何不去调查那些真正的案件,或者,去睡个午觉吧!”
下沼刑警想追根究底的意念就此熄灭了。
在这个时候,佐世已经搬进她期盼已久的小房子。
温暖的阳光斜射进屋,令人一见钟情的漂亮房屋,佐世舒服的住在那里,还养了一只叫克莉的小猫。
可是,佐世却没有预期的开朗,她的脸上似乎表露出忧心忡忡。
——为什么我一直没发觉?真是后悔莫及。
“太太,实在没有办法了。已经五个月,来不及做人工流产了……”
听到医生说这样的话,佐世开始恨起丈夫来。
——如果生下一个和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岂不是天将绝我?
人类的忧愁可以说是无止境的。
佐世又开始了多舛的命运。礼遇之资格
松本清张银行协议会副会长原岛荣四郎委实是个其貌不扬的人。他的个子矮小、肩膀无宽度、脸庞和身材都较常人瘦小。他的面貌也可以说毫无威严。淡薄的眉毛、松鼠般的眼睛、小小的鼻子、松弛的嘴唇、毫无分量的下巴……。光凭这些特征,你就不难想像到原岛荣四郎是类似中国小说里的武大郎型的人吧?
他的经历并不是非常辉煌,有人认为其貌不扬是他未能飞黄腾达的原因。他在大学毕业后到一家一流都市银行就业,后来的晋升可以说一帆风顺,最后爬到了副总裁的地位。他的业务手腕是无懈可击的。然而,他怎么样都爬不上总裁的地位。这期间虽然多次传闻他有可能升任总裁,但此一宝座最后却为某后辈所夺去,他就离开这家银行,转任属于国家银行之国际协力银行的副总裁。
在都市银行任职期间,身为副总裁的原岛荣四郎在派头上也是够差的。初次到银行来拜会总裁以降各高阶层人员的客人,十之八九会把副总裁误以为总务部长。总务部长是体重逾八十公斤的魁梧人物,而且派头十足,原岛和别人在一起时,总是会被比下去,委实太不起眼了。尤其银行界举行会议或酒会时,原岛更是无法引起人们注意的渺小的存在。
由国际协力银行副总裁转到银行协议会后,原岛荣四郎的地位依然止于副会长而已。他到哪里顶多只能充任“副”的地位,“长”字头衔,他好像永远攀不上。其实,银行协议会充其量只是名誉性组织罢了,而他来到这里也只能当副会长。概括言之,以原岛荣四郎的风采来说,当个头子的分量实在不够,占“副”的地位还差强人意——这好像是一般人的看法。
而且,原岛荣四郎在个性上也非常不起眼。他确实有才干,却不懂得如何粉饰使这份才干更引人注意。金融界以及工商界当然有许多专业杂志,而他却从来不想讨好这些杂志的发行人、主编、记者等等,此外,他也不想结交政坛人士,因此,他更是不为人所注目。以这样的人而在银行内另立派系,这当然更是谈都不用谈的了。
一反其风采之不起眼,原岛荣四郎的才华倒是呱呱叫的。他对银行业务可以说精通之极,如果改行当学者,他足够有资格当一名金融资本论之权威。事实上,认识他的许多人都为他的没有走上学者之路而觉得惋惜。不仅如此,原岛荣四郎更是个东洋剑二段的能手。学生时代就精于此道的他,过去还是学校代表,进入银行,年近中年后,他才停止这一方面的锻炼。因此,知道他有如此的身手的人现在已为数不多。如果翻查名士录,有关他的记载,你大概只能发现如下的寥寥几句吧?
“——妻·敬子。横滨市矶子区××街××号日野延太郎之三女。嗜好:读书、旅行。”
名士录上以“读书、旅行”列为嗜好的人可以算是没有任何嗜好的人。社会上难道有完全不读书的人吗?这个条件应该以一个人对某一种类的书籍是否有以专门性的立场耽读的习惯做为基准才对。有这种习性的人,读书才能算为嗜好。至于旅行,谁没有一年里头到外面跑几次的经验呢?业务上的出差,以广义解释来说,应该也算是“旅行”才对。除非次数非常多,这还能算是“嗜好”吗?名士录的编辑人员遇到自己说不出有什么特别嗜好的人士时,为怕这个人的嗜好栏空着不好看,所以每当有如此的情形时,习惯上都以这种暧昧而平凡的字句搪塞过去。原岛氏如果于这一栏上填写“东洋剑”,因为这是饶具特异性的嗜好,编者一定会竭诚欢迎才对。而原岛氏事实上并没有以此表明。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喜欢自我宣传的人。
但,不管本人的想法如何,社会上的人对“前Z银行副总裁、前国际协力银行副总裁、银行协议会副会长”这样的头衔还是相当尊敬的。这样的头衔象征的是工商界高高在上的巨子的地位。银行界的高阶层人士非腰缠万贯的大财主莫属——这是一般人的想法。因为社会上的人对银行泰半可以说是雾里看花,不明究里,所以听到地位就幻想这个人的财力何等之大,这也是难怪的吧?
说到名士录,有“妻·敬子”之记载是最近一版的事情。在较旧的版上,原岛荣四郎的地位是“Z银行副总裁”,配偶栏上的记载是“妻·梅子”。后来的版上的记载内容则变为“国际协力银行副总裁”,而配偶栏上空白,直到三年后的版才有“妻·敬子”的记载。这样的记载指的是:原岛于就任国际协力银行副总裁不久就遇先室梅子夫人之丧,直到约三年后才和现在的妻室敬子再婚。由于名士录上没有记载敬子的生年月日,所以无法知悉夫妻的年龄相差达三十一岁之多。实际上,原岛荣四郎的年龄已六十三岁,而敬子只三十二岁而已。
日野敬子在和原岛结婚之前是一家酒廊的女老板。这家酒廊虽然不大,却很高雅,是所谓的会员制酒廊,上门的都是一些高级客人。原岛有一次被朋友带去,以后就经常一个人来了。原岛的酒量还算不错的。
原岛纵然对鳏夫生活有些难耐,但敬子确实也有吸引他的特征才对。这个特征可以说是敬子和死去的梅子夫人在任何方面都完全相反的这一点吧?梅子是身体瘦小、表情沉郁的女人,而敬子却是娇躯丰满、容光焕发型的。梅子的个性是没有嗜好、内向、不喜欢出门而沉默寡言、不爱打扮,一切以家庭为重的旧式日本女人作风;而敬子则对任何事情都多少有兴趣——譬如说:偶尔读读翻译小说啦、弹一点钢琴啦、对外国料理多少在行啦、会跳阿哥哥舞啦之类的对新的流行之好奇心——个性属于外向而富于社交性。她应该不是当了酒廊女老板才这样,而是由于天性如此,所以才适合于经营酒廊的吧?她只喜欢穿洋装,对服装设计以及配色上的眼光相当高,在选用舶来品化妆品上也相当挑剔。和她接触的任何人都会由于她天真烂漫、喜欢热闹的应对态度而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些鳏夫内心常会有寻求与死去的妻子同一类型的女人的倾向,而原岛可以说是与此相反的吧?这是因为死去的梅子个性太属于阴性的缘故。梅子在世时,他对这一点倒没有什么不满,也从来没有闹过家庭纠纷,可是,在认识敬子之后,他却觉得自己剩下的人生充满着玫瑰色的光芒。
因此,原岛终于下决心向敬子求婚。做事向来非常谨慎的他在做这样的决定之前,当然和敬子有过几度的肉体关系,然后才敲定这件事情的。
“我已经五十七岁了,你不嫌弃这一点吧?”
原岛当时还向敬子叮咛过这样的话。
“我不介意的。”时年二十六岁的敬子微笑着回答了:“或许你想的是年纪更大之后的事情吧?我认为夫妻只要有爱情,永远会恩恩爱爱哩。希望你不要为我担忧。我既然对你有爱情,自然不会为自己肉体上的需求而烦恼的。”
实际上,敬子绝不会有因此而烦恼的道理。因为老早就和她有特殊关系的一家食品公司的总经理小岛和雄已经答应在她成为原岛夫人后,继续和她维持陈仓暗渡的关系。
小岛和雄当时的年龄是三十九岁。出资让敬子经营这家酒廊的就是他。但是,由于他的保密功夫到家,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事实。一般而言,酒廊女老板有幕后老板几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些客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探出这个究竟,结果没有一个人成功。小岛虽是后台老板,却从来没有到过敬子经营的这家酒廊。
“我没有办法和你结婚,因为我的父亲健在,而且有妻子儿女。因此,你这次要结婚,我不能表示反对,也不想永远把你拥为己有。女人结婚是应该的。”当时小岛和雄说过这样的话,他不但长得英俊,同时也是体格魁伟而精力充沛的中年人。“我为你嫁给这样的对象而觉得庆幸。你应该以国际协力银行副总裁这样的夫婿为荣才对。我这绝不是由于嫉妒心而说的讽刺话。我是由衷向你道贺的。和你年纪差这么多的人,一定会格外疼你吧?”
“可是,我们的年龄相差三十一岁。我四十岁的时候,对方已经七十一岁哩。”敬子有些忧郁地说:“就算有办法疼我,最多也不超过四、五年吧?”
“那我们只有藕断丝连喽?说实在的,我还不想和你分手。我有被他横刀夺爱的感觉,真有一些茫然若失哪。以后的我说不定会变得自暴自弃。”
“请你快别这么说。”敬子目光充满生机地说:“我是不会忘恩于你的。我才舍不得和你分手呢。想到你和我分手后另找新欢,我真会发疯哩。我们以后还是偷偷保持关系,行吗?就算让我拜托,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慢慢要迈入如虎似狼之年,要我只守着那个年纪一大把的武大郎,这我怎么受得了呢?”
虽然敬子的言词充满矛盾,而这样的矛盾却在“爱情”这个幌子之下,一切都云消雾散。其实,爱情本身就是充满矛盾的存在,这有什么稀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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