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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让全世界知道，我们和好了
书名： 昨天以前，明天以后 作者： 刘月轩 本章字数： 6064 更新时间： 2020-08-06 15:27:53

新学期开始，我依旧和唐佳妍同桌。开学那天贴榜公布成绩时，我看到唐佳妍兴奋得像个得了礼物的孩子，她拉着女同学的手欢快地跳着、笑着……她已经力争中游，我相信未来的日子里，她的成绩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

而我们班的物理竞赛取得的优异成绩，自然成了开学大会上，校长拿来炫耀的资本，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我们班三名参赛的同学颁了奖，并鼓励他们继续努力，为二中增光添彩。

开学后，我没有看到赵舟来上课，他的座位一直空着。我问杨禹和邱俊，他们摇头说不知道，其他同学对赵舟的事也是知之甚少。倒是姜晶梅悄悄地告诉我，赵舟被警察抓了，而且春节都没在家过。

我有些意外，怎么看赵舟都不像那种被警察抓的坏学生，虽然他自私了点儿，执拗了点儿，但总不至于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吧。

在我一直纠结赵舟被抓这件事的真伪时，赵波儿来找我，告诉了我一个打死我都不相信的事实。

原来我被社会小青年暴打的那件事，真正的主谋就是赵舟。

他眼见着自己的利益被我夺取，又不好对赵波儿有更多的埋怨，只能把气撒在我身上，于是他找来堂哥帮忙，让他们教训教训我，谁知那帮小子居然出手这么狠毒，把我打进了医院，还惊动了警察。警察的办事效率不是盖的，没几天，那几个社会小青年全部落网，在警察的一再追问下，终于把赵舟供了出来。由于赵舟是主谋，这件事的性质就成了故意伤害，那段时间全市进行严打，赵舟点儿背，成了典型被警察扣押待审。

赵波儿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安，他们两家是邻居，又相处得亲如一家，她的担心自不用多说，我非常理解。

我虽然恨透了打我的那帮家伙，可赵舟毕竟是我同班同学，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多少也因我而起，如果说赵舟有不可原谅的过错，那我一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应该及时劝解他、开导他，也不至于让他偏执于自己的执念做出这种不可挽回的错事。

我问赵波儿：“我能做些什么？”

她看着我，有些为难的样子，但还是提出了一个请求：“我希望你去警局替他说个情，只要你不追究，他就能放出来……”

如果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他的命运，我愿意求这个情。

“好，我帮这个忙。”

“我知道这么做让你挺为难的，学校怎么处理还不知道，他要是真在里面待个几年，这辈子就完了。”她有些着急，眼圈都红了。

“你别急，以他的成绩和平时表现，学校不会为难他的，只要我不追究，他一定没事儿。”我只能这样安慰她，说实在的，我一点儿都不恨赵舟，年少气盛，谁没有犯过错呢？

这件事，班主任的意见和我一致，赵舟是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只因一时冲动，没把持住自己，这一点学校和家长都有责任，缺乏对学生心理素质的培养和教育。至于学校方面，老太太愿意拼力一搏，保住赵舟在二中继续学习的机会。

这件事似乎有了明确的方向，接下来，我便要去警察局，出具一份书面说明，请求宽恕赵舟不理智的行为。

然而，唐佳妍知道了此事，她极力反对我替赵舟求情，她说：“如果他们失手把你打死了，他们还有机会得到宽恕吗？他们这样做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我说，赵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只是一时气不过，不能因此就不给他从新来过的机会，我们都还年轻，相信通过这件事，他能够正视自己，改变自己。”这是我的真心话，都是十七八九的年龄，冲动在所难免，可未来真要让他背着这个包袱，他的人生一定不会阳光灿烂的。

唐佳妍固执地和我怄气，说我要是替他求情，以后再也不认识我。

她的确是生气了，可我也有我的原则，不管赵波儿有没有来求我，单单是赵舟，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和他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见我仍不表态，气得直跺脚。

“是不是赵波儿的话比我好使？你既然那么听她的，咱们分手吧！”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跑了。

我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为了救差点儿要了我命的赵舟，我竟气走了唐佳妍，到底值不值？我到底是哪根神经短路了？

赵波儿走过来时，我仍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那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对不起，我知道让你为难了，可这是唯一能救赵舟的办法。”她小心翼翼地说，好像怕我生气了，就真的不管赵舟了。

她的样子楚楚可怜，明显十分紧张赵舟的安危。

“你放心，我会去派出所求情的。”我给了她确切的答复。

她看着我，露出淡淡的一丝笑意，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

赵舟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校园，我们四班因此成了二中最引人注意的班级，而班主任自然逃不过校方的严厉批评，我们四班刚刚获得的赞誉也被这件事彻底清零。老太太苦不堪言，望着我们愁眉苦脸。

校方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不能因为一个坏学生就抹黑了二中，这样的学生不开除，难道还让他留下来继续丢二中的脸吗？

老太太没辙了，我忽然觉得这件事对赵舟的影响简直是毁灭性的。而我出具的书面材料，警方不予采纳，也就是说，赵舟要为他的行为承担所有责任。

这件事突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只因赵舟被列为青少年案件的典型，不是写一封求情信、交一些罚款就能了事的，他要在监狱里最少待个一年半载。

我没法向赵波儿解释，看着她一心一意地等着赵舟放出来的那天，我就觉得是我害了赵舟。

事情已成定局，我们要尊重法律。赵舟走错的这一步只能等他回来后重新再走一回，到那时，我相信，他一定会选择一条正确的路。

我觉得欠了赵波儿一个人情，那些天我故意等她一起放学，我想劝解她，更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对赵舟没准还是件好事，人在迷茫的时候总要有人指点一二。“赵舟的事儿还不算无可救药，只要他接受这次教训，今后一定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这也算及时拯救了他的错误人生观吧。”

赵波儿似乎听进了我的劝解，开始变得不那么忧心忡忡了，当她重新和同学们说说笑笑、快快乐乐的时候，我的心才算真的放下了。然而，我这样关心赵波儿，在唐佳妍眼中竟成了我喜欢赵波儿的理由，为此，她和我闹得很不愉快。

甚至她又开始出入游戏厅、酒吧、溜冰场，而且那个苏杭全程守候，寸步不离。

有几次，杨禹告诉我，他亲眼看到唐佳妍和苏杭吻在一起，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我不想听，便让他离我远点儿，以后有关唐佳妍的一切都不要说给我听，老子管不了那么多。

杨禹只能乖乖地闪边去，说我本就不应该脚踏两只船，现在翻船了只是活该！

我拿拖鞋扔他，他嬉皮笑脸说：“赵波儿不适合你，人家是乖乖女，还要考个好大学呢，你可别耽误人家的大好时光啊！”

“你少说没用的，我们是同学，比较好的同学而已，你整天都想些啥呢？”

“你们也太要好了吧，唐佳妍是吃醋了，你个白痴。”

我一下子没话了，她吃醋就可以和别人亲嘴吗？这事儿我没看到，我要是看见，非得把苏杭那小子的屁给打出来。

杨禹见我在愣神儿，凑到我跟前，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你放不下唐佳妍，要不要我再给你俩撮合撮合？”

我看他非常认真的劲儿，不好意思打消他的积极性，于是便说：“成啊！到时我请你喝酒。”

“成交，你就等好消息吧！”

唐佳妍总是躲着我，上课除了听讲，其他时候总是把脸侧向一边趴在桌子上，用她的背对着我。我显得无所适从，找机会和她搭讪，她也装作听不到，不是和前排的说话，就是跟后排的打闹，我俨然成了空气，成了透明物体。

这种状态我实在忍受够了，下课我把她拉到楼梯拐角，那里人少，我逼她到墙角，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倒显得无所谓，好像她早已做好了我要把她怎么着的准备。我还是放弃了，放开她，说：“你打算一辈子不理我吗？”

她冷哼着，把目光瞥向一边。

我别过她的头，她有些反抗，但还是被动地与我对视。

“赵舟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揪着不放？”

“是你放不下吧，你放不下赵波儿……”她再次将头扭向一边。

“那你和苏杭是怎么回事？有人看到你们在亲嘴……”我憋红了脸，鼓足勇气问道。

这回，她倒是很得意的样子，冲我笑笑，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是知道的，要不是你死乞白赖地缠着我，我都懒得理你。”

这句话说得太严重，严重到践踏我的灵魂，我再一次别过她的身子，狠狠地问道：“你把我当什么？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用力挣开我的束缚，瞪着我：“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她趁我愣神的工夫，闪电般地逃走了，我看着她束高的马尾一晃一晃地，心是一阵阵地疼痛。大年初一我们还在一起开心地玩耍，转眼工夫，她就这么绝情地否定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这到底是件折磨人的事情，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算失恋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无精打采，意志消沉。我居然翘了一天的课，躲在寝室喝闷酒。我把自己灌醉，那滋味舒服极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躺在那儿，天旋地转，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满寝室都是酒味，放学的同学经过我们寝室窗前，都被这股恶臭的酒味熏得直捂鼻子。杨禹和邱俊这回可够忙的，一会儿给我拿水，一会儿帮我打扫呕吐物。他们一边忙着一边嘀咕：“爱情啊，真是伤人，多好的学生，也会变成傻子。”

我成了傻子？我早就知道她喜欢苏杭，可我还跟个傻子似的紧追不放，活该，真是活该！

有人敲门，邱俊去开，我只听到他不冷不热的一句：“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是唐佳妍，立马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我不能让她看到我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被子被人拉开，我睁着迷离的醉眼看过去，不是唐佳妍，是赵波儿。

她端着一杯水，站在我面前：“把这杯蜂蜜水喝了吧！能解酒。”

我迷迷瞪瞪，冲她咧着嘴笑，她真好看，眉眼清秀，文文静静，可我只是欣赏而已，我还是喜欢唐佳妍那种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女孩儿，我觉得，那样的女孩儿才有青春最动人的风采。

赵波儿见我一个劲儿地傻笑，只好把那杯蜂蜜水放在桌子上，叮嘱杨禹，一定要让我喝下去。

我喝了太多酒，整个胃都烧得火辣辣地疼，杨禹和邱俊见我的状态越来越差，两人架着我就往诊所送，到了诊所，大夫说得洗胃，不然胃烧坏了或者胃出血什么的就麻烦了。

这两人还真同意给我洗胃，我被架上床，看着长长的一根塑胶管拿在大夫的手上，我几乎吓晕了过去。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嚷着：“不用洗，不用洗，没那么多酒精。”

大夫见我吓得冷汗直冒，说：“不洗也行，你得输液，稀释你血液里的酒精含量，要多喝水，喝个七八杯。”

不洗胃让我干啥都行，我赶紧让杨禹倒水给我，现在我真后悔没喝赵波儿给我的那杯蜂蜜水。

输液到一半，唐佳妍来了，我一看到她，浑身立刻像失去了知觉，血也停止流动了，心跳也没有了，整个人瘫在那里，还真像个傻瓜。

她看了看输液瓶，又看看我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了句：“还好，没烧傻。”

我冲她傻笑，她也没绷住，笑了。

杨禹和邱俊识相地悄悄退了出去，她就挨着我坐在床边，握着我扎针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说：“不会喝酒，还往死里喝，真要喝出事来，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看着她的侧脸，她微微垂着头，背光的这一面柔和细腻，我真想伸手去触摸一下，可我动不了。

“以后不许你喝酒。”

我只顾点头，心里暖暖的。

“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好看。”

她赶紧推开我的手，我一疼，叫了起来。她惊慌失措地倾过身子看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个角度，我们的距离近得几乎脸挨着脸，我一抬头，轻轻地吻了她的脸颊，皮肤细腻得像融着巧克力的牛奶，还有一丝淡淡的幽香，令我一阵心悸和眩晕。

我的轻轻一吻，让她像触电般迅速移开了身子，她低着头，脸红得像染了色的云朵。

“讨厌……”

“咱俩和好吧……”

“谁跟你好？”她抿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轻瞟了我一眼。

“你呗！”我想抬手，可手上的针口却在隐隐作痛。

她咯咯地笑起来，瞪我：“你还在打针，别乱动。”

“你只要答应跟我和好，我就乖乖地不动。”我像个孩子般依依不饶。

她微微点点头，背转过身子不看我。

我几乎想大叫，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和好了！

事后我才知道，那天杨禹和邱俊兜里没钱，就诊费必须得交，没办法，他们不得不去找唐佳妍帮忙。邱俊告诉我，当唐佳妍知道我喝酒喝进了医院，整个人都吓傻了，来诊所的一路，她紧张得不行，眼泪就在眼圈里，差点儿掉出来。

听邱俊这么说，我心里暖得就像照耀着五月的阳光，暖暖的，绵绵的，我从心里默默回味着这些话，能让我感动久一点儿、长一点儿。

杨禹和邱俊非要我请客：“我们可是想尽各种办法撮合你和唐佳妍，事成了，别卸磨杀驴不领情啊！”我只好请他们去小红楼撮一顿，即使炒几个家常小菜，我们坐在一起，吃得也是开心的。

那天，赵波儿和姜晶梅也在，我们仨上去的时候，她俩正在结账，我冲赵波儿点点头，她的那杯蜂蜜水我虽然没有喝，但还是要谢谢她。

姜晶梅一向视我为敌，看到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拉着赵波儿就走。

赵波儿从我身边经过，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我想打个招呼，可终是没能开口，看着赵波儿离去的身影，我内心竟有种压抑的味道。

杨禹赶紧提醒我，既然打算跟唐佳妍好，其他女生充其量就是同学，可别再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到时候，他和邱俊救不了我。

我们仨坐了下来，我说今天谁也不能喝酒，只吃饭。他俩有点儿不情愿，可好歹还是听我的。

隔壁桌的是几个高年级的学长，他们扫了我们一眼，一个学长问：“你就是周一权？”

我点头：“是我。”

“行啊！小弟弟，专挑有钱的女生追，你可真够可以的啊！”

杨禹气盛，一拍桌子，喊道：“说什么呢你？”

“没听明白啊，我再说一遍，”那个学长挑衅般地站起来，“谁不知道唐佳妍的老爸是个富豪，怎么？学没上好，倒学会吃软饭了啊！”

那几个学长哄堂大笑，我坐在那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邱俊想要起身，我拉住他：“吃饭，甭理他们。”

学长们结了账，嘻嘻哈哈地走了，我们仨都没了食欲，坐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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