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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章 黄粱
书名： 困兽之临渊 作者： 山禾墨客 本章字数： 2425 更新时间： 2025-09-24 09:45:21

筋疲力竭。几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守着那扇大门。等着警报响起，就进了最近的一间牢房。铁片已经被霁月收起，林倩口袋里的食物也分而食之，干干净净，没有剩余，因为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明天，或许这顿都称不上垫肚子的几团米，已经是几人最后的晚餐。方国强的受伤终于让几人更加清晰地觉得，死亡如此邻近。

霁月首先守夜，以防夜晚又有什么突然袭击。几个人以为这又会是一个不眠夜，然而他们却很快入睡了。如此生也艰辛，在睡梦中长眠倒也未尝是件坏事。

霁月凝望着安静的走廊，毫无声息，连身后几个人的呼吸声都如此轻微，她又掏出那支烟嗅了嗅，依旧不舍的塞回口袋。她脸靠着大门，盯着挂着干涸血水的墙壁，不知不觉间，竟已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她疲惫的眯缝着眼睛，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灯竟然熄灭了。她马上闭上眼睛迅速睁开却还是漆黑一片。

唉。她谈了一口气，用手抓住栏杆，头抵在栏杆上休息一下，想立马清醒过来，几秒钟的时间，再睁开眼睛，却发现隔着栏杆！一双漆黑而恶毒的眼睛恶狠狠的直视着她的双目，那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冰冷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霁月惊出一身冷汗，吓坐在地上，那黑影却倏然跑开，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妈的！”霁月气愤的轻声骂道，回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楚却隐约能分辨出三个人的呼吸声，她平复了下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摸黑过去摸了摸林倩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刚坐回门口，却发现一声细微的门滑动的声音，门开了？她慢慢的用手拨动门，那道门不似想象中的紧闭，却顺从的滑向一边！

宋霁月狐疑的慢慢推开门，走出大门，却意外的发现门两侧的走廊里聚集着诡异的浓烟，在漆黑中却能看见那烟雾的浓白！烟慢慢的向两边汇合着。宋霁月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却根本不知道这浓烟是什么，可那浓烟滚滚，只留下这一道门的空间，根本就是避无可避！她回过头刚想叫醒还在熟睡的几人，却感觉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飘过来！她一回头那些烟雾竟像是有了知觉般迅速加速合拢，她刚想张嘴惊呼，那迅速合拢的烟雾却忽然汇聚成一个女人的模样，疯女人！一团人形的烟雾突然扑了过来仅仅扼住了宋霁月的喉咙！

“啊！”宋霁月惊声尖叫，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身上还盖着薄毯。

这是哪里？屋子里没开灯，透过窗户射入皎洁的月光。是我家。是霁月的家，和她妈妈的家。

家里还是那台电视，墙上挂着几幅装裱的国画，霁月慢慢的走到客厅，发现和之前家中的摆设一模一样，她的手指轻触着桌边，上面洁白的桌布是有洁癖的母亲的最爱。桌子上倒扣着那青釉的茶杯，旁边还摆着妈妈的茶叶罐。

一切，都没变啊，还是以前的模样。霁月微微地笑着，拿起桌子上的闹钟，三点？

忽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谁？这么晚会是谁？

霁月跑到厨房摸了把菜刀，躲在冰箱旁边。

那人开了门，自然的把钥匙挂在门边的挂钩上，宋霁月看见月光下那人的脸，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来，“妈……”

妈妈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向着卧室走过去，“妈！”霁月大叫了一声，跑过去，却只碰到了母亲的衣角。

妈妈还是没有听见，径直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霁月奇怪的跟着母亲，她打开卧室，里面的床上，躺着的是，十来岁的霁月。

原来，是梦啊……霁月站在原地，开心的留着眼泪，看夜班归来的妈妈，回家后首先悄悄来到自己的房间，为自己掖好被子，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原来，看似严厉的妈妈一直这样，默默的疼爱着自己啊。霁月看着走来的母亲，永远不能相见的母亲，她那熟悉又遥远的脸，她那慈爱而充满疲惫的面容。霁月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拥抱着曾最疼爱自己的人，哪怕是睡梦中的幻象，也让她无比的幸福。

霁月拥抱到的自然是一团朦胧，但她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仍站在牢房的门口，两边是蠢蠢欲动的浓雾。

还是梦？太累了吗？宋霁月看着身边那两团浓雾，它们没有汇聚成一团，反而是逐渐向后褪去，逐渐的消散了。而那看似没有尽头的走廊，却站着一个人。

“月儿。”他微笑着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宋霁月。

“哥……”宋霁月哽咽着，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走廊尽头的宋光风的笑容却变得十分凄苦。“月儿，为什么不给哥哥打个电话？哥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哥很难受。”

宋霁月哭着，摸着脸上的泪水，点点头，“我知道……”

“呵呵，”宋光风惨然的笑了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不知道在雨林的日子多难熬！你不知道，不知道你救的那些人被无情虐杀的无力，你都不知道，那些责难、痛斥、诅咒……”宋光风痛苦的抓住自己的胸口，死死的捏着衣服，眼中尽是悲愤。“我无处言说，无处倾述……”

“哥……”霁月哭得更加厉害，自责，愧疚，“哥，你还有我啊……”

“你……”宋光风松开手，茫然的看着霁月，“是啊，你是我妹妹，我必须要疼你、护你。所以我休了学，和林倩分开，学了医，就是希望有一天你才是继承家业的那个人！我一心一意对待你，爱人、事业我全都可以不要！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刻你却不言不语！”

“哥……”宋霁月哭泣着跪坐在地上，她无力道歉，也无从道歉，如果不是自己疏离的性格，也许能为濒临崩溃的哥哥分担一二，也许他也不会走上这条绝路。他为自己完完全全的奉献了所有，而自己……“好了，”宋光风忽而又柔声道，“月儿，哥哥怎么会怪你。来，到哥哥这来。”宋光风张开双臂。

霁月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哭着站了起来，奔向哥哥的怀抱，忽然间，却听见身后一个人大声的喊道，“霁月！”

是，哥哥的声音？霁月疑问的看向面前的哥哥，却发现面前的哥哥突然化作虚影消失无踪，然而自己却停不住拥抱的动作，但身后一声高呼却让她迅速警觉，抬起伸出的腿停止了身体的前倾，但依旧还是扑倒在地！

疼痛，疼痛让她瞬间的清醒，霁月眨眨眼，眼前确是一片光亮。“啊！”她轻呼了一声，左手的手掌实实在在的按在了钉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已经打开，监狱中依旧灯火通明。她缓慢的拔出左手，坐在地上狠狠的啜着那些伤口，浓郁的血腥味充满口腔，疼痛感也使眼前的事物越加真实。

食物，是食物。食物有问题。

霁月扭头看向旁边的牢房，只见牢门大开，门里，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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