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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郑重承诺
书名： 十八颗红手印 作者： 刘振波 本章字数： 3151 更新时间： 2025-03-25 15:52:26

严宏昌随着公社的两名干部回到了公社，王书记热情地接待了他。王书记转达了公社的决定：忆事让严宏昌回来，担任公社的副业队长；二是让严宏昌回到小岗，担任生产队长。至于怎么选择，全凭严宏昌的意愿。

严宏昌听到王书记的话，他一时陷入了沉思。王书记很理解严宏昌，年来，严宏昌付出的太多太多，现在刚刚初见成效就让他放弃，的确勉为其难。想他知道，几改变严宏昌的目标，不是这就几句话就能奏效的，只有让严宏昌彻底了解小岗的现状，他会做出正确决定的。因为严宏昌是为热爱生活、热爱家乡有正义感的。

“宏昌，你也不必着急表态，先回家休息休息，咱们过几天再聊。”王书记这就是以退为进。

严宏昌回到家向父亲一打听，他大吃了一惊：严宏昌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小岗村已经贫困到了极点了。生产队的地基本上打不出什么粮食来了，因为没什么人干活了。村里老老少少再加上妇女，大多数都出去讨饭了，能出工干活的，也是一天就那么几下子，糊弄糊弄事，应个景就算完活。全村差不多的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人们只能是勒紧了裤带，就那么将就着，生产队几乎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估摸着再过些日子，社员就能把那十来头小菜牛给宰了，用它来充饥。因为集体的仓库早就空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吃的了，不能瞪着眼睛就饿死呀？严酷的现实摆在了严宏昌的面前，他已经站在了三岔路口，何去何从，正等待着他的选择。这虽然谈不上是生死关头，可也让人大费思量，这是临危受命，放在谁身上也得认真衡量。严宏昌也是前思后想：回滁州继续搞承包工程，自己家的温饱是一点问题都不会有，可是小岗村就差不多了。俗话说得好，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本来就已经很落后的生产队，再加上没人领着干，那不慌还等什么？虽然说现在不那么限制黑包公了，可毕竟它不是长久之计。那时候还没有个体经济，公社副业队队长这也是不错的差事，用不着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大的累，还有一定的收入，的确没什么风险。可是这样的生活不是严宏昌所向往的，我这还不到三十岁就去找养老的地方，太没劲。与其当副业队长，还不如回滁州承包工程去，根本就不能考虑。不当副业队长，那再就是回小岗当生产队长了。可小岗的现状真是让人望而生畏，这十几年来把小岗弄的是贫困潦倒，折腾的都不成样了，没人愿意在那待着了都。你想啊，人如果有一点办法，谁愿意外出讨饭哪？伸着个手，装出一脸的可怜相：“大叔大婶可怜可怜我吧，帮几个钱、给口吃的吧。”这也太有损尊严了。可小岗的乡亲们他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是这么沿街乞讨，这就足以说明小岗村困难的程度了。

严宏昌整整思考了一夜，当东方发白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留在小岗，带领乡亲们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严宏昌能做出如此的选择呢？是他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吗？

非也！严宏昌的头脑相当清醒，但是冲动的成分也有一些，那就是他天生就有那么一股子犟劲！

您没看见那烈马吗？平时看不出牠有什么特殊的地儿来，顶多就是仰着个脖子、刨几下蹄子、经常打个响鼻什么的。可是到了节骨眼上，他就会蹄跳跑嚎、鬃尾乱炸、是横冲直撞。严宏昌就是这种性格，平时看不出怎么地来，只要一较劲，他是绝不服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来自四爷的那番话，这位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对那碗洋面粥已经不存指望了，你能让他一天喝两顿菜粥就心满意足了。这句话让谁听了心里能不发酸？也正是这句话，激发了严宏昌的豪情。他知道，这不是四爷一个人说的，这是小岗村一百多乡亲的愿望。

第二天天刚亮，严宏昌就跑到了公社：“王书记，我决定了，我要回到小岗带领乡亲们打赢小岗的翻身仗！”

虽然严宏昌的决定没出王书记所料，但是他没想到严宏昌能这么快做出决定：“宏昌同志，公社党委相信你一定能说到做到，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王书记，我还真有两个条件。”

“宏昌，有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

“王书记，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一是撤走公社派驻小岗的工作组，让小岗人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二是减少队委会的成员人数。现在小岗队委是九个人，太多了，连我在内就留仨。您看行吗？”

要不怎么说严宏昌的头脑相当清醒呢，不改变人浮于事的现状，谁也改变不了小岗村贫穷落后的面貌，所以感情严宏昌要精简机构。

这第一条王书记答应得挺痛快，工作组巴不得快点回来呢，谁愿意在那待着？第二条，王书记有点犯难了：“宏昌啊，你说得这个情况，是十几年来延续下来的组织形式，每个生产队都要有那么九大员，什么队长、副队长、治保主任、妇女队长、会计、保管等等。虽然不是国家编制，可也是硬性规定，你这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可是违反常规呀。”

这可让王书记说着了，严宏昌办事就是不循规蹈矩。

王书记还是劝说严宏昌：“宏昌，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严宏昌的态度很坚决：“王书记，这没什么考虑的。您说我们死催的一共才几十名劳力，要那么多干部管谁？俗话说，鸡多了不下蛋，人多了瞎捣乱。这管理的人员多了，只能导致一个结果——会多。动不动就得开会，针鼻儿大的事儿也得上会研究，你一个主意、我一个见识，根本不解决问题。公社同意我这两条，我就留下，保证明年不让社员挨饿；如果不同意，您就另请高明，我还回滁州，咱们谁也别耽搁谁。”

王书记一想，严宏昌说的特有道理，这也的确是个弊端，只是没人敢于带头破掉这个现象。倒不如让严宏昌试试，要不然还真找不带合适的人选当这个生产队长：“好吧，你就先试试。不过可有一点，咱得把丑话说到头了，你可不能到处瞎嚷嚷，别给我捅娄子！”

就这样，严宏昌走马上任了，他和另外两名乡亲们推选的队委一道组成了新的领导班子。当天，严宏昌召开社员大会，会议内容挺简单，就那么几句话：“乡亲们，从明天起，咱们重打鼓另开张，任何人不许搞特殊化，包括队长也要带头参加生产。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不愁没饭吃，我保证绝不拿乡亲们的口粮去买成绩。”

严宏昌得话虽不多，可挺实在，说得人们心情振奋，他们好像看到了希望。

会也开了，话也说了，你得想辙解决实际问题。不管想什么办法，要先让大伙填饱肚子，再好听的话也当不了饭吃。根据当时农村的分配政策，小岗的社员每人每年能从生产队领到小五百斤的粮食。这听起来不少了，可是里边有一多半是山芋干。山芋就是红薯，也有叫地瓜的。您看现在我们都拿红薯当健康食品，过几天就拿它调剂一下饮食结构，那真是好东西。看如果拿它当主打食品，可就差了大劲了，他不顶饿呀。尤其是在把它晒成干，就更不行了。

怎么拿山芋干顶粮食呢？

一点不新鲜，这十几年都是这么干的，而且是一斤顶一斤，一点不多给。

那用红薯顶替下来的粮食哪去了？

替下来的粮食都填虚报产量的大窟窿了，留给社员的粮食就剩一百多斤了，这还是毛粮。毛粮就当是带壳的粮食，把壳子去掉才是能吃的粮食。这一百多斤的毛粮，就剩八十斤多斤的净粮了。

您别以为这一百多斤毛粮都能吃到社员的嘴里，这一年的花销都得打这里边出。每年社员都要卖掉一部分口粮去买日常用品，就算是衣物鞋帽咱不买了，可是针头线脑零碎巴吾的能不买吗？再说还得有油、盐呢。

不是油盐酱醋吗？

顾不上酱醋了，能把油盐买回来就不错了。这油也主要是灯油，不是炒菜的豆油。小岗连饭都吃不上，哪儿还能炒得起菜呀？可是你不能天天晚上摸黑吧？您说这人一天就吃那么点山芋干，能行吗？所以严宏昌当即表态：我严宏昌能做的也只是保证不用那山芋干去顶粮食。因此社员们才哥哥心情激动。

令社员们激动的，不光是严宏昌的表态，他还拿出自己的积蓄，给每户买回来二十斤粮食。

二十斤粮食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呀？

严宏昌倒是想多买一些，可是计划经济的时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粮食的。他也只能解决这么多。

解决了临时问题，严宏昌又犯开了琢磨：即便我不用山芋干顶粮食，可是一天一人也就是能背上不到八两得粮食。小岗村都饿了十几年了，都是净场，甭说一个八两，三个八两也吃不饱。人的胃口是越饿越大，越大越能吃，我得上哪去找那两个八两，让人吃饱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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