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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编 走向黄昏夕照的半壁天国02
书名: 太平天国十四年 作者: 盛巽昌著 本章字数: 13464 更新时间: 2025-04-09 14:07:33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洪秀全在南京做了天王后,广东花县家乡同族人闻知,多有不远千里,冒着杀头、被捕的风险前来投奔;企图以血缘圈、准血缘圈,捞个处长、局长做做。他自己也派专使赴家乡迎接。有的途中确实丢了性命,如1863年9月,洪秀全所接的堂兄洪仁尚和侄儿、外甥一伙,为水师总兵吴全美搜获处死。也有的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天京,洪秀全大喜,当即赐以高官厚爵,如封为保王的洪仁山、封为卫王的洪仁闻等。
悠悠万事,唯此为大。洪秀全更关切的乃是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即候补的第二代天王。他的第一任妻子钟氏只生育了一个女儿洪天姣;长子洪天贵福还是在金田起义前夕,由第二任妻子赖莲英所生,年少不懂事,因而只能拔苗助长,才9岁(虚龄)就作为当然接班人,以幼主名义下了诏旨。洪秀全望子成龙,说他是天孙,还给儿子配了年纪相仿的4个幼娘娘;这些小姑娘,有的是广西人,也有的是两湖人,估计是沿途收容或抢掠来的。
洪秀全在花县乡间,教过洪天姣读书。他没有给洪天贵福请师傅,估计也难找到适当的人选。洪天贵福的本本知识,乃是比他大11岁的异母姐姐启蒙的。他主要读的课本,也是太平天国那几部钦定红头文件和汇编本。他的智商也有限。
洪秀全封建思想浓得很。洪天贵福长到9岁,就不让他与母亲、姐妹以及宫中其他女人接触了。洪秀全还写了《十救诗》给儿子读,“都是说这男女别开,不准见面的道理”(《洪天贵福供词》)。洪天贵福说:“我9岁后,想着母亲姐妹,都是乘老天王有事坐朝时,偷去看她们。”而日常接触的,就是几个幼娘娘。因而,当苏州徐佩瑗送上一只能言的青鹦鹉,便引起了他的诧异和欢心。
徐佩瑗为讨好天王父子,事先对青鹦鹉作了专门训练,使它天天能说:“亚父(天父)山河,永永崽坐,永永阔阔扶崽坐。”洪秀全称它是“瑞鸟”,即吉祥之鸟,将它载入诏旨。洪天贵福更是与其时时相伴,印象犹深;以至后来在被俘后,还两次在供词中神往这只能言鸟。
晚年洪秀全也是够忙碌的。他的一项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做礼拜,每礼拜都要诚惶诚恐地向皇上帝作祷告。
在内宫,一大群妻子和儿女跟着他念念有词,跟着唱:“赞美上帝圣神为天帝父,赞美基督为救世天圣主。”
19世纪60年代,洪秀全已有4个儿子、6个女儿。两个小儿子都是1854年生的;还有一个是1858年生的,尚未周岁,就过继给了已恢复名誉的故东王杨秀清,因此有时也叫杨天佑。洪秀全诏旨里称他是“天佑子侄”,即他有两重身份,与天王亦可是子亦可是侄。有两个女儿,还在牙牙学语,可已招定了两个小男娃为东床驸马。
洪秀全还带领家族、重臣做礼拜,并向全国公布自己设计的《朝天朝主图》,严格做礼拜时的前后序次。农民领袖讲究坐位排列,洪秀全更甚,而且还奉行父死子继,地位永远不变。
有如幼东王,杨秀清之子,仍称九千岁,位在群臣之首;萧朝贵长子萧有和袭幼西王,仍称八千岁;蒙得恩原排列在李秀成之后、李世贤之前,他病死后,他的儿子蒙时雍仍固定在父亲的位置上,不再上下移动,等等。
高层次例行做礼拜,中下层和民间也是规定必须要做礼拜。据说,做礼拜的前夕,整个天京城大街小巷都有专职人员打铜锣,提醒人们准备明日要做礼拜了。做礼拜如同迎节日,为表示去陈布新,多人还着新衫。像天王陛下,就是里里外外全是着新的衣衫和鞋帽,而穿过的就当场焚烧,7天一次,年年如此。他是很注重政治影响,而不须讲节约的。
洪秀全也读书。太平军攻陷杭州后,洪仁玕从杭州为他送来万卷书。他读一本烧一本,似乎是不屑留此也。他对中华文化典籍极为仇视,大搞破字当头,因而在这条路线的支配下,镇江、扬州和杭州三阁的《四库全书》也只剩下了半阁书,其余都灰飞烟灭。太平天国焚书,这是历史的实录。写书至此,不禁令人潸然泪下,叹息不已。
洪秀全晚期亲理朝政,事必躬亲。天京城里,时有天王陛下颁发的圣旨公布于众。圣旨使用黄缎绸,多为洪秀全本人以朱笔书写。它恭奉在8人所抬的黄轿中,轿前不断燃放鞭炮,并有乐队奏乐;轿后跟随多人,游街串巷,哔众为快。英国传教士吴士礼就曾目睹了这个热闹场景。
大梦我先觉。自从杨秀清死后,代天父传言又回归了。因而,洪秀全也恢复了所谓梦见皇上帝,传达皇上帝“最高指示”的神话,夺回了精神支柱的神权。他以梦呓抒发天赋人权;有时还以亲妈李四妹做梦,说是老妈昨夜梦兆东西南王前来告知,已夺取苏州矣,以此激励士气。
他也为建设太平天国作规划,如为满足将士的做官狂,在原来的官制里,加床迭铺添入了不少官爵,如天将、朝将、神将、神使等;又封了很多王,据说多达2700余人。
这些王,极大多数是在1864年封赐给天京城里将士的。洪天贵福就说过,天京突围,有1000多个王没有出城,他们很多是来自基层。如有个替洪秀全管内朝门钥匙的广西人吉老头,70岁了,被封为梦王;还有个管天王府鸡鸭宰割的安庆籍老人董进泉,一字不识,也封了王。
好在太平天国包括王爵的所有官爵都没有编制,而且还都是供给制,巧取豪夺,取之于民,不须拿天王和圣库里的一文钱,多封了也只是像撒胡椒面,皆大欢喜。这也是晚期洪秀全的政治思维。
外务无小事,洪秀全也兼理外务,但有段时间是由洪仁玕主持外务。由此,民初的一些无聊文人,还编造了他代表太平天国出使美国、向美国总统送交国书、学习民主诸事宜。洪仁玕确是见多识广,他还是太平天国高层唯一能粗用英语会话的人物。但洪秀全却没有让他管下去,倒是选拔了不学无术的幼赞王蒙时雍和李春发主管外事。
1861年12月,英国驻华海军司令何伯和公使馆参赞巴夏礼来到天京觐见天王,采用软硬兼施,提出帮助太平天国打倒清朝,条件是事成之后要平分中国,否则就要帮助清朝出兵进攻太平天国。洪秀全虽把他们视为同拜上帝,天下耶稣是一家;但当他们放肆地提出对中华领土的要求时,坚决拒绝了。
补充1:洪秀全自称“洪日”
洪秀全自定格为“洪日”,即“洪太阳”。
1861年12月,他在几道诏旨中宣传“爷哥在天朕真日,同创太平万万年”,“哥活三日即洪日,隐诏乘荣在于令”。翌年3月又说:“三七二十一真主,爷约天霟今显迹。天霟即是日弯弯,爷初结约今无失。”此处“天霟”即“天虹”,“约”指《旧约》。故事见《旧约》创世纪第9章。
洪秀全附会自己就是“天虹”,并对《圣经》“批解”称:“爷立永约现天虹,天虹弯弯似把弓。弯弯一点是洪日,朕是日头故姓洪。爷先立此记号,预诏差洪日作主也。”以此证实,自己就是“洪太阳”。
补充2:洪秀全改国号
洪秀全建立太平天国,不用年号,且用国号为年号。天京内讧后,他仍借用神学和宗教神化自己。1861年(咸丰十一年),他把“太平天国”改为“上帝天国”,即让所谓的上帝走进世俗社会,成为天国之主,洪秀全乃是代老爸管理。但似未推行。后来推行全军全民的国名为“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国”,令人人都得遵行。
¤李秀成号召:如欲奋一战而胜万战,先须联万心而作一心。
他大概也发觉,与会各路军事领袖很有为保持自己的实力,不愿力战
湘军攻陷安庆后,经过半年的休整、扩充,由曾国荃率领的陆师、彭玉麟率领的水师东征。陆师连战连捷,先后攻陷安徽东西梁山、巢县、和州,水师控制天京长江上游。1862年5月,曾国荃在天京城南雨花台扎下大营,水师停泊护城河,互为犄角。
湘军仅以3万人马,在短短的70天里,竟能攻破自安庆至天京间的太平天国重重关卡,势如破竹。它的兵贵神速,完全出乎曾国藩的预计。湘军孤军深入,周边仍多是太平军控制地区。曾国藩再三关照老弟:次第进兵,不可孟浪。
天王洪秀全也感到极为突然,不知所措,仓促应战。6月8日,天京凑集城防军及各馆衙战斗和非战斗人员2万人持械出战,被击败。洪秀全初战失利,惊慌不安,沉不住气,一日三诏,命令正在江苏松江累败英法军的李秀成回援。李秀成只得回师解围。
6月22日,李秀成在苏州召开首次援京军事会议,听王陈炳文、慕王谭绍光、纳王郜永宽、孝王胡鼎文、航王唐正才、相王陈潘武等6位王和天将、主将等多人与会。李秀成认为敌军初至,锐气正盛,又有水师支援,水道难争,要解除天京威胁,时机尚未成熟。目前只须从苏州调运军火、粮食,并抽调部分人马赴京,以增强城防力度。这样使敌人屯重兵城下,时间稍久必然会军心懈怠,然后再寻找机会歼灭他。李秀成所说,取得与会者的认同。
会后,李秀成先遣胞弟李明成回援天京。初战即击毙湘军悍将、总兵张胜禄。张胜禄是为曾国藩评誉为“一军之中,得此等之人,千难万难”,一旦被斩杀,颇震湘军士气。不久,对王洪春元自浙江率军,会同李明成等猛攻湘军;洪仁玕、杨辅清也由皖南宁国率军而来。时天京城外援军已增至五六万人众。
此时的湘军,目的只是在天京城外能够立足,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对天京发动进攻。但洪秀全和朝内群臣多智不及此,庸人自扰,频频差官往苏州催促,并严厉指责李秀成:“三诏追救京城,何不启队发行?尔意欲何为?尔身受重任,知而朕法否?若不遵诏,国法难容。”(《李秀成供词》)
洪秀全因李秀成迟迟不赴援,引起疑惑和不信任。李秀成为表示自己忠心,便把老母和家属送回天京。
8月初,李秀成在苏州召开第二次军事会议。上次会议未赴的辅王杨辅清、襄王刘官芳、奉王古隆贤、首王范汝增、来王陆顺得、护王陈坤书和堵王黄文金等王都到了。会上商定,各王同时进军。
李秀成在会后,还将两次会议记录整理编印了《会议辑略》一书,并自作序言。序言特别提出:“如欲奋一战而胜万战,先须联万心而作一心。”这时,他大概也发觉,与会各路军事领袖很有为保持自己的实力,不愿力战,离心力日增。
李秀成将苏州、杭州和进攻上海的指挥权交与谭绍光、陈炳文。他自率大军自苏州西上,取道宜兴、溧阳,直抵天京。
这次参加救援天京,有李秀成等13个王率领的人马,号称60万,实数也有20万。由苏州来援的李秀成等王是主力,直接进攻湘军曾国荃大营。另外两路,辅王杨辅清联手黄文金、胡鼎文、赖文鸣各部,进攻皖南宁国湘军鲍超部;护王陈坤书太平府进攻长江南岸重镇金柱关,作为偏师牵制敌人,阻拦他们支援曾国荃军。
这时候,天京郊区瘟疫流行,湘军得病而死者有两三成,活着的也有半数患病。因为用药量巨大,附近县镇的也都用光了,只有靠水师赴安徽、湖北等省购买。湘军官兵多因体弱力虚、缺乏战斗力,与身强体壮的太平军将士形成鲜明对比。
10月13日,一场大战开始了。
由李秀成率领的10余万精锐,东自方山、西至板桥镇,旗帜如麻、层层排列,向雨花台的湘军大营发起进攻。湘军不满3万人,且半数染病;太平军多于数倍,还拥有当时最新式的兵器——开花大炮和2万杆洋枪。一开始,太平军就分东、西两路围攻。西路接仗失利,失去四垒;李秀成亲督东路,以洋炮、洋枪猛烈轰击敌人,并潜挖地道,直达湘军营濠外,束草填沟,铺板于上,将士前仞后继,勇不顾身。就这样日以继夜、夜以继日,连续攻击了10天10夜,阵毙清副将倪桂等多人。曾国荃脸部左颊亦受伤,淌血不止,把衣襟都染红了。
湘军面临溃败。远在安庆的曾国藩得悉后,成日心胆俱碎,忧灼愤郁,他要老弟撤兵。
10月25日,侍王李世贤自浙江率军4万前来助阵,会合李秀成等部,连营100余里,连续12天,多次猛攻湘军大营;并再次在雨花台开挖地道,炸塌清营墙几处,将士踊跃争先,呼声动地,冲入缺口者有几千人。湘军全力用火药倾桶倒下延烧,使得清营又未攻破。
此后,太平军已呈强弩之末,营垒屡被烧毁,所挖地道亦遭湘军熏以毒烟、灌以脏水,或伐木作薪,堵塞洞口。李秀成等因久攻不克,乃撤围退走。雨花台大战,最终以太平天国的失败划上句号。
李秀成等用了46天时间,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武器,却不但没有打垮围城的湘军,反而全线撤退,正是功亏一篑,后患无穷。
这次战斗,太平军杀死湘军5000余众。而据曾国荃吹嘘,太平军方面战死5万人。这是不准确的,他们最多牺牲8000人众。两军交锋,攻的一方通常相对损失都是比较多的。所以说,损失并不大。
那么,太平军为什么不再坚持下去呢?李秀成后来的总结是,粮食不足,未带寒衣。将撤军的原因,归咎是后勤工作没有同步。其实,当时苏浙粮道畅通,天气也尚未转冷。
李秀成应该懂得,他所率领的各王部队,多已是暮气沉沉,沉湎于奢侈生活,而缺乏战斗的锐气了。李秀成自己就迷恋苏州花花世界,以至行动迟缓,拖延了3个月才勉强出发援京。因此,这支庞大的部队,把作战看得相当随便。在开始与湘军对阵时,很多军事领袖竟然违背常例,不筑营垒,不挖濠沟;光仗着武器先进,还未接触敌军,就盲目地放枪、放炮;在战斗激烈时,又彼此希望他人做垫背,而不愿耗费自己的实力。这样的部队,不打败仗才怪呢!
¤李秀成是很有钱财的,洪秀全就趁他要去苏州存心敲诈。
他嫌李秀成只拿出7万两,说:所缺银两回来后补缴,否则依国法严惩
雨花台战役,13王联军解救京围失利后,天王大怒,严责李秀成指挥不力,革去他的爵位。
湘军得逞,围攻天京的威胁并未消除,怎么办?
洪秀全冥思苦想,在宫中闭门造车。这时,他大概想起了两年之前的攻取杭州以破江南大营的“围魏救赵”妙计。
农民领袖的单向思维定势,守株待兔,当一种方法取得成功,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炮制。
洪秀全命令李秀成率本部人马进军皖北和湖北,坚决执行他所制定的“进北救南”战略,以调动湘军撤天京之围。
李秀成当时在苏州,正在组织对付常熟的叛乱。
常熟是李秀成爱将钱桂仁的守地。钱桂仁早和淮军有勾结,但在离城上苏州汇报工作时,他的部将骆国忠等为争头功,却抢先一步叛乱了。常熟叛乱非同小可,本来因为太平军的坚固防线,淮军虽磨刀霍霍,却被压缩在上海,难以由内线转向外线作战。而常熟落入叛军之手,这就出了一个缺口,大大影响苏州等地的安全。所以,李秀成和谭绍光必须要把常熟收复,阻止淮军东进。
但天王陛下的命令,李秀成只有勉强服从。
博古通今的曾国藩,是懂得太平军“进北救南”用意的,故不上其当,反而要老弟猛攻天京。天王又沉不住气了,下诏给已到达皖北六安等地的李秀成,要他星夜火速回救。
李秀成大军行进到长江北岸,可没有渡船,他还是靠吟唎帮助渡江的。两天后,他赶到苏州去了。而他的大部队仍逗留在天京对岸,遥望天京,却无法飞渡天堑。时值江水猛涨,粮食给养都受影响。湘军陆师鲍超等部已先后攻陷江浦、浦口,而强大的湘军水师彭玉麟、杨岳斌(载福)等部却攻陷了天京的下关草鞋峡、燕子矶、七里洲和九洑洲,严密控制了长江南北两岸。
他们在江中用猛烈炮火,轰击等候渡江的太平军部队。太平军将士无处遮挡,就像活靶子,处处挨打,损失惨重。20万人众,除了李秀成带走15000人马外,都战死了。时为1863年5月。
这是太平天国史上一次伤亡人数最多也最无谓的巨大损失。后来,李秀成痛定思痛地说:“此举前后失去战士十数万人,因我一人之失锐,而国之危也。”(《李秀成供词》)
由洪秀全宏观制定、李秀成直接执行的“进北救南”战略破产了。它加剧了太平天国的军事危机。
湘军水陆师加紧了对天京的包围圈,东至七桥瓮、南达雨花台、西到江东桥、北濒下关,都有敌军营垒。洪秀全神经兮兮,再次下诏命李秀成回京。
李秀成正在指挥对淮军的防御。这时淮军已经为常熟叛军解围,并攻陷昆山、吴江,正分路向苏州进攻。李秀成无可奈何,又回到了天京。可是,苏州告急文书像雪片似的,送进天京忠王府。李秀成向洪秀全请求,出京赴苏州作战。但洪不允准。
那时,天京也是日夜在四面楚歌之中。继雨花台失陷后,印子山也失陷了。李秀成也曾亲率洋枪队前去争夺,结果失败,勇将梯王练业坤战死。天京城里,人心惶惶。
天王对李秀成不甚放心,但因为他在天京军民群中甚有威信,又只得把他放在城里以稳定人心。晚年洪秀全,最信任的是本家族之人,包括与本家族有瓜葛的一群小孩子,如幼西王萧有和、小女婿凯王黄栋梁、捷王黄文胜等。
萧朝贵之子萧有和是超级纨绔子弟,声色犬马吃喝嫖赌无一不会,就是不懂政治,不会办正儿八经事,但天王却最是宠信他,列其为金龙殿右班之首。萧有和出入更是大排场,全副仪仗队,敲锣打鼓,首尾长达半里呢!洪秀全说:“幼西王出令,有不遵幼西王令者合朝诛之。”他还规定,凡是内外大臣的奏章,都要先送到幼西王处。如果幼西王不盖印章,他就不阅。
可是要说作战、守城,那还得要靠李秀成。
但苏州也是不能丢掉的。经过李秀成至少是五六回力争,陈说利弊,洪秀全总算是答应了,但有条件交换。什么条件呢?洪要李拿出家财10万两银子。他说,现在军饷紧缺,你能捐献出来,放你走;否则,你还是要留下来。
太平天国设立圣库以供应全体官民的,它没有薪俸制。所谓圣库,这时已沦落为仅向基层将士配给基本生活用料,如油盐柴米。而大小官员,都有自己私家的小金库。有权就有钱,权重钱更多。李秀成是很有钱财的,有的是攻城掠舍后获得金银完全纳入自己私囊;也有的是部属以变相赠送形式的灰色收入,如钱桂仁就曾送给他各一对几斤重的金狮子和金凤凰。
洪秀全存心要敲诈,李秀成权宜得失,急于要走,同意了。他将天京明瓦廊忠王府的藏银和家属首饰折算,共约7万银两呈交。当这笔巨款转到天王名下,洪秀全方才同意了。但仍留下话说:40天里必须回来,所缺银两回来后再补缴;否则,依国法严惩,决不宽恕。
他是知道苏州忠王府里有很多金银珍宝的。可是,这种极不近情理、难使人置信的咄咄怪事,竟然出自天王!洪秀全把国家存亡大事视为买卖,也是今古一大奇观。
这真是燕雀处堂叫喳喳,不知大厦已将倾。
¤李秀成提出放弃苏州,但谭绍光不同意,他坚决主张死守;
郜永宽等有叛降之心,也不同意
1863年9月下旬,李秀成由天京来到苏州。
洪秀全是要保天京,李秀成却要保苏州。当时还有迁都苏州的传说。
苏州是淮军东征的一大战略目标。这时,李鸿章淮军6万人、戈登“常胜军”6000人,还有湘军水师黄翼升、李朝斌等部,和作为第二梯队的英国军队,都已云集苏州附近。在此之前,苏州外围的长江滨江阴、太湖畔洞庭东山都已失陷。
李秀成组织了保卫战。太平军全部人马仅有4万,还包括李秀成直辖的8000人。其他是纳王郜永宽、康王汪安钧、比王伍桂文和宁王周文佳等所辖的2万余人马,他们把守苏州8门中的5门;慕王谭绍光的部队在上海四江口损失惨重,但仍有1万余将士跟着他守卫苏州。
战事对太平军很不利。就在李秀成到达苏州后的第五天,苏州南部宝带桥失守。敌军从3面逼近。李秀成主动组织出击,双方在无锡大桥角(今望亭附近)展开激烈战斗。
淮军用的是英国人提供的后膛炮,炮弹有弹壳,射程远达数里,杀伤力极大;所用的常备兵器,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来福枪,对准目标,命中率极高。而太平军将士用的是前膛炮,炮弹是铁球,没有弹壳,射程不远也不稳定;所用的枪不过是鸟枪,且更多的是大刀、长矛。因为冷、热兵器的差距,带来的是成倍的战术差距。太平军在尚未正面接触对手时,就遭到他们的远射程大炮和火轮船上的新式榴霰炮弹的轰击,伤亡极大。
李秀成兵力不足,只得写急信向无锡、常州驻军求救。不料,告急信都为敌人所截获。不久,浒墅关、虎丘都失守了,运河交通也被切断了。主战场遂渐移到了苏州城下。
这时,原“常胜军”领队白齐文,因抢夺杨场军饷,为李鸿章捉拿,逃奔了李秀成。白齐文野心勃勃,向李秀成建议太平天国为他建立一个支队,纵横天下。他说:“为大王计,尽弃江、浙两省之地,斩伐茶桑、焚烧房屋,然后会合大队,转战北方,据齐(山东)、豫(河南)、秦(陕西)、晋(山西)上游之势,以控东南,乘机一举,攻陷京师,则大旗在我掌中;虽有洋人授兵数万,亦决不能抗我锋者也。”李秀成相当欣赏白齐文所说。
李秀成召集高级将领商议,提出放弃苏州,全军作战略转移。这就是他后来向天王提出放弃天京,即所谓“让城别走”的前奏曲。
但慕王谭绍光不同意,他坚决主张死守苏州,不后退,“奋斗到底”。纳王郜永宽等人有叛降之心,也不同意。
谭绍光是参加金田起义的资深战士。他的事迹初见于文献,乃是1858年时,虚岁24岁的谭绍光随李秀成援救天京,攻破江北大营。据吟唎说,李秀成很喜欢他,要把女儿金好婚配之。但金好却与英国朋友自由恋爱和结婚了。这是吟喇编造,不可信。
李秀成有女婿是蔡元隆,与谭绍光没有瓜葛。谭绍光的罗曼史,典籍并无记载。太平天国素不允许男女混杂,晚期妇女更沦为男子的附属品,他是很难有情切切、意缠绵的风流韵事的。
谭绍光作战勇敢,苏州虽遭围攻,他仍斗志昂扬。因此,连“常胜军”领队戈登都对他表示敬佩,几次写信劝降。但他只用战斗来回答。谭绍光曾多次组织将士打败“常胜军”。
尤其是发生在1863年11月22日的那场战役。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头裹白巾的“常胜军”,向娄门外石垒进行偷袭,前锋已成功地攀上了垛墙。不料,谭绍光的守军却早已整装相待,他们英勇反击,坚守阵地,初攀者都成了刀下之鬼,后继者吓得连见到自己的影子也害怕。戈登只得动用大炮掩护他们退却。
清晨,“常胜军”又动用全部的40门大炮,疯狂轰击娄门外石垒。猛烈的炮火,把屋宇和装备都炸毁了,以致天空飞满碎片。李鸿章亲临战场观看,见到这番场景时得意非凡。炮轰以后,步兵冲锋。谭绍光跣足赤膊,冒着炮火,指挥守军坚拒。这一仗,杀死“常胜军”军官和士兵200多人,是戈登自领兵以来首次的惨败。
戈登和“常胜军”受到打击,士气低落,于是他们也主张政治诱降。大厦将倾,一木难支。谭绍光坚贞不屈,但他的同侪郜永宽等却消极怠战,考虑投诚。
郜永宽本来也是很会打仗的。他与谭绍光多年追随李秀成南征北战。李秀成直属有多支军队,其中番号为“忠义宿卫军”的是他的王牌军,主将是谭绍光,副手、大佐将就是郜永宽和陆顺得。
有兵就有权。太平天国后期的诸王和高级干部,都懂得这个道理。拥兵才能自重。由他们指挥的军队,也是他们的私人武装,帮助一起当家作主的,是兄弟、家族、亲友、同乡等,由此组成了一个非常牢固的领导核心集团。因此,洪秀全虽然有几次革除了陈玉成、李秀成的爵位,但他们仍可以在自己的军队中发号施令,指挥一切。洪仁玕、林绍璋没有自己的直辖部队,革爵后就形影孑立,只能听任天王摆布了。
郜永宽也拥有很多军队。他和其他几个心怀异志的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就以己有实力,能在苏州举足轻重,作为和敌人谈判讨价还价的资本。
郜永宽等人通过老相识、太平军叛徒、现为清副将郑国魁的牵线,同戈登、程学启人等作了多次谈判。11月28日,由康王汪安钧为代表,偷偷摸出苏州城去,在城北阳澄湖的一条小船上,议定投降条件。汪安钧表示明日作战,俟潭绍光出城后,就闭城不再让他进来。后因谭未出城,阴谋没有得逞。
郜永宽等人的行踪鬼祟、消极战斗,也有蛛丝马迹,李秀成有所觉察。李秀成有一天闲谈,对他们说:“现今我主上蒙尘,其势不久。尔是两湖之人,此事由尔便,尔我不必相害。现今之势,我亦不能留尔。”郜永宽等信誓旦旦,向李秀成保证决无此事。
李秀成明知就里,却也到此为止了。后人指责李秀成没有对他们采取镇压,故意放纵,是受儒家仁义思想的影响,下不了手。也有人说,李秀成自己亦动摇不定。其实,李秀成纵使要采取紧急措施,恐怕也难。郜永宽等敢于对他阳奉阴违,或者半公开地搞投降活动,是因为他们拥有庞大的私人武装,李秀成奈何不得。尾大不掉,这才是真正原因。
11月30日,纳王郜永宽抗命不出战,而且命所属部队放弃齐门外炮垒。
12月1日,山月已斜,夜将垂晓。李秀成与谭绍光等人痛哭相别,率本部1万余人马出胥门,由光福、灵岩至马塘桥司令部。
李秀成的离开苏州,加速了郜永宽等人的叛乱步伐。翌日,纳王郜永宽等出城与程学启、戈登定约,同意让出苏州一门,交淮军接管。程学启要行骗到手,还提出双方交换兰谱,结为异姓兄弟。
谭绍光早知郜永宽等人有投降活动。12月4日,就在敌人的炮火声中,谭绍光于玄妙观慕王府设宴款待纳王郜永宽、康王汪安钧、比王伍桂文、宁王周文佳,及天将汪有为、范起发、张大洲、汪花斑等8人。宴会后,大家一同祈祷上帝,然后到大厅会谈。
谭绍光作为会议主席,他在讲话中别有深意地说,只有两广将士可靠,其余就不可靠了。其他诸王反驳,双方展开争论。
汪安钧突然从坐位上站立起来,拉下自己身上所披的黄袍。谭绍光问他要干什么。汪当即抽出佩刀,直刺谭的头颈。谭受了伤,大叫一声,倒在座前的桌子上。众人一拥上前,拉他下座,由汪有为斩下其首级。当天,慕王府被洗劫一空。
第二天,叛徒们将谭绍光的首级送与程学启,开门投降。
郜永宽等人投降后,以为自己很有功劳,便向李鸿章提出要当总兵、副将,并划苏州城一半给他们管理和安插部众;不但未将自己多年来搜括、储藏的财富献呈,反而要发给他们两个月的军饷。他们真是利令智昏而错位了。
当他们得意洋洋地奉召来到淮军营房大帐时,李鸿章早已摆好宴席,客气地招待诸位入座。正待全体起身举杯时,左右报告,北京送来廷寄。李鸿章于是起座离去,并命由程学启总兵前来作陪。程学启一进帐,还未答话,就指挥手下亲兵,将他们全部杀死了。也有的说,他们根本就未见到李鸿章本人,8个降王、天将就被预伏的刀斧手乱刀砍死了。还有的说,他们是在大帐接受顶戴时,乘其不备,被诛杀的。
程学启随即鸣鼓,表示杀戮结束。淮军分兵把守城防各门,随即洗劫了所有王府,大肆攫取财宝。其中忠王府最为亮眼。相传,淮军诸将从忠王府掠得大量金珠宝物平分,并以两件最宝贵的象牙床、沉香床送与李鸿章。象牙床4柱均系整条象牙,无接合痕;沉香床有如斗室,四周都有门扇,可以启闭。李鸿章把象牙床安放在南京的两江总督衙门,沉香床则带回老家合肥大兴集。
李秀成很欢附庸风雅,爱藏书砚。他有古书数十万卷,多孤本。有名砚300余方,其中一方为唐朝颜真卿之“卿云捧日砚”,为歙砚,方式长尺,色深黝,上有似半球形者,绀碧色,有“金紫光禄大夫颜真卿”题款;砚旁及背,还有黄庭坚、文徴明等人题跋。
纳王府内的宝贝也不少。据传,仅李鸿章一人,就从纳王府抢到价值10余万金的几十颗大明珠。
戈登迟到了一步,没有捞着。他就假惺惺地指责李鸿章、程学启背信弃义,双方几乎要兵戈相加。后经英国公使等调停,又送给他一笔巨款,方才言归于好。
郜永宽等人被诛,实属罪所应得;而随其投降的太平军将士,命运就更惨了。几万人被关进双塔寺后院,一律缴械,然后遭到集体大屠杀;他们的家属则被赶到长江边上,时值天寒地冻,缺衣无食,活活饿死和冻死。
在马塘桥司令部,李秀成接待了由苏州逃出的谭绍光余部。将士们向他痛诉自己艰辛出走的历程,他万千感慨系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因为,正是他自己放纵了这起半公开化的叛乱呢!
苏州失陷后,淮军继续西犯,先后攻陷无锡、宜兴、溧阳、金坛等地;并在1864年5月,攻陷已围攻达半年之久的常州。此外,丹阳也为江南大营余部冯子材军所攻陷。
¤陈炳文好男色,他的第一号男妾是吴少溪,人称“大姑娘”、“四王娘”,
被委派总理嘉兴、湖州各局丝捐
1864年春天,左宗棠的老湘军攻陷了太平天国掌握的杭州城。
老湘军是在两年前闯进浙江的。当时,浙江全省70多个府县,只剩下衢州、温州两府城和玉环、舟山两岛尚有残敌盘踞,其余都遍插着太平天国的黄旗和归附太平天国的天地会所用的花旗。
浙江是太平天国后期占领的,它大致以钱塘江为界。浙西地区和绍兴、富阳由李秀成部把守;其余浙东各府县,都是侍王李世贤的辖区。他有20万人马,人数是老湘军的25倍。他们的装备也有若干洋枪、洋炮,不比老湘军差。这是一支战守可恃的部队。
可是,经过两年的较量,老湘军却以少胜多,把李世贤的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还赶过了钱塘江。
左宗棠有丰富的军事经验和驾驭部众的能力,用兵作战处处模仿蜀汉诸葛亮。他自称“老亮”,凡事相当谨慎,走一步,看两步。在与太平军作战中,他从来不敢投入全部的兵力和冗日持久的打攻坚战,害怕全军陷入险境,而损失做官带兵的资本。他作战注意稳守后路,不到关键时刻,一定要保持和不轻易动用第二、三梯队。
李世贤的军队虽多,但指挥不一。他的部队,很多是浙江带出的花旗,纪律松懈,作风散漫,如周春、谭星、谭富等。对王洪春元和金王钟万信,是他麾下两支颇有战斗力的队伍。但洪春元是洪氏家族圈里比较能带兵上阵的人物,钟万信是天王大女婿;他们仗着是皇亲国戚,有天王做后台,不甚服从李世贤调度,相互之间常有武装摩擦。两人闹不过李世贤人多势众,便先后撤出浙江回天京去了。而这也削弱了李世贤在浙江的力量。
左宗棠军入浙后,最初也并非一路顺风。在援解衢州之围时,虽有进展,但步伐不大,有一段时间与太平军相持在遂安、龙游一线。但左宗棠战略正确,先攻占龙游、寿昌、兰溪、汤溪,后取金华,即撤其藩篱,犁其巢穴;却见于李世贤军力雄厚、布置严密,一时难以突破缺口。
就在这时,洪秀全因湘军兵临天京城下,几次下诏命李世贤率军回援。李世贤请求击退老湘军即往,可洪秀全不答应。就在寿昌失陷,浙江余姚为法国“常捷军”等攻陷时,天王再次送下告急文书。李世贤无奈,被迫率主力4万人马,号称7万,回援天京。他留下李尚扬主持龙游、兰溪、汤溪军务,要求他们死守40天,以等待他回来再决战。
李世贤率军离去以后,其留守将领各争雄长,致使左宗棠军转入战略的主动攻势。1863年1月,左派军偷袭了严州。严州失陷,引起群龙无首的太平军内部惊惶失措。
左宗棠见有机可乘,便迅速强化了政治诱降攻势,他对汤溪城守军,“时复射示城中,晓以祸福。”(《左文襄公奏稿》卷四)这时,朝将彭禹兰动摇了,偷偷出城密议投降;还设计把李尚扬等几个主要将领骗出了城来。李尚扬等不知就里,果然中计,莫名其妙地跑到城外树林里做了俘虏。彭禹兰趁机打开西门,献城投降。
汤溪失陷,统帅被俘,金华、龙游、兰溪3城亦因孤立而丢失。此后,老湘军顺利北犯,势如破竹,仅1个多月时间,就控制了钱塘江中、上游的大部分地区,直指杭州。但他们就在距杭州80里的富阳城下,却受到了阻挡。
太平军守富阳的是朝将汪海洋。汪海洋力主抵抗。他所率领的部队是很有战斗力的,骨干多是他的家族、亲友,即当年在安徽和州参军时的老伙伴,如兄弟汪大力、结拜兄弟刘天祥和胡永祥等。他们群策群力,在富阳坚守了半年。
老湘军不想打攻坚战,硬碰硬,白白消耗实力。左宗棠只好请来法国人德克碑的“常捷军”。经过10天激烈的战斗,“常捷军”用开花炮轰塌城墙,攻破富阳,汪海洋的军队被迫撤回杭州。
又是长达半年的杭州保卫战开始了。
太平军主持杭州的是听王陈炳文。陈炳文英勇善战,功勋赫赫;但这时也因位尊权重,势焰熏灼,穷求享乐,腐化变质了。
相传陈炳文好色,尤好男色,爱养兔子,搞同性恋。他在镇守嘉兴时,有盛泽劣绅汪心耕(吴清祥)阿谀奉承,因见陈身畔“有公子数人,傅脂粉,穿艳服”(《麝川稗乘》),心知其意,遂将自己小友吴少溪引进呈献。吴貌若少女,皮肤嫩白,清丽动人;打扮起来,与戏曲舞台上的绝色佳人无异。陈炳文一见,大为欢喜,蓄其为第一号男妾,朝夕不离。有时还真粉墨登场,咿呀演唱一番。
吴少溪被听王府上下尊称为“大姑娘”、“四王娘”;因枕边得宠,被封为溪天燕,委派总理嘉兴、湖州各局丝捐。
在陈炳文周围,麇集了一大群劣绅、讼棍、小人,他的斗志销磨了。为保持既得利益,他还几次派遣密使,与在上海的李鸿章通款,表示投诚。因为此时苏州残酷杀降,他害怕了。在镇守杭州的时候,他又动摇了,遂派族兄陈大桂为全权代表,赴严州左宗棠大营议降;还指使杭州艮山门的监军朱某和几个秀才牵线,和围军谈判。
汪海洋发现内部有通敌,即果断地逮捕、杀死了这批秀才,并查获、诛杀了陈炳文之弟、朝将陈炳孝部的5名通敌军官。他的坚定立场,逼使陈炳文不敢暴露出通敌的本相。
老湘军久攻杭州不下;“常捷军”开花炮虽然杀伤力颇大,但也因杭州府城墙垣坚厚,起不到多大作用。左宗棠的既定方针,是要将其守军全歼。可自己兵力有限,要打硬仗、夺取杭州这样的省城,得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他还担心若长期相持,不迅速攻下,则淮军主力在攻占嘉兴后将南下争功,攻占杭州之功会让淮军攫取的。
想到这里,左宗棠忧心重重。他急忙由严州奔赴富阳前线督战;并调回援皖的老湘军部分主力,前来助攻杭州。
这时余杭危急,汪海洋率太平军来救。2月3日,左宗棠亲临余杭前线督战,进犯临清堰。老湘军逼垒而军,回程时,队伍长达五六里。新封康王的汪海洋,先预伏将士于竹林里,在敌人到来时,率垒中精兵突出追击;竹林中的伏兵也排开枪炮,痛创敌军。这使左宗棠尝到了苦头,知道此支太平军仍有雄厚的战斗力。
左宗棠终于改变了夺城歼灭守城兼有的既定方针,采取围其三面、网开一面的战术;为渊驱鱼,只须取得杭州省城的目的。他仍热衷于政治攻势,收买动摇分子。原先在常熟叛变未成的钱桂仁,这时已封为比王,帮助守卫杭州。钱桂仁很快和老湘军挂上了关系。
大概左宗棠也摸清了杭州、余杭太平军弃城出走的动向。因而当3月31日拂晓陈炳文全军弃杭州,同日午间汪海洋军离余杭北走时,他都没有指令老湘军追赶、截击。这里有缺乏兵力和保存实力的用意;更主要的,他是达到了夺城的目的。此情此事,后来即被曾国藩、李鸿章指责为纵敌一条罪状。但此时已身为闽浙总督的左宗棠,是不可能也不会与太平军一个二三流将领作和平谈判的。它有悖于历史。
陈炳文、汪海洋两军在离开杭州后,于德清会合,进军江西,到外线作战去了。
补充:从严禁演戏到放纵演出
太平天国前期严禁民间戏剧,并定有法律:“凡邪歌邪戏一概停止。如有聚人演戏者,全行斩首。”它禁演戏剧,是因为旧戏里所出现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都是妖,不能让他们占领舞台;还是另有他因,比如还未创造出自己的样板,语焉不详。
但最高层领导集团,却不受此限。杨秀清曾在清凉山和王府,招集优伶演出徽剧。到天国后期,苏州、绍兴等地守将还明目张胆招戏班演出。来王陆顺得甚至亲自登台演出,时人竟误以为他是戏子出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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