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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蔡泽说范雎
书名： 资治通鉴：少年版：全五册 作者： （宋）司马光著；史杰鹏改编 本章字数： 1583 更新时间： 2024-01-04 16:17:56

范雎做丞相期间，劝说秦昭襄王废了太后，驱逐了穰侯，建议秦王用反间计赶走了廉颇，取得长平之战的胜利。当时秦军的主将白起想趁势灭了赵国，却让范雎产生了嫉妒。范雎于是劝说秦王，说秦兵在外征战劳苦，也筋疲力尽了，不如准许韩、赵割地讲和。秦王答应了，白起因此深恨范雎。后来秦国不断对赵国用兵，却不顺利，秦王和范雎都请白起出山。白起因为之前有不满，称病拒绝，听到秦军屡受挫折，还说风凉话。秦王大怒，命白起自尽。

郑安平是当时攻赵的将领之一，他是范雎的恩人，受范雎举荐为官，却因在邯郸城外被赵国大军围住，带着两万秦军投降了赵国。按照秦国的律法，被推荐的人犯法，推荐者应与其同罪。郑安平投降敌军，罪当灭族，因此范雎也该被灭族。但秦王特别宠信范雎，下令国中若有敢提及郑安平投降事者，全部处死；并且赐给范雎更多的财物，让范雎宽心。

但两年后，范雎保举的另外一位恩人王稽，在做河东太守期间，和别的诸侯国私通，出卖秦国，被揭发后处死。范雎因此更加不安。有一天上朝，秦王叹气，范雎不敢不问原因，秦王说：“白起死了，郑安平、王稽等人都叛国了，我现在内无良将，外多敌国，怎么能不叹气？”

范雎就算是傻瓜，也知道秦王这些话意味着什么。秦王虽然暂时不好意思翻脸，但长久下去，就不好说了。因此范雎每天急得在家团团转，却不知怎么办好。

燕国有个叫蔡泽的人察觉到了这一切，他立刻背上包裹入秦，先让人给范雎传递口风：“蔡泽是天下口才最好的辩士，他这回来秦国了，一旦见到秦王，必得秦王欢心，夺取您的丞相之位。”

范雎很生气，派人召蔡泽见面。蔡泽见到范雎，表现得很傲慢。范雎更生气了，责备他道：“您在外宣称，要取代我的位置，凭什么？说来听听。”

蔡泽说：“啊，您怎么连这都不明白？您看看四季更替，春夏秋冬都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就自动退休。您再看看秦国的商鞅、楚国的吴起、越国的文种，因为不肯退位，最终都没有好下场。您想成为他们吗？”

范雎假装说：“有何不可？这三位都是忠义贤人，多么让人景仰。君子杀身以成名，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蔡泽说：“作为人，在世上拼搏，成就事业，难道不期望善始善终吗？有大功又得终天年，才是最上等的人生；有忠义之名，却最后被杀，仅在其次；至于那些臭名远扬，却苟活于世的，是最下等的。商鞅、吴起、文种，虽然忠义双全，却被杀而死，难道没有遗憾？像闳夭、周公那样为国立有大功，又得终天年，难道不更好吗？您难道情愿做前面三人，而不愿效法闳夭、周公？”

范雎说：“有道理。”

蔡泽又问：“古往今来那些君主，在性情忠厚，不背弃功臣方面，有哪个比秦孝公、楚悼王和越王勾践做得好？”

范雎说：“不知道。”

蔡泽又问：“您的功劳和商鞅、吴起、文种相比如何？”

范雎说：“不如他们。”

蔡泽说：“所以说您如果还不想退休，恐怕下场比他们三个要悲惨。谚语说：‘日到中天很快就会倾斜，月到盈满很快就会亏缺。’大自然进退盈缩，符合圣人所说的大道。如今魏齐已经自杀，您的大仇已报；郑安平、王稽也曾经得到重用，您也不欠谁的恩情。您还想追求什么？过分贪心，一定没有好下场，我很为您担忧啊。”

范雎说：“您说得对。”当即奉蔡泽为上客，并向秦王推荐。秦王召见蔡泽，聊后大喜，拜为上卿。范雎顺势称病，请求退休让贤。秦王得了蔡泽，很喜欢，也就批准了，拜蔡泽为丞相。

【读史点评】

蔡泽劝说范雎的那番话，并没有多高深的道理，只是说明了古代政治上的一个事实：伴君如伴虎。做臣子的，不管有多么忠心，对国家有多大的功劳，一旦君王对其有了看法，之前所有的功劳，都会被君王抛诸脑后。其实蔡泽列举的商鞅、吴起，都不算典型，毕竟杀死商鞅的，并非赏识商鞅的秦孝公；杀死吴起的，也不是提拔吴起的楚悼王。蔡泽最该举的例子是白起，白起作为秦国名将，攻拔楚国的郢都，击败赵军四十万于长平，为秦国立下不世功勋，却被秦昭襄王处死。当然，白起的死，跟范雎进谗言有关，蔡泽又怎么好意思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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