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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将出山
书名: 世界经典战役(3) 作者: 刘振鹏 主编 本章字数: 5971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10:31

边境战役之后,德军右翼和中路的5个集团军像一把挥舞着的镰刀,从比利时“割”到法国。这支德国侵略军,拥有百万人马,先头部队一路上杀人放火,于8月24日进入法境。

德军的右翼沿着法国北部那些漫长的白色公路,左右杀开了一条120公里宽的地带,在浩浩荡荡地向巴黎进军。走在最右面的是克卢克的集团军,它企图包围协约国的战线。霞飞的当务之急是使所部停止退却,同时,把力量转移到左翼,使那里具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制止敌军的包抄行动,并“能重新展开攻势”。

8月25日,霞飞向部队发布了一道新的通令,提出要在德军右翼进军的路上新建一个第6集团军,兵员将从未被突破的洛林战线调集,用火车运往英军左方的亚眠,在那里同英国远征军和法军第4、第5集团军组成一支日后重新展开攻势的大军。在组织第6集团军的同时,正在退却之中的3支法国集团军应尽力设法保持一条连续的战线,由后卫部队进行“短促而猛烈的反击,阻挡或者迟滞敌人前进”。霞飞希望第6集团军在9月2日——色当纪念日之前进入阵地,并做好参加重新展开攻势的准备。

在这些日子里,法军各团耳际响彻的是“边退边战”的三令五申。他们必须挡住敌人的追击,争取时间,以便重整队伍,重建一条坚强的战线。这需要后卫战,尽管这样的后卫战几乎是飞蛾投火。

在撤退中,这些法军打出了水平,并采用了在危难中吃一堑长一智得来的应急技能。他们不再是在外国土地上神秘的丛林中进行范围广大而目的模糊的进攻战了。他们已经回到本国的国土上为保卫祖国而战。他们经过的是他们所熟悉的土地,见到的是他们的父老乡亲,那些田野、谷仓,那些村庄小道,无一不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在进攻中虽告失败,但他们还没有溃不成军。

左翼,在德军主力前进的道路上,从沙勒罗瓦和桑布尔河的惨败中脱逃出来的第5集团军,在撤退中努力将溃败的兵力重新聚集起来。在中路,第3、第4集团军背靠马斯斯为阵,仍在色当到凡尔登一线上殊死作战,抗击德军中路的两支军队,使敌人的围歼不能得逞。法军虽节节败退,但能守则守,能拖则拖,边打边撤。

每后撤一步,都充满着进一步将法国国土拱手送给敌人的莫大痛苦。在有些地方,法国士兵走过自己的家门,他们明白,再过一天,德国人就要闯进他们的家园了。那些身经苦战的部队,步伐零乱,再也无心高唱激昂的《马赛曲》。他们默默地走着。士兵们形容憔悴,既渴又饿。那些骑兵,原来是靴子明亮照人,军服光彩夺目,而今却是泥泞满身,血污斑斑,在马鞍上摇摇晃晃,疲倦得头昏目眩。“士兵们困乏得头也抬不起来。走向何处,他们似解非解,心中无数,他们茫茫然如在梦中。”

一位骑兵军官说:“我凝视着绿色的田野和放牧的羊群,心潮澎湃,不禁沉思:我们正在放弃的是多么巨大的财富啊!我军士兵已振作起来。他们发现了步兵挖掘的一个壕沟系统,大家怀着极大的好奇心仔细地揣摩着,好像这些壕沟是供游客们欣赏的名胜。”

法国人从惨痛的经历中得到教训,改进了战术,他们开始挖掘战壕了。而这种战壕,在阻挡和迟滞德国战车的前进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自从边境大败之日起,人们已经认识到巴黎将成为前线。但是,首都却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中。身为巴黎军事长官的米歇尔将军,也许是因为1911年提出的防御计划未被采纳,并被降职而心灰意冷,因此一蹶不振,缺乏热情,工作毫无成效。于是,老将军加利埃尼再次被邀请出山,取代无能的米歇尔担任巴黎军事长官。

加利埃尼早年从著名的圣西尔士官学校出来后不久,便以少尉的身份参加了色当战役。很不幸,他在那次让法国人没齿难忘的战争中成了俘虏。后来,他选定到殖民地地继续从事军事生涯,并因征服马达加斯加岛赢得了最高军阶。如今65岁的他,已在4月份退休。就在大战爆发前1个月,他的老妻过世,使他悲恸万分。再加上因病曾动过两次手术,他自忖行将就木,来日无多。现在是法国自1870年以来最艰难的时刻,要他出来接这副烂摊子,他确实感到为难。

他对陆军部长梅西米说“你叫我拿什么来保卫法国的心脏和神经中枢所在的这个大城市?就这么几个本土师和1师从非洲来的精锐部队。那不过是沧海一粟。如要巴黎不遭受列日和那慕尔的命运,就得控制住周围100公里的地方。而要做到这一点,那就需要1个集团军的兵力。给我一支有3个现役兵团的集团军,我就答应担任巴黎军事长官,这个条件是正式的,是毫不含糊的。具备了这样的条件,你就可以相信我能守住巴黎。”

梅西米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连连跟加利埃及握手,甚至还吻了他,向他表示感谢。不过,梅西米对于怎样从霞飞手中抽调1个现役兵团都心中无底,更不用说抽调3个兵团了。他唯一可以动用的现役部队就是加利埃及所提及的那个非洲师。这支来自阿尔及尔的第45步兵师,是由陆军部直接建立的,刚在南方登陆。要满足加利埃尼的条件而强求霞飞调来5个师,那就意味着政府将和总司令之间在权限上发生直接冲突。

因为在那庄严而难忘的动员日,梅西米曾经和普恩加来仔细研究过划定战时权限的法令,而后十分热情主动地告诉霞飞,他对法令的理解是战时的政治指导工作交由政府负责,军事指挥权交给总司令负责,这是总司令“绝对和全面负责的范围”。这一法令还授予总司令在整个国家享有“广泛的权力”,在军区,不论在民政还是军事方面,都享有绝对权力。最后他说:“你是东家,我们是为你办伙食跑腿的。”而今,梅西米从哪里才能找到自己已断然放弃了的权力呢?为了寻找合法根据,他重新翻遍了法令,差不多一直查到深夜,他总算抓住了责成政府“对国家最大利益负责”这句话,不使首都落入敌人之手确是国家的最大利益。

陆军部长在痛苦万分、未曾合眼的下半夜,鼓足勇气草拟给总司令的命令。从凌晨2时到6时,他一个人躺着,苦思冥想了4个小时,得出了名为“命令”的两句话。

“命令”指示霞飞,若“我军不能获胜而被迫退却,则至少要派遣3个情况良好的现役兵团前来巴黎筑垒营地。接到本令后请即见告”。

这时,边境战事失利和继续退却的消息已经传遍巴黎。部长和议员们吵吵嚷嚷着要追究责任,人们抱怨霞飞的无能,说他是一个傻瓜,应该当场把他枪毙。作为陆军部长的梅西米也同样被他们看中了,一些院外活动集团要剥他的皮。

在此危急关头,法国内阁改组,前外交部长德尔卡塞和前陆军部长米勒兰官复原职。就在梅西米前去撤销米歇尔职务的时候,他自己的职位也被人取代了,他得到的一个安慰性的职务是不管部长。

“我拒绝将职位让给米勒兰。我拒绝为讨好你们而辞职,我拒绝当不管部部长。”梅西米对要他辞职大发雷霆。

他说:“在军队中,我有军衔。在口袋中,我有动员令,我将上前线去。”他作为陆军少校参加了迪巴伊的军队,在前线服役一直到1918年晋升为师长。

梅西米走了。他在任内留给法国的遗产——加利埃尼,是手无1个集团军的光杆司令。从梅西米的电报中,总司令立即觉察到政府干预作战指挥的威胁。他正忙于抓住可能挖掘出来的每个旅去索姆河畔重启战幕。因此,要他为首都抽出3个“情况良好”的现役兵团的命令,无异于虎口拔牙。

当加利埃尼派人前去听取回音时,总司令的副手贝兰将军敲着保险箱说:“对,命令在里面,政府要求派3个兵团去保卫巴黎是作茧自缚。这可能闯下大祸。巴黎有什么要紧?”

这时,刚接任陆军部长的米勒兰也来了。霞飞告诉他要保住巴黎,非野战军不行,而这些部队的一兵一卒目前都是事关国家存亡的战略和战役所需。首都就是失守了,他说,并不意味着战争的结束。

德军士兵正在瞄准目标为了堵塞德军右翼前面的旷地,霞飞的当务之急是调新成立的第6集团军进入阵地。该集团军的核心是洛林军,是近几天以来才匆忙拼凑起来的,并随即在莫努里将军统率下投入了边境战役。当他们接到霞飞命令向西转移的那一天,还在英勇作战,力阻王储的部队向凡尔登和土尔之间推进。正当他们的坚决抵抗支持着在重要的布里埃矿区进行反攻的吕夫部队的翼侧时,他们就被从战场上抽出来了,支持左翼节节败退的阵线。

莫努里的部队于8月26日在亚眠下车,但前线的败退后撤,快过这支新军进入阵地。战线的那一端,克卢克的追击部队已经赶上了英军。

如果那时候有个观察员从高空气球上俯视从孚日山脉到里尔的法国整个边界,就会看到70个法国师的红裤子构成的一道红色边缘,和在它们左端近处由4个英国师构成的一个小小的黄色楔子。霞飞的意图是要英国远征军服从撤退的统一部署,并在到达圣康坦的索姆河之后坚守不退。

但是,这不符合英国人的利益。此时,德国的4个兵团正向他们奔来。朗勒扎克集团军的退却,使他们的右翼失去掩护。在同敌人的初次交锋后,弗伦奇爵士顿失信心,认为战败已成定局。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保全这支几乎全部是由英国训练有素的士兵组成的远征军,使他的部队脱离险境。

8月25日傍晚,英军撤到达勒卡托,朗勒扎克紧邻英军的那个兵团,也退到和英军平行的阵地。

弗伦奇向陆军大臣基钦纳汇报时说:“我将对士兵们说明,我们的撤退是我们盟军的行动造成的。”

他下令第二天继续后撤,退到圣康坦和努瓦荣。

8月26日,克卢克下令继续“追击溃败之敌”。同时,为了包抄英军,他命令他两个右翼兵团往西南方向强行军。于是,双方在勒卡托展开了激战。英国人在一天的时间里就损失了8,000多人和38门大炮。

克卢克下令于27日切断在全面西逃的英军,并向德军统帅部汇报:“如果英军在27日停下来抵抗,那么,两面包抄也许还可以获得巨大胜利。”

同时,比洛声称他的对手法军第5集团军已成溃军。

8月27日,德军统帅部正式公报宣布:“德军在连告大捷之后,已从康布雷到孚日山脉一带进入法国。”“敌军已全线溃败,在全面撤退,对于德军的挺进已无法进行任何有力的抵抗。”

8月28日,克卢克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新主意。据侦察到的情况,在比洛面前退却的法国第5集团军,现正向西南方向移动,而且将穿过他的行军路线。克卢克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可以抓住该军翼侧,迫使该军离开巴黎,然后对它翼侧包围。攻击这个目标,在他看来比切断英军去海滨的退路更为重要。他向比洛建议,他们两军应作“内线转动”。这时,德军统帅部送来了一份致所有7个集团军的新通令。

德国统帅部深感胜利就在眼前,于是附和了克卢克的新主意。

不过由于克卢克留下2个后备兵团包围安特卫普和守卫布鲁塞尔以及比境的其他地方,比洛和豪森各少了1个兵团,调到俄国战线去了。还有相当于1个兵团的几个旅和师被留下来继续扫除残敌,导致右翼兵力减少和更为分散。

这使德国统帅部又一次感到放心不下的苦楚。毛奇等人曾讨论过是否要从鲁普雷希特集团军中抽调援军去右翼的问题,但又不愿放弃一举突破法国堡垒线的企图。施利芬曾梦寐以求但最终被放弃了的,以左翼突破洛林同时以右翼包围巴黎的两面包抄,眼前看来颇有成功的可能。鲁普雷希特在猛扑厄比纳尔,他的部队已兵临南锡城下,并在猛攻土尔。其他筑垒地带已威风扫地,似乎每天都有可能为鲁普雷希特所突破。

所以,德军统帅部深信夺取土尔和厄比纳尔之间的夏尔姆峡口是可取的。这样,“可以大规模地包围敌军,若能获胜,可以就此结束战争。”结果是鲁普雷希特率领的左翼仍然全部保存了26个师的兵力,而与右翼的3个集团军经削弱后的实力相仿。这绝不是施利芬心目中的比例,施利芬在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务使右翼强大”化作了人们梦中的回忆。

这些时日以来,洛林在进行着一场打得更猛、为期更长的争夺法国东边门户的持久战。洛林战役开始以来,法国人打了两个星期而未曾稍事休息,他们抱定必胜之心,竭尽全力坚守着国门,抵住敌人攻城锤的猛撞猛打。他们懂得,如果这里让敌人突破了,战争就完啦。

坚守这里的堡垒线是势在必行,是存亡所系。但霞飞左翼的情况则更是危如累卵,使他不得不从东面的军队中调来他们的砥柱——必胜意志的象征——福煦。霞飞现在需要他来稳定节节败退的左翼。因为第4、第5集团军之间危险的缺口越来越大。朗勒扎克部在继续退却,使自己靠第4集团军一边的翼侧失去了掩护。霞飞为了控制这个空白地带而召来福煦。他命令福煦统率由从第3、第4集团军中抽调出来的3个兵团组成一支特种部队,这支部队在9月5日成为第9集团军以前,一直称为福煦特遣队。

霞飞仍然希望朗勒扎克所部和英军能在索姆河畔稳定下来。但是他们的阵地犹如沙滩上的城堡,一垮再垮。英军总司令不同意在这条战线上坚持到底。至于朗勒扎克,霞飞对他已失去信心。8月份霞飞撤掉一批将军,但要下手免去朗勒扎克这样有声誉的人物的职务,他还有所顾忌。

霞飞担心第6集团军下车伊始便受到敌军进犯,为了争取时间让它进入阵地,遂不顾一切命令第5集团军掉转头来反攻。朗勒扎克认为这项命令“简直愚蠢之极”,拒绝听命。

8月28日,霞飞亲临第5集团军所在地、距离圣康坦东约40公里的马尔,他的到来并没有使朗勒扎克回心转意,后者仍然反对反攻计划。霞飞勃然大怒:“你难道不想当司令啦?必须出发!没有商量余地,这一战成败全在于你。”

霞飞威胁朗勒扎克,如果再踌躇不决,或是违抗进攻命令,就把他枪毙。这样,朗勒扎克不得已才接受了命令。前有比洛步步进逼,后有霞飞亲临督战,夹在中间的朗勒扎克无路可走,只得指挥第5集团军朝着西北方向,以吉兹和圣康坦为目标,展开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阵式,发动进攻。

比洛从俘虏的一名法国军官身上缴获的文件中,已得悉这次进攻,早已严阵以待。第5集团军的士兵们冒着冰雹般迅猛袭来的弹片前进。

一名幸存的士兵说,炮弹“把道路炸得千疮百孔,把树枝削得大片横飞”,“卧倒是愚蠢的,还是继续前进的好……遍地都是倒下的人,有扑在地上的,有脸朝天的,都已一命呜呼……在右方,战鼓擂起了冲锋令,接着是号角声响。蓝色的天空映衬出寒光闪烁的刺刀,我们的队伍在前进。鼓声咚咚,愈擂愈急。冲啊!士兵们齐声呐喊着:‘冲啊!’这是个惊心动魄的时刻。我的头皮像触了电似的,头发根根直竖。战鼓在怒吼,炽热的风传来号角声声,士兵们呼喊着,如痴似狂!”

对圣康坦的进攻被击退。朗勒扎克当机立断,下令放弃圣康坦的战斗,重新集结力量,挽救其右翼在吉兹的战局。

第1兵团司令德斯佩雷是个热心奋发、刚毅坚强、不知沮丧为何物的人。下午5时,他重新部署了战线。经过周密准备,炮兵部队首先开火,法军再次前进,大举进攻。在吉兹桥上,敌人尸体纵横,堆砌成高高的人墙。“德国人在逃跑了”一位观察者说,法国人“为这一新出现的、渴望已久的激动场面而精神振奋,欣喜若狂,形成一股蔚为壮观的浪涛,乘胜前进”。

比洛的精锐部队警卫兵团的退却,它的友邻部队也跟着后撤,朗勒扎克赢得了一个战术上的胜利。比洛的部队给吉兹一仗搞得精疲力竭,已无力追击。

但当时,这一仗的战果还没有显现出来。敌人现在已经深入到法国腹地,霞飞希望扼守的战线已经分崩离析,这是“整个法国史上最悲惨的”时期。

不过,在这段时期里,霞飞不像毛奇那样动摇不定,也不像弗伦奇那样惊惶失措。他依旧是毫无表情,不露声色,表现出了“惊人的沉着”。

这种沉着使法军在亟需坚定信心的时刻保持了万众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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