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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第2集团军全军覆没
书名: 世界经典战役(3) 作者: 刘振鹏 主编 本章字数: 9009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10:31
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新官上任,来不及庆祝,就面临着这场战役命运所系的棘手问题。
马肯森和贝洛两个兵团究竟是应该停在原地以防莱宁坎普的进一步前进,还是按照霍夫曼的计划,把它们调往南线抵抗萨姆索诺夫的右翼?
8月23日,弗朗索瓦兵团在因斯特堡和柯尼斯堡之间的5个车站乘上火车,前往南线,他们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进入阵地作战。莫根率领的第3后备师也在从另一条铁路向南线进军途中。马肯森和贝洛两个兵团这天没有行动。莱宁坎普所部仍无动静,他与马肯森和贝洛两个兵团的距离大约只有五六十公里,如果德军的两个兵团向南转移去攻打另一支俄军,他仍能跟踪他们从后面发动猛攻。
鲁登道夫离开那慕尔只有36个小时,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对如何作出决定举棋不定。而兴登堡从退休生涯出来仅仅24个小时,心中更是没有主见,一切全仗鲁登道夫。
困扰德国的问题,也同样困扰着俄军。
在俄军方面,高级指挥部伤透脑筋的是怎样选择时机,使钳形攻势的两翼一起夹击敌人。问题如此之多,如此难以处理,弄得军事长官们一开始就充满悲观情绪。西北战线司令吉林斯基的职责是协调莱宁坎普和萨姆索诺夫两支部队的行动,可是如何完成这一职责,他除了一个劲儿地下令催促赶紧行动外,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莱宁坎普已经出动且已投入战斗,于是吉林斯基要求尽快行动的命令便全都发给了萨姆索诺夫。
此时,法国人一连串的空前紧急的请求都冲着吉林斯基而来。法国人为了减轻他们在西线的压力,指示他们的大使坚决要求“俄军必须对柏林开展殊死进攻”。这些要求,从霞飞处送到巴黎,从巴黎送到圣彼得堡,从圣彼得堡送到俄军总司令部,然后送到吉林斯基。吉林斯基又把这些要求全部转送给了萨姆索诺夫,而萨姆索诺夫这时正在沙砾路上一步一步地奋力前进着。
这位日俄战争中的骑兵师师长,是一位“朴实厚道”的将军,没有指挥过辖有13个师的一支集团军的经验。他只能通过自己并不熟悉的参谋和师长们进行工作。通信混乱不堪,兵团司令部只有同师部联系的线路是够用的,而同集团军司令部或友邻兵团联系的线路不足,只得借助于无线电报。后勤保障更是糟得不能更糟。
在这种情况下,吉林斯基仍一个劲地催促萨姆索诺夫:“第2集团军要赶紧推进,你们要加速行动,要尽量使劲。”
萨姆索诺夫回答说:“正在按时间表前进,每日行军20公里以上的沙砾路,不事休息,已无法再快。”
他报告说,他的士兵每天要连续行军10~12小时。
吉林斯基仍不满意,他打电报说:“我坚持要立即投入决战。”
萨姆索诺夫回答,士兵们已疲惫不堪,要以更快的速度前进是不可能的。
8月22日,萨姆索诺夫所部马尔托斯将军的第15兵团碰上了德国朔尔茨将军的第20兵团,战斗打响了。德军还未得到增援,于是后撤。马尔托斯占领了德国境内约15公里的佐尔道和几个小时前还是朔尔茨的司令部所在地的奈登堡。
俄军防守德军进攻8月23日,也就是鲁登道夫和兴登堡到达东线的那天,在马尔托斯将军右侧的俄国第6和第13兵团占领了许多村庄,朔尔茨除得到维斯瓦河守备队从后面给他的一些支援外,仍在孤军奋战,但后退不多。
吉林斯基不顾莱宁坎普在北线按兵不动,对萨姆索诺夫依然令如雨注,认为在他这一线的德军正在仓促退却,仅仅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部队,因此必须按计划发动一场极为有力的攻势,“必须进攻并拦截在莱宁坎普前面退却之敌,断其去维斯瓦河的退路”。
这一计划是根据莱宁坎普牵制住北面的德军而制订的。但事实上,莱宁坎普同德军已无接触,8月23日那天他虽然又开始前进,但方向错了,不是斜过去插向南方和萨姆索诺夫在湖滨地区前面会师,而是径直向西挺进,意图阻止柯尼斯堡的敌军出击,他唯恐一旦南下,弗朗索瓦会攻其翼侧。
这是与原计划完全无关的行动。吉林斯基和莱宁坎普一样,对德军的行动如堕云里雾里,以为德军正在按俄国人的打算行动,撤至维斯瓦河。因此,吉林斯基继续催促萨姆索诺夫前进。
8月23日晚,马尔托斯将军的兵团,觉察到敌军正在退却,深受鼓舞,便从奈登堡向前进攻。朔尔茨面对绝对优势的兵力,后退了15公里左右,在坦南堡村庄设下司令部。
在吉林斯基的催促下,萨姆索诺夫对所属各兵团——左翼的第23兵团,中路的第15和13兵团,右翼的第6兵团发布命令,责成继续上一天对朔尔茨部的追击,并规定了追击的具体路线和时间。
此时,鲁登道夫和兴登堡已到达前线24小时,还没有决定是否把马肯森和贝洛兵团调往抵挡萨姆索诺夫。
霍夫曼后来写道,那晚“是整个战役最困难的时候”。当参谋们仍在为何去何从而辩论时,收到了一份截获的电报,这份电报是萨姆索诺夫下达给所辖各部的第二天的作战命令。它向德国人指明了可望在哪里迎战萨姆索诺夫。
问题解决了。第8集团军决心把全部力量投入对萨姆索诺夫的战斗。命令发给了马肯森和贝洛,要求他们把莱宁坎普置于脑后,立即挥戈南进。
由于担心莱宁坎普威胁自己的后方,鲁登道夫急于先同萨姆索诺夫决一死战。他命令弗朗索瓦的第1兵团于8月25日打响战斗,进攻乌斯道,包围萨姆索诺夫的左翼。
但弗朗索瓦拒不从命。他的重炮部队和一部分步兵,从贡比南辗转运来,还没有进入阵地。他认为,在没有足够的火力支援,没有充分的弹药供应的情况下,发动进攻就会有失败的危险。
上任的第二天就碰到不遵命的情形,使鲁登道夫暴跳如雷。盛怒之下,他带着兴登堡和霍夫曼乘车来到弗朗索瓦的司令部。
弗朗索瓦说:“如果将军一定要我进攻,我会发动进攻,但是,我军将不得不以军刀同敌人进行肉搏。”
为了表现自己的权威,鲁登道夫根本不听弗朗索瓦的解释,重申前令不变。然后便乘上汽车扬长而去。
这时,霍夫曼收到了通信兵送来的截获的俄国人的两份明码电报。一份是莱宁坎普当天清晨5时30分发出的,一份是萨姆索诺夫当天清晨6时发出的。莱宁坎普的命令表明了第1集团军的进军路程,明白无误地说明他前进的距离不远,不足以威胁德军后方。萨姆索姆夫的命令是责成部队继续前一天对朔尔茨的追击,并规定了追击败北之敌的具体路线和时间。
这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礼物,好得让人难以置信。格吕纳特满腹疑惑,一遍又一遍地问:这是不是敌人玩弄的花招?是否应该相信这两封电报?为什么应该相信?为什么不应该相信?
霍夫曼认为,这两封电报是可信的。他自称,他对莱宁坎普和萨姆索诺夫两人在日俄战争中的争执有所了解。那时,他曾在战场上任德国的观察员。由于莱宁坎普的骑兵师按兵不动,导致萨姆索诺夫的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在英勇作战后不得不放弃烟台煤矿(在今天我国的辽宁)。后来,在盛京的车站月台上,萨姆索诺夫因此同莱宁坎普发生激烈争吵,将莱宁坎普打倒在地。霍夫曼认为,莱宁坎普这回又会重犯过去的老毛病,不会急于前来支援萨姆索诺夫。
霍夫曼和格吕纳特抓着这两封电报,赶紧乘上汽车去追赶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不出几公里就赶上了。两辆汽车停了下来,4个人走下汽车研究这一新情况。这两封电报表明,进攻萨姆索诺夫不会受到莱宁坎普的干扰,弗朗索瓦可以等到他的全部人马和重炮到达阵地之后再发起进攻。
然而,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信,鲁登道夫寸步不让,坚持前令不变。同时下达的,还有第二天即8月26日实施两面包抄的命令。德军左路马肯森兵团,将在贝洛兵团支持下,进攻萨姆索诺夫的右翼末端。此时,萨姆索诺夫右翼末端的部队已到达湖泊地带前面的比绍夫斯堡,骑兵驻扎在森斯堡。如果莱宁坎普及时到达湖泊前方地区,两军阵地便可衔接一气,但莱宁坎普所部未能及时赶到,从而使萨姆索诺夫的右翼失去了掩护。德军中路,将由朔尔茨的第20兵团继续前一天的战斗,并将得到兰德韦尔师和莫根第3后备师的支援。德军右路,将由弗朗索瓦兵团发动进攻,包抄萨姆索诺夫的左翼。
上述命令于8月25日午夜前发布完毕。第二天早晨,即全线进攻即将开始的时候,飞机侦察提供的关于莱宁坎普正在向这一方向进军的报告又把鲁登道夫弄得心神不定。
他认为,莱宁坎普“千军万马,声势浩大,像一片雷雨欲来的乌云密布在东北方”,“他只要逼近我们,我们就会失败”。他开始感到过去曾经困扰普里特维茨的恐惧,于是举棋不定,不知是将全部兵力投入打击萨姆索诺夫好,还是放弃进攻俄国的第2集团军而掉转头来打它的第1集团军好。这位列日战役的英雄,似乎有点精神失常了。
兴登堡倒显得很有把握,认为用不着有丝毫的迟疑,只需留下一支掩护部队来对付莱宁坎普即可。兴登堡后来声称,他的参谋长为“严重的疑虑”所苦,在这一关键时刻,是他使他的参谋长坚定下来,“克服了内心的危机”。
指挥官们内心的危机刚刚克服,另一个的危机又冒出来了。司令部发现弗朗索瓦依然在等待他的炮兵部队,没有按照命令发动进攻拉开战幕。这使鲁登道夫火冒三丈,大发雷霆。弗朗索瓦也不甘示弱,在电话中反唇相讥。
突然,来自科布伦次德军统帅部的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吵。鲁登道夫已经够心烦的了,不知这时统帅部又来找什么麻烦?他拿起电话,听听他们想干什么?
让他惊奇的是,电话是统帅部作战处长塔彭上校打来的,他不是给鲁登道夫找麻烦,而是告诉他,统帅部决定给他增援3个兵团和1个骑兵师。
鲁登道夫刚从西线来,以前曾搞过动员计划,对于进攻中每一公里需要的兵力密度,他清楚到最后一位小数。所以,作战处长的话没有让他高兴,而是让他感到震惊万分。
施利芬计划依靠把最后的一兵一卒都用来加强右翼,而今正是右翼攻势的关键时刻,是什么原因使统帅部决定抽出3个兵团来削弱西线的力量呢?
他感到惶惑,这些援军,东线并不十分需要,因为即使将它们调出,已赶不上东线即将开始的这一仗了。
这个关系重大的决定,原是出于统帅部的惊慌失措。由于在法国边境上的“大捷”,使德国人深信西线的决战已经打响,而且已经打胜。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不使东普鲁士落入俄国人之手,毛奇不顾种种反对意见,决定向东线派遣援军。
这一至关重大的决定的作出,是各种因素交互影响的结果。难民的疾苦,容克产业将丢下来听任掠夺成性的哥萨克的宰割,以及名门贵妇向德皇、皇后恳求拯救她们家族园地和财产的哭诉,都起了作用。
德皇深受影响,毛奇本人本来就一直担心东线防御薄弱。他在战前就认为:“要是俄国人开进柏林,西线的一切胜利都将付诸东流。”
因此,毛奇决定向东线增援。他从西线撤走的兵团,其中两个曾攻打地处德国第2和第3集团军连接地带的那慕尔。打下比利时的这个要塞之后,比洛就宣布这两个兵团可以听便调动。这两个兵团于是在8月26日与第8骑兵师一并调出,以便尽速运往东线。由于统帅部参谋们的极力劝说,毛奇撤销了将另一个兵团调往东线的命令。
此时,萨姆索诺夫正准备于8月26日重启战幕。在他右翼末端,勃拉戈维斯钦斯基的第6兵团已如期到达湖泊地区前面的指定会合地点。但是,萨姆索诺夫却让这支部队成了离群的孤雁,因为他把主力朝过于偏西的方向推进了。萨姆索诺夫对此似乎不太担心,他认为主力虽然拉开了同莱宁坎普的距离,但方向还是正确的。这可以使他插到维斯瓦河和他认为正在向西退却的德军之间。他的目标是阿伦施泰因至沃斯特鲁达一线,在那里他可以脚跨德国铁路干线两边。从那里出发,“直捣德国心脏就容易多了”。
然而,这些精疲力竭、半饥不饱、跌跌撞撞勉强跑到边境的部队,已不堪一战,更谈不上直捣德国心脏。所有的兵团司令都要求停止前进。就连总参谋部的一位军官也向吉林斯基司令部报告了部队的“悲惨”情况。
吉林斯基远在战线东面的沃耳科威斯克,笔直走有288公里,乘火车绕道就更远了。隔山隔水,这些报告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前线部队指挥官的临阵退缩。他坚持要萨姆索诺夫继续前进,“迎头痛击正在莱宁坎普前面退却之敌,并截断其向维斯瓦河的退路。”
对敌人动向的这种判断,是根据莱宁坎普的报告得出的。而莱宁坎普有关德军动向的报告则是出自他的幻想。萨姆索诺夫从各方面的情报已经看出,他面对的并不是一支在全面退却的军队,这支军队已经重整旗鼓,正在向他挺进。同时,他还得到报告,另有一支新的敌军,即弗朗索瓦兵团正在他左翼对面集结。看到左翼的危险,他派了一位军官向吉林斯基力陈将部队由继续北上改为向西推进的必要。
吉林斯基认为前方司令官过于小心谨慎,粗暴地拒绝了萨姆索诺夫的请求。他的答复是“在没有敌人的地方寻找敌人,那是懦夫。我不让萨姆索诺夫当懦夫,一定要他继续进攻。”
他的战略,按他的一位同事的说法,像在下一种俄国跳棋,就是要使自己的棋子全部被吃掉才算胜。
8月25日夜,也就是在鲁登道夫发布命令的时候,萨姆索诺夫对部队作了部署。中路由马尔托斯和克廖耶夫的第15和13两兵团,加上康德拉托维奇的23兵团的1个师作主力,向阿伦施泰因至沃斯特鲁达一线挺进。这路大军的左翼由阿尔托莫诺夫的第1兵团扼守,由第23兵团的另1个师支援。80公里之外,由孤军第6兵团扼守右翼。
萨姆索诺夫不知道那支从贡比南溃败的马肯森兵团已重整旗鼓,经过急行军已同贝洛兵团会合,并到了他的前面,向他的右翼挺进。起初,他命令第6兵团坚守阵地,任务是掩护全军的右翼。不久他又改变主意,叫它全速前来支援中路向阿伦施泰因挺进。到26日早晨,他又命令第6兵团留在原地不动,执行原来掩护右翼的任务。可这时,第6兵团已向中路进发了。
远在后方的俄国高级指挥部,则有一片大难临头之感。尽管勇敢的军官们,像那位高喊着“把威廉流放到圣赫勒拿去”策马上战场的团长那样热血沸腾,可是陆军首脑们却信心不足,认为在东普鲁士发动攻势注定要失败。就连嘴上没毛的总参谋长雅努什克维奇也激烈反对这一攻势。副参谋长达尼洛夫则坚持不能让法国失望,认为尽管有着“不容置疑的风险”,也必须发动进攻。
但有两件事让达尼洛夫深感不安,一是莱宁坎普显然已失去了同敌人的接触,二是通讯联系失灵,不仅各部队之间互不知道友邻所在,就连吉林斯基也茫然不知部下各部队的位置。
萨姆索诺夫向前进攻的消息传到总司令部后,担心莱宁坎普未能把钳子的另一翼配合夹攻的忧虑更加尖锐化了。8月26日,俄军总司令尼古拉大公视察了吉林斯基的司令部,坚持要他催促莱宁坎普前进。
莱宁坎普自从8月23日开始追赶敌人以来,一直是慢慢吞吞,毫不着急。他认为过急地追逼德国人是一个失误,因为敌人可能因此在萨姆索诺夫截断他们的退路以前退到维斯瓦河后面。
吉林斯基在大公视察的当天给莱宁坎普下了一道命令,要求他追击他仍然认为正在退却的一支敌军,并要他防范柯尼斯堡要塞的德军对他左翼的突然袭击。他没有想到敌人对萨姆索诺夫的威胁,因此没有督促莱宁坎普按原计划急速朝着跟萨姆索诺夫衔接的地点靠拢。
他只是告诉莱宁坎普,第1、第2集团军的联合行动,必须以迫使正在退却的德军退向大海从而远离维斯瓦河为目标。他不知道,他手下的两个集团军,既互不联系,也互不靠拢,“联合”起来从何谈起?
8月26日拂晓,萨姆索诺夫的第6兵团,按照它还不知道的业已撤销的命令,开始向中路进发。一个师已经出发,另一个师得到消息,敌人已出现在它后面约6英里的地方。该师师长认为这是从莱宁坎普那里败退下来的德军,便决定迂回过去袭击敌人。
事实上,这支马肯森的部队,不是败退,而是前来进攻的。它向俄国人猛扑过来。俄军一面奋战,一面向已前出13公里的友师呼救。友师掉转头来,不曾想在回撤的路上碰上了第二支敌军贝洛兵团。
这一突然出现的情况,使俄兵团司令勃拉戈维斯钦斯基不知所措。到了第二天早晨,整个第6兵团已溃不成军,节节后退。萨姆索诺夫的右翼给打垮了。
与此同时,萨姆索诺夫中路的两个兵团发动了攻势。马尔托斯居中,战斗非常激烈。他左邻第23兵团的1个师被击退,使他左侧失去了掩护。他右侧的克廖耶夫在攻下阿伦施泰因后,得知马尔托斯处境困难,便前来支援,留下了阿伦施泰因由第6兵团前来占领。但第6兵团永远不会前来了,因此在阿伦施泰因留下一个缺口。
距前线几公里,在奈登堡的第2集团军司令部里,萨姆索诺夫正在同参谋长波托夫斯基和英国武官诺克斯少校吃早饭时,第23兵团那个被德国人击败的师的溃兵涌到街上来了。
听到外面乱哄哄的情况,萨姆索诺夫同参谋长挂上军刀,赶了出来。他们看到了自己部队的惨状。一位团长告诉他:“我的部下已有两天没有拿到口粮,一点供应也没有送来。”
萨姆索诺夫意识到,当前面临的形势已不是如何去包围敌人而是如何使自己免遭敌人包围了。尽管如此,他仍然决定继续打下去,由他中路的兵团努力缠住德国人,直到莱宁坎普前来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他命令第1兵团司令阿尔托莫诺夫守住俄军左翼末端面对弗朗索瓦的阵地,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全军翼侧。
他说,这场战斗的胜利将有赖于它的坚守。他深信,“即使一支颇具优势的敌军也不能突然抵消赫赫有名的第1兵团的抗击”。
27日清晨,弗朗索瓦焦急等待的进攻的时刻来到了。
4时,一阵威力巨大势如飓风的炮击,在乌斯道俄国第1兵团阵地上炸开了。赫赫有名的第1兵团士兵,跟他们第23兵团的战友一样,早已饥肠辘辘,丧失了斗志,在倾注如雨的炮弹下狼狈逃走了,留下的尸体同逃脱的人一样多。不到上午11点,俄军第1兵团就放弃了整个阵地。
但是,俄国第2集团军并没有被打垮。弗朗索瓦仍然被阻在乌斯道东面,未能前进。中路的两个俄国兵团,仍然在进攻。
当天的晚些时候,实际情况终于传到吉林斯基的司令部,德国人根本不是在向维斯瓦河退却,而是在向萨姆索诺夫进逼。他打电报给莱宁坎普,告诉他第2集团军正遭到猛烈攻击,他应该配合行动,“把你的左翼尽可能向前推进”。但他指定的目的地过于偏西,同时也没有要求莱宁坎普争取时间,急速赶往增援。
战斗进入第三天,双方军队都已全部投入战斗。
64公里的战线上,两军蜂拥而上,展开鏖战,队伍被打散了,分开了,再混战一团或各自为战。大炮轰鸣着,骑兵、步兵、炮兵过村庄,穿森林,走过湖泊相间的地带,越田野,跨公路,他们移动着,踉跄地前进着。几旅几旅地在进入阵地,几旅几旅地在退出阵地,互相穿过交通线,杂乱无章。野战指挥官们不知部下所在,参谋人员的车辆到处飞驰。30万人马,互相践踏着,前进着,又疲乏不堪地退回来。
28日黎明,弗朗索瓦再一次以猛烈的炮火开路,打响了战斗。鲁登道夫命令他转向左侧,以减轻朔尔茨兵团所受的压力,他认为该兵团已“疲乏不堪”。但弗朗索瓦置之不理,坚持向东笔直挺进,决心整个包围萨姆索诺夫的翼侧并截断他的退路。
鲁登道夫几乎是恳求他服从命令,告诉他第1兵团“执行这些指示将为全军立下最大的汗马功劳”。弗朗索瓦仍置若罔闻,挥戈东进,并沿途布下分遣队,以防敌人突围。
鲁登道夫既为朔尔茨兵团担心,又对弗朗索瓦不服从命令生气,加上同左翼马肯森和贝洛之间根本没有电话通讯设施,所以,尽管胜利在即,但却“远远谈不上什么高兴”。好在下午时分,马肯森和贝洛兵团都已按要求行动了,马肯森兵团在向溃败的俄军右翼紧逼,贝洛在向阿伦施泰因的缺口挺进,准备攻打俄军中路。
直到此时,弗朗索瓦的进军路线才显得很有道理了。于是,鲁登道夫撤销前令,命令弗朗索瓦继续向前挺进。
萨姆索诺夫的右翼第6兵团瓦解,第1兵团崩溃,预示了他的末日即将来临。他的两翼已折,只有坚韧不拔的第15和13兵团仍在奋战。在奈登堡的司令部里,他可以听到弗朗索瓦部队的炮声越来越近。如今,他似乎只有一件事可做了。他打电报给吉林斯基,他将离开司令部去前线。然后他命令将行李和无线电通讯工具送回俄国,就此割断了同后方的联系。他已作好了牺牲的准备,交给他指挥的这支军队已土崩瓦解。他重又成了一名骑兵师师长,做着他最熟悉的事情。带着7名参谋人员,骑着战马,他驰赴火线亲自指挥作战。
8月28日,他在奈登堡城外同英国代表诺克斯少校告别。
他告诉英国人,情况很严重,他准备与部队共存亡。他劝说诺克斯“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赶快回国。然后骑上马,在马鞍上回过头来,悲壮地说:“敌人有走运的一天,我们也会有走运的一天。”
萨姆索诺夫赶往马尔托斯兵团所在的战线。正在指挥战斗的兵团司令对上司的突然到来感到吃惊。
萨姆索诺夫策马走近马尔托斯,欠身拥抱了他,伤心地说:“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但他心里明白,败局已定,没有谁能救得了他们。
28日夜晚,他命令第2集团军残余部队全部撤退。
8月29日和30日,俄军继续撤退。
但两个奋战最久、打得最好、前进得最远、撤退得最迟的中路兵团,已经没有脱身的机会,他们已经落在德军包围圈的罗网里。他们左冲右突,无济于事,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只得重新集结队伍,继续抵抗。
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紧。在沼泽地区的堤道上,每个路口都派有德国兵架着机枪等待着。
8月29日,马尔托斯和他的几个参谋人员,企图在5名哥萨克的护送下找条穿过森林的出路。敌人在四面射击。他的参谋长马恰戈夫斯:基少将在机枪扫射下丧生,其余的人也逐个遭到狙击,饮弹毙命。最后跟着这位将军的只剩下1名参谋和2名哥萨克。
夜幕降临,他们不辨东西。忽听有部队走过来,他们以为是友军,便朝那个方向走过去。突然,德国人的探照灯照过来,马尔托斯跨上马想逃脱,马不幸中弹倒地,他被德国兵俘虏。他的部下,或遭杀戮,或是投降,全兵团只有一名军官逃回俄国。
后来,马尔托斯作为一名俘虏被囚禁在一家“肮脏的小旅馆”里。鲁登道夫来到他的房间,用一口流利的俄语,奚落他的失败,并夸口说,俄国已对德军敞开了大门,德军将长驱直入俄国国境。
在奈登堡东约16公里,第13兵团司令克廖耶夫也被俘,他的手下,除了战死者外,其余的也成了阶下囚。
29日夜,萨姆索诺夫也陷入了罗网。他和几个参谋驰过铁路两边的森林后,来到了维伦贝格,这里距祖国只有11公里了。可是德国人已先到一步。
夜晚,为了避免互相失落,他们手拉着手跌跌撞撞地走着。萨姆索诺夫的气喘病又犯了。他一遍又一遍地跟参谋长波托夫斯基说:“陛下信任我。但这样惨败之后,有何面目去见他?”
走了10公里,他们停下休息。半夜1时,萨姆索诺夫离开同伴,走进一片松树下的黑暗处。一声枪响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波托夫斯基立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们企图在黑暗中找到将军的遗体,但没有找到。
天亮了,德国人正在逼近,这些俄国人继续向国境前进。在国境线上,他们遇到一支哥萨克巡逻队,终于脱险。
萨姆索诺夫的遗体被德国人发现,并由他们埋在维伦贝格。两年之后,在红十字会的协助下,才由他的遗孀将尸体取回,带回俄国安葬。
第2集团军已无声无息。吉林斯基司令部同它的联系已断。两天来萨姆索诺夫那里一直无音讯。吉林斯基令莱宁坎普的骑兵突破阿伦施泰因的德军战线,前去查明第2集团军的情况。但为时已晚,这个任务永远完不成了。德国第8集团军在消灭了俄国人钳形攻势的一翼后,正在转而收拾另一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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