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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路机”神话
书名： 世界经典战役（3） 作者： 刘振鹏 主编 本章字数： 3433 更新时间： 2025-05-09 16:10:31

1914年8月5日，俄国圣彼得堡。

法国大使帕莱奥洛格驱车前去谒见沙皇，要求俄国迅速向德国发动攻击。在路上，他遇到一个团的哥萨克骑兵正开往前线。

团长看到大使车上的法国国旗，便热情地邀请大使检阅他的部队。盛情难却，大使慨然答应。

俄国空军在检阅部队时，这位团长慷慨陈词，振臂高呼：“我们要消灭那些卑鄙的普鲁士人，普鲁士必亡，德国必亡，把德皇威廉流放到圣赫勒拿岛去!”

检阅结束后，团长挥动着马刀，率领部队跃马疾驰而去。

哥萨克骑兵高涨的士气，让法国大使信心陡增：有了俄国巨人的支持与配合，法兰西一定能够击败宿敌，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俄国巨人确实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仅迷惑了法国人，欧洲人，也迷惑了整个世界。

许多年来，这个最落后、最反动的军事封建帝国主义国家，一直是欧洲和亚洲的野蛮、残暴、反动的主要堡垒。它不仅是欧洲的宪兵，也是东方民族的恶魔。虽然它的陆军积弊成堆，声名狼藉；虽然将拿破仑赶出莫斯科的是俄国的严冬而不是俄国的陆军；虽然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俄国陆军曾在自家的土地上吃了英法两国的败仗；虽然土耳其在1877年的防御战中曾挫败俄军；虽然日本在中国打败了俄军，但是，俄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仍在欧洲广为流传。哥萨克骑兵冲锋陷阵，杀声震天，凶悍残忍，在欧洲已是尽人皆知。

所以人们对俄国军队已形成这样一种概念，那就是哥萨克加上不虞耗尽的数以百万计的身强力壮、驯服听命、视死如归的庄稼汉，是不可战胜的。

俄国陆军为数之大，令人咋舌：平时兵力为140余万人，一经动员征召，便可增加到310余万人，此外还有一支260万人的地方军和可以征召入伍的后备力量，因此可供使用的兵员总额达650万人。

在人们的脑海中，俄国军队是个庞然大物，开始时虽然臃肿迟钝，但是一旦充分动员起来投入行动，它一浪接一浪永无穷尽的人海波涛，不论伤亡多大，都会不屈不挠，前仆后继，滚滚向前。

法国人对俄国强大的实力，惊人的资源、潜力和财富，具有非同寻常的印象。英国人对此也抱有同感。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的英国外交大臣格雷对法国总统普恩加来说：“俄国的资源非常富足，就是我们不去支援俄国，时间一长，德国人也要山穷水尽。”

因此，只要一想起俄国“压路机”，法国和英国就感到心宽胆壮，而德国人却因害怕在他们背后的斯拉夫人而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但实际上，俄国这个压路机却是一个纸老虎。其政体“是个愚不可及的政体”，“它是集怯懦、盲目、狡诈、愚蠢于一体的大杂烩”。这个政体的统治者尼古拉二世既无才智，又无品德。他唯皇后之命之从，而皇后又对活跃于宫廷中的一位骗子拉斯普京言听计从。

在尼古拉二世的统治下，俄罗斯国无宁日，灾祸频仍，屠戮不绝，出师屡败；民不聊生而相继举义。让人望而生畏的俄罗斯，实际上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只等待最后的一击便寿终正寝了。

军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耆龄老将如过江之鲫，军官团形成了头重脚轻的局面，他们的一项殚思竭虑的作业不是摆弄沙盘，而是玩纸牌。军官的任命和擢升，主要依仗的不是能力和战功，而是出身门第和后台靠山。

就战备情况而言，只消举出一人便可了解全貌。此人乃是陆军大臣苏克霍姆利诺夫。他年逾六旬，诡计多端，游手好闲，寻欢作乐。

一位同事这样评价他“要他干工作固然不容易，可是要他说真话就更是难如上青天。”

1906年，苏克霍姆利诺夫迷上了一位省长年仅23岁的夫人。于是，他千方百计，将那个绝色尤物弄到手，当了自己的第四任夫人。他生来就是一个懒坯，从此以后便更是懒得履行自己的公职了。用法国大使的话说就是：“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专门用来跟一位比他年轻32岁的夫人尽享鱼水之乐。”

这位人物之所以得宠，靠的是一套谄媚迎合和曲意承欢的功夫。

1877年对土耳其战争时，这位陆军大臣是一名年轻的骑兵军官，曾荣获十字勋章。那次战争中学到的军事知识对他而言都是永恒的真理。他对有人居然对诸如火力要素之类的新花样感兴趣，而不是对马刀、旗杆矛和白刃战感兴趣大为恼怒。

他最听不得的就是“现代战争”这个词：“过去的战争是这样，现在的战争也还是这样……这种新玩意儿都不过是邪门歪道的新花样，拿我本人来说，25年来我就没有看过一本军事手册。”

1913年，他一怒之下将参谋学院的5名教官撤职，原因是他们都坚持宣扬什么“射击的组织与实施”的异端邪说。

1908～1914年之间担任俄国陆军大臣的便是这么一个人物。备战工作是陆军部的主要任务。但是在他主持下，战备工作的情况如何可想而知。在经受日俄战争失败的奇耻大辱之后开始的陆军改革，本来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他却立即让它草草收场。总参谋部本来已成独立建制，可是他又将其纳入自己的管辖之下。失去了自主权力的总参谋部，在1914年以前的6年时间内，你来我往，总共换了6个总参谋长。在这种情况下，作战计划也就休想系统周密了。

苏克霍姆利诺夫对工作不管不问，却容不得别人有什么主张。死抱住那一套陈腐过时的理论，忘不掉年代久远的战功荣誉，他一口咬定俄国在日俄战争中的失败，只是由于总司令的错误，而不是因为训练、准备和供应方面的不足。他顽固不化，坚信刺刀胜过子弹，对于战争主要取决于双方火力的较量这一类告诫一概嗤之以鼻，根本不肯花费力气去兴建工厂，生产炮弹、步枪和子弹。

这就是英法寄予厚望的俄国，它在军事上的积弊可谓比比皆是。但是，盟国们对此并不牵肠挂肚。他们关心的只是促使俄罗斯巨人行动起来，而无需考虑它如何发挥作用。只要它答应在德国向法国发动进攻的同时，向东普鲁士猛扑过去，牵制德国的一部分兵力，使德国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就可造成举世震惊的效果。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

于是，法军参谋长迪巴伊将军于1911年前往俄国，去给俄国总参谋部灌输必须夺取主动的作战思想。急于重振军威以洗刷日俄战争耻辱的俄国人也是雄心勃勃，跃跃欲试，同意跟法国人同时发动攻势。

“我们应该对准德国的心脏进行打击。”沙皇在双方签订的协议上声言，“我们两国的共同目标必须是柏林。”

俄国总参谋部因为领受了法国光华熠熠的殊死进攻的理论而神采飞扬，制订出了第19号作战计划。

俄军炮兵该计划分为两个方案，视德国如何行动而择定使用。如果德国以主力打击法国，俄国就用主力攻打奥地利。在这种情况下，俄国将把4个集团军投入奥地利战场，将两个集团军投入德国战场。

对德作战计划规定，将以俄第1和第2集团军向东普鲁士发动钳形攻势，第1集团军向北路进军，第2集团军向南路进军，从南面绕过马祖里湖泊一带的天然障碍。

第1集团军的集结地区在维尔纽斯，所以又叫维尔纽斯军，它有一条直达的铁路可通，可以首先出发。它将比第2集团军即华沙军先两天向德国前进，其任务是尽可能把德军的兵力吸引过来。与此同时，第2集团军将从南面绕过湖泊地带的障碍，插入德军的背后，切断其向维斯瓦河的退路。

钳形攻势的成功取决于时间配合的准确，不使德军与任何一翼单独交锋。务必使敌军不论何时何地，一经遭遇，就要受到有力的、坚决的打击。一俟德军被围歼之后，第二步就是向距离维斯瓦河240公里的柏林进军。

这一算盘打得不错。可是，德国并不打算将东普鲁士拱手让人。在这片国土上，农庄富庶，牧场广阔，不仅是德国的肉食基地，而且为德国的陆军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优种战马。那儿的庄园都归容克贵族所有。再朝东去，接近俄国，便是“水波不兴、林木茂密”之乡，湖泊四布，水边菰蒲丛生，森林遍野，松树白桦相间，一处处沼泽，一道道溪流。其中最知名的胜地便是贴近俄国边界的罗明滕森林，它是霍亨索伦皇室的禁苑。1701年。霍亨索伦皇室的第一位君主就是在这一地区的首府柯尼斯堡加冕登上普鲁士王位的。

这里是霍亨索伦王朝的发祥之地，德国人岂肯轻易将它放弃?为了保住这里，德国在沿安格拉普河一直穿过因斯特堡峡口，都已精心修筑了防御工事。在东部沼泽地区，道路都建成高出地面的堤坝，这样就可以将敌人约束在高于平地的狭小堤坝上。此外，整个东普鲁士的铁路网交错纵横，便于运动，部队可以从一条战线迅速转移到另一条战线，迎击敌军的任何一翼。

俄国人糟糕的保密工作使德国人很早就知道了俄国人的计划。即使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东普鲁士的地形既然如此，俄国攻势的大致模样不问可知：它势必沿着马祖里湖泊地带两侧发动钳形攻势。

德国人研究了俄国陆军，研究了制约它动员和运输的各种因素，判断出了俄国发动攻势的时间。这样，德国军队便可以针锋相对，既能后撤，也可以首先攻其一路。

施利芬对东线下达的一条严格的军令是：“投入全部兵力，对首先攻入我军射程的一路俄军予以痛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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