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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昼锦堂母子重逢
书名: 精忠岳飞(套装全三册) 作者: 李勋阳 本章字数: 8259 更新时间: 2024-07-29 10:11:20

杨再兴一声怒吼,提枪冲向岳飞,岳飞也提着沥泉神枪策马迎上。两雄相遇,一面鼓一面荡。只见杨再兴举着丈八长矛如灵蛇出洞,岳飞掌中银枪势如龙驹扭丝缰,谷应山摇一起撞,枪钩矛错同互上,遇敌接触似虎狼。岳飞动如怒虎,静似蛰龙,神犹雾豹,力若犀牛。那杨再兴静似磐岩,动如飞矢,雷厉风行,气若长虹。

两雄苦战一百多回合,从马上打到地上,矛来枪挡,最后,岳飞一枪挑掉杨再兴的矛,枪尖直指杨再兴要害。杨再兴大叫一声:“好,痛快!我说话算话,来个痛快的!”

岳飞收起手中枪,站在杨再兴面前,周围一时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看着他们。杨再兴诧异地看着他,岳飞斩钉截铁道:“你是条汉子,我不杀你!”

杨再兴看着眼前这个汉子,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惺惺相惜之感。但那张超却不服,招呼那些小喽啰:“兄弟们,杨再兴打不过岳飞,你们大家一起上,只要杀了岳飞,这些金子都是你们的!”那上千贼寇听闻他如此说,呼啦啦全冲岳飞掩杀过来。那杨再兴横枪立马,想要拦住这些一拥而上的乌合之众。

就在这紧要关头,刘韐带着士兵直奔岳飞而来。张超见到这个情形,更加催促匪寇,高呼一声:“兄弟们,杀啊——”就要带那些贼匪拼个鱼死网破。杨再兴见情势危急,突然调转枪头,直刺张超,刹那间鲜血四溢。好歹是江湖上的一条汉子,却如无赖一样瘫倒在血泊里。

李孝娥在墙上见到一干匪寇没有伤到岳飞,不禁暗自庆幸。

说话间,刘韐已率领军队将群匪重重围住。刘韐在马上喊道:“今匪寇结合,贻害百姓乡邻,乃朝廷祸患,必除之而后快!”岳飞急忙上前向刘韐施了一礼,道:“刘将军且慢,杨再兴与我有约在先,我二人比武决胜负,杨再兴方才没有以多欺少,是条好汉。将军,您看是否放他们一条生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刘韐看了岳飞一下,素知他的为人,略一沉吟,便摆手示意士兵让开道路。张超已死,众匪群龙无首,只好由杨再兴率领着离去。临走之前,杨再兴回头向岳飞喊道:“岳飞!别以为我领你情,今天我认栽,来日我们再一较高下!”岳飞望着杨再兴飞奔而去的身影,点了点头,暗想自己不会看错人。

王贵却眼明手快,眼见众匪离去,一把从人群中拦住张用,低声道:“张用,果然是你小子!”张用环顾左右,道:“你小声点儿,大哥在那边呢。”王贵道:“一年不见,没想到你落草为寇了啊!”张用道:“当强盗也分好坏不是?昨晚还是我帮你的。”王贵道:“原来蒙面的是你小子。”张用得意道:“那你以为呢?”

王贵用拳头轻轻地捶了一下张用,“张用,我劝你早日改邪归正,跟着我和大哥一起从军,干出一番大事业。”

张用道:“好了,我知道了,但我跟你说,那杨矛子刚把张超给杀掉,我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我先走了,你到时跟大哥说一声啊!”王贵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离去,有些依依不舍,叫道:“我跟大哥等着你!”那张用一挥手,拨马离去。

昼锦堂里,众人看到贼匪离去,顿时发出一片欢呼之声。韩肖胄听说刘韐已至,急忙跑出来迎接。当晚,韩肖胄在韩府九曲流觞亭设宴,摆庆功酒答谢岳飞、刘韐等人。李孝娥见高朋满座,为助雅兴,亲自在旁弹奏一曲,众人连连叫好。韩肖胄高兴地举起了酒杯,大声道:“今天邀得诸位好友,就九曲流觞之雅,行饮酒赋词之乐。九曲玲珑,此景只应天上有;流觞传香,人间哪得几回尝。各位务必要尽兴而饮,尽兴而歌。”

只见九曲流觞池水波转动,几只酒杯载酒飘行。牛皋早已伸手从水面上捞起一只酒杯,“那我就先喝了。”

韩管家笑道:“这酒可不是随便喝的,不吟诗可不行。”

牛皋一听,瞪大了眼睛,鼓噪道:“作诗?俺不会作诗,还是您来作吧!”虽然有点儿不舍,还是将手中酒杯递给了韩管家。

管家侧头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就献丑了。数声鹈鹕,可怜又是,春归时节。黑云压城,海棠滴泪,箭雨似血。岳飞提枪纵马,英雄愤怒,恩怨了结。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话音未落,众人纷纷鼓掌叫好,也向岳飞投以敬佩的目光。管家也乐呵呵地喝下杯中酒。

韩肖胄道:“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从此休文,咱们都跟着岳飞习武去!刘将军,还望不弃收留。”刘韐道:“不敢,不敢。”牛皋一头雾水,转头问王贵:“这诗什么意思?”王贵道:“就是说大哥刚才很厉害。”牛皋道:“哦,好,好!大哥,酒杯到你,该你作诗了。”

第二杯流到岳飞面前,众人起哄让他作诗饮酒,他也不遑多让,捞起酒杯口占一绝:“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吟罢,众人无不拍掌叫好。那李孝娥更是惊喜,原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一介武夫,没想到却也腹有诗书,能文能武。

此时,韩肖胄兴致极高,道:“没想到岳飞不仅武艺超群,连文采也是过人啊,这等人物,大宋上下,恐怕只此一人了。”

刘韐也连连点头,道:“岳飞,这次任务你完成得甚好。如今国家正面临内忧外患,很需要你们为国效忠,也是你们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啊!”

岳飞带着王贵、牛皋齐声回道:“是!”

此时,一个家丁走进来向韩肖胄禀报:“老爷,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从汤阴来的,其中一位老妇是岳大哥的母亲。”岳飞听了先是一愣,继而醒悟过来,撇下众人,一路飞奔,从回廊直奔到昼锦堂大门口。

只见门外有几个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人,岳飞一下便认出了母亲、弟弟,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

岳飞叫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岳翔一下子哭出声来:“哥,黄河发大水,把全村都淹了,家没了,我们一路乞讨来到相州,听说你在韩老爷庄上,就过来找你!一路辛苦,娘染了风寒,病了十来天了!我们又没有银子看病。”

岳飞大恸,道:“娘,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受委屈了。”岳母虽然气丝微弱,却依然微笑着捧起岳飞的脸,“飞儿,起来,娘总算活着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岳飞心里一阵难受,一下子扑在娘的怀中。岳母抚摸着岳飞的头,流露出无限欣慰之情。

此时,一个脏兮兮的男孩走到岳飞面前,拉拉他的衣角,怯生生地叫道:“爹!”

岳飞这才从母亲怀里站起来,把那男孩紧紧搂在怀里,“云儿,我的云儿都长这么高了。”看到安娘站在一边,岳飞伸手搂她,她却转身躲在岳母身后。岳飞叹了口气,“唉,安娘刚生下来我便投军了,怪不得她看着我生分。”岳母听了,心里也一阵难受。

岳飞道:“娘,咱们先进去歇息一下。”说着背起母亲,领着众人进了昼锦堂。

岳飞扶着母亲进客房休息,刘韐和韩肖胄得知消息,也来看望岳母。岳母问:“这二位是?”

岳飞介绍道:“这位是韩老爷,这位是刘将军,孩儿在外,多靠他们照顾。”

岳母道:“那得好好谢谢人家。”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行礼。刘韐赶紧上前拦住,道:“老夫人请坐,不必多礼。您教子有方,应当我谢您才对。”

韩肖胄道:“老夫人,听说这一路上您受了风寒,我特地让家人为你熬了点汤药。”岳母连忙道谢。

这时,韩肖胄的仆人送汤药进来,岳飞接过来,一汤匙一汤匙地喂母亲吃药。母子情深,韩刘二人看着不禁动容。刘韐不忍,告辞退出,韩肖胄也跟着退了出去。岳母见两人走出去了,从身边拿出一个小布包,对岳飞道:“飞儿,你看看这里面是啥?”岳飞接过布包翻看,里面是一颗颗剥开的核桃仁,心里大为惭愧,叫道:“娘!”

岳母道:“你从小就爱吃新下的核桃,娘想你的时候,就剥一点儿,慢慢就积攒了这么多。岳翔好几次想吃,都让我给拦住了。这次家里突然遭了大灾,匆匆忙忙的,也不知怎的,我随手就把这布袋子给抢出来了,藏得好好的。来,你吃一个。”

岳飞眼含热泪,把已经生硬发涩的核桃仁吃下。

岳飞道:“娘,师父怎么样了?”

岳母不忍心道:“你们刚去投军,你师父就病倒了,不久就……就过世了……”岳飞把送到嘴边的核桃仁拿开,大惊失色。

岳母道:“对了,你师父临终前托岳翔给你一封信,你看看。”岳母从包袱里找出一封信来,递给岳飞。岳飞迫不及待地拆开信:

飞儿,为师在京城教过八十万禁军,徒弟之中,不乏林冲之辈,但他们比起你的天赋,就远远不如了。你有不世出之能,气力盖世,领悟力超群,记性又好,聪明而有智谋。然而,你过于自负,容易骄傲自满;好斗冲动,时常欠缺考虑;锋芒毕露,而疏于体察他人感受;又太固执,从不肯委曲求全,也听不进别人的规劝。为师不能说你这些性子全然是坏事,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不足。要成大事者,若做不到从善如流,扬长避短,那你的性子终究会让你日后的路困难重重。为师送你的那个字,不是要故作刁难,为师的初衷是想让你知道,射箭射的是别人,但敌人是自己。敌人是很小的目标,自己才是难以克服的大山,“岳飞,岳飞”,山岳在前飞在后,你不战胜你自己,你这大鹏鸟就永远被压在山岳之下,飞又从何谈起呢?所谓万人敌,最后敌不过的是自己呀!

岳飞看着信,回想着师父的音容笑貌,不禁热泪滚滚。

第二天,韩肖胄、岳飞一众给刘韐等人送别,岳飞打算先让自己一家人暂时寄居在韩肖胄府上。岳飞对刘韐拱手道:“将军,岳飞暂不能随您回军营了,请许岳飞先尽孝,后尽忠,待重建家园、母亲痊愈之后,再回平定军报到!”刘韐也抱了一拳,朗声道:“去吧,岳飞,你要记着,平定军营门永远为你敞开!”岳飞深深一拜,道:“谢将军!”

王贵、牛皋也走过来和岳飞道别,王贵有些动情地道:“大哥,你一定要尽快回营啊!”岳飞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牛皋粗声大气地说道:“他娃儿的,怎么俺老牛投奔你来了,你倒走了,是不是瞧不起俺牛皋啊?”

岳飞道:“牛皋,我会回去的,咱们兄弟还要一起并肩作战,报效国家,等着我!”三位好汉个个顶天立地,此时却依依不舍地拥抱在一起。

金国荒郊的一片野地中,有一个影子不时在跃动。荆棘中有一双狼一般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周围的变化,一有什么动静,便伺机而动。山岩的一侧,有一对麋鹿的角慢慢露了出来,一只小母鹿缓慢而优雅地走出来。这时,金兀术纵马而起,那只麋鹿惊慌之下,撒腿狂奔,鹿前马后,在林中急速穿梭,引起一阵骚动。

也不知那只麋鹿被追了有多久,终因疲惫不堪,竟然停在林中溪边喝起水来。那金兀术掏出弓箭,慢慢接近目标,看准时机,拉动箭弦,正要射去。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纵马而来,赶走了麋鹿。金兀术的箭一下子射出,却射在了离女子不远的树上。

这女子一声惊呼,那麋鹿迅速消失在林中。金兀术赶忙冲过去,发现女子的右臂已经受伤,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翎儿,大叫一声:“翎儿!让我看看,伤得厉害吗?”

翎儿道:“你好狠的心啊,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金兀术道:“我明明要射杀那麋鹿,你却半途冲出来,还说呢,害得我白忙了一天。”

翎儿道:“你没见那只小麋鹿多美吗?你不觉得它一定有了心上人?死了多可怜啊!你答应我,别杀它行不行?”

金兀术一边给翎儿包扎伤口,一边责怪道:“你这丫头,胆子真大,我刚刚要不是箭头一偏,你早就没命了。”翎儿看到金兀术着急的样子,不仅不感到胳膊上的伤口疼痛,反而笑个不停,道:“要是能死在你四皇子的神箭之下,我也心甘情愿。”

金兀术道:“我才舍不得呢!”说着一把把翎儿拉上马,纵马而去。

溪边的营帐旁,一匹马正在饮水。金兀术已经把翎儿带回她的帐篷里,把她拥在怀里。翎儿挣扎了一下,两人便拥在一起亲热起来。金兀术说道:“我这辈子,非你不娶。”说话间,粘罕却带着一队人马杀气腾腾地赶过来。那粘罕直接闯进营帐之中,用剑指着金兀术。金兀术站起来,粘罕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二人因此扭打在一起。翎儿惊恐地叫他们不要打了。

金兀术先停住手,道:“粘罕,你干什么?”

粘罕道:“翎儿虽不是我亲妹妹,但是我从小照看长大的,你欺负她,我可不答应!”

金兀术道:“我对翎儿是真心的,我要娶了她,我不会亏待她的。”

翎儿也道:“哥哥,我这辈子非兀术不嫁。”粘罕气愤地盯着妹妹,半天说不出话。金兀术也趁机道:“粘罕,我是真心对翎儿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粘罕道:“兀术,在这世上,我最宝贵的只有两样东西,除了我手里的这把剑,就是我的妹妹翎儿,她比我的生命还要宝贵。”

金兀术道:“这我自然知道。你放心,翎儿跟了我,我就要让她成为草原的一颗珍珠,我决不会让她为我流一滴眼泪。”翎儿听了金兀术的话,感动地投入金兀术的怀抱,两人紧紧相拥在一块儿。粘罕看他们如此,无奈道:“好,你可要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些话。如果你有半点儿对不起她,我就亲手杀了你。”

翎儿惊喜道:“哥哥,你答应了?”

粘罕道:“等等。兀术,你要娶我的妹妹,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金兀术道:“你说!”

粘罕缓缓道:“皇上已经答应让我练兵,准备攻打宋国,你要做我的副元帅,联手打下一片天地来。”

金兀术道:“粘罕,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对翎儿的。”说着紧紧地搂住翎儿,两人幸福地靠在一起。粘罕看到如此情形,这才放心上马,纵马而去,风中传来他的声音:“兀术,记住你说的话!”

草原河滩上点点篝火,马头琴奏出欢快的曲调。翎儿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袭红衣在中央歌舞,引来阵阵欢呼声。粘罕向金兀术敬酒,两人豪迈对饮。粘罕恭贺道:“今天你是新郎官,咱们不醉不休!”

金兀术道:“好,我先干为敬!”随即仰脖一饮而尽。斡离不在一旁冷眼看着金兀术和粘罕。突然,几个女真女子把金兀术从粘罕身边拖出来,推到翎儿身边,让他们跳舞。金兀术和翎儿且歌且舞,人们都融入一派喜兴的气氛中……

相州一隅,韩府客房的床榻上,岳云和安娘已经安然熟睡,岳母却还拖着病体在灯下缝衣。岳飞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道:“娘,刚烧的热水,泡个脚,解解乏。”岳母道:“你洗吧,都累了一天了。”

岳飞硬是将母亲的脚放在水里,想起小时候母亲对自己的体贴照料,母子之情涌动心中。岳母看着岳飞,伤感道:“飞儿,你看家乡遭了这么大的难,你那娘子扔下这个家,说跑就跑了,把孩子留给我们,这两个孩子也没人照顾教养,娘年纪大了,你总该找个女人替你持家。”

岳飞道:“娘,孩儿不孝,没能在您膝下侍奉,这些年让您操持家务,管教两个孩子,受累了。”岳母颇为欣慰地道:“岳云这孩子聪明,就是太皮了,什么人的话都不听;安娘这孩子心思重,一天也不说一句话。这两个孩子缺人疼爱,真是可怜啊!”

岳飞道:“孩儿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厚待这两个孩子,把他们抚养成人。”

岳母道:“傻儿子,娘是担心你身边没个人知疼问暖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岳飞道:“娘,孩儿现在不想那么多,您就踏踏实实地住在这里,让儿子好好孝敬您。”

岳母叹了一口气,道:“唉,反正等太平了,娘再给你张罗个好媳妇,照顾两个孩子,这家才像一个家啊。对了,韩老爷的那个干女儿李姑娘好像还不错,咱们明儿个请人家吃个饭,你说好不好?”岳飞怕母亲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了母亲的话:“娘!李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来咱家太委屈她了!”

岳母道:“委屈不委屈,你说了不算。明儿吃饭,你可不要乱说话!”岳飞知道拗不过母亲,只好道:“水凉了,我给您加点儿热水去。”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岳母看着岳飞走出去的背影,露出舒心的笑容。

这天,李孝娥来到客房,请岳母观赏她做的女红。一块块花布展开,只见花草虫鱼无不栩栩如生,岳母不禁发出啧啧赞叹:“哎呀,这花真漂亮,你的手真巧,这辈子我都没有见过绣得这么漂亮的。”

李孝娥大方地道:“大娘,您要是喜欢,我绣给你。”

岳母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你了!”岳母拉着李孝娥的手,越看越喜欢。李孝娥却害羞得脸红了,低头吩咐小慧:“小慧,帮大娘倒杯茶。”这机灵的丫头早已看在眼里,暗自为小姐高兴。

下午,岳云和安娘正在屋里玩耍,李孝娥、岳母、小慧从外面进来。李孝娥搀扶着岳母坐下,道:“大娘,您先坐着休息会儿。”此时,岳翔从外头扛着一头猪回来,重重甩在桌上,把李孝娥吓了一跳,连小慧也躲在她身后。岳翔冲母亲高兴地叫道:“娘,这是镇上刚杀的猪!”

岳母嗔怪道:“瞧这孩子,毛手毛脚的,看把人家姑娘吓得。这是我的二儿子岳翔,不爱习文弄武,就爱进厨房。”岳翔看了看两位姑娘,一抹额头上的汗,憨厚地笑道:“娘,我酱一只猪肘子,给你跟李姑娘补补身子,也让韩老爷尝尝我们家乡的手艺。”

岳母对着李孝娥自豪地道:“他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

李孝娥道:“是吗?大娘,您先坐吧,我来烧饭吧。”岳母冲着岳翔说道:“好,好,你快去弄吧。”

岳云在厨房里将面粉抹在安娘脸上,只见安娘一边哭一边跑来。岳翔一看,就要责打岳云,冲他怒吼一声:“你小子又欺负妹妹是不是?”

李孝娥拉住了岳翔,叫他不要责打岳云,劝道:“好了好了,我来跟他说吧,你去忙你的。”

岳翔临走还不忘斥责岳云:“你就知道欺负妹妹,下次,我不饶你!”

李孝娥道:“小孩子嘛!”一边哄着安娘,一边对岳云说,“小云子,咱是男子汉大丈夫,告诉我,除了欺负妹妹,你还会做什么啊?”

岳云昂着自己的小胸膛,“我有好多本事呢!”

李孝娥笑道:“好多本事?那你会劈柴吗?”

岳云道:“会!”

李孝娥循循善诱:“那你去柴房劈点儿柴进来,我来烧饭好不好?”岳云答应了一声,兴冲冲地跑去劈柴了。李孝娥拉着安娘,到了脸盆前给她洗脸,安娘却还嘤嘤哭着。李孝娥指着水面,软语哄道:“来,安娘,你看这是谁呀?谁的脸这么白啊?哥哥把你弄得很漂亮呀!”安娘看了看自己在水里的影子,摇了摇头。

李孝娥接着哄道:“安娘,想不想更漂亮啊?你等等啊。看看,安娘漂亮不漂亮啊?像个唱戏的。来,笑一笑。”岳母在旁,眼见李孝娥哄小孩倒有一套,两个小孩也喜欢她,不禁暗暗点头赞许。

晚上,九曲流觞亭里,岳飞一家人围坐在桌旁,韩肖胄坐在上座。韩肖胄尝了尝岳翔的手艺,不禁赞叹道:“哎呀,不错不错,韩某人很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恐怕连皇上也没这么好的口福啊。岳飞,你这兄弟的手艺可真不错!”

岳飞笑道:“这也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嘛,我们家翔子的长处就是一个字——吃。”岳翔道:“哥,除了吃,我还有一个长处,就是睡!”

岳云嚷嚷道:“我叔可能睡了,睡到早上天亮了,太阳晒屁股了他还在那儿睡呢,我们就管他叫睡神吧。”众人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岳母笑吟吟地对韩肖胄道:“我们家翔子煮的这些农家土菜,我还怕韩老爷你吃不惯呢,你喜欢真是太好了!多吃点儿!我们一大家子,真是叨扰你了!”

韩肖胄摆摆手道:“老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若不是您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子,不光我这昼锦堂早就不见了,恐怕连我韩某人也已经去见阎王喽!”

岳飞道:“韩老爷身子骨儿硬朗着呢。来,岳飞敬您一杯。”说着举起杯子和韩肖胄碰了一杯。虽不是一家人,却其乐融融。只是偶尔岳飞夹了一筷子菜要给安娘,安娘却不看岳飞,跑开躲到了李孝娥身后。岳飞不禁大为尴尬。岳翔却愣头愣脑地说:“哥,我看你不像个爹,李姑娘倒像一个娘!”

李孝娥尴尬地停下了筷子。岳母道:“飞儿,李姑娘夹不到这边的菜,你还不快夹给人家?还愣着干吗?”

岳飞只好别扭地给李孝娥夹了一下菜。韩肖胄看到不禁会意,哈哈大笑。

岳翔也一边笑一边道:“娘,你对李姑娘比对俩儿子还亲呢!”

岳飞瞪了岳翔一眼,“翔子,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韩肖胄道:“岳飞,你兄弟是把你娘的心里话讲出来了,像孝娥这么好的女子,上哪里去找啊。如果我韩某人膝下有子,早就把她迎娶进门,做了我的儿媳妇啦,哈哈……”这时,小丫头小慧也趁热打铁:“对呀,我姐就是一个贤良淑德、冰雪聪明的好女子,如果……”话还未说完,李孝娥就夹着一筷子菜塞到小慧嘴里,嗔怪道:“你赶紧吃菜吧!”

岳飞赶紧打圆场,举杯道:“韩老爷,我岳飞再敬你一杯!”大家喝完放下酒杯,岳母道:“飞儿,别只顾着喝酒,要不是韩老爷提起,我还没想到这一层。飞儿,你觉得李姑娘怎么样?”

岳飞看了李孝娥一眼,没想到李孝娥也在看他,二人目光迅速躲开。他没有说话,却径自喝了一杯酒。岳母却紧紧追问:“飞儿,问你话呢!”

岳飞道:“娘,孩儿一心只想报效国家,建立功名,并无婚配之意……”他话还没说完,岳母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孝娥见此情景,有些不悦。小孩却敏感,安娘怯怯地看看李孝娥,又看看岳飞。韩肖胄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甚是可惜。岳翔打破尴尬道:“哎呀,我锅里还炖着猪蹄呢。”李孝娥忙道:“哦,我去吧。”又对小慧示意,“你照顾一下。”岳母连忙推了推愣在一旁的岳飞,“飞儿,赶快去帮帮忙,去呀!”

岳飞只好离席走进厨房。李孝娥失神地站在锅边,慢慢挽起袖子,准备盛猪蹄。岳飞进来见此情形,咳嗽两声。李孝娥被惊醒回过神来,见岳飞进来,赶忙盛菜。岳飞也快步走上前帮忙。

两人不约而同地拿起勺子,又一起拿碗。岳飞只得迅速缩回了手。李孝娥拿起碗来盛猪蹄,却发现碗太小,只能盛一个,岳飞急忙转身去拿了一个大碗。这次两人很有默契,一人拿勺,一人拿碗。岳飞道:“刚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李孝娥黯然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岳飞道:“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姑娘,可是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而且我家境贫寒,收拾好家里,我还要继续从军,前程茫茫,生死未卜,我不想拖累李姑娘。”

李孝娥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端碗走了出去。只剩下岳飞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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