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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丧钟为谁而鸣 作者: (美)厄尼斯特·海明威著;杨蔚译 本章字数: 7046 更新时间: 2024-01-02 15:04:07

“我跟华金一起下去,过会儿回来。”玛利亚说。

“聋子”走进山洞,拿出一瓶凹壁瓶装的苏格兰威士忌和三个杯子。酒瓶夹在胳膊下,手上捏着三个杯子,一个指头卡住一个杯子,另一只手抓着一个水罐的颈口。

他把杯子和酒瓶放在树干上,水罐放在地上。

“没冰。”他对罗伯特·乔丹说,一边把酒瓶递过去。

“我不要。”皮拉尔伸手盖住她面前的杯子口,说。

“昨天夜里,地上有冰。”“聋子”说着,咧开嘴笑。“都化了。上面有冰。”“聋子”说,指着远处光秃秃山顶上的雪。“太远。”

罗伯特·乔丹打算往“聋子”的杯子里倒酒,不过这个耳背的男人摇摇头,打手势示意他,自己倒就好。

罗伯特·乔丹倒了一大杯威士忌,“聋子”热心地盯着他,一看他倒好了,就把水罐递过去。罗伯特·乔丹提起陶罐,冰冷的水从壶嘴源源流出,注满了玻璃杯。

“聋子”为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再加满水。

“葡萄酒?”他问皮拉尔。

“不,水。”

“拿去。”他说。“没好处。”他对罗伯特·乔丹说,咧嘴笑着。“认识很多英国人,都喝很多威士忌。”

“在哪儿认识的?”

“农场。”“聋子”说,“老板的朋友。”

“你从哪儿弄的威士忌?”

“什么?”他听不清。

“你得大声喊。”皮拉尔说,“冲着另一个耳朵说。”

“聋子”指指他好一些的那只耳朵,咧嘴笑着。

“你从哪里弄的威士忌?”罗伯特·乔丹大声喊。

“酿的。”“聋子”说,看到罗伯特·乔丹端着杯子往嘴边送的手顿住了。

“不是。”“聋子”说,拍着他的肩膀,“玩笑。从拉格兰哈弄来的。昨晚就听说来了个英国爆破手,很好,很高兴,弄到威士忌,为你,你喜欢吗?”

“非常喜欢。”罗伯特·乔丹说,“这威士忌很好。”

“我安心了。”“聋子”咧开嘴笑,“今晚有消息来。”

“什么消息?”

“军队大调动。”

“在哪里?”

“塞哥维亚,你看到飞机了。”

“是。”

“不妙,嗯?”

“不妙。”

“有军队调动?”

“比利亚卡斯廷和塞哥维亚之间,很多。巴利亚多利德的公路上也有。比利亚卡斯廷和圣拉斐尔之间很多,很多,很多。”

“你怎么看?”

“我们有行动?”

“可能。”

“他们知道,也在准备。”

“有可能。”

“干吗不今晚炸桥?”

“是命令。”

“谁的命令?”

“总参谋部。”

“这样。”

“炸桥的时间很重要吗?”皮拉尔问。

“至关重要。”

“可他们在调动军队了,怎么办?”

“我会让安塞尔莫回去报告军队调动和调集情况。他在盯着公路。”

“你有人在公路那边?”“聋子”问。

罗伯特·乔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你永远弄不清聋子的事。

“是。”他说。

“我也有。为什么不现在炸桥?”

“我有我的命令。”

“我不喜欢。”“聋子”说,“这个,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罗伯特·乔丹说。

“聋子”摇着头,啜一口威士忌。“你要我什么?”

“你有多少人?”

“八个。”

“剪断电话线,袭击修路站里的哨所,拿下来,然后退回桥上。”

“这容易。”

“回头都会写给你。”

“不用麻烦。巴勃罗呢?”

“会去剪下面的电话线,袭击锯木场的哨所,拿下来,再到桥上。”

“之后的撤退怎么弄?”皮拉尔问,“我们有七个男人、两个女人和五匹马。你们有……”她对着“聋子”的耳朵大声说。

“八个人,四匹马。马不够。”他说,“马不够。”

“十七个人,九匹马。”皮拉尔说,“还不算驮东西的。”

“聋子”没说话。

“没办法再弄几匹了?”罗伯特·乔丹对着“聋子”好的那边耳朵说。

“战争一年了。”“聋子”说。“有四匹。”他伸出四根手指,“明天的事,你要八匹。”

“是。”罗伯特·乔丹说,“要知道,你们要走了,没必要再在这一带那么小心翼翼,不用担心这里了。你不能豁出去偷八匹马回来吗?”

“也许。”“聋子”说,“也许没有。也许有多。”

“你有一支自动步枪?”罗伯特·乔丹问。

“聋子”点点头。

“在哪儿?”

“山上。”

“什么型号?”

“不知道名字,带子弹盘的。”

“有几盘子弹?”

“五盘。”

“有人会用吗?”

“我,会一点儿,没太用过。不想在这里闹出太大动静,不想浪费子弹。”

“回头我去看看。”罗伯特·乔丹说,“你们有手榴弹吗?”

“足够。”

“每把来复枪能分到多少子弹?”

“足够。”

“多少?”

“一百五十发,也许还多。”

“其他人呢?”

“干吗?”

“确保我炸桥时有足够人手去拿下岗哨,掩护炸桥。我们应该准备两倍的人手。”

“打哨所的事不用担心。那天什么时候?”

“白天。”

“不用担心。”

“我可能还要二十个人,为确保万无一失。”罗伯特·乔丹说。

“好的没了。你想要靠不住的?”

“不要。有多少好的?”

“大概四个。”

“怎么这么少?”

“靠不住。”

“负责看马的呢?”

“必须很信得过,才能看马。”

“我想再要十个好手,如果可以的话。”

“四个。”

“安塞尔莫跟我说,这片山里有一百多号人。”

“没好手。”

“你说有三十个。”罗伯特·乔丹对皮拉尔说,“三十来个,基本都靠得住。”

“伊莱亚斯的人怎么样?”皮拉尔大声对“聋子”说。他摇摇头。

“没好手。”

“凑不起十个了?”罗伯特·乔丹问。“聋子”用他浅浅的黄眼睛看着他,摇头。

“四个。”他说,竖起四根手指。

“你的都是好手?”罗伯特·乔丹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聋子”点头。

“形势严峻。”他用西班牙语说。“在危险里。”他咧嘴说,“可能不妙,嗯?”

“有可能。”

“对我,都一样。”“聋子”说,坦率,毫不夸耀。“四个好的强过一堆坏的。这场仗里,坏的一直太多,好的太少。好的每天都更少。巴勃罗怎么样?”他看向皮拉尔。

“你知道的,”皮拉尔说,“一天比一天糟。”

“聋子”耸耸肩。

“喝酒。”“聋子”对罗伯特·乔丹说,“我带我的人,再加四个,一共十二个。我们今晚一起商量,我有六十支炸药,你要吗?”

“百分之多少的?”

“不知道,普通炸药,我带上。”

“我们可以用这些炸掉上面那座小桥。”罗伯特·乔丹说,“那很好。你今晚过来吗?带上炸药,行吗?我没接到关于小桥的命令,但该炸掉。”

“我今晚来,然后去找马。”

“找到马的机会大吗?”

“可能。现在吃。”

“他是跟谁都这样说话吗?”罗伯特·乔丹暗自嘀咕,“还是说,这是为了让外国人听懂,想出来的主意?”

“还有,干完以后我们往哪里走?”皮拉尔对着“聋子”的耳朵叫。

他耸耸肩。

“这些都得安排好。”女人说。

“当然。”“聋子”说,“为什么不?”

“形势已经很糟了。”皮拉尔说,“必须全部计划好。”

“是,女人。”“聋子”说,“你担心什么?”

“什么都担心。”皮拉尔大声说。

“聋子”咧开嘴,对她笑笑。

“你快跟巴勃罗一样了。”他说。

“看来他只跟外国人说那种洋泾浜西班牙语,”罗伯特·乔丹想,“很好,我喜欢听他直来直去。”

“你觉得我们该搬去哪里?”皮拉尔问。

“哪里?”

“是的,哪里?”

“地方很多。”“聋子”说,“地方很多,你知道格雷多斯[5]吧?”

“那里人很多了。只要他们一腾出手来,就会扫荡这些地方。”

“是。不过那可是一大片乡下地方,荒得很。”

“去那里很难。”皮拉尔说。

“什么都难。”“聋子”说,“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就可以去格雷多斯。晚上赶路,现在这里已经很危险了。我们能在这里待这么久,真是奇迹。格雷多斯比这里安全。”

“你知道我想去哪里吗?”皮拉尔问他。

“哪里?帕拉梅拉山?不好。”

“不是。”皮拉尔说,“不是帕拉梅拉山,我想去共和国。”

“那倒是可以。”

“你的人去不去?”

“去,只要我开口。”

“倒是我那边的,我不知道。”皮拉尔说,“巴勃罗不会想去。虽然说,其实他应该也会觉得那里更安全。他年纪大了,不能当兵了,除非他们再扩大招募。吉普赛人不会想去,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这里安稳得太久了,他们看不到危险。”“聋子”说。

“今天那些飞机过后,他们总该能看到一些了。”罗伯特·乔丹说,“不过我觉得你们在格雷多斯应该能干得很好。”

“什么?”“聋子”说,看着他,那对眼睛真是很扁。他问话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客气。

“从那里出击更有效。”罗伯特·乔丹说。

“所以,”“聋子”说,“你知道格雷多斯?”

“知道。在那里你可以袭击铁路主干道,你可以不断破坏它。我们在更南边的埃什特雷马杜拉就是这么干的,在那里活动比回共和国好。”罗伯特·乔丹说,“你在那里更能发挥作用。”

他说话时,他们俩都沉下了脸。

“聋子”看看皮拉尔,皮拉尔也看看他。

“你知道格雷多斯?”“聋子”问,“真知道?”

“当然。”罗伯特·乔丹说。

“那你会去哪里?”

“到瓦尔科-德阿维拉北面,那些地方比这里好,去袭击贝哈尔到普拉森西亚之间的公路和铁路主干道。”

“很难。”“聋子”说。

“我们在埃什特雷马杜拉已经干过了,同一条铁路,那边乡间危险得多。”罗伯特·乔丹说。

“我们是谁?”

“埃斯特雷马杜拉的游击队。”

“你们有很多人?”

“差不多四十个。”

“那个神经兮兮、名字怪怪的家伙也是那里来的?”皮拉尔问。

“是的。”

“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我告诉过你的。”

“你也是从那里来的?”

“是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皮拉尔对他说。

“我犯错了,”罗伯特·乔丹对自己说,“我对西班牙人说,我们能比他们干得更好。可原则是,永远不要谈你自己的功绩或能力。我本该奉承他们的,却对他们说我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做,现在他们被惹怒了。罢了,他们也许会放过这一节,也许不会。他们在格雷多斯山区当然比在这里更有用。证据就是,自从哈什金带着他们炸掉火车以后,他们守在这里什么也没干。那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也就是毁了法西斯一辆机车,杀了几个军人,可他们说起来,全都好像那就是整场战争的高潮一样。也许他们会觉得羞愧,然后跑去格雷多斯。是,也许我会被扔出这里。唉,不管怎么样,情形不太妙。”

“听着,英国人,”皮拉尔对他说,“你神经怎么样?”

“没问题。”罗伯特·乔丹说,“还好。”

“因为上一次他们派来跟我们合作的那个爆破手,当然是个了不起的技术专家,可是非常神经质。”

“我们有些人的确神经紧张。”罗伯特·乔丹说。

“我不是说他是个胆小鬼,因为他把自己控制得很好。”皮拉尔接着说,“只是说起话来实在太爱吹牛,很古怪。”她提高了嗓门。“是吧,圣地亚哥,上次那个爆破手,炸火车那个,有点儿古怪吧?”

“有点儿古怪。”那耳背的男人点点头,眼睛扫过罗伯特·乔丹的脸,那模样让他想起吸尘器硬管顶上的圆口。“是,有点儿古怪,不过是个好人。”

“死了。”罗伯特·乔丹对着这耳背男人的耳朵说,“他死了。”

“怎么回事?”耳背的男人问,盯着罗伯特·乔丹眼睛的目光下移,落到他的唇上。

“我开枪打的。”罗伯特·乔丹说,“他伤得太重,走不了,我开枪打了他。”

“他一直在说这种可能。”皮拉尔说,“这是他的心魔。”

“是的。”罗伯特·乔丹说,“他总念叨这个,这是他的心魔。”

“那是什么行动?”耳背男人问,“炸火车吗?”

“炸完火车回来。”罗伯特·乔丹说,“火车炸得很顺利。摸黑撤退时遇到一支法西斯巡逻队,我们都在跑,他后背中了一枪,打在肩胛骨上,没伤着别的骨头。他跑出了很远,可带着那伤,实在跑不动了。他不想一个人落在后头,我就开枪把他打死了。”

“那还好。”“聋子”说,“不算糟。”

“你肯定你的神经没问题?”皮拉尔对罗伯特·乔丹说。

“是。”他对她说,“我肯定我的神经没问题,而且我还认为,等这次炸桥的任务结束以后,你们可以到格雷多斯山区好好大干一场。”

他话音刚落,那女人就破口大骂起来,仿佛突然喷发的热泉,污言秽语便是滚烫的水花,劈头盖脸朝他罩下来。

那耳背的男人对罗伯特·乔丹摇摇头,咧嘴乐了起来。皮拉尔骂人时,他一直开心地摇着头,罗伯特·乔丹知道,这下没事了。最后,她停止咒骂,伸手拿过水罐,提起来喝了一大口,平静下来,说:“闭嘴,少操心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懂吗,英国人?你回你的共和国,带上你的女人,让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自己决定要死在哪片山里。”

“活在山里。”“聋子”说,“冷静,皮拉尔。”

“活在山里,也死在山里。”皮拉尔说,“我很清楚结局是什么。我喜欢你,英国人,但管好你的嘴,别指手画脚,跑来说你的任务结束后我们该做什么。”

“那是你们的事。”罗伯特·乔丹说,“我不插手。”

“可你插手了。”皮拉尔说,“带上你那个狗啃头发的小婊子回共和国去,但别把其他人关在门外,他们不是外国人,你们还喝奶时他们就爱着共和国了。”

他们说话时,玛利亚正沿着小路走过来,她听到了皮拉尔拔高嗓门冲罗伯特·乔丹吼的最后一句话。玛利亚对着罗伯特·乔丹拼命摇头,警告地晃动手指。皮拉尔注意到罗伯特·乔丹在看那姑娘,看到他在微笑,于是转头说:“是。我说的就是婊子,就是这个意思。我看你们会一起去巴伦西亚吧,我们嘛,可以留在格雷多斯啃山羊下水。”

“我可以是个婊子,只要你希望,皮拉尔。”玛利亚说,“我想,只要你说,我什么都会干。不过先冷静一下。你怎么了?”

“没事。”皮拉尔说着,在长凳上坐下,声音平静下来,咄咄逼人的怒气都不见了。“我不是说你。可我实在太想去共和国了。”

“我们都可以去啊。”玛利亚说。

“为什么不呢?”罗伯特·乔丹说,“既然你看起来那么不喜欢格雷多斯。”

“聋子”冲着他咧开嘴笑。

“再看吧。”皮拉尔说,她的怒火全消了。“给我倒一杯那个稀罕物,我气得把喉咙都喊破了。再看吧,看情形再说。”

“你看,同志,”“聋子”解释道,“行动时间是早上,这就有困难了。”他现在不说洋泾浜西班牙语了,注视着罗伯特·乔丹的眼睛,目光平静、坦率,没有探究,没有怀疑,也没有之前两人之间那种老手的压迫感。“我明白你的需要,岗哨必须被干掉,你做事的时候桥边要有掩护,这我都懂,完全理解。这些事,不管天亮前做还是白天做,都简单。”

“是。”罗伯特·乔丹说。“走开一分钟,可以吗?”他对玛利亚说,没看她。

姑娘走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坐下来,手抱着脚踝。

“你看,”“聋子”说,“这部分来说,没问题。可之后要撤退,要在大白天里离开这一带,这就是大问题了。”

“当然。”罗伯特·乔丹说,“我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也一样要白天行动。”

“可你就一个人。”“聋子”说,“我们人多,家什也多。”

“也许可以先回营地,等夜里再走。”皮拉尔说,举起杯子放到嘴边,然后放下。

“那也很危险。”“聋子”解释,“甚至更危险。”

“可以想象。”罗伯特·乔丹说。

“夜里炸桥更容易。”“聋子”说,“不过,既然你限定了必须白天干,后果可能就很严重。”

“我知道。”

“你不能夜里干?”

“那我回去就要被枪毙了。”

“要是白天干,很可能我们全都要吃枪子儿。”

“就我自己而言,只要桥炸掉,其他都没那么重要。”罗伯特·乔丹说,“不过我了解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没法白天撤离?”

“当然。”“聋子”说,“我们会完成这样一场撤退。不过,我是在跟你解释,人为什么会投入,又为什么会生气。你说起去格雷多斯,就像说一场轻巧的军事调动一样。能到得了格雷多斯的话,那就是奇迹。”

罗伯特·乔丹没说话。

“听我说,”这个耳背男人说,“我现在话有点儿多。但这是为了我们能相互理解。我们还在这里,就是个奇迹。这个奇迹是因为法西斯的懒惰和愚蠢,他们随时可以补救。当然,也因为我们很小心,没在这一带山里闹出事。”

“我知道。”

“可现在,要办这事,我们就必须走。我们必须多想想,要怎么离开。”

“当然。”

“那好。”“聋子”说,“我们吃东西吧,我说得够多了。”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么多话。”皮拉尔说,“是因为这个?”她举了举酒杯。

“不是。”“聋子”摇摇头说,“不是因为威士忌。是因为以前从来不用说这么多。”

“我很感激你们的帮助和忠诚。”罗伯特·乔丹说,“我也完全明白炸桥的时间问题所带来的困难。”

“不必说这些。”“聋子”说,“我们在这里,就是要尽力干些事。可这很复杂。”

“纸上谈兵简单得很。”罗伯特·乔丹咧咧嘴,“在纸面上,桥要在进攻开始前一刻被炸掉,确保后援跟不上去。简单得要死。”

“那他们就该让我们在纸上行动。”“聋子”说,“我们应该在纸上谋划,在纸上实施。”

“纸上杀人不见血。”罗伯特·乔丹引了一句谚语。

“可很有用。”皮拉尔说,“很有用。我想做的,就是用你们的命令实现那个目标。”

“我也是。”罗伯特·乔丹说,“可你没法靠那个赢得战争。”

“是啊。”大块头女人说,“我猜也不行。不过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去共和国。”“聋子”说。她说话时,“聋子”把他好的那边耳朵凑了过来。“你会去的,女人。等我们赢了,就到处都是共和国了。”

“没错。”皮拉尔说,“那现在,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吃东西吧。”

[1]第十一大队,即国际纵队的第十一大队。国际纵队(1936—1938)是西班牙内战期间隶属西班牙第二共和国的准军事单位,应共产国际召集,主要由各国志愿者组成,以对抗法西斯阵营,海明威、聂鲁达、毕加索等一批作家、艺术家均为其中成员。第十一大队因1936年的马德里战役而闻名,其指挥官汉斯·拜姆勒(Hans Beimler,1895—1936)为德国共产党成员,死于这次战役。

[2]葛丽泰·嘉宝(Greta Garbo,1905—1990)和珍·哈露(Jean Harlow,1911—1937),均为当时美国著名影星,前者出生于瑞典,后者以性感著称。

[3]电影明星约翰·吉尔伯特(John Gilbert,1899—1936),成名于默片时代,早期使用“杰克·吉尔伯特”之名,曾多次与嘉宝合作。

[4]社会党,即西班牙工人社会党,简称工社党,成立之初信奉共产主义及社会主义,现为社会民主主义政党,是西班牙历史最悠久的党派。1931年西班牙第二共和国成立,工社党在投票中取胜,首次组建左派联合政府;1936年再次取胜,与保皇派及军方保守派冲突加剧,同年即爆发西班牙内战。

[5]格雷多斯,位于西班牙中部的山脉,横贯阿维拉、萨拉曼卡、卡塞雷斯、马德里和托莱多等地,主人公罗伯特·乔丹在第一章就提到过,与下文的帕拉梅拉山脉同属于欧洲伊比利亚半岛的中央山脉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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