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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书名: 丧钟为谁而鸣 作者: (美)厄尼斯特·海明威著;杨蔚译 本章字数: 6262 更新时间: 2024-01-02 15:04:07

“歇一下。”皮拉尔对罗伯特·乔丹说,“坐这里,玛利亚,咱们歇歇脚。”

“还是接着走吧。”罗伯特·乔丹说,“到了再休息。我必须见到这个人。”

“你会见到的。”女人对他说,“不用急。坐这里,玛利亚。”

“来吧,”罗伯特·乔丹说,“到山顶再休息。”

“我现在就要休息。”女人说着,在溪边坐下。姑娘挨着她坐在石楠丛下,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只有罗伯特·乔丹站着,望向高山草甸的另一头,鳟鱼溪在草甸中穿行。他脚边也是石楠。草甸低处,欧洲蕨取代了石楠,灰色大石头平地突起,更下方是一线黑压压的松林。

“到‘聋子’那里还有多远?”他问。

“不远。”女人说,“穿过这片空地,下到下一个山谷,沿着溪向上走,过一片林子就到了。你坐会儿,别那么紧张。”

“我想见到他,赶快把事情定下来。”

“我想泡泡脚。”女人一边说,一边脱下她的绳底帆布鞋,拽下厚厚的羊毛长袜,将右脚伸进溪水里。“老天,真冷。”

“我们应该骑马的。”罗伯特·乔丹对她说。

“这对我有好处。”女人说,“我就缺这个。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着急。”

“那就冷静下来。还有时间。多好的天啊,不用躲在松树林子里真是太好了。你没法想象,一个人能有多讨厌松树林。你不烦松树林吗,亲爱的?”

“我喜欢。”姑娘说。

“有什么好喜欢的?”

“我喜欢那种气味,还有松针踩在脚下的感觉。我喜欢风在高高的树梢间吹过,喜欢树枝互相碰到时‘嘎嘎’地响。”

“你什么都喜欢。”皮拉尔说,“要是饭再做得好一点儿的话,你就是老天爷赐下的礼物,不管对谁都是。不过松树长成的林子无聊得很。你还没见过桦树林、栎树林或栗子树林。那些才是森林。在那种林子里,每棵树都不一样,它们有个性,而且漂亮。松树林无聊得很。你觉得呢,英国人?”

“我也喜欢松树。”

“噢,够了,”皮拉尔说,“你们两个。那我也喜欢松树,可我们在这些松树林子里待得太久了。我还烦这些山。在山里只有两个方向,向上,向下,向下就只有公路和法西斯的镇子。”

“你去过塞哥维亚吗?”

“怎么可能。就顶着这张脸?人人都认识这张脸。你愿意有张丑脸吗,漂亮姑娘?”她对玛利亚说。

“你不丑。”

“得了吧,我不丑。我生来就丑。我这辈子都丑。你,英国人,你根本不懂女人。你知道一个丑女人是什么感觉?你知道,一个人一辈子都长得丑,偏偏心里觉得自己是个美人,那是什么感觉?那才叫古怪呢。”她把另一只脚也伸进溪水里,又立刻缩回来。“老天,真冷。看那只鹡鸰。”她说,指着一只鸟,灰色圆球一般,在上游的石头上蹦上跳下。“那种鸟没一点儿好。不会唱,也不好吃。只会上上下下地抽尾巴。给我根烟,英国人。”她说着,伸手接过烟,从衬衫口袋里掏出打火石和火刀,点燃,吸一口烟,看了看玛利亚和罗伯特·乔丹。

“生活非常古怪。”她说,从鼻子里喷出烟来。“我该是条好汉子,偏偏从头到脚都是个女人,还是个丑女人。不过还是有很多男人爱我,我也爱过很多男人。这很古怪。听着,英国人,这很有意思。看看我,丑成我这样。看仔细了,英国人。”

“你不丑。”

“哦,不丑?别哄我。还是说,”她发自肺腑地大笑起来。“那怪事对你也开始起作用了?不。开个玩笑。不。看看这个丑八怪。不过男人爱上你的时候就会被某种感觉蒙了眼。你,有这种感觉,就会蒙蔽他,也蒙蔽你自己。等到有一天,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看到你的本来面目了,看到你有多丑,他不被蒙蔽了,然后你也看到自己有多丑了,跟他看到的一样,于是你失去了你的男人,也失去了你的感觉。你懂吗,亲爱的?”她拍拍姑娘的肩膀。

“不懂。”玛利亚说,“因为你不丑。”

“动动你的脑子,别只用心。还有,听着,”皮拉尔说,“我在跟你们说的是很有意思的事。你不觉得有意思吗,英国人?”

“有意思。不过我们该走了。”

“别犯傻了,走。我很喜欢这里。喏,”她接着说,转身面对罗伯特·乔丹,就像在教室里讲课,甚至像在发表演说。“过一阵子,等你变得像我一样丑,像最丑的女人一样丑,到时候,就像我说的,过一阵子,那种感觉,觉得你漂亮的那种白痴感觉,又慢慢在某个人心里长出来,像卷心菜一样长出来。然后,当这种感觉长起来,又有一个人会看到你,觉得你漂亮,事情又从头来一遍。我现在觉得,我已经过了这种时候,但也还是可能再来一次。你很幸运,亲爱的,你不丑。”

“可我很丑。”玛利亚坚持道。

“问问他。”皮拉尔说,“别把脚伸到溪里去,会冻着的。”

“要是罗伯特说我们该走了,那我就觉得是该走了。”玛利亚说。

“听听你说的。”皮拉尔说,“我也在紧要关头,跟你的罗伯托一样。我说,我们就在这溪边休息一下,很舒服,还有的是时间。再说了,我喜欢聊天。这是我们唯一文明的东西了。难道我们还有别的消遣吗?我说的东西不吸引你吗,英国人?”

“你说得很好。但比起讨论漂亮还是不够漂亮来,还有别的事更吸引我。”

“那我们来聊聊吸引你的事吧。”

“运动刚开始时你们在哪里?”

“我家镇子上。”

“阿维拉?”

“得了吧,阿维拉。”

“巴勃罗说他从阿维拉来的。”

“他骗人,他老想找个大城市代替他的家乡。是这个镇子。”她报出一个小镇的名字。

“然后发生了什么?”

“很多。”女人说,“很多事,全都很恶心,就连那些看起来光彩的事也一样。”

“给我说说。”罗伯特·乔丹说。

“那太野蛮。”女人说,“我不想当着这姑娘的面说。”

“我能听。”玛利亚说,她把手放进罗伯特·乔丹手心。“我没什么不能听的。”

“不是你能不能听的问题。”皮拉尔说,“是我该不该说给你听,让你做噩梦的问题。”

“我不会因为听故事做噩梦的。”玛利亚对她说,“你想想,经过了那么多事,我还会因为一个故事做噩梦吗?”

“说不定会让这英国人做噩梦呢。”

“说来听听看嘛。”

“不,英国人,我不是开玩笑。你见过运动开始时那些小镇上是什么样子吗?”

“没有。”罗伯特·乔丹说。

“那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看到巴勃罗现在废了,可你该看看他当初的模样。”

“说说。”

“不,我不想说。”

“说说吧。”

“那好吧。我就照实说。不过你,亲爱的,要是你觉得不舒服了,就跟我说。”

“要是不舒服,我就不听。”玛利亚对她说,“不会比其他许多事还糟糕的。”

“我认为会。”女人说,“再给我一根烟,英国人,开始了。”

姑娘往后靠在溪岸边的石楠上,罗伯特·乔丹舒展身体,躺在地上,头靠着一丛石楠。他伸出手,摸到玛利亚的手,握在手心里,听故事时,就牵着她的手在石楠上摩挲,直到她摊开掌心,平贴着他的手。

“兵营里的国民警卫军投降时,是凌晨。”皮拉尔开口了。

“你们袭击了兵营?”罗伯特·乔丹问。

“巴勃罗趁天黑包围了兵营,剪断电话线,把炸药安在一面墙的墙角,喊话让国民警卫军投降。他们不肯。天一亮他就把墙炸开了。然后就是交火,两个警卫军被杀死,四个受伤,四个投降。

“我们都趴在墙壁和房子的屋檐下,趴在地上,天色刚蒙蒙亮,爆炸腾起的灰云还没落下来,因为灰尘腾得很高,又没有风吹散它们。

我们全都隔着破墙往屋子里开枪,往烟里开火,丢手榴弹,烟里开始还有来复枪开火的闪光,后来,一声大叫过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四个国民警卫军举着手走出来,一大半屋顶都塌了,墙也没了,他们走出来投降。

“‘里面还有人吗?’巴勃罗喊道。

“‘有伤员。’

“‘看好这几个。’巴勃罗对刚走过来的四个人说,他们之前守在我们进攻开火的地方。‘站过去,靠着墙。’他对警卫军说。四个警卫军靠墙站着,脏兮兮的,浑身又是土又是烟灰,四个负责看守的人举起枪对着他们,巴勃罗和其他人进屋去解决伤员。

“他们干完之后,兵营里再没传来任何声音,没有伤员的声音,没有呻吟、哭喊,也没有枪声。巴勃罗和其他人出来了,巴勃罗背上背着他的霰弹枪,手里拿着一把毛瑟手枪。

“‘瞧,皮拉尔,这是军官手里的,他自杀了。我还从来没用过手枪呢。你,’他对一个警卫军说,‘让我看看这玩意儿怎么用。不,不用演示,告诉我就行。’

“兵营里枪响时,那四个国民警卫军靠墙站着,一直在流汗,什么都没说。他们都是高个子,长着国民警卫军的脸,跟我的脸就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不过他们脸上还有早晨没来得及刮的胡茬,他们靠墙站着,什么也没说。

“‘你,’巴勃罗冲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说,‘告诉我这个怎么用。’

“‘把那个小保险栓压下去,’那人说,声音很干。‘机匣往后拉,然后松开,让它弹回去卡住。’

“‘哪个是机匣?’巴勃罗问,他看着那四个警卫军,‘哪个是机匣?’

“‘枪机上面那个方块。’

“巴勃罗往后拉,但卡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说,‘卡住了。你骗我。’

“‘再往后拉一点儿,让它轻轻弹回去卡住。’那个警卫军说,我从没听过那样的声音,比没有太阳的早上还要灰暗。

“巴勃罗再拉了一下,照那人说的松开,那个方块啪地一下,卡上了,击锤退后,手枪上了膛。那枪真丑,枪把又小又圆,枪管又大又扁,笨重得很。那些警卫军一直看着他,都没说话。

“‘你要怎么处置我们?’其中一个问他。

“‘毙了你们。’巴勃罗说。

“‘什么时候?’那人用同样灰暗的声音问。

“‘现在。’巴勃罗说。

“‘在哪里?’那人问。

“‘这里。’巴勃罗说,‘就这里,现在。这里,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没有。’那警卫军说,‘没有。但这么做很难看。’

“‘你也是难看玩意儿。’巴勃罗说,‘你这杀农民的凶手。连你亲妈都会杀。’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那个警卫军说,‘还有,不要扯到我妈。’

“‘让我们看看怎么个死法。你们,这些杀人惯犯。’

“‘犯不着侮辱我们。’另一个警卫军说,‘我们知道该怎么死。’

“‘靠墙跪下来,头顶在墙上。’巴勃罗对他们说。那些警卫军互相看了看。

“‘我说了,跪下。’巴勃罗说,‘下去,跪着。’

“‘你怎么看,帕科?’一个警卫军对个子最高的说,就是告诉巴勃罗用枪的那个。他袖管上佩着下士的章,汗出得非常厉害,虽然早上还冷得很。

“‘就跪吧。’他回答,‘这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离土地还近一点儿。’头一个开口的人说,想开个玩笑,但他们全都太沉重了,没心思听笑话,谁都没笑。

“‘那就跪吧。’头一个警卫军说。四个人跪下来,头抵在墙上,手垂在两边,看上去非常尴尬。巴勃罗走到他们背后,一个一个,用那把手枪抵在他们的后脑勺上开枪,一开枪,就有一个人滑倒下去。我现在还能听到那枪声,尖锐,可是沉闷,还能看到,枪管抽动一下,一个人的头就往前垂下去。枪口顶上去时,有一个的头完全没有动。有一个把头往前伸,前额压在石头上。一个浑身都在发抖,头也在晃。只有一个,把手挡在眼睛前面,他是最后一个。当巴勃罗从他们身边离开,朝我们走来时,四具尸体倒在墙边,枪还握在他手里。

“‘帮我拿一下这个,皮拉尔。’他说,‘我不知道怎么让击锤复位。’他把手枪递给我,站在那里,看着四个警卫军,他们就倒在兵营的墙跟前。我们的人全都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没人说话。

“我们拿下了镇子,那还是大清早,谁都没吃过东西,谁都没喝过咖啡,我们相互看着,个个都满身土,都是炸兵营弄的,像站在打谷场上的人一样。我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枪,枪很重,看着抵在墙角死去的警卫军,我觉得胃里很难受——他们和我们一样满身尘土,一样灰扑扑的,可现在,就在墙角跟前,他们每个人都用自己的血浸湿了身下的干泥地。就在我们站着时,太阳爬上了远处的山头,照在我们站着的路上,照在兵营的白墙上,空中的灰尘在第一缕阳光中变成了金色,站在我身边的农民看看兵营的墙和躺在那里的人,看看我们,又看看太阳,说:‘咳,白天到了。’

“‘那走吧,去喝杯咖啡。’我说。

“‘好啊,皮拉尔,好。’他说。我们进了镇子,往中心广场走去。那些是整个镇子里最后被枪杀的人。”

“其他人怎么了?”罗伯特·乔丹问,“没有其他法西斯分子了吗?”

“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法西斯分子!还有二十多个。可一个都没挨枪子儿。”

“怎么回事?”

“巴勃罗让人用连枷把他们打死,再从悬崖顶上丢到河里去了。”

“二十个都是?”

“我会说给你们听的。没那么简单。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看到那种事,在河上面的悬崖顶上,在广场上,用连枷把人打死。

“那个镇子建在河岸高处,有一个广场,广场上有喷泉,有长椅,有大树给椅子遮荫。房子的阳台都对着广场。从广场伸出去六条街,房子下面有一条拱廊,绕着广场,太阳太大的时候人可以走廊下的阴凉地。广场三面是拱廊,第四面是步行道,步行道旁都是树,就靠在悬崖边,悬崖很高,下面就是那条河。那里离河面大概有三百英尺。

“跟进攻兵营时一样,巴勃罗负责安排一切。首先,他用马车把街口全部堵住,就像要在广场上办业余斗牛比赛(capea)一样。法西斯分子都被关在镇公所(Ayuntamiento)里,那是广场边最大的房子。钟就挂在那面墙上,法西斯的俱乐部就在拱廊下的那栋房子里。他们在俱乐部门外放了些桌子椅子,就在拱廊下面的人行道上,专给俱乐部的人用。运动还没开始的时候,他们总会去那里喝杯开胃酒。那些桌子椅子都是柳条编的。就像个咖啡馆,但更讲究些。”

“抓他们时没打起来?”

“巴勃罗夜里就把他们抓了,赶在进攻兵营之前。不过也已经把兵营包围起来了。进攻一打响,他们就同时被从自己家里逮出来了。很聪明。巴勃罗是组织者。不这样的话,打警卫军兵营时,可能就有人从两侧或背后夹击他了。”

“巴勃罗非常聪明,也非常残忍。拿下这个镇子的事,他规划得很好,很有秩序。听我说。我们赢下了进攻,那四个守卫投降了,他在墙跟前开枪杀了他们,我们又到咖啡馆喝了咖啡,那家咖啡馆在早班巴士起点的那个街角上,总是很早就开门。之后,他接着安排广场上的事。他们把马车堆在一起,就像准备斗牛表演那样,只留出朝河的那一边。只有那一边放开了。然后,巴勃罗命令神父去给法西斯分子做忏悔,帮他们做一些必要的圣事。”

“在哪里做?”

“我说了,在镇公所里。广场上挤满了人。神父在里面做这些的时候,外面闹哄哄的,有人在嚷嚷脏话,不过大多数人都很严肃,很有规矩。嘻嘻哈哈的都是在拿下兵营后喝醉了的家伙,还有些一年到头都醉醺醺的废物。

“趁神父忙活时,巴勃罗出来,让广场上的人排成两排。

“他安排大家站成两排,像是要准备拔河那样,或者说,像自行车赛时一样,两排人之间留出一道空隙,好让自行车手经过,就跟人们站在一起等游行的圣像经过时差不多。两排中间留出两米宽的空地,从镇公所门口一直穿过整个广场,排到悬崖边。就是说,要是有人出来,站在镇公所门口朝广场看,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两排人。

“他们都操着打谷子用的连枷,地方够宽,连枷舞得开。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没那么多连枷。不过大部分人的连枷都是从吉列尔莫·马丁的店里拿来的,他是个法西斯分子,卖各种农具。没有连枷的人就拿牧人的大棒子,或者赶牛棍,还有些拿的木头草叉;那种叉子,平时是用来给连枷打过的谷子后扬谷糠和稻草的。还有人拿的镰刀,不过巴勃罗让这些人都站在后面,靠近悬崖那头。

“队伍很安静,天气很好,跟今天一样好;天上有些云,飘得很高,跟现在一样。广场上灰不大,因为夜里露水很重,树在队伍里投下阴影,你能听到水在狮子嘴的铜管里流动、落进喷泉池子里的声音,平时女人们就是拿罐子来这里灌水的。

“只有镇公所门口——神父还在里面对着法西斯分子履行他的职责——还有人在胡说八道,就像我说的,都是些喝醉了的废物,围在窗子边,隔着窗户的铁栏杆朝里面骂脏话,说下流笑话。队伍里大部分人都安静地等着,我听到有人对另外一个说:‘会有女人吗?’

“另外一个说:‘基督啊,我希望没有。’

“那个人又说:‘巴勃罗的女人在这里。嗨,皮拉尔。会有女人吗?’

“我看看他,那是个农民,穿着他的礼拜日夹克,满头大汗,我说:‘没有,华金。没有女人。我们不杀女人,我们干吗要杀他们的女人?’

“他说:‘感谢基督,没有女人。那什么时候开始?’

“我说:‘等神父结束。’

“‘那神父什么时候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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