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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第一次进城
书名： 怒放的花儿 作者： 朱海燕 本章字数： 2586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7:41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到达了城市。这里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此时华灯初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霓虹灯亮得刺眼，灯光也闪烁不停，这一切都让黄金瓜感觉仿佛置身在一个亦幻亦真的梦境里。

车子经过人民广场时有些堵，这给金瓜留足时间看夜幕降临下的城市。此时的人民广场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绚丽多彩，广场中心音乐喷泉的水柱随着音乐节奏的强弱时高时低，跌落在环形的水池里。几个广场舞团队同时跳着不同的舞蹈，音乐声夹杂着欢声笑语，显得格外热闹。

黄金瓜被这高楼林立的城市深深吸引，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城市，这个繁华的陌生的城市让他有了几分的喜爱，同时他的心里也有着淡淡的恐惧，他能融入这繁华的城市吗？

“儿子，在想什么呢？”在红灯前，停下车的黄天顺余光透过后视镜，看着望着窗外出神的黄金瓜问道。

“没什么。”金瓜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不安，不愿在爸爸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于是撇撇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大城市可真堵啊！这会儿堵得水泄不通的，时走时停晃得我头晕。我要是现在下车，两条腿走得都比这些小汽车快。”

“哈哈哈，”黄天顺笑笑，“儿子，早晚高峰就是这样的，你以后习惯了就好啦。这也说明了这里的繁华呀，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这里打拼、追梦。”

黄金瓜听了爸爸的话，不说话了，这可能也是这座城市吸引爸爸的原因吧。繁华的城市将自己的爸爸、铁蛋和丫丫的父母都吸引进来，只剩下他们这些小孩子和老人家，在乡村里苦苦等待着、守护着。想到这里，黄金瓜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远方的霓虹灯火，心里又泛起淡淡的疏离和抵触。

黄天顺听到车后座安静下来，还以为是黄金瓜头晕想要休息，他也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放慢车速，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带着黄金瓜来到一家西餐厅。

这还是黄金瓜第一次吃西餐，他翻动着iPɑd上的菜单，有些莫名的烦躁。然而他又不想去问爸爸，心底倔强地蹿起小火苗，非要用自己的力量征服城市里的一切。而征服城市的第一步，就是搞定这顿西餐。

黄金瓜看着菜名，红酒焗蜗牛、鱼子酱、香煎鹅肝……嘴角有些抽搐。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乡下雨后墙上拱来拱去留下一行行黏糊糊痕迹的蜗牛，胳膊上泛起些鸡皮疙瘩，又想起村头那只雄壮的见人就啄的大白鹅，想起自己小时候被追着啄屁股的经历，又打了个寒战。至于什么西班牙塔可、凯瑟沙拉，他更是第一次听说，更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菜了。黄金瓜不由得在心底感慨，城里人吃得真奇怪。服务员站在身边等他半天了，金瓜也不好意思这样一直拖着，干脆翻到第一页招牌推荐，点了牛排。

“好的，那请问您的牛排需要五分熟还是七分熟呢？酱汁要蘑菇汁还是黑胡椒汁？”边上的服务生礼貌地询问道。

“还有半熟的？那能吃吗？我奶奶说了，不熟的东西吃了要拉肚子的。”金瓜皱着眉有些不解。

服务生也是很少遇到这样的顾客，不免有些忍俊不禁。然而这笑容却让黄金瓜有些不舒服，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似的心里堵得慌：“就按你说的，那个七分熟吧。然后酱汁，两种我都要，尝尝哪个好吃！”

黄天顺看着儿子，也有些窘迫，对儿子能不能很好地融入城市生活又多了几分担心。

没过多久，牛排上来了，黄天顺看着局促地盯着牛排的儿子，赶忙拿起桌子上的刀叉，一边做着示范，一边教学：“儿子，吃西餐一般要用刀叉的。左手拿叉，右手拿刀，这样比较好使力气。用刀切下一片牛肉，用叉子叉起吃，像我这样。”

黄金瓜学着爸爸的样子切了几次，只是他心里有股小火苗，手上的动作也毛毛躁躁有些敷衍，因此切的几次都不太成功，干脆把刀叉撇了，不悦地说道：“咋这么麻烦？在城里吃饭也太费劲了。”

这是黄金瓜进城的第一顿晚餐，却遇到了让自己尴尬的事。

他想起自己征服城市的志气，又鼓起勇气，挥挥手叫来服务生：“您好，可以给我拿一双筷子来吗？”

黄天顺看着服务生有些诧异的眼神，为了不让儿子第一次来城里就被“束缚”，给儿子帮腔道：“不好意思，他还是习惯用筷子。”

过了一会儿，筷子来了，黄金瓜用一双筷子完美地“拿捏”了牛排，吃起来甚至比用刀叉的父亲还要方便、灵巧许多。一入口，黄金瓜惊喜地发现这牛排风味确实独特，和之前吃过的炖煮牛肉味道不太一样。这大概就是来西餐店的路上，父亲在车上说的“去见证世界的不同可能性”吧。想到这里，金瓜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和那些已经见证过的、还没见证的，都多了一份包容心，虽然他的内心还多多少少有些怀念奶奶做的红烧牛肉。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一边盛着对过去乡野生活中所有美好回忆的怀念，一边对那些未知的未来也打开了一扇向往之窗。

黄天顺起身上卫生间，给妻子打电话：“我们已经到达城里。不好意思，为了儿子只能让你先搬出去住，让你受委屈了。”

黄天顺爱人说道：“不是说好了吗？一切为了孩子，等孩子能够接受你，接受我，接受这个家，我不就搬回去了吗？”

黄天顺非常感激：“老婆，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

“瞧你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还跟我客气。你们吃过了没？”

“吃过了，刚带儿子吃的牛排。”

“嗯，孩子们都爱吃牛排。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

“好，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夜深了，黄金瓜第一次睡在父亲为他准备的豪华卧室，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里的夜晚多了一份繁华，少了一份宁静。黄金瓜爬起来，趴在窗户上透过玻璃望着城市的夜景，看着这座城市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霓虹与繁华，眼神逐渐有些迷茫，后知后觉地泛起一种缺乏归属感的不安。

“我真的属于这座城市吗？我们真的属于这座城市吗？”黄金瓜这样问自己，却没有任何答案。

而后他又起身走到阳台上，俯视城市一角，高大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特别安静，不远处的桥上有车掠过留下的愀然空灵的余音。十字路口，红绿灯永不熄灭地交替闪现，仿佛为这城市的夜晚奏着乐歌。比起这绚丽华贵的天幕，黄金瓜还是留恋乡下那个帆布一般质朴的天空，那个富含负氧离子的乡村——没有华贵的颜色，却有最可爱的星星、最纯净的明月，还有那个在夜晚陪他看星星的奶奶。

睡在隔壁的黄天顺也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好像听到隔壁的儿子有动静，便起床悄悄走到儿子房间：“儿子，怎么还不睡？把窗户关上，别受凉。”

“马上就睡了。”

黄天顺走过去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又关心地说：“儿子，明天我要先带你去学校报到，熟悉熟悉环境，早点睡吧。”

黄金瓜小声应答：“嗯。”

等到黄天顺离开房间，黄金瓜又悄悄爬起来，从床底下拿出从老家带回来的纸盒，从纸盒里拿出妈妈的照片看了看，然后把照片放进书包，之后，他才带着莫名的愁绪渐渐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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