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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涧水河上的枪声
书名： 大潮奔涌 作者： 胡志平 本章字数： 9213 更新时间： 2024-07-01 16:56:22

1945年9月末。

江南大部分省、市、县都已被国民党军队占领。新四军及一些分散的小游击队被迫进一步集中并往北运动。这天上午，路春正与何参谋长在作战室看地图研究部队分布，忽然一辆军用摩托来到旅部作战室门口，一名师部作战参谋快步走进小院送来了一份紧急作战命令。

“报告！”师部作战参谋立正，向路春旅长举手敬礼，路春与何参谋长也立即举手回礼。

师部参谋说：“有紧急作战任务，请接收！”路春接下了师部文件，迅速看了一下，又递给了何参谋长。送文件的师部参谋递交了文件后，立即敬礼，转身骑摩托离开。

师部已从内线获悉有一支较大的共产党游击队，三百余人，明天将从S城的东南角松林山口穿过向北转移。师部依据总部指示研究后决定袭击这支准备撤离的共产军游击队，任务交给了路春的这个旅。

路春接过文件后，立即与何参谋长在地图上找到了作战方位。他立即命令陈参谋通知附近的洪团长、李团长来旅部开会，布置明天的战斗。

通知下达以后，两个团的正副团长都立即到达了。战斗布置会议马上在旅部作战室召开了，路夏也坐在了桌边，他担任会议记录工作。

路春旅长和何参谋长各自站在一张大地图的一侧。路春用木棍指着地图上的位置，对几位团长说：“松林山口在这个地方，你们看清，这个山口两侧都是山，山上有许多松林，此处道路狭窄，所以叫松林山口。洪团长！”洪团长立即立正回应了一声：“到！”路春接着说：“命令你部派出两个营在明天拂晓前占领松林山口东边的山坡地。”洪团长立即说：“是！”

说完，路春又喊了一声：“李团长！”

李团长也立即起立应声：“到！”

路春说：“李团长，命令你团也派出两个营，明天拂晓前占领松林山口西边的山坡地，埋伏在那里。这次撤离经过这个山口的新四军共有三百多人，我们要以多打少，请你们务必尽力全歼这批新四军！”

李团长听完全部安排后，立即大声地说：“是！”

安排好以后，站在大会议桌边的何参谋长补充说：“这次上面安排下来的军事行动很要紧，你们两个团务必注意，不要走漏消息。安排时、打电话时都要注意，严防行动泄密！”

何参谋长说完后，路春又问：“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这时李团长大声说：“旅座，我有一个问题！”

路春问：“什么问题？”

李团长说：“旅座，现在国共两党正在和谈，听说即将达成协议，我们这次军事行动是否会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

路春说：“这个问题问得好！目前我们已知这批即将撤离路过的军队是新四军的一些游击队。他们没有正式的番号，没有编制，没有正式的军装，武器装备也很差，他们中间的有些人连枪都没有配齐，上级命令我们把他们当成土匪。现在，不仅在我们这儿有行动，在北方，一些小规模的局部战斗也正在进行，目的就是要在谈判的最后期间给共产党一点厉害看看，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迫使他们做出更大的让步。”

李团长听了，明白了，再次立正说：“我们听明白了！是，旅座！”

路春听完李团长的话后立即说：“那好！散会！军人的天职是执行命令，你们不要有顾虑，大家赶快回去准备吧。这次任务，我们以多打少，定能取胜，而且我们还准备好了谢团长的一个整团做机动兵力支援使用，大家可以放心地打！”

坐在桌旁进行会议记录的路夏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紧张得写字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这是一支三百多人的战斗队伍啊，我要赶快通知他们改道才是！”路夏在心中暗暗地想。

几位正副团长站在地图前又仔细地研究了一遍作战计划，商定好设伏的确切地点及行动时间后，他们转身向院外走去。上车后，几辆吉普车快速地向镇外开去。

路夏把作战会议记录全部整理好以后送到路春面前，路春接过记录本阅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路夏收起了文件夹，他转身向自己的机要室走去。路春看着路夏的背影，叮嘱了一句：“此次会议记录要收好。”

路夏停止了脚步，他回身说了一句：“我知道！我马上锁起来。”

路夏回到了机要室，他收理好文件，并把文件放进了档案袋。接着，他开始心神不宁。怎样才能把这个重要消息立即送出去呢？路夏坐在椅子上仔细思索，该项行动离执行时间只有十几个小时了，路夏终于全部想定。想好以后，路夏故意又跑到了旅部作战室，他有意识地让哥哥路春看到自己，并也故意地出现在何参谋长面前，让他也看到自己。如此，路夏故意跑进跑出，他反复跑了两三次，快接近傍晚时，路夏迅速地溜出旅部。他沿着街后小路进入一个小巷，从后门迅速地靠近了那个茶叶店的后窗。路夏依着窗，急促地敲击门窗，窗被打开了，开窗的正是老施同志。路夏跳进了窗户，说：“紧急情报，明天拂晓，我们旅部有两个团，埋伏在松林山口，有一支三百人的新四军游击队伍将从那儿通过，计划将要予以全歼，请赶快通知他们改道转移。”

老施看见路夏紧张得胸脯上下起伏，气喘吁吁，知道情况紧急，忙说：“别慌！我马上通知他们，还来得及。”

路夏不放心地说：“你怎么通知他们呢？只有十几个小时了。”

老施说：“我们有电台，有交通线，立即就可以把消息传过去，你放心！”

路夏接着说：“这次消息送出，他们再次扑空后肯定会想到是我泄密，我肯定会暴露的。”

老施说：“这次消息很重要，党感谢你，你又一次救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如你感到很危险，我就安排你转移吧。”

路夏说：“谢谢你，老施同志！谢谢党组织！我也很想正式归队了。我已经出来好几年了，我想回到我们的组织中间去。”

老施说：“那你打算怎么走呢？我们来安排你顺利撤离。”

路夏说：“我已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在师部所在地A镇南边有一条涧水河，河岸边有一条小巷直通镇内，我明天上午十时到达那条小巷边的河沿上，你们安排一个带篷的小船等在那儿就行了。”

老施又追问了一句：“什么镇？什么河？”

路夏说：“我们师部所在地是A镇。A镇南边有一条L型通往河边的街道，小巷就在街的转角处，进了巷，出口就是河岸，这条河流叫涧水河。河岸很僻静，那儿很少有人，派一只小船等在那儿就可以了，我还有一个女朋友，是师部陆军医院的护士，这次我要带她一道走，我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老施说：“好的，我记住了，我来安排。我们在A镇也有一个小组，熟悉那条小巷，安排一只船能办到！只是你动身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在河边上我们会安排同志接应你的。”

路夏说：“谢谢你！我走了。我必须赶快回去，否则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就会起疑心的！”

老施说：“好！你赶快走，我也要赶快去安排。”

老施打开了窗户，路夏跳了出去，他仍依原路，迅速地返回了机要室。到达时，路夏看了看手表，前后时间不过四十分钟。刚坐定，何参谋长就走进来向他查要另外一份机要文件，路夏立即低头从文件档案袋中找到了那份文件，交给了何参谋长。

路夏见何参谋长来了，看到了自己，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下一步，他必须要办的事就是通知欧阳明天准时安全地到达涧水河河岸边的那个小巷口。

食堂就在旅部的对面，过一条窄街就到了。路夏为了方便打电话，吃晚饭时特地拿了饭盒打了一些饭菜又回到了机要室。

路夏等待着，终于，他看见旅部主要的工作人员都去了对街的食堂。路夏关上了房门，他按欧阳告诉的时间，推算出欧阳今天晚上应该是值夜班，她现在应该是已经到岗了。路夏想，此时欧阳应该已在医院里上夜班了。

路夏的机要室内就有一部电话，他拨通了欧阳护办室的号码，依据两人上次见面分手时的约定，路夏在电话中轻声地说：“欧阳，亲爱的，我好想你，你在上班吗？”

欧阳听到了路夏的声音说：“我在上夜班，有什么事吗？”

路夏立即说：“我明天去你们师部的A镇办事，采购一些东西，想顺便见见你，你明天上午十点请准时到达我们约定的老地点，我们见见面。”

欧阳立即听明白了，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有点颤抖：“好的，我知道了，我明天正好下夜班，我准备去见见你！再见！”说完，欧阳挂掉了电话。欧阳知道师部医院的电话有时也会被人监听，她不敢在电话中多言。

欧阳今天值的是小夜班，明天才是大夜班。放下电话后，她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路夏很可能是共产党的人，不然，路夏为什么多次提出要带她走？

与欧阳联系上后路夏放好了电话，安心了。晚上，他找出了一套便服，准备了两把手枪。这两把枪，一把是部队本身配给他使用的，另一把是他很早以前就有心偷偷地藏起来准备在紧急时刻使用的。

夜间路夏安心地睡了一觉。起床后，路夏故意地在旅部各处露了一下脸，还特地跑到路春那儿与他搭讪说了几句话，并有意地又让何参谋长看到了自己。然后，路夏去了陈参谋的房间关心地问：“你早饭吃没吃？”

陈参谋说：“我已吃过了。”陈参谋正在看一份文件，他起床已有不少时间，正在等待今天松林山口战斗任务的执行结果。

路夏故意热情地说：“听说街道斜对面新开了一家早点店，最近几天正在卖一种煎饺，很好吃，我请你！”

陈参谋说：“今天算了吧，我以后再去。等一会旅部一定很忙，今天旅部下面的两个团都有战斗任务，他们正在行动。”

路夏笑着说：“他们有任务，那不影响我俩去吃一顿早点，没有什么关系！”

陈参谋仍推辞，他知道路夏是旅长的弟弟，自己不能与他比，便说：“你今天先自己去吃，改日我再请你去！”

路夏于是说：“那好，我今天一个人先去尝尝！”说完，路夏就势转身离开了陈参谋办公室，他走出了旅部小院，闪身进了小院边上的一条小巷后，立即快步向镇口奔去。到达了镇口，路夏找到了一处树丛，他迅速地脱掉套在便衣外面的军衣，把它卷成一团，塞进了这丛树的底部并用几块石头压住。收拾好后，路夏把手枪插到了腰后，然后他开始了狂奔。

旅部距离师部的驻地A镇也有近二十里地，路夏看表，已经八点多钟了。

路夏一边奔跑，一边看表，他的额头上有大颗的汗珠流了下来。

正当路夏在土路上狂奔的时候，路春在旅部作战室也心神不宁。他很着急，今天他派出了四个营的部队，在松林山口设伏，也不知现在战斗进行得如何。路春想，四个营的兵力去对付三百个武器残破不全的共产党游击队应该是能够予以歼灭的。路春及何参谋长连续往两个团部打了好几次电话询问，留守的团部参谋都未给予明确地回复，都说部队仍在设伏等待之中。

时间在焦急中一分一分地流过，路春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九点多钟了，怎么还没有消息？这时路春忽然想起了路夏，他问身边守候在电话机旁的何参谋长：“路夏呢？路夏参谋呢？”

何参谋长说：“旅座，你找他？我刚才好像还看见了他！”说完，何参谋长立即站起来走出作战室。他推开路夏工作的机要室门，室内没有一个人，何参谋长立即转身去了隔壁房间问陈参谋：“路夏呢？路参谋到哪儿去啦？”

陈参谋说：“他刚才喊我一块去街上一家新开的煎饺店去吃煎饺，我没有同意去，他大概一个人去了。”

何参谋长听了，立即低头看表，说：“九点都过了，还在吃饺子？”何参谋长敏锐地感觉到可能有问题，他连忙返回作战室向路春汇报：“旅座，路参谋不见了！陈参谋说他上街去吃饺子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他还在吃饺子？”

路春听了，连忙站起来，他快步冲进路夏的宿舍。在路夏的被子中找到了路夏留下的一封信，信很短，只有几句：大哥，请原谅我今天不辞而别。我的女友欧阳，她的老父病危，要赶回去尽孝，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不放心她走，决定陪她一同回老家看看。因为我担心你不批准，所以只好先走了，如无意外，我们将会很快返回。请大哥你多保重，代向大嫂问好。弟路夏敬上。

路春看完了信，沉默了片刻，然后气得把信一扯两截。此刻，路春立即想起自己旅部的好几次军事行动都失败了。路夏肯定是共产党，怎么办呢？纸是包不住火的，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让自己不被牵连，路春此时咬了咬牙，下了狠心，他命令何参谋长说：“赶快打电话，通知一下师部，立即先派人去师部医院看看欧阳护士在不在。就说，路夏请假要陪欧阳回老家，看望欧阳病重的老父，旅部不同意，请师部派人把他俩劝下来，或者是挡下来。”

何参谋长一听就明白了，他立即给师部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师部的行动队。

就在何参谋长抓紧时间进行安排时，欧阳已经按时到达了那个河岸边上的小巷口，她站在巷子的末端眼巴巴地朝街口望着。这个小巷十分地狭窄，仅能容二人并行而过。欧阳想，如在这巷道中被拦住，子弹将会百发百中，让人无处可逃！紧张之中，欧阳又朝河边也看了一眼，她看见有一条带篷的小木船正停在坡下河边。欧阳稍为安心了一点，终于，她远远地看见一个穿便衣的男人快步向巷口冲来。欧阳知道，这人肯定是路夏，她连忙同时向河岸快走。

就在这时，师部行动队的三辆军用摩托车已赶到镇上。领队的一名军官停住了车问大家：“你们认识路夏参谋及军医院中的欧阳护士吗？”

坐在车上的军人中立即有两人同时说：“我认识他们！我见过他俩！”

“那好，你们两辆车赶快到镇口两端去看看，如找到他们，务必要将他们挡下来，我去河边！”领队的军官安排道。

说完，三辆摩托车立即分开朝三个方向开去。

路夏拼命地奔跑，他气喘吁吁，终于到达了巷口，他远远地看见欧阳已站在巷口的前面并向河岸走去。路夏松了一口气，心中正高兴。忽然，他回头一看，只见一辆三轮军用摩托飞速地也向巷口驶来。不好！路夏急忙对欧阳大声地喊：“快，快！快下坡，下面有船！”

欧阳听到了路夏的呼喊，急忙快步下到河沿。河边的船上有两个男人，此时一个人已掀开了船篷，另一个人也已撑起了竹竿。他们对欧阳大声喊：“快上船！”随后路夏也急速地到达了河边，他刚跳上了船，就见几个穿军服的军人已经穿过巷道也到达河岸，他们站在河岸上大声地喊：“等一下，下面船上的人可是路参谋？你哥哥让你马上回去！”

路夏把欧阳用力地往船内推了一把，让她先进了舱，船工立即撑起竹竿，岸上的三个军人见船要走，立即开了枪。

砰砰！枪声大作，为了船工的安全，路夏也立即取出腰后的手枪，他躲在船的舱口向岸上射击起来。

刚下了几天雨，从西边大山上流下来河水很急，流速很快。船工弯着腰，冒着弹雨把木船用力地从岸边撑开，小船很快向前驶去。几位追到河沿的军人见木船离岸了，急忙沿着河岸追赶，并继续用手枪向船上连续地射击起来。

路夏也伏在船舱口不停地还击。

木船很快驶入了河流中间，向下游驶去。

躲在舱门口的路夏，欧阳，还有一位接应他们的同志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应的同志说：“刚才真险，再晚一步就走不掉了。幸好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雨，水流很急，船很快。”

路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太紧张了，我哥哥肯定已经发现我不在了，找到了我的信，不然，师部行动队的人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赶到河边的。”

接应的同志说：“我姓江，路夏同志，你就叫我小江吧。我们的船再往前走两百米后，就可以把船撑过江去。在江那边已经安排有同志接应你们，送你俩出去。”

路夏感激地说：“谢谢！谢谢组织上的安排！”

欧阳此时就坐在路夏的身边，她什么都明白了，内心为路夏是一名共产党员而感到十分地高兴。

欧阳早就不想在国民党部队中干了。她知道国民党这些年背信弃义，杀害了许多共产党人，欺压老百姓，以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个小时后，这条木船靠在对岸的一栋房屋的坡阶上。沿河岸建有一大排民居，在每一家房屋的后面都有几层石板坡连接着河道。小江领路夏、欧阳上坡，刚上坡，这户人家的后门就打开了。小江领着他俩进了门，转了一个弯，又进了一栋小房。路夏惊异地发现：老施已在房内等着他。

老施立即伸出了双手，笑着说：“刚才很紧张吧，我们听见了密集的枪声，你们吓坏了吧！”

路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谢谢你们！组织上安排得真好，几乎是完美地衔接。”

老施说：“那是应该的！路夏，我代表组织感谢你！你又一次为党立下了大功，救了我们的一支部队，不然我们中了埋伏，肯定会牺牲不少同志。”

路夏说：“我也是个老党员了，能为党做些工作，那是应该的，我高兴！”

路夏接着又关心地问：“那支部队，没有到松林山口去吧！”

老施说：“部队接到我们的情报后，立即于凌晨派了几名侦察员去松林山口侦察，发现林内已设有大量伏兵，马上决定临时掉头绕道从别的地方走了。这次他们又扑了一个空，肯定是气死了！”说完，老施嘿嘿地笑了起来。

说完，老施转身对小江说：“你出去弄点吃的回来，多弄一些，让他们路上带一点，我们休息一下。”

接着，老施又对路夏说：“等会你俩吃过中饭后，我就送你俩走，到我们的根据地去，从那里你们再到江北解放区去。”

路夏说：“好的，谢谢你！”

不一会，小江端回来一大搪瓷盆面条，外加一包大馍及茶叶蛋。老施把路夏、欧阳领到里面的一间房内说：“你俩把这点面条吃了吧，这几个馍及鸡蛋就带到路上吃。我已经给你们俩准备了两套旧衣及头巾，虽然你们现在已经比较安全了，路上仍要注意，等会你俩换上旧衣，化装成一对普通的农村夫妇，由我们的交通员护送你俩走。”说完，老施把放在桌上的两套深色的旧衣推到了路夏面前。

“好，真谢谢老施同志，你想的真周到！”路夏、欧阳很感动。

老施在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路夏和欧阳两人在桌边坐下吃面。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两个中年人，他们也是一身农民打扮。

老施见了问：“你们来啦？都准备好了吗？”

一位中年人回答：“已经安排好了。”

老施等路夏、欧阳吃完面条后，对他俩说：“这两位同志是护送你们出去的老徐、老王，他俩将把你们护送到下一个交通站。我们有一条很安全的地下运输线，最近由于路上新出现一些民团、土匪，我们又启用了几处新的小交通站，你俩要把联络暗号记于心中，听从交通站的同志安排。路上你们俩跟着他俩走就行了，如遇特殊情况可以见机行事，你俩有枪吧？”

路夏回答：“我俩都有枪。”

老施说：“枪要收好，不要随便露出来。”

路夏听了，立即把身上的手枪取下，放到了背包中，并把他们随身穿的衣服也放进去，扎紧后随身背在了肩上。

老徐和老王已经站到了门口，老施又从口袋中掏出六块银圆递给路夏说：“这六块银圆，给你俩路上机动使用。”

路夏、欧阳立即拒绝说：“谢谢你！谢谢组织！不用给钱，我们随身已经带有一些钱，够路上使用。”

老施抓住路夏的手说：“经费不多，这点钱你们带着吧，这样，你们路上要方便一些。”

路夏不好意思地连声说：“谢谢！谢谢组织！谢谢你，老施同志！我很内疚，我做得很不好，我与组织刚联系上时间还不长，就暴露了，被迫撤离，很是可惜，真是不好意思向老战友刘扬同志交代。”

老施说：“路夏同志，不要这么说！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密集地送出好几份重要的情报，暴露也是必然的。你这次送出的情报又救了我们的一支队伍，已为党为革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党感谢你！部队感谢你！虽然你暴露了很可惜，我们也不后悔，我们可以马上送你走。你到一个新的根据地，换个战场，仍可以继续为革命做出贡献！刘扬书记听到汇报后，对你的撤离做了详细地安排。目前革命形势很紧张，刘书记不能亲自来送你，他让我转告你，后会有期，你放心地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老施再一次伸出手，他握住路夏的手说：“你们可以出发了，走吧！保重！我把你们送走后，还要立即赶回镇上去。”

路夏、欧阳都伸出了手，紧紧地与老施握住。老徐、老王站在门口挥了一下手，四个人就出发了。

两周后，又经过两次地下交通线人员的交接，路夏、欧阳最后在一位姓胡的年轻人的陪护下到达了苏北梨花村。

这是一处位于一片丛林边上的小村庄，村庄周围因为种有许多梨树，而得名为梨花村。刚靠近这个村庄时，路夏就感到这一带的环境已很不一样，在远处的田间乡路上，路夏看到了一些穿着土黄色服装的人在走动，到了村口，竟然有民兵在站岗。一位民兵上前来询问，陪送的年轻人小胡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他，民兵看了纸条，又看了他们三人，然后朝远处用手指了一下说：“那座墙上有大标语的房子，就是保卫局的接待处，你们去吧！”

小胡领路夏和欧阳向那屋走去。这是一栋粉墙黑瓦的民房，在白色的外墙壁上竟然已贴有两条大标语：保卫和平！建立新中国！

路夏、欧阳见了这口号，无比惊讶！同行的小胡笑着介绍说：“这儿已经是解放区了，方圆几十里内都已比较安全了。国民党的兵是不敢进来的，来了，很快就会被我们消灭掉。”说完，小胡嘿嘿地笑了。

推门进去，室内一张方桌前坐了两位穿土黄色军装的人，一位中年军人看见他们，立即站起来笑着说：“小胡，你又给我们送兵来啦！”

小胡立即并足举手敬礼说：“报告谭处长，这两位同志是刚从国统区过来的，他们走了好多天才到！”

谭处长听了立即伸出了手笑着说：“欢迎，欢迎！你们辛苦了！”

路夏、欧阳见了，立即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小胡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谭处长。接着小胡又笑着对路夏、欧阳说：“你俩到家了，走了许多天，辛苦了。在这里休息几天后，很快就会给你们安排新的工作！”

谭处长听了立即客气地说：“工作安排不着急，你们几位先去厨房吃点东西，等一会吃完饭回来，路夏、欧阳，你们两位同志填一张表格就行了。”说完，谭处长对坐在桌边正在工作的另一位年轻的军人说：“小张，你带他们三个人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厨房就设在不远处的另一间民房中。几位穿着黄色军装的军人正在灶前烧饭，看见许多人进了门，他们立即认出了小胡，忙说：“小胡，你来啦，快坐下！饭已经好了，菜也快了，我给你们几位先盛一些，饿坏了吧，赶快吃吧！”

军人小张笑着对路夏说：“你们几位先吃饭吧，等会吃完，上我那儿去填一张表就行了。”说完，小张笑着离开了厨房。

小胡是这儿常客，看样子，他经常送人到这儿。几个人在一张木桌边坐下后，小胡一边吃饭一边对路夏、欧阳介绍说：“你们到达这里就很安全了。你俩还要再等两三天，就会安排工作，所有从白区过来的人，都要进行审查，我刚才已经把你们的情况介绍信转交给谭处长了。审查也很简单，主要是填一张表，无大的疑问就会很快根据需要进行安排的。”

路夏听了小胡的介绍，有点担心，说：“我和欧阳都是从国民党军队中过来的，不会有问题吧？”

小胡安慰说：“不会！我最近送了好几批同志来解放区，他们都是在国民党军队中工作过的同志，没有关系的！我明天清早就要返回交通线了，你俩这几天在这儿好好休息，不要着急。”

吃完了饭，小胡说：“我到村子中去转转，你们俩等会也抓紧回保卫处填表吧。”

三个人一同走回到保卫处门口，小胡止步转身往村内走去。路夏、欧阳进了房，保卫干事小张笑着递过来两张表，路夏及欧阳立即坐在桌边填起来。表格很简单，欧阳填了一半，伸头看了一下路夏填的表，看见路夏在表格上清楚地填写上了：“中共党员”四个大字。

欧阳为路夏高兴。

表格刚填好，谭处长正好从门外进来，他接过表格看了一下说：“欧阳同志，你是护士。挺好的，我们这儿的部队医院，很缺护士，你愿意去吗？”

欧阳说：“我已在医院工作好几年了，我很愿意去部队医院工作。”

谭处长说：“我们的部队医院离这儿有两里地，在另一个村庄。每天都有从前线转下来的伤员，你去了，英雄有用武之地！”

谭处长又看了看路夏填的表格说：“你是大学生，又是老党员了，我们保卫局正好缺一位有文化的宣传部长，你可愿意留下来干？”

路夏立即站起来说：“领导，我是军人，我想上前线，为革命尽一点力，全中国马上就要解放了，恳请领导批准！”

谭处长听了笑了：“想上前线？国共之间马上就要打大仗了，双方的决战很可能还要再打几年，你不愿意留下来，那我要向上级领导汇报，你可以先到部队的一个营部去做政治工作。现在我们的部队扩编得很快，许多部队都很需要有经验的干部！”

路夏听了非常开心，连声地说：“谢谢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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