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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集序（节选）
书名：万卷楼国学经典（升级版）：陶渊明集作者：（晋）陶渊明本章字数： 1077 更新时间： 2024-06-13 17:45:33

萧统

题解

南北朝时期的昭明太子萧统是第一个为大诗人陶渊明编订集子的人，在这本集子之前，一个诗人的专门的集子是几乎不存在的。即使东汉刘向整理的《楚辞》，也是屈原、宋玉等人的合集，而不是一个人的专集。

萧统距离陶渊明去世不到一百年，那么这本集子的形成也就是在陶渊明去世后一百年之内，所以说萧统对陶渊明的理解是很值得参考的，他能得到的资料或许比我们多得多。几千年来，有太多的诗人，像繁星一样涌现，很多人是名噪一时或者各领风骚数百年，但是真正能经受住时间考验而不至于湮没无存的人并不多，而陶渊明恰就是一个享有恒久声名的人。

原文

有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者也。其文章不群，辞彩精拔，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干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加以贞志不休，安道苦节，不以躬耕为耻，不以无财为病，自非大贤笃志，与道污隆，孰能如此乎？

余爱嗜其文，不能释手，尚想其德，恨不同时。故加搜求，粗为区目。白璧微瑕者，惟在《闲情》一赋，扬雄所谓劝百而讽一者，卒无讽谏，何足摇其笔端？惜哉！亡是可也。并粗点定其传，编之于录。

尝谓有能观渊明之文者，驰竞之情遣，鄙吝之意祛，贪夫可以廉，懦夫可以立，岂止仁义可蹈，抑乃爵禄可辞，不劳复傍游太华，远求柱史，此亦有助于风教尔。

译文

有人弄不明白为什么陶渊明的诗作每一篇都写到酒，我认为他的主旨不在于酒，而是以酒作为寄托而已。他的作品非同一般，修辞精彩且精练有致，跌宕起伏远远超出一般作品，抑扬干净利落，没有谁能和他相比。其意境有时如同静谧的支流，也有时青云直上壮怀激烈。说到时事都是有感而发，讲到志趣则是旷达且真淳。加上他志向坚定不移，又能安道吃苦磨砺气节，不把自己耕作作为耻辱，也不为没有钱而忧心。如果不是笃定志向随大道升降的大贤，谁又能做到这一点呢？

我极度喜爱他的文字，拿起他的文章就放不下，经常想到他高贵的德行，恨不能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所以我搜集和校正了他的诗文，大略地编排了一下整理出了这本集子。如果说陶渊明的诗文里有水平稍差一点的篇目的话，那么就是《闲情赋》了。汉代的扬雄曾说过赋这类文章更多的是鼓励而不是讽谏，如果没有讽谏的意思在其中，又有什么必要去行诸笔端啊。真是可惜，没有这篇赋文也是可以的。我也粗略写了他的小传，收在了集子中。

我曾经说过那些能欣赏陶渊明作品的人一定会消减追名逐利的念头，祛除鄙吝的思想，贪财的人可以变得清廉，懦弱的人可以变得独立。不只是可以做到践行仁义，或者名爵禄位都可以辞掉，不必去隐居名山，也不必去求仙学道，这也是有助于教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