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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雍正皇擢用顾铁牛 云中鹤夜探廉王府
书名: 雍正游侠传 作者: 陆士谔 本章字数: 3468 更新时间: 2024-09-06 14:05:22

话说黄守备振臂一呼,陡见人丛中跳出八九十个梢长大汉,手中都亮着兵器,耀眼争光,虎吼吼扑上大堂来。却见一人兀然起立,一派正言,侃侃而谈,你道此人是谁?原来不是别个,就是高坐堂皇审理黄守备的知县顾琮。

顾太爷此时侍立的差役、跪地的原告、看闲的闲人,听了这一番话,都替顾太爷捏一把汗。雍正帝也深佩这顾令,有胆,能识大体,暗向云中燕道:“倘这厮们动蛮时,给我先把黄守备拿下,休教劫去。”云中燕点头应诺。

此时黄守备听了顾琮的话,陡然打个寒噤,暗道:不好,造反是要阖门抄斩的。急忙挥手,令兵士们退去,并道:“你们快休如此!”众兵士哪里肯听,都喊:“我们先上堂斫掉这狗官!”黄守备着急道:“你们杀了官,不是救我,是害我了。快休动手,快给我退去!”众兵士见守备这个样子,顿时都缩住了手。有一个出来问道:“为甚不要杀这狗官?”黄守备道:“杀死地方官,罪同叛逆,我便要阖门抄斩,你们也一个个都是个死。”众人见说,果然也就害怕起来,拖了枪刀,向人丛里一钻,八九十个人影儿都没有了。

顾琮偏也镇静,大众持械奔入,他既毫无惊恐,现在拖械逃去,依然面少喜容。只见他仍旧正襟危坐,细细地问案。雍正帝冷眼旁观,不禁暗暗嘉许。黄守备到了此时,也只得逐款招认。雍正帝直等他问毕此案,才随众出衙,回到客店来。途中听得人民舆论,说的是虽有镇台余虎,不敌顾公一怒。暗向云中燕道:“听见么?小百姓也很知道好歹呢。”云中燕应着。

雍正帝偶然抬头,瞧见一家很大的馆子,芬芳之气触鼻,刀勺之声震耳,不禁馋涎欲滴起来,随道“咱们上一回馆子去”。君臣两人走入馆子,上梯登楼,拣一副座头坐下,小二上来安了杯筷匙碟,问道:“两位爷爷,用点子什么菜?”

雍正帝叫拿上菜牌,拣欢喜吃的拣了四五样,要了两壶黄酒,云中燕起身斟酒,雍正帝执杯喝着。忽见邻座有人讲话,一个道:“贵东既是旗人,那也不能怪他。旗人对于文字上原是不很讲究的。”一个道:“你还没有知道呢,前天丁祭,敝东又闹出大笑话来。那日衙中预备一切祭圣的事,敝东忽然问我今儿祭谁,我回他是孔夫子,敝东听了一愣,问什么孔夫子,我回他孔夫子就是孔圣人,敝东更是不懂,问道:‘这孔夫子做过什么官?’我回他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事。敝东愈益茫然,我只得解说他听,鲁国的司寇就是现在的刑部尚书,摄行相事,就是现在的协办大学士,差不多就是刑部尚书兼协办大学士呢。敝东恍然道:‘那就是孔中堂,什么夫子圣人,闹得人家越听越糊涂,早早说是孔中堂不就明白了么。’你道笑话不笑话?”

那一个道:“我说他是旗人,总要原谅他一点子,并且现在世界别说旗人,就是汉官通文的也很少。”这一个道:“那总是杂流人物,要是科甲出身的,总不会如此。”那一个道:“偏是科甲出身的,偏不通文字。记得那一年,我在京中教读,一天东翁陪来一客,说是太史公呢。那太史公见学生读《古文观止》的《史记》选文,问此种文字何人所作,我回他是太史公,那太史公道:‘太史公是哪一科的翰林?’我回他是汉太史,不是现在的进士。那太史公取书瞧阅,没有到数行,就丢下摇头道:‘文字也不见佳,读他何益?’你瞧科甲众人,连《史记》都不曾知道,可笑不可笑?”

雍正帝听了,也很好笑。当下浅酌,直喝到夕阳西下,才回到彰德。住了几天,了无新奇事迹可记,动身再游他处。游到汴梁省城,知道新藩司田文镜,对于科目出身的州县,不少假借,因此士林对于田藩司倒很忌惮。雍正听了,圣怀倒很怡悦。

一日,新任祥符县知县王士俊上辕谒见,田藩司接见之下,问他是什么出身。这王知县偏是个玩世不恭的,听了藩台的问,攒眉嗫嚅,故意做出羞愧的样子,停了半天,才答道:“卑职不肖,读书出身,是某某科的散馆翰林。”田藩台竟也奈何他不得。雍正年间两司也都能专章奏事的,过了几天,田藩台借一件事,就把他动折参奏。不意朱批下来,“王士俊人还明白,所参着免其查究,钦此”。另有一旨给田文镜,中有“该司以语言细故,挟嫌参劾,未免器欠宽宏”。田文镜惊以为神,他又哪里知道,雍正帝就在省城呢。

雍正帝在省住了几天,也就动身他去,临走,特下一旨,把知县顾琮不次超擢,特授为河南观风正俗使。一个知县,顷刻升作钦差了。游过河南,再到别省查察,足足游了三个多月,因此,廉王府筑造机关,一点子消息都没有。

真是励精图治,上一日回京,下一日就临朝召见,各王、贝勒一见天威咫尺,都各惴惴恐惧。这夜黄昏时光,廉亲王正与维止社各社友谈话,忽闻铃声大响,张兰芳惊道:“园中抓住了刺客哩!”廉亲王问:“如何知道?”张兰芳道:“我于各处都埋伏下消息,这是被钢钩钩住的。”廉亲王听了,就率同社友亲来瞧视。

原来雍正帝退朝之后,特旨召见舅舅隆科多,密询了一个多时辰,知道廉亲王府中出入的人很多,难保不有不法的勾当,于是密嘱云中燕派遣干员入府探视。云中燕领旨下来,就选派出一个极干练的血滴子,就是他嫡堂兄弟,叫云中鹤。这云中鹤是血滴子队中出类拔萃的人才,伶俐便捷,最是聪明机警。当下接了差事,候到黄昏人静,他就全身结束起夜行衣服,上下浑身一色如墨,从潜邸中飞身出园,径投廉王府来。自从雍正登了位,雍亲王府就此改称作潜邸,那班血滴子人员依旧在潜邸居住,每月发出内库金银供养。

当下云中鹤带了钢刀,携上血滴子,飞出了潜邸御园,只拣小巷行走,霎时之间,已抵廉亲王府。夜行人规矩是走小路,不走大路,进后门,不进前门,因为前门击柝巡查,看守的人太多,飞走多有窒碍。云中鹤到了廉王府,抄粉墙向后走去,侧耳听,里面人声寂静,一蹭身纵上围墙,举手眉上一遮,蔽去了天上耀光,向下瞧时,地上路径清白,看得清楚,知道没有阻碍,托地一跳,身轻如燕,早已跳下,腾身前行,顺着路走去,才走行三五步,听得左侧一声怪响,奔出两头恶狗来,张口露牙,直向云中鹤奔扑。云中鹤急拔钢刀在手,照准那狗,就是一刀,不意斫到狗身,有声扑然,忙说:“不好,这是木狗呢。”此时木狗已经近身,云中鹤急忙腾身跳过了木狗,索性前行,哪里知道跳过两步,就添出两只木狗,狰狞奋扑,同前面的一个样子。云中鹤暗忖:不好,退身一步,定遭木狗咬住。只得奋命向前,跳出了八九对木狗,都被他避过。看官,云家弟兄都懂得削器,解得消息,所以这么灵便。当下云中鹤执刀在手,站在木狗背后,望准了奋命力斫,扑扑扑,连斫三刀,一头木狗竟被劈了个碎,哧啦哧啦,竟然放出短箭来,一支支向前飞射,亏得站在后面,不然早被射中了呢,摇头说:“厉害,厉害。”

云中鹤知道前面都埋有消息,瞧着平坦甬道,不敢行走,只偏了身子,在甬道侧边,轻轻地探着走了。一阵不见什么变端,见左侧游廊,回抱飞身跳入。不意一声怪叫,奔出两个大汉,一声儿不言语,擎起大刀,向自己就斫。云中鹤说声“不好”,急忙退出,才退到门口,不妨两旁飞出钢钩,稍一迟缓,脚上就套上了,用力挣时,愈挣愈紧。云中鹤大喊:“这一回可着了人家道儿也。”一语未毕,头顶上哗啦啦,吊下三个铁锤,向顶门打来。只要打一个着,顷刻脑浆迸出,即送残生性命。只得蹭下身子,权时躲避,哪里知道是做就的消息,你一蹭倒,钢钩就吃重,钢钩一吃重,里面的铜铃就立刻震动起来。张兰芳等人就知道此间抓住了人,当下廉亲王同了维止社各友,都到园中来瞧视。

张兰芳是打头第一个,到一处先把所安的消息关闭了,大家才敢放胆前行。霎时之间,已到游廊,张兰芳灯光之下,早瞧见了云中鹤,见他蹭作一堆儿,正在喘呢,指道:“刺客在这儿了。”廉亲王也已看见,忙叫去拿绳子,将刺客捆下。张兰芳动手松去钢钩,众家将一齐动手,把云中鹤捆了个结实。廉亲王叫推到瑞云轩去,派人严密看守。张兰芳查视一周,把斫坏的木狗换掉,各处的消息重新安好,短箭也收拾起了,布置得严密如初,才到瑞云轩来瞧刺客。

只见轩中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廉亲王亲自审问。云中鹤昂然直立,不肯下跪,廉亲王道:“你姓甚名谁,夤夜来此,要偷盗东西,还是要行刺,有无指使,从实讲来。”云中鹤怒目而视,一声儿不言语。

众社友道:“这厮见了王爷不跪,问他话不答,无礼已极,不赏他一顿皮鞭,他总不会知道利害。”廉亲王道:“我没暇问他,交张兰芳带去细细拷问是了。”

张兰芳应了一声,随叫家将取齐刑具,带云中鹤到来雨阁,严刑讯问,云中鹤受刑不过,只得道:“老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血滴子队员云中鹤的便是。奉旨来此,密查奸王举动,老爷奉有圣旨,就是钦差身份,你们把我拷打,不法已极,你们敢是都不顾活命了么?”

众人听了尽都骇然。张兰芳道:“这厮夤夜带刀入府,非贼即盗,还敢冒称钦差,大言唬人,且把他推入地穴,去回明了王爷再核。”家将答应一声,把云中鹤推拥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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