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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汤猎户深谋做命案 黄守备恃势抢新人
书名: 雍正游侠传 作者: 陆士谔 本章字数: 3493 更新时间: 2024-09-06 14:05:22
话说廖江氏见问,不禁一呆,心忖:这个官真是厉害,我跟他有什么亲呢?
顾琮见江氏顿口不语,拍案道:“什么表,我问你为甚不讲?!”
廖江氏顿了一顿口,回道:“是姨表亲。”
官问:“是夫家的表,是母家的表?”
廖江氏道:“是夫家的。”
顾琮把案一拍,喝道:“唗!你方才供认是表哥哥,现在又说是夫家的,既是夫家的,该称表大伯子,不该称表哥哥。语言前后不符,是何缘故?”
廖江氏道:“太爷在上,妇人家不懂称呼,平时随夫乱叫惯了的,因见丈夫称他表哥哥,妇也胡称表哥哥。”
顾琮道:“搪塞得好。”随命带下去,带汤裕昆上来。
一时铁锁锒铛,带上汤裕昆来,朝上跪下。顾琮命他抬起头来,汤裕昆抬头,只见他眉形八字,鼻断山根,鼠目狼腮,满脸奸诈凶恶,绝非善良之辈。随问:“你就是汤裕昆?几岁了?做什么生理的?”
汤裕昆道:“小的汤裕昆,二十七岁,打猎为生,素来安分守己,不敢作歹为非,此次蒙太爷赏提,不知何故?”
顾琮道:“你跟廖家是亲戚,还是朋友?”
汤裕昆回:“是朋友。”
顾琮道:“既是朋友,很不该奸占他妻子。廖国光尸骨未寒,你跟他妻子有奸,是何道理?”
汤裕昆道:“小的跟廖家嫂子并无奸情。”
顾琮道:“你奸占他妻子,谋死他性命,廖江氏已经供认明白,你倒还抵赖么?”
汤裕昆道:“青天在上,并无此事。”
官驳道:“你不谋害廖国光,廖国光如何会死?”
汤裕昆道:“廖国光自遭天雷殛死,干我甚事?”
顾琮道:“你道你的奸谋幽密,从不会被人勘破么?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只知趁雷雨当儿,用硫黄、松香轰死人,可以推作雷殛,巧呢,果然巧呢,极毒呢,果然毒极。在本县把证据一一剖给你听,可以折服你的心。这凶手罪犯就是你,不是别人,本县已访得明明白白,绝不会稍有冤枉。现在问你,你这半个月来,向东门大街各药铺购买硫黄、松香数十斤,做什么用处?你且讲来。”
汤裕昆大惊失色,顿了半晌,才道:“小的打猎为生,那是合制火药用的。”
顾琮道:“合制火药用不了这许多,照你所购之货,合成火药非三四年用不尽。现在合成的药在哪里?未合成的料在哪里?着你缴出来,你可能够?”
汤裕昆道:“小的合成的药转让给朋友的,一时哪里缴得齐。”
官问:“你的朋友姓甚名谁,住在哪里?”裕昆面如土色,一个字也回不出。
顾琮道:“待本县剖给你听吧。大凡雷火殛人,霹雳总是由上而下,雷电迅速,虽然穿屋破壁,不过是一个小窟穴,断不会轰去一角的,就使轰去一角,那屋椽瓦片,也总在屋内,不会在屋外。现在廖国光尸体焦灼,那床帐屋角,都向外轰出,明明是地火,不是雷火,火性炎上,所以都轰冲在外,再者雷闻百里,回龙集离城不远,这一日雷雨虽大,并不曾闻有霹雳下地。本县下乡检验,讯问四邻口供,知道右侧那家子,房子也被震动,如果是雷火,绝不会震及。后来亲自出访,访知你分向各药铺购进硫黄、松香不少,既又访得你与廖江氏有幽密不端行为,几面合勘,知道你巧使毒计,预藏硫黄、松香,趁雷雨当儿,把廖国光轰死,诈作雷殛,使人不疑,好遂得你的淫愿。本县说的哪一件是冤枉了你?”
汤裕昆大惊道:“太爷真是神人,说得同瞧见的一般,要不招认谅不能够。”
官问:“愿招了么?”汤裕昆连身称愿招。顾琮即命刑房写供。
汤裕昆道:“小的与廖国光原是朋友,那年,廖国光娶亲,小的也送了个贺份,随众喝他喜酒,闹新房时光瞧见新娘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心里不胜艳羡,一般是个人,他偏那么有福,娶这么一个好妻房。太爷,想来也是我前世孽缘,小的自从见了这位嫂子,她的俏模样儿,就常常在我的眼里心里,也或一时清醒,人家老婆,不该如此妄想,朋友妻更不可欺。无奈才一转念,那俏模样儿自会跑到我眼中心中百般地撩拨我。小的自己克制不住自己,没法奈何,只得假作殷勤,跟廖国光亲近,慢慢用手段跟他妻子勾搭上了,暗中来往,已经一年有余。因不能长久团聚,终觉美中不足,几回要把他谋毙,生怕犯法受罪。今年惊蛰日,雷雨大作,黄村上殛死两个人,小的恰在那里瞧见,殛死的人,浑身焦黑,竟同火药轰毙的一个样子。触动心思,于是分向各药铺购买药料,制成火药,藏在坛中,寄在廖家,等候雷雨时光动手。偏偏两次雷雨,廖国光都不在家。这一回他因小病卧着,小的趁雷雨大声时点火发药,把他轰毙,以为借称雷殛,总没有破案的日子。不意竟被太爷勘出,所供是实。”
顾琮道:“廖江氏既与你异常情好,这件事谅必是同谋的了。”
汤裕昆道:“动手之前小的怕她阻挡,大有未便,没有告诉她。直到轰死之后,才告诉她。”
顾琮道:“你告知了她,她便怎么样?”
汤裕昆道:“她初时还不肯信,经小的指给她看坛中火药已空,她才相信。”
顾琮道:“你的火药寄存时光,交给廖国光,还是交给廖江氏?”
汤裕昆道:“交给廖国光的。”
官问:“都是实话么?”
汤裕昆回:“都是实话。”
顾琮阅过供词,就叫他画了押。再提上廖江氏,叫刑房把汤裕昆的供,念给她听。廖江氏到此地步,也只得照实直供。顾琮把二人按律治罪,汤裕昆犯因奸谋命,律处斩,廖江氏犯奸淫,律监禁。自从破了这一件假雷殛案子,舆论都称他为包龙图再世。
雍正帝闻得他的官声,就同了云中燕私行察访。这日渡过彰河,抵彰德,进了彰德北门,在大街借了一家客店住下。云中燕密奏要出外闲逛去,雍正帝点点头,随道:“我乏了,要歇歇呢,你去去就来。”云中燕应诺,出了店门,自向大街,信步闲逛而去。
这里雍正帝歇了一回,不见云中燕回来,闭上房门,批阅了几本章奏,收藏过了,开出房门瞧瞧。信步踱出,就是客店的账房,掌柜的瞧见,忙起身让座,雍正帝随便坐下,跟掌柜的攀谈。先询问彰德有什么古迹,掌柜的道:“古迹都在城外,近处有天放园,园中花木池沼,亭台山石,都很好玩。此外如珍珠泉,如汉柏叫作柏门曲沼,如定国寺内的韩陵片石,如保障村的铜雀台,都在远处。”又问他知县顾琮做事如何,那掌柜道:“这位太爷真是好官,断几件案,叫人不能够不服。近来有两个书呆子为了争论诗句,打起官事来,告到县太爷案下。”雍正帝道:“争论诗句也何至于打官事。”掌柜的道:“这就叫书呆子呢。一个说黄梅时节该雨的司马光诗,有‘黄梅时节家家雨’的句子,一个偏说该晴的,也引诗句,说曾纡有‘梅子黄时日日晴’句。两个人各宗一诗,各执一理,先是争论,后是扭打,都到县衙告状。太爷断得很好,说你们的主张都不曾错,但是打架都失了文人体统,便都担着不是。戴复古诗‘熟梅天气半阴晴’,那么晴也使得,雨也使得,何必这么食古不化。按照扭殴,都应该学戒饬,姑念初犯,不与深究。两书呆子都很心服。”
雍正帝才待回答,云中燕已经进来,于是起身回房。问在哪里逛了一回,云中燕道:“顾知县真是多事,签差拿捕现任守备官,兵弁汹汹,怕要闹出大祸来呢。”雍正帝问:“怎么一回事?”原来彰德城中有一个守备官,姓黄名叫镇中,倚仗着镇台的宠,无恶不作,无所不为。平日惯会诬良为盗,非刑拷人,逼迫人民献纳,稍不遂意,就要栽赃陷害,诬他通盗,不知治死过多少好人。至于强赊硬买,更属记不胜记,性又好淫,民家妇女凡稍有姿色的,他总百计千方,奸占着了才遂意。府县官因碍着镇台情面,都不敢办他,因此把他更惯坏了。
这一日,北关乡民杨德全到东关娶亲,娶的是新妇,是徐永江之女,著名的东关绝色,称为东关一只顶。偏偏被黄镇中闻知了,他就率同兵士百名,携带了兵器,在路上等候。候到傍晚,鸣锣作乐,果见新娘彩舆缓缓而来。黄镇中瞧见矗灯上写着“杨府”两个字,问道:“是不是东关杨德全家娶的新娘?”轿上回称:“是的。”黄守备喝得一声“抢!”兵士就一齐动手,抢了彩舆就走,护送人等赶上来拦时,早被兵士动手,挥拳飞脚,只一阵打,打到个东倒西歪,抱头鼠窜而去。黄守备亲自押着彩舆,抬到衙门,扶出新人,见新人已经哭得如烟笼芍药、雨后海棠,愈觉可怜可爱,不禁上前低言劝慰。那新人一味地哭泣,黄守备道:“哭什么呢,包你快活享福。你出嫁不过是有一个新郎伴你,现在仍旧还你一个新郎,总不会叫你寂寞。事已成是,哭也无益。”
新娘还是哭泣。黄守备道:“我瞧你模样儿很伶俐,怎么你那颗心这么不明事理?我费手费脚巴巴地把你抢了来家,断不会为了你哭就送你回去,白哭坏了身子,很不值,快停止了。”黄守备又叫众姬妾帮同劝导。
此时,杨、徐两姓都已得着消息,都来守备衙门跪求放回新人。黄守备怒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胆敢诬蔑本守府强抢新人!本守府堂堂大员,难道会干这种犯法事情?含血喷人,已经不行,诬蔑官长,法当加等治罪,本守府把你们吊起,责打了一顿马棒,再片交县里重办,看是如何!现在姑念尔等乡愚无知,本守府大度包容,不与深究,快各退去,自去找寻。”
杨德全道:“陪亲人等,都瞧见你黄老爷押轿抬去,哪里会有错误?”
欲知黄守备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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