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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成全母子云毕联姻 侦探贼盗主宾缉捕
书名： 七剑八侠 作者： 陆士谔 本章字数： 3478 更新时间： 2024-09-06 14:05:19

却说云中燕、云中鹤、云中鹞兄弟三人，接到怀仁县海捕文书，商议了一番，分头出外缉访。云中鹤走山东、湖北一带，云中鹞走河南、直隶一带，云中燕走陕西、四川一带。兄弟三人分作三路出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如今单表云中燕，戴月披星，一路上明察暗访，哪里有个影踪？这日，查到汉中府地方，便到镇台衙门探望老友毕五。他乡遇故知，自然格外欢喜。及至谈到别后情形，都各唉声叹气。

原来，毕五在汉中官声极好，上峰也很看得起。无奈他的令爱千金毕二小姐，自从神猿那里救了回来之后，那肚子便就一天一天胀大起来，初时泛恶作呕，还当是病，后来腹内竟自震动，知道不是病是喜了。毕二小姐尚未攀亲，声名是最要紧不过的。毕五夫妇便暗里购办了许多堕胎的药，叫她服下去。偏偏这个胎生得异常坚固，服了许多药，再也攻他不动。熬到十月满足，一阵腰酸，居然产下一个孩子来。毕五叫丢掉，毕二小姐偏又不肯，抚养到今，已有一岁。这孩子偏又精健，病痛毫无。但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先做了妈，那对亲一层自然难上加难了。毕五夫妇几次劝女儿丢掉这孩子，毕二小姐偏又是母子性命。毕五因此烦心，提及了就要唉声叹气，这就叫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云中燕也把自己阖门遭祸的事说了一遍，毕五也很扼腕。云中燕道：

“既然为了那儿孩子，令爱千金碍难对亲，我此刻人口很是稀少，不如把那孩子给了我，我当雇乳母抚育他，即作为我的孩子。我则无儿而有儿，令爱也可以择配成家，岂不是一举两得？”

毕五大喜，入内与夫人商议。夫人也很欢喜，连称：

“云中燕真是我们家极大的大恩人，从前咱们二丫头被神猿摄了去，他竟舍命地往救，奔走了好多趟长路，这会子知道她碍难对亲，又肯抱去那孩子，真是二丫头的大恩人。”

毕五道：

“夫人的话不错，你就去向女儿说，女儿总也快活。”

毕太太走入女儿房中，见毕二小姐正在逗小孩子玩呢，瞧见母亲入房，毕二小姐站起身迎接。毕太太随即坐下，随道：

“今儿你云叔叔来了，想你从前受难，云叔叔很出过一回大力。今回他来，恰巧又是救你。”

毕二小姐诧道：

“此刻我并不遭什么难，救我什么呢？”

毕太太道：

“你的终身还没有定当，年纪偏又一年一年大起来，做爷妈的哪里能够安心？这个孩子你偏活宝似的不肯舍掉，无论大小人家又谁愿娶一个带花的老婆呢？现在你云叔叔大发慈悲，他愿抱这孩子去抚育。没了这个孩子，你依然可以充小姐出庚帖对亲。这件事情我知道你总也愿意的。”

毕二小姐半晌不回答。毕太太倒很纳罕，问道：

“女儿，你敢是不愿意吗？”

毕二小姐道：

“爷妈为了女儿的事这么操心，女儿岂有不知感激？但是爷妈凭如何疼顾女儿，总要女儿心安，爷妈才不枉疼了呢。这个孩子虽然算不得光明正大，总是女儿亲生的。爷妈疼顾女儿，女儿也疼顾这孩子。若说丢掉这孩子，女儿终身就能妥当，甘愿不丢掉这孩子，终身一辈没有妥当。我知道有缘的人愿意娶女儿时，绝不会嫌这孩子。”

毕太太见她意志坚决，只得退了出来，告知毕五。毕五长叹而已。云中燕不知就里，询问毕五。毕五未语先叹，云中燕道：

“毕五哥为甚叹息？”

毕五道：

“真是不能够告诉你。”

遂把女儿坚执不从的话说了一遍。云中燕听了，心中颇有所感，停了半晌，开言道：

“我有一句话，不好意思开口，总要你恕了我不恭，我才敢说。”

毕五道：

“老云又捣鬼了，你我这么的交情，何语不可言？有话尽说。就是说差了，我也绝不怪你。”

云中燕道：

“论理，你我是平辈，我绝不敢萌此妄想。但是令爱千金偏又母子同命，偏又不肯割爱，带着这个孩子，偏又碍难对亲。终不然为这个孩子，使令爱千金一辈子孤单不成？我云中燕现在新遭灭门大祸，赶紧要重振家业，势不得不急谋续娶。令爱的才貌，令爱的武艺，我是素来久慕的。只是我已四十开外的人，你我又是旧交，那求娴这句话要说出口来，终觉有点子惭愧。如果恕我狂妄，应允了我的请求，自当请大媒到府恭请庚帖。”

毕五再不料云中燕说出就是他自己求亲的话，遂道：

“这个事情关系着女儿终身，一时间万难回答，容我跟内人商议商议，明日再回复你。”

毕五入内，告知妻子。毕太太倒很赞成，说：

“像云中燕那般名气武艺家势，女儿配了他，一辈子有倚靠，就是年纪上差一点，续娶究竟不比花烛，就差几岁也不妨。”

毕五道：

“女儿心中究竟怎样，也该问她一声。”

毕太太道：

“这个自然。”

当下毕太太问了毕二小姐，毕二小姐果然并无异议。于是云中燕立刻央恳毕镇台标下中军参将做了大媒，即日问名纳采，朋友成了翁婿，云、毕结为婚姻。云中燕无意中结了这一门亲，心下自是欢喜，云中燕就要改口称岳父。毕五执意不许，说目下只做朋友，娶亲后再改口不迟。云中燕只得罢了，然从此就不敢称兄道弟，称到毕五总是镇台长、镇台短。

这日，毕五谈起汉中府孙太守到任之后，城中迭出大窃案，失窃的都是大户，赃物的数总是盈千累万。县里几个捕快，三日一比，五日一追，家眷都捕进了监，真叫可怜呢！云中燕心中一动道：

“孙太守未到任以前，大窃案不曾出过吗？”

毕五道：

“不曾出过。”

云中燕道：

“这位孙太守从前哪里做官？”

毕五回：

“不知道。”

云中燕道：

“那么这大窃案很有玩味。”

毕五道：

“你又动了什么念头？”

云中燕道：

“此刻我还不敢武断，须出去调查一会子再定。”

当下云中燕一个儿出了镇台衙门，只向闹市街头行去。游览了一会儿，走过一家茶馆，忽见茶馆中一人走出，叫道：

“云大爷，你老人家几时到的？”

云中燕一瞧，见是旧部血滴子队员，叫王得标的，喜道：

“不意在这里遇见了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得标道：

“我原是汉中人呢，自从那年分别回来之后，闲着没事，帮助邻人破获了几许窃案。我那邻人原在县里充当快班头儿的，恰巧快班中缺了一个，邻人就把我的名字补了上去。”

云中燕道：

“你在这里当快班，很好，我正要向你打听一件事。”

说着，走进茶馆，泡茶坐下。王得标道：

“云大爷，你几时来的呢？”

云中燕道：

“也不多几天，我是探望镇台毕大人，没什么事。我问你，这里城中听说屡出大窃案，始终不曾破案过，是不是？”

王得标道：

“是的。”

云中燕道：

“天天晚上出大案吗？”

王得标道：

“起初一个月中两三次，现在只有一两次了。”

云中燕道：

“他作案，前一案与后一案隔有几多日子？”

王得标道：

“十日八日，半月二十天，说不定。”

云中燕道：

“这种大窃案，第一回发现在几时？”

王得标道：

“有三个月之久了。”

云中燕道：

“新知府到任几时了？”

王得标道：

“约有三个多月。”

云中燕道：

“大窃案竟然毫无影迹吗？”

王得标道：

“寺院客店都已抄了个遍，竟无影迹可疑之人，那衣物、首饰典当中也未见当过。”

云中燕道：

“这几天没有出过案吗？”

王得标道：

“没有。”

云中燕道：

“我来助你一臂力，这几天晚上，暗地里查一查。今晚你约了几个伙计仍在这里会面，我自有妙计给你，总可以破这大案。”

王得标大喜。云中燕吃过夜饭之后，仍到茶楼，王得标同了四个伙计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云中燕，就问：

“我们往哪里查去？”

云燕道：

“我们只向府衙门去。”

于是大众六人向府衙门出发，一会子到了。云中燕叫向府后抄去，行到府后园墙外，云中燕道：

“大家在此静候，衙门里有人越墙而出，我们瞧见了只作瞧不见，任他出去，却派一个人暗暗跟随着，只不准声张，使那人觉着。”

王得标等尽都应诺。守到天明，不见有人出入，次日又守了一夜。话休絮烦，一连守着，守到第四夜，三更时分，才见墙内一条黑影如飞而出。云中燕低声道：

“今夜守着了。”

那条黑影飞出粉墙，呼呼呼，一阵风似的向西飞去。云中燕道：

“你们守在此间，不可离开，等会子，此人回来，你们可齐心迎敌，把他围住，千万不可放走了。我此刻跟他去瞧瞧。”

众人应诺。云中燕施展出夜行本领，跟着那黑影如飞追去。只见那黑影在前，相离只十余家门面，云中燕放轻了脚步，紧紧追赶，见那人到一家高大墙门外面，站住了脚，一翻身就跳进了墙去。云中燕紧步上前，打量了一会子，只在墙外守候。候了一个更次，只听得别扑一声怪响，一件很大的东西从墙内抛出，堕落到地，接连就是一个黑影，却是人了。星光之下，只见那人背起包裹，雀步而行。云中燕紧紧踱着，将抵府署后墙，云中燕大声喊：

“捉贼！”

那人见背后有人追来，回身一扬手，一个暗器流星似的飞扑将来。云中燕见来势迅疾，躲避已经不及，举起左手一接，接在手中，却是一支钢镖，礼无不答，右手还敬一袖箭。那人一闪身，也避过了。云中燕又发一袖箭，那人已经行近粉墙，腾身而起，一来是背了一个很大的大包裹，本领总要打个七折，二来归心似箭，无心抵抗，左肩上早着了一袖箭。不意后有追兵，前有伏卒，王得标等五人喊声齐起，铁尺短棍，一齐并举，那人的脚骨上早着了两下，一声啊呀，跌倒在地。六人服侍一人，早已揿住，用绳子捆缚起来。欲知贼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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