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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通臂猿徒手斗剑侠 张孝子乞救入飞龙
书名： 七剑八侠 作者： 陆士谔 本章字数： 3548 更新时间： 2024-09-06 14:05:19

却说顾肯堂就问还有何话，吕太太道：

“却要年少爷入继我们吕氏，同招赘差不多样子。”

顾肯堂道：

“这件事想来可以办得到，因他现在本来冒着王姓呢！”

吕太太喜不自胜。到第三日，恰好张人龙到了，于是广慈主师就把代媒的事向他说知。人龙满口应允，耽搁了两日，就起身吴江去。年寿听说是剑侠吕四娘，知道是女中豪杰，欢喜异常，便也亲笔写了一个年庚，交予张人龙，又写了一封信与太师父请安。徐灵胎另外写了一封信，并亲手合就的天王补心丹一斤，一并交与人龙，叫他代呈顾肯堂。张人龙接了，笑道：

“南北路途，离得太远，行聘文定如何办理，倒要请请少爷的示。”

年寿与师父商议，偏是徐灵胎于俗务上也不很明白的，还是老苍头儿年福有主意，说道：

“照老奴看来，不如择好了日子，把银两、聘金、帖子一并托张爷带了去，索性托顾师太老爷代为主持一切，岂不便利？”

年寿道：

“这么很好。”

于是重新写信，叙明一切。年福又取出三百两银子，是聘金一百两、代饰一百两、代衣六十两、代茶二十两、犒使二十两。取回了那封请安的信，一并点交予人龙。人龙道：

“这么一来，省了我两回的跋涉。”

当下取道北回。哪里知道，一到飞龙岭，见张福儿、云中燕都在那里，正在商量什么事呢。张人龙招呼过了，便自去叩见主师，禀知一切。主师道：

“你去见顾先生吧！”

张人龙退出，恰与顾肯堂相遇。顾肯堂笑问：

“回来了？恁地快？偏劳了张兄。”

张人龙道：

“不过跑两趟路罢了，算什么劳？老先生比我正要劳心呢！”

说着时，已经走入顾肯堂卧室，就把银两、药物、信函，并年公子的年庚都送上。顾肯堂瞧过信，笑道：

“老夫竟被这小孩子作弄起来了，自己找来的烦恼，推卸不得，只好替他干一下子。”

遂道：

“今见是初二，他择的文定吉期恰就是明日，倒就要去知照吕太太了。”

遂把银两等物收藏好了，双手捧了年寿的庚帖，送到吕太太那里，关照明日就要文定的话。吕太太道：

“真也巧不过，后日我们丫头就要陪了她师父出门去，恰好过了她的好日子。不瞒老先生说，我们遭难之后，还是第一回喜事呢！”

顾肯堂道：

“主师也要出山去吗？”

吕太太道：

“听说也要去的。”

顾肯堂谈了几句就回来，预备礼帖各物了。张人龙此时已找了云中燕，讲说别后情形。

看官，你道张福儿来此何事？原来云中燕自从那日与人龙分别之后，星夜兼程，赶到宿州，恰好张兴德父子都在家中。云中燕诉知一切，送上毕五书信。兴德、福儿都各愣了半天，福儿眼看着兴德候示。兴德道：

“你丈人这么着急，骨肉至亲，自然不能坐视。你进去回过了你娘，赶紧收拾收拾动身吧！”

张福儿应了一声是，入内去了。老娘娘也不阻止，不过嘱他早去早回。毕氏得着此信，便要同去劝慰劝慰父母，张兴德也允下了。于是张福儿夫妇与云中燕结了伴，取道入陕，直向汉中进发。行抵汉中，毕五接着，见女婿、女儿都到，忧愁早已解去一半。张福儿问起情形，也觉愤然，遂道：

“今儿是初到，不必说，明日岳父派十个人陪小婿去瞧瞧，倘有机会，趁势就除掉了它，也为地方上去害。”

毕五道：

“此猿天生神力，铜筋铁骨，刀斧不能入。偏又灵捷如鬼怪，去来如电，不是你来，千军万马也奈何它不得。云大哥吃它的亏，大概他总讲给你听过。”

张福儿谈了几句，遂入内叩谒岳母。毕太太一见女婿，就问长问短，大谈起来，谈到神猿摄女，二小姐失踪的事，免不得淌眼抹泪起来。张福儿道：

“岳母不必烦心，这件事包在小婿身上，好歹总要把妹妹救出。今儿休息一天，明日就去干办。”

毕太太道：

“只得全仗姑爷了。”

一宵易过，又是明朝。毕五派了十个眼明手快的亲兵、两员步将，云中燕也愿同去。一行十四个人，取道向山中进发，行到那里，已经是次日辰牌时候了。

福儿见地势那般险峻，又是一道很阔的山溪弯弯绕着，众人早把木筏结好，渡过溪湖，众兵丁攀萝而上。云中燕放出飞行本领，腾身飞到半山，拉住了山藤，再行飞腾。这么高的石壁，飞腾得四五次，早已到了峰巅，瞧那攀萝爬山的兵丁，还未及一半呢。张福儿默坐静观，只顾凝神运气。云中燕腾身跃上了山峰，只见翠竹成林，山花如锦，斜坡上满生着绿草，绵软如茵。那神猿正在那边大树上猱升着玩，树下有十多个女子，坐地瞧看，看得很是出神呢。云中燕知道神猿的厉害，不敢鲁莽。不意神猿在树上早已瞧见，一声怪啸，如风地扑来。云中燕急忙闪避，猿子臂长，偏又迅疾如电，险些被它抓住。云中燕虽然执着倭刀，不敢奋斫，一味地躲避闪仄。

斗有十多个回合，忽见一道青光电一般射来，直向神猿飞绕将去。云中燕知道张福儿的神剑到了，急忙跳出圈子，避在一旁观看。只见神猿灵捷如鬼，剑光飞到，一闪就避过了，剑光激射如蛇，神猿翻腾跳跃，总不能够近它的身。

此时，张福儿已经跳上了山巅，这神猿真似通了灵似的，见张福儿的神剑只能行远激射，它就扬开长臂，直向福儿蹿来，福儿只得蹿避。彼此进退，战得非常厉害。十名亲兵、两员步将此时也都爬上，齐声发喊，助张福儿的威。云中燕发出连弩助战，神猿除闪避剑光之外，其余兵器并不躲避。那弩箭射在它身上，宛如射了山石，全都不觉。福儿见如此浪战，断然难于取胜，用一巧法，一口气收回了神剑，腾身空际，身剑合一，觑得真切，向神猿顶门直扑下来。哪里知道，才扑近身，神猿一个腾身，早蹿开了四五丈，依然扑了个空。神剑虽利，绕它不着身子。

战了大半日，张福儿觉着疲倦，收回神剑，稍事休息。偏偏神猿的精神宛如龙马，竟然不厌不倦，你让了它，它就如风地飞扑过来。云中燕等寻常兵器偏又是全不惧怕的，弄得张福儿欲胜不得，欲罢不能，只得率众下山。

下山的时候，又须运动神剑绊住了神猿，等众人扪萝引藤，退了个尽，才收剑下山。到了天晚，福儿独自上山，哪里知道神猿的眼球子到了夜里更是明亮，战了半夜，依然得不着半些便宜。

次日上山，又战，仍是不分胜负。连战三日，都是如此。带来的干粮将次要尽，只得回来。回到半路，毕五恐怕有失，已经率着部队亲自接应来了，张福儿于是同着回城。谈起战斗情形，张福儿摇头道：

“这东西果然厉害，小婿竟然不能制其死命。”

毕五道：

“神剑竟斩它不掉吗？”

张福儿道：

“不是斩不掉，这猿子灵捷不过，没一回不被它避掉。我发得快，它躲得更快。我不解它如何会知道神剑是厉害的，别的兵器都不避，只避的是神剑。”

回到衙门，毕太太即派人来请。毕五陪福儿到里面，把战斗的情形说了一遍。毕太太问：

“瞧见你妹妹没有？”

张福儿道：

“要紧战斗，不曾细瞧。”

毕氏道：

“你与神猿连日地战，很该差一个人家来报个信，累得家中人人提心吊胆。”

福儿道：

“是我一时疏忽之咎，但是一心在猿子身上，竟然顾不到别的。”

毕太太道：

“你妹妹看来是不会回来的了。”

张福儿道：

“待小婿再想想法子，无论如何，总要把她救出来。”

毕五道：

“慢慢再想法子吧！”

忽报筵席已经摆好，于是毕五、张福儿都到外面。云中燕、张福儿、毕五并两个步将坐了一桌，谈谈说说，无非是如何入山、如何战斗的话。席散之后，因这几日辛苦极了，就去睡觉歇息。

次日，张福儿想出一个法子，告知毕五道：

“神猿不过是灵捷，多几个人就可以制伏它。”

毕五道：

“这个容易，你要几多人就调几多人去。”

张福儿道：

“兵将是没中用的，想起当日七剑八侠曾经结盟立誓，有事彼此扶助。现在别个呢散处四方，一时很难邀请，吕四娘是我的师姊，她却住在飞龙岭，我想就去邀她，她总不见得会推却，女子最肯救护女子。从前凤池嫂子被了因的徒弟掳了去，她也很出过一回力。现在神猿的凶淫过于了因，掠了有好几十个女子，何况又有同学、同盟两重情义，知道她一定肯来的。再者，师父有降龙伏虎的法力、慈悲渡世的宏愿，或者高兴，法驾亲临，也说不定呢！”

毕五喜道：

“能够如此，是好极了，究竟吾婿心思周到。只是飞龙岭离此路很不少，几时动身呢？”

张福儿道：

“事不宜迟，我想今天就走。”

云中燕道：

“我陪你去走遭。”

毕五大喜，亲自去挑了两匹好马。云中燕、张福儿跨上马，立刻动身。

一路无话，到了太阳庵，见了广慈主师，回明一切。主师道：

“孽畜祸人，秦民受害不浅矣！”

遂唤了四娘来，把此事细说了一遍。四娘怒道：

“一头众生，也敢这么猖獗！师弟，我立刻同你去除掉它。”

主师道：

“忙不在一时，这么的孽畜，老衲也不曾瞧见过，我陪你们去走遭。我佛有灵，总能够除掉它。”

张福儿喜道：

“师父肯启动法驾，好极了！弟子初意，原是如此，只是不敢启请。师父慈悲，好极了，不但弟子感激，弟子的岳父感激，汉中一府的人没一个不沐师父宏恩，也没一个不感激呢！”

主师道：

“这原是我们分内应为的事，不值什么。你且在此住一两天，你师姊好日子近了。我估量这一两天里，吴江总有消息到，也许就行文定礼呢！你来得恰巧，自然吃了你师姊喜茶再去。”

张福儿道：

“原来师姊许了婆婆家了，我还不曾知道呢！”

主师道：

“现在还没有定，大致不差什么了，顾肯堂老先生大远地来此做媒。”遂把张人龙往吴江的话说了一遍，四娘怕臊，早退了出去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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