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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沉痛往事
书名： 公赌记 作者： 肖正华 本章字数： 6900 更新时间： 2024-07-08 09:39:12

按理说，现在的秦八爷已年老体衰，理论上早已看淡红尘。可秦八爷就是秦八爷，好像这一辈子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赌，就是为了在赌局上打败仇家人，雪了耻解了恨，他这一生才有意义。如果说秦八爷一直在追梦，那么这就是他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都在追寻的梦。这梦是秦家的老祖宗遗传给他的，也是边庄这块古老、封建、落后、愚昧的弹丸之地遗传给他的。

秦八爷照例每天早晚按时到中堂对着秦家列祖列宗们的灵位给他们叩头作揖，每天早晚都要跟列祖列宗唠叨一番，乞求那些在那些如伤的岁月里已经逝去的，传说灵魂如果飘荡到了天上会成为神仙的先人们保佑，期盼那些飘荡在虚无中的灵魂给自己指点迷津。

秦太太倒与秦八爷完全相反。儿时的那段酸楚的记忆让她很早就对“赌”恨之入骨。当年她那药点子爹有个亲如兄弟的瓢把子，两家人亲的跟啥似的，有什么好吃的，准会想着给另外一家人留点。她爹的这个瓢把子姓岳，是个生意人，那时候这位岳老爷生意做的是红红火火，家里头还养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按照边庄光棍男人们的说法，那女人嫩的，随便在她身上找个地方轻轻一掐，都准保能掐出水来。身材别提有多匀称，该凸的地方凸，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翘。那脸蛋儿白皙小巧，湿润的小嘴唇宛如成熟的樱桃，两双眼睛含情脉脉之中又带着几丝哀愁，仿佛是《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转世。

这个被岳老爷当做宝的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叫岳成。因为两家的关系，童年时候的秦太太是跟岳成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过家家游戏，而且还订了娃娃亲，是典型的青梅竹马。

可世事往往难料，人生也难怪变幻无常。看着岳老爷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生意场、情场，官场都春风得意。边庄里那些游手好闲、嗜赌如命的人眼红了，一起伙计着一定要把岳老爷拉下水，在赌局上打他个落花流水。好面子又有些争强好胜的岳老爷胡里胡涂就掉进了这些闲汉们事先早已经设计好了的陷阱。

赌了输，输了赌，如此反复。

没过多久，岳老爷费尽心血、历经半生靠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家业就被这帮赌徒坑蒙拐骗殆尽。不见棺材不落泪，到死都不服输的岳老爷最后把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女人也输给了对手，就算了到此种田地，他还是要赌，赌到最后连自家的田地、房屋、家产都输光了不说，就连身上的那身衣服也都被扒掉抵赌债了。

这期间，秦太太她爹没少劝阻岳老爷。毕竟是未来的亲家，又是多年来亲如兄弟的瓢把子，看到岳老爷颓废到了这种地步，谁都觉得心酸。可劝归劝，走火入魔的岳老爷这回是真遇到了过不了的坎儿，估计他这一生都没曾遇到过。

有时候甚至连岳老爷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进了“赌”圈就出不来，硬是跟画地为牢似的，他被困住了。曾经因为商海浮沉，他被困住过，甚至惨到接近一败涂地的境地，他从中走出来了；曾经因为情海茫茫，他被困住过，甚至伤到接近心如死灰的境地，他也从中走出来了。可这次，他冥冥之中觉得像是有一道咒在控制着他，让他无法得到解脱。

岳老爷的儿子岳成那时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早已经离开了穷乡僻壤的边庄，正在省城的大学里念书。岳老爷子是生意人，平常多半在走南闯北，见识自然比一般人要广，所以知道念书积累学问的重要。

岳成的母亲去世的早，岳老爷子平常做生意，周遍各省相好的女人倒是不少，但都是岳老爷平常歇脚的地方，身性风流的岳老爷自前妻去世后，也不再续贤，他觉得那样反倒不自在，会把自己困住。所以干脆每到一地，留下一段风流韵事，处处留情，处处撒银。

跟岳老爷相好的女人多半都是有夫之妇，这也许是巧合，也许正是岳老爷的过人之处。这些女人和岳老爷在一起时都觉得很开心，岳老爷不断有钱，而且出手也阔绰，还幽默风趣，懂得如何心疼女人，哪怕是只在一起温存了一夜的女人，也是如此。

风流归风流，但岳老爷对待女人并不下流。陪他消遣的女人多半是你情我愿的，迷恋他的才华与男人味。他不但珍惜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还很懂得如何调情，所以引来了不少女人的疯狂迷恋，甚至在那三纲五常已经根深缔固的年月里，都有女人因为他的魅力要抛夫弃子，与其私奔。

每每到了与女人关系最危险的时候，岳老爷总是能够清醒起来。一听到女人要跟他私奔，赶紧开溜，比鬼影还快。弄得那些和他温存数日，陷入爱河的女人个个爱恨交加，每晚在床上只要一想起这个男人，又见不到，就骂他死鬼。如此一来，也使得岳老爷天天晚上在床上打喷嚏，比得了风寒患了感冒还厉害。连他也觉得有人在天天想他、骂他。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岳老爷的风流故事当年在边庄内外流传的很广。提起有钱的岳老爷，有不少人爱，也有不少人恨。爱他的人，多半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年龄大了还没嫁出去的姑娘，还有那些被他相中有过肌肤之亲的有夫之妇；恨他的人，多半是没有碰过女人想占寡妇便宜但又不被寡妇正眼瞧的光棍，被他给带了绿帽子的男人，还有那些跟他有过温存但又没胆量一起私奔的有夫之妇。

岳老爷因为“赌”丧失全部家财后，马上引来了杀身之祸。那些被他带了绿帽子的男人联合那些被他夺走寡妇爱意的光棍们，在一个暴雨之夜，将岳老爷堵在岳家宅院，连骂带打，一群人你一脚我一拳，把他给活活地给打死了。

最后这帮人还扒光了他身上最后一块衣服，阉割了他的命根子，把他吊在了屋脊上。众人临走前，抢走了岳家宅院里能够拿走的一切家具物什，还点了一把火，把各个屋舍烧了个一干二净。

那天夜里，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时不时的，还有一阵阵惊雷和闪电从苍穹上空一拨拨横扫而过。

第二天，边庄的男女老少看到的岳家宅子已经是废墟一片，整个宅院就只剩下些许房屋支架，屋脊上挂着的岳老爷的尸体已经被烈火及闪电烧成黑碳了，那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边庄的老族长们看到这一幕时老泪纵横，这是他们这一辈子都未曾在边庄看到过的人间惨剧，虽说在边庄这块弹丸之地上，因为“赌”引来了不少争斗是非，但多半都是两帮人之间的打打闹闹，还不至于到这种杀人悬尸的地步。这种情景还是在清末民初，男人头上修长鞭的年代，县太爷或朝廷处决通敌叛国的要犯，才在城门上悬挂血淋淋的头颅。边庄这年月到底是怎么了？

一些心存善良的女人、孩子跟这些老族长们一样，见了此番惨景就忍不住落泪。当时，现在的秦太太和她那药点子爹也在人群里。她那生性顽皮好动整天一脸鬼笑像个小顽童的爹这时候傻眼了。所有人都走后，他还立在泥巴地里，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天上的惊雷唤醒了他。

随后，秦太太看到他爹扑通一下跪在了岳老爷子的宅院面前，朝着阴云密布的苍天撕肝裂肺地嚎叫着“上天有眼无珠”“ 兄弟你一路走好”“ 来世图个好报”“为什么当初不听哥哥的劝”之类的话。

半晌过后，秦太太她爹抹干眼泪，取下岳老爷子的尸首，就地将他埋在了岳家的宅院里。“反正整个岳家都没了，只剩下房屋的空架子了，就让老岳躺在这里守护他的家吧。”至今，秦太太还记得他爹说过的话。

转眼间，好好的岳家院就变成了岳家坟。转眼间，好好的瓢把子就与世人阴阳两隔。这让秦太太他爹是何等的伤心，由想而知。但伤心归伤心，之前的承诺还是要兑现的。也就是自己女儿和岳老爷子的独子岳成的媒妁之约。眼下，这两个孩子也都到了18岁，可以结婚成家了。

“女儿啊，赶紧给你岳叔叔，不，应该叫公公磕三个响头，你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天起，就已经是岳家的儿媳妇儿了。小时候是，现在也是，将来还是。虽然，你公公没能看到你和岳成的喜事，但昨天晚上，他托梦告诉我了，让我赶紧办，他在天上看着呢。”

秦太太他爹当年在去省城找岳成报丧前，亲自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岳老爷子的坟前告别。

在那段青涩岁月里，秦太太曾一直幻想着能与岳成白头偕老。在整个边庄，也只有岳成是大学生，也只有岳成跟他爹去过省城，也只有岳成跟她两个人喜欢读书习字。当年要不是自己的母亲身体有病，身边需要人照顾，她早就跟岳成一起去省城念书了。

在岳成离开边庄之前，当她和岳成都开始懂得男女之情的时候，就曾多次偷偷约会。有时是在那夕阳夕下时节，真可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两人一起来到东边的大柳树下，爬到高高的树枝上，看远处山头的落日晚霞；有时是在燥热的午间，两人偷偷来到后山的丛林深处，用手折下一片片绿枝绿叶，搭建起一座小房子，然后一起躺在哪里说悄悄话；有时是在春暖花开之际，两人自己学着书上介绍的纸鸢做法，自己做上一对，到田野上一起放飞。

岳成离开边庄要去省城念书的前一天下午，和心上人缠绵了好半天。当时早已情犊初开的秦太太很是舍不得，两人躺在田野里的麦秸堆上，缠绵了好大半天。之前所有的吻都是那样短暂，因为生怕被庄子里的人发现。可这天，他们选择的这快地是在边庄的最边上，平常很少有人来。所以很静很静。

这个吻很长很长。秦岭山脉上的美丽斜阳点燃了傍晚时分的天空，也同时点燃了两个少男少女压抑许久的激情。吻到深处，岳成忍不住少年的向往与寂寞解开了自己心上人的上衣……

“成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今天起，俺就是你的女人，我愿意给你。”秦太太当时被岳成压在下面几乎喘不过来气，心跳加速，小脸蛋儿也泛满了红晕。

当年，还是黄花大姑娘的秦太太，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麦秸中央，整个身子和心都在等着她的如意郎君。岳成也被眼前的情景弄得面红耳赤，他在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身体这时候的异常反应左右了岳成的理性，那在瞬间迸发的情欲如同脱了僵的野马。正当他继续往下深探的时候，头顶上飞过一群鸟，其中的一只鸟半空中撒了一泡尿，正好打在了岳成的脖子上，让他感觉到一阵酥麻和冰凉。

岳成突然从混乱的情欲中苏醒过来了。

“不，我现在还不能这样做，对不起。我该死！我龌龊！你打我两巴掌吧！”

“岳成哥，你这是怎么啦？是我愿意给你的啊，也不是你强迫的我……”秦太太当年是这样说的。

“宝贝儿，我是真的稀罕你，所以才珍惜你。还是等我从省城念完书回来，一回来我就娶你！”

岳成只所以没进行下一步，是因为他看到了边庄里曾有的未婚先孕的姑娘们的下场，即便是和有情郎的肌肤之亲，没结婚肚子先大总是被人唾弃，被冠以“荡妇”等等骂名，他爱她，所以不想因为自己的欲望而伤害她。

岳成在省城念书那几年，几乎每半个月，他和秦太太都要通一封信，秦太太当年每每收到情郎自远方寄来的红笺情书，都会躲在闺房里，坐在夜灯下来回读上好几遍。然后情意绵绵地写封回信，第二天一大早赶到镇上寄出去。

秦太太她爹虽然鬼点子多，因“药引子”闻名江湖，做了很多误导红尘男女的缺德事，但还算是个有情有意之人。他去省城找岳成报丧之前，就跟自己的女儿说明白了：“虽然你公公死掉了，但你已经是岳家的人了，等成儿回到边庄，过了守孝期，你们就拜堂成亲。他是我女婿，也是我儿子，就住我们家，和我们一起把日子过下去。”

秦太太当年完全同意。她爱岳成，早已经爱到骨子里去了。现在岳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岳成，她未来的丈夫更需要她在他身边好好地爱他，加倍地爱他。

可往往事情都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美好。

当岳成听到父亲惨死的消息后，马上就晕过去了。被救醒后，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爹，你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两眼发直，面如土灰，无论秦太太他爹在他耳边说什么，他都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就跟中风了一样。

秦太太他爹也没办法，只好决定先把岳成带回边庄再说。一路就只看到岳成在不停地流眼泪，听到岳成在不停地重复着他爹为什么不明不白死了的话，两人昼夜赶路，风风扑扑地从省城往边庄赶。

回到边庄后，当秦太太他爹把岳成带到已经是废墟的岳家宅院面前时，这小子发了疯似的用双手扒他父亲的坟，旁人拉都拉不住，最后把自己的手都扒得是鲜血直流，看到岳老爷被烧胶的尸体后，岳成有发了疯似的乱跑，秦太太和他爹当年追了好久，都没追上。

再一次听说有关岳成的消息是从庄外走亲戚的人回来说的。说岳成已经变成了一个乞丐，在外地经常是有上顿没下顿，遇上好人家，留他做长工，管几天吃住，等活干完了，就赶他走了。如此反复，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

此后数月，秦太太没少花工夫去找岳成，可每次都是空手而归。1年半载过后，他那“药引子”爹又要出远门到处走江湖了。这老头在外面跑惯了，在边庄里待不住。临走时答应过秦太太，找到岳成后，立即把他给带回来。

“药引子”最后倒是找到了岳成，但是在一个乱坟岗里找到的，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听附近的村民说，岳成一进村，刚开始一些孩子觉得这疯子好玩儿，常常拣石子儿打他，他也没什么反应，反倒哈哈大笑。

可有一次，一个小家伙，用了很大一块石头去砸他的头，这下把岳成给砸疼了，拿起地上的一根柴棒就朝这孩子头上劈了下去，小孩当场头部出血，给送到镇上的医院才勉强把小命留住，可脑子已经坏掉了，由一个聪明伶俐的小淘气变成了跟木偶一般的小傻瓜。

岳成伤了人自然没好果子吃。这家小孩的爹娘以疯子进村威胁村里小孩的生命为由，组织村里的精壮男子殴打岳成，把他打成了半死不活的废人，还把他赶出了村子所属地界，谁都不准给他施舍吃的。岳成身负重伤，有没饭吃，就只有来这乱坟岗，找坟头上的祭品吃，吃完了祭品，没什么食物可吃，又走不远，最后就饿死在坟堆里了。

秦太太等岳成等了好几年，最后等来的消息却是关于死的消息。又过了好几年，秦太太才勉强从这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又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她爹见秦八爷一家人还算厚道，就将她交给了秦家当儿媳妇。

这就是秦太太年轻时候的故事，也是她一直以来对“赌”恨之入骨的原因。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说话算不了数，到最后，秦八爷还是没有戒“赌”，只是在秦太太和他爹的努力下，把其他女人给戒了，这也算是秦太太这一生最成功的一件事。

秦八爷现在的情形，让秦太太又想起了上面这段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的陈年往事。当年的岳老爷子就是因为掉进了“赌”的陷阱，走不出来，最后才遭贼人陷害，落得家破人忘。

秦家可不能再重走这样的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儿子孙子们着想。还好，秦忠和秦义在这一点上不随他那屡教不改的爹。这两兄弟好像一生下来，就对色子不感兴趣。

当年，满周岁抓周时，秦八爷都给两儿子准备了赌场上用的色子，可着两儿子抓了几轮儿，都没去抓这色子，可气坏了秦八爷，老说为什么两儿子不像他。可秦太太倒是很开心，一直到现在，看到两儿子都这么懂事，与“赌”字一点都不沾边儿，颇觉欣慰。

秦八爷一直把在公赌大会上打败仇家人当作是自己家族留给他的使命，可秦太太却把保住这个家，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当作是自己的使命。

又过了一年，又快到一年一度的腊八节了，照往年，边庄里的人们又在期盼秦仇两家在庄东边磐石上的公赌大会了。可现在，这公赌大会上的主角，就只剩下秦八爷了。平常走在庄子里，总有不少人问起秦八爷，“这一年一度的公赌大会还到底搞不搞了？难道没有了仇八爷，就把这规矩给废了？”

这让秦八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说实在的，现在的秦八爷很寂寞。这种寂寞是空前的，以前他还有个对手，因为这个对手的存在，他一直在努力，也一直在提醒自己记住家族的复仇使命。可现在这个对手真正死了，他却反倒觉得生活有些平淡了，没有以前那样有激情了。

无聊的时候，秦八爷还是会经常去仇八爷的坟前看看，总是骂他死得早，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在公赌大会上打败他。

“我不甘心，仇八爷，我真的不甘心，虽然我一直盼你死，但当你被王土匪给一枪打死时，我却反倒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宝贝儿一样。”

边庄里的那些赌徒们就公赌大会还要不要继续的事，不光问了秦八爷，还问了仇家大太太。“大太太，虽然仇老爷因为剿匪去世了，但这并不代表仇家没人了啊，至少仇少爷还在啊，这公赌大会是几十年前立下的规矩，现在都成边庄的节日了，如果从今年起断了，那秦家人没准开始笑话仇家了。说仇家没人了，绝后了，还都算是轻的。”这是一个赌场老油条来找仇家大太太时随口说出的话。

为这事，仇家大太太和大管家独处一室，寻求温存过后，躺在床上，商议了大半天。十几年来，仇八爷和秦八爷在公赌大会上的事儿，这位大管家是一清二楚。仇八爷是如何赢的秦八爷，秦八爷的软肋在哪里，他都知道。在这方面，常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仇八爷在世时没少得到这位大管家的帮助，每年的公赌大会前夜，当秦八爷跪在秦家祖宗的灵位前祈求列祖列宗们保佑时，仇八爷却都是在跟老管家坐在一起打着牙祭，喝着小酒，商量着赌桌上的各种细节和对策。

这也许就是仇八爷和秦八爷的不同，仇八爷依靠的是赌场攻心术和赌技，而秦八爷幻想的是上天及列祖列宗们的保佑。

“乖乖，他们说的对，不能因为老爷死了，咱们就把这公赌大会给断了。如果我们不和秦八爷继续干下去，日后说不准他会怎样小瞧咱们。我们只要派出代表参加，不就成了。依据咱们两个刚才商议的对策，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之前我们排去的那些家丁，不都顺顺利利地把秦八爷给赢了吗？怕他不成。”大管家很有信心。

“你说的没错，现在仇家是我当家，我得让庄里庄外的人都好好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绝对不能让阿猫阿狗瞧不起咱。”仇家大太太说。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来张罗，让他们看看你是什么样的女人就不必了，还是让我一个人好好看看吧。”大管家色心又起，拉起被褥就朝仇家大太太身上压了过来。

“你这色鬼，不刚完事吗？又要来，真有些受不了你。”仇家大太太实在有些经受不住大管家的引诱，任凭这个男人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一休缠绵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仇家大管家就派人去了秦家找秦八爷，表示要继续应战今年的公赌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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