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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的骡子
书名: 世界文学名著-最后一课 作者: 都德 本章字数: 6308 更新时间: 2024-06-13 16:24:07
普罗旺斯的农民常用美妙的谚语、成语或格言来修饰他们的话语,但在所有的谚语中,不知哪一个能比下面这个谚语更生动、更奇特。距我的磨坊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当人们议论某人爱记仇、报复心强时,就说:“这个人,您要当心!他就像教皇的骡子,尥蹶解仇,七年不晚。”
我用了很长时间去查找这则谚语的起源,查考教皇的骡子和尥蹶七年不晚是怎么回事。这里没人能为我解答这个问题,甚至连老笛手弗朗塞·玛玛伊也无法解答,尽管他对普罗旺斯的各种传说了如指掌。弗朗塞和我的想法一样,这则谚语里肯定隐含着阿维尼翁地区古老的传说,但他只闻谚语,未闻其他。
“您只好到‘蝉’图书馆里去查查看。”老笛手笑着对我说。
这个主意倒不错,况且“蝉”图书馆就在我家门口,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
这是一座神奇的图书馆,藏书丰富,昼夜为诗人们开放,一群腰系小钹的图书小管理员为读者服务,整天为你奏乐。在那里的那几天我真的很快乐。经过一周的查询——当然是躺在草地上——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就是那匹骡子和它尥蹶七年不晚的故事。这童话般的故事虽然有些幼稚,却十分有趣。昨天早晨,我在一份蓝天般的手稿中看到了这故事,我要原原本本地讲给你们听,这手稿还散发着干薰衣草的芳香,而那挂在空中的蜘蛛网正是这手稿的书签。
谁要是未见过教皇时代的阿维尼翁城,就等于什么也未见过。城中洋溢着欢乐,到处生机勃勃,热闹非凡;节日的排场更是气势宏大,没有哪座城市能与该城媲美。当时,从早至晚,朝圣者摩肩接踵,各种仪式行列蔚为壮观;街上撒满了鲜花,到处悬着立经挂毯;红衣主教们乘船经罗讷河纷纷到阿维尼翁拜见教皇,双桅战船上彩旗飘扬,教皇的士兵在广场上唱着拉丁赞歌,化缘的修士敲打着木鱼;教皇宫殿四周,一座座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房子里的人忙忙碌碌,发出嗡嗡的响声,好似在蜂房四周飞舞的蜜蜂;那是花边织机的嗒嗒声,为教堂饰物织金线的梭机声,雕花工匠的小锤声,弦乐器制造商的调弦声,纺织女工的歌声,此外还有从高处传来的钟声以及大桥那边不断飘来的隆隆的鼓声。因为在我们这里,人们高兴时就要跳舞,就得让他们跳,可那个时代街道都很窄,在城里根本就无法跳法朗多拉舞,于是笛手和鼓手便站在阿维尼翁大桥上借着罗讷河的清风伴奏,人们在桥上昼夜不停地跳呀,跳呀……啊!多么幸福的时代!多么快乐的城市!战戟早已变钝,没了锋芒;国家监狱成了储酒的好地方。从来未发生过饥馑,也没有过战争……由此可见,孔达王国的教皇多么会管理他们的臣民,而臣民又是多么怀念教皇呀!
然而,最值得大家怀念的教皇是一位善良的老人,叫博尼法斯……咳!这位教皇去世时,阿维尼翁人为他流了多少眼泪呀!这位君主那么和蔼可亲,那么令人爱戴!他在骡背上总是那么慈祥地向你微笑。当你从他身边经过时,不管你是卑贱的捞茜草的穷工人,还是城里的大法官,他都彬彬有礼地为你祝福!真是一个地道的伊夫托教皇,只不过是普罗旺斯的伊夫托。他那微笑中带着几分精明,方形帽上插着一束牛至香草,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物,大家都知道,这位和善老人的唯一饰物就是他的葡萄园,一个由他亲手种植的小小的葡萄园,距阿维尼翁城十几里地,在新城堡的香桃木园里。
每个星期天,做完晚祷回来,这位可敬的老人都要去看看他的葡萄园,来到园子里,便坐在和煦的阳光下,骡子立在他身旁,红衣主教们都伏在葡萄藤下。这时他叫人打开一瓶自酿的葡萄酒,真是色味纯正的好酒,酒液呈红宝石色,从此这种酒就被冠以“教皇新城堡”的大名。他一边小口缓缓地品尝着,一边动情地望着他的葡萄园。然后,一瓶酒喝光了,天也快黑了,他便心满意足地回到城里去,身后跟随着一大群教士。当他经过阿维尼翁大桥时,桥上的人随着鼓乐声在欢快地跳着法朗多拉舞,骡子在音乐的激奋下,也一跳一跳地舞动起来,而教皇自己也用方形帽打着拍子,红衣主教们对此举极为不满,但他却赢得所有臣民的欢呼:“啊!善良的君主!啊!正直的教皇!”
除了新城堡葡萄园外,在这个世界上,教皇最喜爱的就是他那匹骡子。这位老好人确实很钟爱那畜生,每晚就寝前,他都要去骡厩,看看厩门是否关好,料槽里是否缺少草料。他用完御膳,便唤人给骡子准备一碗法式葡萄酒,再加许多糖和香料,要是不亲眼瞧着备好酒,他不会起身离开餐桌,他亲自将酒端给骡子,尽管主教们对此颇有微词……可也得说,这畜生不枉他的宠爱。这是一匹漂亮的骡子,身上缀着斑斑红点;四蹄稳健,皮毛光亮,臀部宽大、浑圆;它那颗不大的头略显冷酷,又带着几分傲气,头上系着绒球、长结、银铃和丝带,佩戴着这些饰物它显得温顺极了;它的眼睛天真无邪,两只长耳朵总在不停地摇动着,这使它看上去倒像个乖孩子。所有的阿维尼翁人都很敬重它。它上街时,没有人对它非礼,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赢得宫廷好感的最佳方式。而教皇的骡子则面露纯朴的神态,不止为一个人带来好运,狄斯特·韦代纳和他那不可思议的奇遇就是一个明证。
这个狄斯特·韦代纳起初只是个没脸没皮的调皮小子,他父亲吉·韦代纳是个做金器雕刻的手艺人,见他整天不务正业,还把其他学徒都带坏了,便把他赶出了家门。半年之内狄斯特身穿礼服在阿维尼翁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闲逛,但主要在教皇宫殿附近溜达,因为这坏蛋一直在打骡子的鬼主意,你们将会看到他那套鬼把戏……有一天,教皇独自一人骑着骡子在城墙脚下散步,狄斯特主动上前攀谈,他双手合一,露出一副恭敬的神态,对教皇说:“啊!我的上帝!伟大的圣父,您这匹骡子可真棒!让我瞧一眼……啊,教皇,这骡子可真漂亮。德国皇帝也没有这么漂亮的骡子呀。”
接着,他亲切地抚摸着它,对它柔声细气地说着话,就像对待一个小姐那样:“到这儿来,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珍珠……”
善良的教皇深受感动,心中暗自想道:“这小家伙还真善!……他待我的骡子可真温柔!”
第二天,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狄斯特·韦代纳脱了他那套黄色的旧礼服,换上一件漂亮的镶花边的白长衣,外套一件紫色的丝绸坎肩,足蹬一双带环扣的皮鞋,走进教皇的儿童唱经班,这个班过去向来只招收贵族子弟和红衣主教的侄子们……这正是狄斯特的诡计,可他并未就此罢休。
一朝混进服侍教皇的圈子,这个坏蛋便继续玩弄他那套把戏,正是这把戏才让他有了今天这职位。他对所有的人都蛮横无理,唯独对这匹骡子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要是在宫廷的庭院里碰到他,总能见他手拿一把燕麦或一束岩黄芪,望着教皇的阳台,亲切地摇着手中的饲料,那样子似乎在说:“嘿!……这是给谁的呀?……”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善良的教皇感到自己老了,便把照看骡厩以及给骡子送法式葡萄酒的事交给他去做,而红衣主教们对此却极不高兴。
这匹骡子也不高兴……现在,到该喝酒的时候,来了五六个唱经班的小唱童,他们身穿坎肩和花边白袍,敏捷地钻到草堆里;过了一会儿,一股暖暖的焦糖和香料的气味充满了厩舍,接着,狄斯特露面了,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法式葡萄酒,这可怜的牲畜的磨难也就开始了。
它特别喜欢这香馥醇厚的酒,这酒曾给它热量,使它体魄强壮。可现在有人把酒端来了,竟狠心放在料槽里,只让它闻味,等它闻够了,酒就被端走了,你就饱饱眼福吧!这碗如同粉红火焰一样的美酒全都灌到这群淘气鬼的喉咙里了……他们要是只偷他的酒喝,那倒还好了,可这帮小坏蛋喝了酒之后,简直就像魔鬼!……这个揪揪它的耳朵,那个拽拽它的尾巴;吉盖骑到它背上,贝吕盖给它试戴方形帽;这帮捣蛋鬼也不想想,这匹正直的骡子要是一抖腰或一尥蹶子,非把他们抛到北极星上不可,甚至比这还远……但是,它不愧是教皇的骡子,它并未这么做,它为人祝福,待人宽容。无论这帮孩子怎么折腾它,它都不气恼;它只怨恨狄斯特·韦代纳……比如当它感觉到他在自己身后时,它的蹄子就发痒了,其实这也是事出有因。狄斯特这个无赖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耍弄它!他狂饮之后竟会想出那么残忍的鬼点子!……
一天,他竟敢牵着骡子去爬唱经班的小钟楼,往上爬,再往上爬,一直爬到宫殿的最高处!……我在此讲的绝不是个童话,二十万普罗旺斯人目睹了这一奇观。这匹倒霉的骡子在螺旋式的楼梯上盘旋了一小时,又爬了不知多少级台阶,此后猛然出现在阳光炫目的顶台上,距地面高约上百丈,你们想想看,它心里该多么恐惧。它脚下的阿维尼翁城如虚幻一般;市场的木棚房只有核桃那么大,教皇的士兵在营房前如同忙忙碌碌的红蚂蚁;更远处,在一条银线上跨着一座微型小桥,人们在桥上跳舞,尽情地跳着……咳!可怜的骡子!多么恐怖呀!它发出的嘶鸣令宫殿所有的玻璃窗都震颤起来。
“出了什么事?骡子怎么会这样?”善良的教皇一边急匆匆地冲向阳台,一边高声喊道。
狄斯特·韦代纳已经站在庭院内,装出一副哭相,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唉!伟大的圣父,是这样,您的骡子……我的上帝!这可怎么办呀?您的骡子爬到钟楼上去了。”
“它自己上去的?”
“是的,伟大的圣父,它自己上去的……瞧!您看它在那上面呢……您瞧见它露出的那两只耳朵了吗?……就像两只燕子……”“天哪!”可怜的教皇抬眼望去,“它真是疯了,它会摔死的……可怜的骡儿,还是下来吧!……”
哎呀!它又何尝不想下来呢……可从哪儿下呢?还从楼梯下,干脆别想,因为爬上来已属不易,要是再走下去,有一百条腿也得摔断了……可怜的骡子感到十分忧伤,它在顶台上转来转去,那双大眼表露出头晕目眩的窘状,它想到了狄斯特·韦代纳:“啊!强盗,如果我躲过这一劫,明天早晨就让你尝尝我的蹶子!”
这个念头给它平添了一些勇气,要不然,它真的坚持不住了……人们最终还是把它从钟楼上解救下来,这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用了一台起重机、一副担架和许多绳子才把它弄下来。想想看,教皇的骡子悬在那么高的地方,四蹄仿佛没着落似的在空中划动,就像拴在线绳上的金龟虫,这多丢脸呀。况且全阿维尼翁城人都在注视着它!
这匹可怜的骡子夜里睡不着,它似乎觉得自己还在那该死的顶台上转来转去,钟楼下全城人都在嘲笑它。接着,它想到那卑鄙的狄斯特·韦代纳,想到第二天早晨让他好受的那一蹶子。啊!朋友们,那该是多狠的一蹶子呀!从邦培利古斯特都能看到这一蹶子掀起的灰尘……然而,正当骡子在骡厩里准备好好地款待狄斯特时,
你们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乘上教皇的双桅战船,嘴里唱着歌,顺罗讷河而下,同一群贵族子弟前去那不勒斯宫。阿维尼翁城每年都要派一批贵族青年到让娜皇后身边学习外交和礼仪。狄斯特并不是贵族,但教皇执意要嘉奖他,以表彰他对骡子的精心照料,尤其是他在解救它那天的突出举动更值得奖励。
第二天,骡子知此真是失望极了!
“啊!强盗!他准是有所察觉!……”它一边想,一边愤怒地摇着头上的铃铛……“不过,这也无所谓,你走吧,坏蛋,等你回来的时候,照样会挨这一蹶子……我给你留着!”
于是,它给他留着这一蹶子。
自从狄斯特走后,教皇的骡子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同时也恢复了它昔日的风姿。吉盖、贝吕盖之流再也不会到骡厩来了。喝法式美酒的美好日子又回来了,这美好的日子让它心情舒畅,中午还能美滋滋地睡个午觉,甚至过阿维尼翁大桥时它都踏着舞步。然而自从它顶台历险之后,城里人对它总有些冷淡。它走在路上时,人们窃窃私语,老年人直摇头,孩子们指着钟楼笑个不停。善良的教皇本人也不如从前那么信任他的老朋友了,星期天,他从葡萄园回来时,骑在它背上想打个盹,可他内心总在想:“我醒来时要是在顶台上可就糟了!”骡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非常痛苦,可它什么也不说,只是当有人在它面前提起狄斯特·韦代纳时,它的两只长耳朵便簌簌发抖,它带着一丝冷笑在石地上磨蹄擦掌。
七年就这样过去了,七年后,狄斯特·韦代纳从那不勒斯宫回来了。其实他的学业并未结束,但他得知教皇的首席御膳官在阿维尼翁猝死,而且他觉得这是个肥缺,便匆匆忙忙赶回来,就为能把这职位弄到手。
当韦代纳这位工于心计的家伙步入教皇宫殿大厅时,教皇几乎认不出他了,他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应当说,善良的教皇本人也老了,不戴眼镜已看不清了。
狄斯特并没有惶恐不安。
“怎么!伟大的圣父,您不认识我了?……是我,狄斯特·韦代纳!……”
“韦代纳?……”
“正是,您知道……是给您的骡子送法式葡萄酒的那个人。”
“噢!是……是……我想起来了……这个狄斯特·韦代纳,一个善良的小伙子!……可你现在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噢!伟大的圣父,没什么大事……我想求您……对啦,您的骡子还在吗?它怎么样?……嘿!太好了……我想求您将首席御膳官这个职位赐给我,那位前任不是刚刚去世吗。”
“首席御膳官,就你!……可你太年轻了,你多大了?”
“二十岁零两个月,英明的教皇,我比您的骡子大整整五岁……啊!那匹正直的骡子不愧是上帝的荣誉!您知道我是多么喜欢它呀……我在意大利真是日夜惦念着它!……难道您不想让我见它吗?”
“不,我的孩子,你会见到它的,”善良的教皇激动不已,“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匹正直的骡子,我不想让你生活在远离它的地方。从今天起,我就委任你为我的首席御膳官……我的红衣主教们肯定会因此而大吵大闹,那就让他们吵去吧!我已经习惯了……你明天来找我们,做完晚祷后,在教士会议上我会当众为你授职,然后……我就带你去看骡子,你到葡萄园来和我们俩待在一起……唉!好了,去吧。”
狄斯特·韦代纳走出宫殿大厅时欣喜不已,可他还得耐心等待第二天的典礼,他那迫不及待的心情,我就不必描述了。然而在宫廷里还有比他更高兴、更迫不及待的呢,那就是教皇的骡子。自韦代纳返回阿维尼翁直到第二天晚祷这段时间内,这匹了不起的骡子不停地吃燕麦,两只后蹄也不停地踢墙壁,它也在为典礼做准备……
到了第二天,晚祷结束后,狄斯特·韦代纳阔步迈进宫廷大院。所有的高层教士都在场:有身披红袍的红衣主教,衣着黑丝绒服的讲经法师;有头戴教冠的修道院院长,圣阿格利科区的财产管理员,还有披着紫色披肩的唱经班的领队。下层神职人员也都来了:有着一身宽大戎装的教皇的卫兵,三个社团的苦修士;有望都山的苦修士,他们个个如凶神恶煞,跟在后面的小修士们手执铃铛;鞭笞教徒们袒胸露腹、身着法衣的圣器管理者则容光焕发。所有的人都来了,包括洒圣水的,点蜡烛的,熄灯的……没有一个人缺席……啊!这真是一次隆重的授职典礼!钟声,鞭炮声,阳光,乐曲,还有在阿维尼翁桥上领舞的鼓乐声,这疯狂的鼓乐声一直不停地响着。
当韦代纳出现在典礼会场上时,他那非凡的气质和堂堂的仪表引起一阵赞叹声。这是一位漂亮的普罗旺斯人,满头金黄色的卷发,一抹绒毛似的络腮胡子,就像从他父亲的雕刻刀落下的金屑。有传闻说让娜皇后曾抚摸过这缕胡子。说真的,韦代纳老爷确实有一种自命不凡的神态和漫不经心的目光,而恰恰正是这神态、这目光博得众皇后们的欢心。那天,为了给他自己的民族争光,他特意脱下那不勒斯的服装,换上一件镶着粉红衣边的普罗旺斯式礼服,还在风帽上插上一根长长的白鹮的羽毛,那羽毛随风抖动,帅气十足。
刚一跨入大厅,这位首席御膳官便风度翩翩地向众人致意,然后,径直向台阶的高处走去,教皇正在那儿等着他,将他那职位的象征物赐予他:一把黄杨木勺和一件藏红花色衣服。骡子立在台阶下,鞍辔齐全,准备出发去葡萄园……狄斯特·韦代纳走到它身边时,满脸堆笑,停下来想在它背上亲昵地拍两下,同时斜眼偷视教皇,看是否注意到他自己。他站的这个位置实在太好了……骡子猛地跳起来:“喂!接着吧,强盗!这一蹶子我为你留了七年!”
它这一蹶子尥得如此凶狠,如此凶猛,甚至连邦培利古斯特那边的人都看见了骡子铁蹄掀起的灰尘,在这金黄色灰尘的旋涡中飘着一根白鹮的羽毛,这就是那倒霉的狄斯特·韦代纳的全部遗物!……
通常骡子尥蹶子可没有这么厉害,但这不是教皇的骡子吗,况且,你们想想看,这一蹶子,它给他留了七年……要论教会中积怨颇深的冤家,这堪称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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