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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书名： 理智与情感 作者： 简·奥斯汀 本章字数： 2827 更新时间： 2020-07-30 15:58:05

第二天早上，埃莉诺和玛丽安一道散步时，玛丽安告诉姐姐一件新闻。虽然埃莉诺知道玛丽安本来办事就轻率欠考虑，但这事做得实在太离谱，让她大吃一惊。玛丽安乐不可支地告诉她，威洛比送了她一匹马，是他自己在萨默塞特郡的家里养大，专门给女子乘骑的。她欢天喜地告诉姐姐，并没有考虑到母亲并没有养马的计划，也没考虑到母亲为了这礼物如果决定改变计划，就得再买一匹马给随身佣人骑，还得雇一名骑这匹马的佣人，另外，还得盖一间马厩。

“他打算马上派他的马夫去萨默塞特郡把马带来，”她补充说，“等马到了，我们就能天天骑马了。你也跟我一起骑。我亲爱的埃莉诺，想想吧，在这些高地上骑马该有多惬意。”

她可不情愿从这场幸福的梦幻中清醒过来，考虑与之相关的种种不愉快事实，有很长时间她都不愿意接受事实。至于额外雇一名佣人，费用是微不足道的。她能肯定妈妈绝对不会反对，再说，随便一匹什么马他都可以骑，他总可以从庄园找到一匹马。要说马厩，只要有个小棚屋就成了。接着，埃莉诺试探着问，从一个了解甚少的人，至少也是新认识的人那里接受这样一件礼物，是不是合适。这问题激怒了玛丽安。

“你错了，埃莉诺，”她热烈地说，“怎么能认为我对威洛比了解甚少呢？不错，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除了你和妈妈外，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的就是他。亲密关系不是由时间和机遇决定的，唯一的决定因素是性格。对于有些人来说，要想相互熟悉七年也不够，可对其他人来说七天就足够了。假如我接受哥哥送的一匹马，我会觉得是桩罪过，可威洛比送的却是两样。虽然和约翰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可我对他了解很少，但我对威洛比的看法却早就形成了。”

埃莉诺觉得最明智的办法是不再涉及这一点。她熟知妹妹的脾气。在如此敏感的问题上对抗只能让她更加固执己见。埃莉诺请妹妹替妈妈考虑，她仔细分析了这事，假如告诉母亲，她多半会答应，还会答应增盖马厩，但这会给她们宽容的母亲带来多少不便。玛丽安马上便屈服了，保证说，不再提这桩送礼的事儿，免得牵动妈妈慈爱的心肠，还保证下次见面告诉威洛比，谢绝他的礼物。

她说话算话，当天威洛比来别墅拜访时，埃莉诺听见她压低声音对他说，很抱歉不能接受他的礼物。她同时告诉他改变主意的种种理由。她的理由十分充足，使他无法进一步求她接受。不过，他的情感是非常明显的。他诚恳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后，照样压低声音补充说：“不过，玛丽安，虽然你现在不能骑，可那匹马仍然是你的。我替你养着，直到你能骑它的时候。等你离开巴顿，有了自己长期的家，迈布女王会欢迎你骑它的。”

埃莉诺·达什伍德小姐是从旁听到这番话的。从他说的话，他说话的态度，以及他用教名称呼她妹妹的情况，她立刻看出他们的关系已经十分密切，两人已经情投意合。从这一刻起，她认为他们无疑已经私下订了婚。这就更让她感到奇怪，因为他俩性格如此直率，可她和她们的任何朋友都还不知道他们的婚约，只能靠偶然发现去了解。

第二天，玛格丽特对她说了件事儿，让这桩事儿更加明朗了。头一天，威洛比跟她们共度了一个晚上，玛格丽特待在客厅，当时身边只有他和玛丽安。玛格丽特有机会看到一些事，见到大姐后，煞有介事地把事情告诉她。

“哎，埃莉诺！”她大声说，“我有个玛丽安的秘密要告诉你。我敢肯定她很快就要跟威洛比先生结婚啦！”

“得啦，”埃莉诺回答道，“你这话自从他们第一次在高教会山冈见面后就一直说。他们相识还不到一个礼拜，你就说看见玛丽安脖子上戴着他的肖像，结果只是我们叔伯爷爷的画像。”

“可这次完全是两码事儿。我敢肯定他们不久就要结婚，因为他剪了她一绺头发。”

“别弄错了吧，玛格丽特。也许那不过是他的哪位叔伯祖父的头发。”

“不是的。真的，埃莉诺。那真是玛丽安的头发。我差不多能肯定，因为我亲眼看见他剪的。昨天晚上喝完茶，你和妈妈离开了房间，他俩压低声音说话，说得很快，他好像求她给他点儿东西，后来他拿起她的剪刀，剪下她长长的一绺卷发，她的头发都是披在身后的。他亲吻那绺头发，用一张白纸包起来，装进钱夹子里了。”

听了这些细节，而且说的有根有据，埃莉诺没有理由不相信，因为这情况与她自己的所见所闻完全一致。

玛格丽特的机灵并不总是让姐姐感到满意。有一天晚上，詹宁斯太太在庄园里逼她说出埃莉诺心上人的名字，这位太太一直对此感到好奇。玛格丽特望了望姐姐，说：“埃莉诺，我千万不能说，对不对？”

这句话当然把大家都逗乐了。埃莉诺也勉强笑了笑，但是感到十分难堪。她相信，玛格丽特已经认定那是谁了，可她不能忍受詹宁斯太太长期拿他的名字当笑柄。

玛丽安真心替她着急，可她的好心却帮了倒忙，她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地对玛格丽特说：

“你可以乱猜，可不能乱说，记住。”

“我从来没乱猜过，”玛格丽特说，“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这更让大家乐不可支，他们逼玛格丽特开口。

“噢！求求你，好玛格丽特，快告诉我们，”詹宁斯太太说，“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我不能说的，夫人。可我知道他的名字，知道得清清楚楚，我还知道他在哪儿。”

“当然，当然，我们猜得出他在哪儿。他准是在诺兰，在他自己家里。我敢说，他是教区的助理牧师。”

“不对。他不是牧师。他根本就没职业。”

“玛格丽特！”玛丽安非常恼火，“这可全是你自己胡编乱造，根本就没这么个人。”

“哦，玛丽安，他最近已经死了，因为我肯定有过这么个人的，他的姓是F开头的。”

这时，米德尔敦夫人说了句：“外面雨下得可真大。”埃莉诺听了心里特别感激，尽管她清楚，米德尔敦夫人说这话的本意并不是要给她解围，无非是她非常讨厌丈夫和母亲用这种不文雅的方式打趣。她开了个头，布兰登上校立刻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在任何场合都很关心其他人的感受。两人于是就天气谈论了许多。威洛比掀开钢琴盖，请玛丽安坐下弹琴，于是大家各自散开，不再旧话重提，刚才的话题才算撇下了。但是埃莉诺惊慌不已，并没有很快就恢复镇定。

这天晚上，大家相约，第二天去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游览，那地方离巴顿十二英里，是布兰登一位姐夫的产业，主人当时在国外，曾留下严格的命令说，未得到布兰登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参观。据说那座庭院极为漂亮，约翰爵士对它尤其赞不绝口，他算得上个有资格的见证人，因为他在过去十年中每年夏天都要组织亲友去两趟。那里有一片辽阔的水面，上午大部分时间可以在上面泛舟，还可以带上野餐食品，只需要坐敞篷马车去就行，一切可以按照正规游园会的气派组织起来。

只有不多几个人考虑到气候问题，认为过去两个礼拜天天下雨，出去未免要冒风险。埃莉诺劝达什伍德夫人待在家，因为她已经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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