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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名: 世界文学名著-牛虻 作者: (爱尔兰)伏尼契 本章字数: 6760 更新时间: 2024-06-13 16:25:08

牛虻在罗马门外住了下来,与绮达的住处很近。他显然有点西巴列斯人的派头[1]。房间里的东西虽然谈不上过分豪华,但零星物件却有铺张扬厉的倾向,陈设布置无不精美雅致,盖利和列卡陀对此不胜惊异。他们本来以为,一个在亚马孙荒野里四处流浪的人,各方面的爱好总会比较简朴。可是,他们现在看到的是:领带一尘不染,皮靴多得排列成行,写字台上总是摆设着鲜花,他们就不免感到诧异了。不过,他们之间总体上说来相处还很融洽。他对每个人,尤其是对当地玛志尼党的成员都很热情、友好,但是,对琼玛显然与众不同。自从他们初次见面以后,他对她似乎有了反感,处处竭力避免和她接触。有两三次,他对她竟然采取了粗鲁的态度,这就使玛梯尼对他有了切肤之恨。他们一开始彼此就没有好感,性格似乎格格不入,因此相互之间只有厌恶。从玛梯尼这方面看,他对牛虻的恶感很快就发展成了敌视。

有一天,玛梯尼心情烦躁,对琼玛说:“他对我不喜欢,我并不在乎,其实我也不喜欢他,这本来倒也相安无事。但是,他那样对你,我就不能容忍。我是怕党内的人说三道四,指责我们又要请人来,人家来了又跟人家争吵,否则,我要叫他说个清楚,为什么对你那么粗鲁。”

“算了吧,西塞尔。你要那么做没有什么意思。毕竟我也有我的过错啊。”

“你有什么错?”

“正是因为我的过错他才对我有了反感。在格拉西尼家那天的晚会上,我和他初次交谈时,我说了很无礼的话。”

“无礼的话,你说的?太太,这谁会相信!”

“当然,我并不是有意的,当时我就感到很抱歉。我在谈话中提到人们嘲笑跛子,他以为我说的就是他。我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跛子看,他其实也不能说是有多么严重的残疾。”

“当然不能那么说。他只是两个肩膀一高一低,左臂受伤较重,但是他背不驼,脚也不是畸形。至于走路有点跛,那也是不值一提的。”

“总之,他当时气得全身发抖,脸色也变了。当然,这全因为我太不谨慎。可是,奇怪的是他竟然那么敏感。我估计,他以前是不是受过这种恶毒的嘲笑,吃过苦头。”

“我看很可能是乱开过玩笑。我对他最反感的是,他心地残忍,可外表上显得那么斯文。”

“瞧你,西塞尔,你这么说人家就不公正了。我和你一样也不喜欢他,可是我们评论他的缺点何苦要言过其实?他的外表行为是有点装腔作势,令人恼火——我看这可能是因为别人把他吹得晕头转向——还有他没完没了的俏皮话也实在使人厌恶。但是,我认为他还不至于对人存心不良。”

“他究竟安的什么心,我不知道。可是,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嘲笑一切,这心地总是有不干净的地方。那天在法布列齐家里的一场辩论,我对他也很反感。他对罗马方面进行的改革那么竭力在贬低,仿佛任何东西在他看来都有卑劣的动机。”

琼玛叹了口气,说道:“在这一点上,恐怕我更同意他而不同意你。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心地善良,完全抱着最乐观的态度,最如愿的期望。你们总以为:只要有个心眼好的中年绅士当选为教皇,其他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他只要把牢门打开,向周围的人祝福,三个月之内我们就可望‘千禧年’[2]降临。你们似乎根本不懂得:这位新教皇即使想拨乱反正,他也实施不了的。问题是原则出了毛病,而不在于这个人或那个人做得不对。”

“什么原则?是指教皇的世俗权力吗?”

“为什么专门提这一点呢?那只不过是总的错误中的一部分。有害的原则是有人握有对别人的生杀大权。这是与自己的同伴所不应有的关系。”

玛梯尼双手一举,笑呵呵地说:“太太,不用说了。你要是大谈那种极端的‘反律法论’[3],我就不想跟你讨论。我看你真是十七世纪英国平均派[4]的孝子贤孙。我还有别的事,我来找你是为了这篇稿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稿子。

“是不是又编了小册子?”

“昨天委员会举行会议,列瓦雷士这个卑鄙的家伙交上来的,真是蠢东西。我知道,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跟他干起来的。”

“什么事呀?西塞尔,说实在的,我认为你多少心存偏见。列瓦雷士是不大讨人喜欢,但是他可不蠢啊。”

“啊,这篇稿子也有它的过人之处,我不否认。你最好还是自己去看吧。”

新教皇上任以后,意大利全国都处在狂热之中,经久不衰。这篇稿子就是对此所作的一篇讽刺文章。如同牛虻的所有文章一样,他使用的语言刻毒,夹枪带棒。琼玛尽管对那种笔调很反感,但她不能不心悦诚服:他的批评非常公正。

“你认为稿子写得很恶毒,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琼玛放下了稿子,说道,“可是,非常遗憾的是,他所指责的完全是事实。”

“琼玛!”

“的确如此,他说得很对。你说他像冷血鳗鱼,怎么说都行,可是,他掌握了真理。我们用不着自欺欺人,硬说文章没有击中要害,实际上它恰恰击中了要害!”

“这么说,我们应该印出来?”

“印不印,那是另外一回事!我当然不赞成就这么原封不动地去付印,那样会伤害大家,引起众怒,没有好处。如果他肯修改,删掉人身攻击的部分,那这篇文章就很有价值。可以作为一篇出色的政治评论。真没想到,他能写得这样一手好文章。他说出了该说的、而我们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你看这一段,他把意大利比作醉汉,抱着小偷的脖子乞怜,而小偷正在掏他的腰包,真是写得入木三分!”

“琼玛!文章最糟的就是那一段。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采取恶毒的狂吠,这种态度令人痛恨!”

“我也不赞成这种态度,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列瓦雷士的文章风格令人反感,在做人方面,他也使人生厌。他说我们只顾请愿游行,相互拥抱,高呼仁爱与和解,在这样的气氛中把自己弄得昏昏然,而真正获利的却是耶稣会派和圣信会派,这些看法永远千真万确。可惜我没有参加昨天的会议。会上最后怎么决定的?”

“我正是因此而来你这儿,想请你去和他谈谈,劝他把稿子的口气改得温和一点。”

“我去?可是我对这个人不怎么了解,再说他又讨厌我。那么多人,为什么偏要我去?”

“只是因为今天抽不出别人来。另外,你比我们大家更理智些,不至于像我们那样,跟他发生无谓的争论,甚至争吵。”

“我当然不会那么做。那就这样吧,你们既然要我去,我就去,不过能不能谈成功,我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

“只要你肯做,我相信你能说服得了他。还有,你对他说,从文学角度看,委员会的同志个个都对他的文章表示称赞。这么一说他就高兴了,而且这也是实际情况。”

牛虻的那张桌上摆满了鲜花和凤尾草,他正坐在桌旁,心事重重地对着地板发愣。他膝上摊开了一封信,脚旁的地毯上伏着一只毛茸茸的柯利狗[5]。听到琼玛在敲本是开着的门,那狗就昂起了头汪汪叫。牛虻匆忙站起来,显得彬彬有礼,挺生硬地向她鞠了躬。那面孔突然变得很严峻,毫无表情。

他态度冷若冰霜,说道:“你太客气了,如果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只要通知一声我就会拜访你的。”

琼玛见此情况,就知道他是想把她拒于千里之外,立刻就说明了来意。牛虻又鞠了一躬,还给她端了一把椅子。

她开始解释起来了:“关于你写的那本小册子,委员会有些不同的意见,这才要我来拜访你。”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牛虻这时微笑着,坐在她的对面,随手拿起一大瓶菊花放在眼前,挡住光线。

“委员们大多数人认为,作为文学作品,这本小册子值得称赞。但是,就这么印出去,他们认为不太合适。文章的语气太过激,他们担心会得罪人,连那些素来帮助和支持我们的人恐怕也要和我们疏远了。”

他从花瓶里摘下了一朵菊花,慢腾腾地撕下一片又一片的白色花瓣。琼玛于无意中看到了他那瘦骨嶙峋的右手,见那手一片一片地撕着花瓣的姿势,心里觉得很不自在,因为她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姿势。

他以柔和而冷冰冰的口气说:“作为文学作品,那东西分文不值,只有对文学一窍不通的人才称赞那样的东西。要说文章得罪人,那倒恰恰是我的本意。”

“我对你的用意非常了解。问题是你有可能得罪错了人。”

他耸耸肩,把撕下的花瓣放到嘴里咬,说道:“我看是你们错了。问题是你们委员会请我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照我理解是揭露和嘲讽耶稣会派。我尽了自己的能力,履行我的义务。”

“对于你的才能,你的善意,绝对没有人有丝毫的怀疑,这一点我能向你担保。委员会担心的是,自由派可能会恼火,而且,城里的劳工也可能会不再给我们以道义上的支持。你写这个小册子,本意是攻击圣信会派,可是实际上许多读者会产生别的想法,以为是攻击教会和新教皇。委员会从政治策略上考虑,认为这么做不合适。”

“我算是渐渐明白过来了。只要我攻击的对象局限在和你们关系不好的那一群教士范围里,我就可以尽情地说出真理;可是,一旦把矛头指向委员会所宠爱的对象身上——‘真理就是一只狗,就一定得把它关进狗窝里去;而且,你们的圣父也被攻击的话,那就应该把它打出去。’[6]不错,傻子的想法是对的。可是,要我干什么都行,就是万万不愿当傻子。委员会的决定,我当然要服从。但是,我仍然认为:委员会把自己的聪明智慧未免太过分地用来对付两旁的小卒子,而放过了站在中间的蒙……蒙泰……尼里主……主教大人了。”

“蒙泰尼里?”琼玛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指布里希盖拉教区的主教?”

“正是。新教皇刚刚提拔他做红衣主教,你是知道的。我这儿有一封信,谈的就是他的情况。你听听信上是怎么说的,好吗?这是我在边境那边的一个朋友写来的。”

“是不是教皇领地的边境?”

“是的。他在信中写道……”琼玛进屋时他就拿着那封信,现在他拿起信准备大声朗读,突然间,他的口吃变得很厉害。

“‘你……你很快就……就有幸……见……见到一个最……最恶……恶毒的……一个敌人,红……红衣主教罗伦梭……蒙……蒙泰……尼里,就是布……布里希盖拉的……主……主教。他……肩负……’”

他戛然停住,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念。这次念得很慢,拖音很长,叫人受不了,但不再口吃:“‘他肩负某种调解的使命,打算在下个月来到塔斯加尼。他在佛罗伦萨逗留三个礼拜左右,在那儿讲道以后就到锡耶纳和比萨,然后经过比斯托亚返回罗玛亚省。他表面上属于教会中的自由派,与教皇和红衣主教范勒蒂私交甚好。前任教皇格力高里在位时,他很不得志,被贬到亚平宁山区的小角落里,默默无闻。现在却突然发迹起来了。其实,如同国内的任何圣信会教士一样,他也无例外地受耶稣会派操纵。正是由一些耶稣会派的神父的推荐,他才有这次肩负的使命。他是教会里红极一时的传教士,跟拉姆勃鲁斯契尼大主教本人一样诡计多端。他的使命就是要让民众对新教皇的热情欢呼持续下去,转移公众的注意力,直到耶稣会派的代理人准备呈上去的一项计划让大公爵签了字。这份计划究竟是什么内容,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弄明。’”牛虻接着说,“信接下来还写道:‘蒙泰尼里究竟是明知自己被派到塔斯加尼的目的呢,还是受耶稣会派的愚弄,我还不清楚。他要么是老谋深算,要么是愚蠢透顶。不过,有一件事倒很奇怪:据我所知,他既不受贿贪赃,也不曾有情妇——这真是我前所未闻的事呢。’”

他把信放下,眯着眼坐在那儿对她看看,显然想等她说话。

琼玛过了一会儿,问道:“这个报告人提供的情况,其可靠性你满意吗?”

“你是指蒙泰尼里大人那种无可指责的私生活吗?不,连我的朋友自己也没有把握。想必你注意到了,他在信中提到一句有保留的话:‘据我所知……’”

琼玛立即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指这个问题,而是关于他肩负的使命。”

“我百分之百相信报告人说的。他是一八四三年那些老同志之一,我们是老朋友了。他目前所处的地位,探听这方面的内幕有特别有利的条件。”

琼玛很快闪过了这样的念头:“原来是梵蒂冈的一个官吏。我早就猜到了几分,你会有这一类的秘密联络手段。”

牛虻接着说:“这当然是一封私信,你该明白,委员会的成员对这个消息要严守秘密,不可外传。”

“这就无须多说了。关于小册子的事,我向委员会怎么说?是不是可以说你同意做些修改,语气也稍稍缓和些,还是说……”

“太太,如果一改动,你不觉得既削弱了攻击的力量,也破坏了‘文学作品’的美吗?”

“你这是问我个人的意见,但是我来这儿是转告整个委员会的意见。”

“这是不是表明你……你和整个委员会的看法不一样呢?”他已把信放到口袋里,这时欠着身子打量着她,显得全神贯注、热切期待的样子,与刚才的表情判若两人。“你以为……”

“如果你想知道我个人的意见——我在两方面与大多数委员看法不同。我根本不是从文学的观点来赞赏这个小册子,我确实认为:文中揭露的事实千真万确,就其策略来看也是明智的。”

“那是……”

“你说意大利目前是鬼迷心窍走入了歧途,这种欢欣鼓舞的景象说不定要陷入可怕的泥坑,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你采取了公开而大胆的态度,即使得罪了或是吓退了一些原有的支持者也在所不惜,我感到由衷的高兴。但是委员会的大多数人和我的意见相反,而我作为团体的一个成员,就不好坚持个人的意见。因此,我当然认为,如果话不能不说,那语气应该缓和,口气也要平静些,不要像小册子里采取的那种写法。”

“我把稿子再看看,你等一会儿好吗?”

他拿起稿子,一页一页往下看。他皱起了眉头,显得很不满意。

“是啊,当然是你完全正确。这东西写得像娱乐餐馆里消遣的文字,不像讽刺性的政治文章。但是怎么办才好呢?写得文雅吧,人家就看不懂;写得不够刻毒吧,人家又说枯燥。”

“难道你不明白:刻毒一旦过了头,也就变得枯燥了?”

他那敏锐的目光迅速扫了她一眼,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你这位太太显然是属于令人生畏的那一类人物,说话一向有理!这么说,我要是倾向刻毒,那么到时候我就可能像格拉西尼太太那样乏味了?天哪,这是什么命啊!不,你不要皱眉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这就谈正事。那么,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了:我要是把人身攻击那部分删掉,主要部分原样不动,委员会将会十分遗憾地表示,他们不能承担印发的责任;我要是把政治真理那部分删去,一切咒骂都集中到党的敌人而不涉及其他人,委员会就要把小册子吹得天花乱坠,而你和我都很清楚:这种文章不值得付印。这倒颇有哲学上那种玄学的微妙之处:能印发却没有价值,而有价值的又不能印发。那么,太太,你看哪一种情况更可取呢?”

“照我的看法,你未必非得两者必取其一不可。如果把人身攻击的部分删去,尽管大多数委员不会同意其中的看法,但委员会还是会同意把小册子印出来。我相信这篇东西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你得改变一下那种恶毒的口气。如果你要阐明一件事,其实质部分为读者所不能接受,仅从形式上一下吓倒他们,这是没有用处的。”

牛虻无可奈何,又是叹气又是耸肩,说:“太太,我算服了你。但必须有一个条件。这一次你剥夺了我嘲笑的权利,下一次我一定要有这份自由。等到无可指责的红衣主教阁下到了佛罗伦萨时,我要痛痛快快大骂一场,到那时,你和委员会都不能持反对态度。这是我应有的权利!”

他态度极其冷淡、极其轻蔑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又从瓶里抽出那束菊花,举了起来,从那半透明的花瓣上看阳光。琼玛看到那花束不停地颤抖,心里思忖:“他那只手抖得多厉害!不会是喝了酒的缘故吧!”

琼玛边说边站起身:“你最好与委员会的其他委员再议论一下。我很难断定,他们对此事会持什么看法。”

“你的看法呢?”他也站起来,靠在桌旁,拿花紧贴自己的脸。

她犹豫了。这个问题使她感到苦恼,因为这使她回想到痛苦的往事。后来,她终于说:“我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多年前,我曾略略知道蒙泰尼里先生的一些情况。那时候,他只不过是个神父,一个神学院的院长,学院的所在地也就是我做姑娘时居住的省份。有关他的情况我听到很多,是从——从一个和他很熟悉的人那儿听到的。从来没听说他干过坏事。我想,至少在那些时候他真正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不过,那是当时的情况。现在隔了这么多年,他可能有了改变。有多少人因为滥用权力而腐化堕落了下去啊。”

牛虻挪开花束,抬起了头,表情坚定,两眼直盯住她。

他说:“无论怎么说,如果蒙泰尼里先生自己不是流氓,那他也是受流氓操纵的一个工具。不管他是流氓还是流氓的工具,对我或是对我在边境的那些朋友都是一回事。这就好比挡在路中间的石头,无论石头有什么高尚的愿望,反正总得要把它一脚踢开。太太,失陪了!”他按了门铃,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开门让她走出去。

“太太,你来拜访,真是太客气了。叫一辆出租马车好吗?不要?那再见吧!碧安卡,请开堂门。”

琼玛出了门,走到街道上,急切地思考着许多问题:“我边境的那些朋友”是谁?路上的石头要一脚踢开,怎么踢法?如果只用讥讽,眼光又何必那么凶狠?

[1] 西巴列斯:古代意大利南部城市,居民以奢侈享乐的生活闻名。

[2] 千禧年:基督教神学名词。据《圣经·启示录》,耶稣基督将复临世界,再统治一千年。

[3] 反律法论:基督教神学名词。从根本上否认法律、道德、伦理的约束。其创始人是路德的合作者阿格里柯拉。

[4] 平均派:存在于英格兰内战与共和国时期。其领袖是利尔伯恩(1614—1657),主张废除君权,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后被镇压。

[5] 柯利狗:苏格兰长毛牧羊犬。

[6] “真理就是一只狗……把它打出去”:这是引用莎氏悲剧《李尔王》第一幕第四场中的一段对话。下文提到的傻子也是指剧中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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