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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汉纪九
书名： 白话资治通鉴（全六册） 作者： 司马光，冯化吉 本章字数： 1899 更新时间： 2024-06-24 13:40:09

武帝上之上六年（丙午，前135）

同年，韩安国担任御史大夫。

东海太守濮阳人汲黯擢升主爵都尉。开始，汲黯担任谒者，因威严而受人敬畏。东越相互攻击时，皇上派汲黯前去视察；未到东越，只到了吴郡就回来了，报告说：”越人自相攻击，是他们的本性，不值得劳烦天子的使者。”河内郡失火，房子连续烧了一千多家，皇上派汲黯前去视察，汲黯回来后报告说：”平民百姓家失火，因房屋相连，火势蔓延，没什么值得忧虑的。我经过河南郡见河南郡的贫民遭受旱涝灾害的有一万多家，有的百姓生活甚至已经到了父子相食的残酷境地，我谨借出使的机会，用陛下的符节，号令河南官仓发放积粮以赈济贫困百姓。我请求归还符节，甘愿承受假传圣令的惩罚。”为此武帝很赏识汲黯，便饶恕了他的罪。汲黯在东海郡时，整饬官吏，管理百姓，喜欢清净自在，谨慎地选择郡丞和各曹掾史，然后放心地任用他们，他只关注大事，从不过分注重细枝末节。汲黯身体多病，总是会躺在家中不出去。过了一年多，东海郡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全都称赞他。武帝听到后，便召汲黯入朝，命他担任主爵都尉，地位与九卿相同。他处理政务，主张清静无为，从大的方向引导，不拘泥法令条文。

汲黯为人，性情有些高傲，很少注重礼数，他经常当面使人难堪，还不能容忍别人有一点过失。当时武帝正招揽有文采的人和儒家学者，武帝说：”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汲黯应声回答说：”陛您下心中充满了各种欲望，但是您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施行仁义的样子，怎么可能效法唐尧虞舜那样的治绩呢！”武帝沉默没有说话，后来便勃然大怒，于是他脸色非常难看地宣布结束朝会，为此其他的大臣都替汲黯感到了深深的担忧。武帝回到内宫后，对身边的侍从说：”汲黯的憨厚刚直也有点太过了！”群臣中有人指责汲黯。汲黯却说：”皇上设立公卿等一众辅佐大臣，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些人阿谀奉承，最后使君主成为不仁不义的人吗?况且，我既然身处公卿的职位，如果只是想要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那么只会让朝廷蒙受耻辱，这怎么可以呢！”汲黯一直都体弱多病，他的病假已经要满三个月了，尽管武帝多次特许延长他休假的时间，但是他还是没有完全康复。最后病重时，庄助替他请假。武帝说：”汲黯这个人怎么样呢?”庄助说：”如果是让汲黯任职当官的话，那么他身上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但是如果让他辅佐年幼的君主，他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维护祖先基业，哪怕是有人用丰厚的钱财引诱他，他也不会去投靠这个人，哪怕是君主严词苛责地驱赶他，他也不会离开君主，即使有人认为像孟贲、夏育那样英勇无敌，也无法改变他那耿耿忠心！”武帝说：”你说的很对。古时有所谓的社稷之臣，说到汲黯，就很接近了！”

元光元年（丁未，公元前134年）冬季，十一月，武帝首次命令各郡国各自察举孝廉一人，这是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而采取的行动。

卫尉李广担任骁骑将军，在云中郡屯驻，中尉程不识担任车骑将军，在雁门郡屯驻。六月，皇上罢免了他们二人的将军身份。于是李广和程不识都以边境郡守的身份在军营中指挥军队，他们当时的名气非常大。李广行军作战时不约束队伍，也不布阵，只是靠近水草之地扎营，士卒们都很随便，也不敲打着刁斗警卫营盘，幕府文书也十分简单。但是他们地派出侦察哨兵远远监视敌军的，因此从来没有遭遇过危险。程不识整饬军队的时候，总是行军整齐、宿营布阵，还经常击打刁斗，官吏办理军中文书直到天亮，军队难得休息，但使他们也从没有遭遇过危险。程不识说：”李广治理军队非常简单，可是一旦敌人突然进攻，他们就无法阻挡了。然而，由于他的士卒之前生活得非常安逸舒适，因此一定都非常愿意为李广战死。我的军队管理虽然烦琐，但敌人也不敢轻易进攻我。”但是，匈奴人却对李广的谋略非常害怕，而且汉军的大多数士兵都愿意跟随李广四处征战，却不愿意跟随程不识。

臣司马光曰：《易经》说：”军队一出动就要有严格的军纪，否则，不论输赢都是不好的。”这是说统领大军而不用法纪来控驭，没有不凶的。李广统领军队，使人人自便。凭李广的奇才，这样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把他的方法引为楷模来效法。为什么呢?因为后人像他一样是很难的，更何况跟他同时为将的人！一般人的本性，都追求安逸而看不清身边的危险，这些士卒既然认为程不识烦琐而乐于跟从李广，势将引起仇视上级而不服从命令。可见军律简易的害处，不只是李广军队无法抵御突然袭击罢了！所以说”军事行动要以严肃军纪贯彻始终”，统领军队，也就是严格而已。如果这样的话，仿效程不识用兵，即便是打不了胜仗，还可以保证不失败；如果学习李广的方法，很少能避免全军覆灭的结局啊！

夏季，四月，武帝宣布大赦天下。

五月，下诏察举贤良、文学，武帝亲自出题考试。

秋季，七月，癸未（二十九日），出现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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