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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汉纪二
书名： 白话资治通鉴（全六册） 作者： 司马光，冯化吉 本章字数： 2322 更新时间： 2024-06-24 13:40:09

高帝上之下三年（丁酉，前204）

冬季，十月，韩信和张耳率领几万名士兵向东攻打赵。赵王赵歇和成安君陈余闻讯，即在井陉口集结部队，号称二十万大军。

广武君李左车劝说成安君道：”韩信、张耳乘胜离开汉三封国远征，其锋不可当。我听说’从千里之外供给军粮，士兵当会面有饥色，临时拾柴割草来烧火做饭，军队当会常常食不果腹’，而今并陉口这条路，车辆不能并行，骑兵不能成列，行军队伍前后拉开几百里，依此形势，随军的粮草必定落在大部队的后面。望你暂时拨给我三万人作为突击队，抄小路去截断对方的辎重粮草；而您则挖壕沟、高筑营垒坚守不出战。他们向前不能拼战，向后又退不回去，荒野里又没有食物可以掠夺，不到十天，韩信、张耳两个将领的头就可以送到你的军旗下。不这样做，一定会被这两个小子抓住！”成安君陈余常自称仁义之师，不用阴谋诡计，说：”韩信士兵少而且疲惫不堪，像这样还避而不击，那么诸侯会说我胆怯而轻易来攻打我们。”

韩信派人暗中打探消息，得知陈余不采纳广武君的计策，高兴极了，因此便敢率军径直前进，在距离井陉口三十里的地方停下来宿营。到半夜时分，韩信传令部队出发，挑选两千名轻骑兵，每人手拿一面红旗，从小道上山隐蔽起来，观察赵军的动向，并告诫他们说：”交战时赵军看到我军退逃，必会倾巢出动来追赶我们，你们到时候就趁机迅速冲入赵军营垒，拔掉赵军的旗帜，遍插汉军的红旗。”又命他的副将传送一些食品给将士，说道：”等我们今天打败赵军后一定饱餐一顿！”众将领们都不相信，只是假意应承道：”好吧。”韩信说：”赵军现在虽然已经在有利地形安营扎寨，但是他们如果没有看见我军大将的旗鼓，是不会轻易攻打我们的先锋部队的，因为他们怕我军到了险要的地方，遇阻后就会撤回去。”于是韩信随即派遣一万人打先锋，开出营寨，背靠河水摆开阵势。赵军望见后都哗然大笑。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韩信打出了大将的旗鼓，鼓乐喧天地开出了井陉口。赵军洞开营门迎击，双方激战了很久。于是韩信、张耳假装战败丢弃旗鼓，奔向河边的军阵。河边驻军打开营门迎接他们进去，接着又与赵军急战。赵军果然倾巢出动去争夺汉军的旗鼓，追赶韩信、张耳。韩信、张耳已经进入水边军营，士兵都殊死奋战，赵军无法击败他们。韩信派出的二千轻骑兵，等到赵军全都跑出营地去夺取战利品时，就迅速冲人赵军营垒，纷纷拔掉赵军旗帜树起两千面汉军红旗。赵军看见无法抓获韩信等人，便想即刻退回营地，没想到回头却看见自己的营垒中插满了汉军的红旗，于是全部惊慌失措，以为汉军已将赵王的将领全部擒获了，就这样赵军内部士兵们大乱，纷纷逃跑，赵将尽管不停地斩杀逃兵，也无法禁止溃败之势。汉军随即又前后夹击，大败赵军，在泜水边杀了陈余，活捉了赵王赵歇。

将领们纷纷献上敌人的首级和俘虏，并向韩信表示祝贺，对韩信说：”兵法上提出：’布军列阵要右边和背面靠山，前面和左边临水。’而这次您却反而让我们背水布阵，还说’待打败赵军后就可以饱餐一顿’，我们当时其实都不怎么相信，但是现在竟然真的取胜了，您这用的是什么战术呀？”韩信说：”这战术其实在兵法上就有，只是你们没有细心学习罢了！兵法上不是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况且我所率领的军队并不是平时非常又能力的将士，这即是所谓的’驱赶着街市上的平民百姓去作战’，势必非把他们置于死地，使他们全都为自己的生存而浴血奋战；倘若给他们留下活路，他们就全都会逃走，那样的话，还怎么让他们去冲锋陷阵吗！”于是，将领们都心悦诚服地说：”对啊！您的谋略的确非我们所能比的呀！”

汉王刘邦对陈平说：”天下纷扰混乱，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定呀?”陈平说:”项王身边刚直不阿的臣子，如亚父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之辈，也不过几个罢了。大王您如果确能拿出几万斤黄金，施用反间计，离间楚国的君臣关系，使他们内心互相猜疑。而项羽的为人原就猜忌多疑，容易听信谗言，这样一来，他们内部必然会自相残杀，我们便可乘机发兵攻打他们，如此击败楚军是一定的。”汉王说：”对啊！”便拿出了四万斤的黄金交给了陈平，任凭他拿着黄金四处游走，也不过问使用的情况。于是，陈平用许多黄金雇请间谍到楚军中去离间他们，扬言说：”各位将领如钟离昧等人为项王领兵打仗，劳苦功高，但是却也没能分得一块土地称王，因此他们便想与汉军联合起来，借此灭掉项氏，瓜分楚国的土地，各自称王。”这样一来，项羽果然开始产生了换衣，他便不再信任钟离昧等人。

夏季，四月，楚军在荥阳包围汉王，形势危急；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的土地为汉国。范增劝项羽加紧进攻荥阳，汉王很忧虑。项羽派出使者来到汉国，陈平让人供给太牢具的饮食。把食物送进去时，看见楚国使者，便假装吃惊地说：”我还以为是范增的使者，没想到竟然是项王的使者！”便又把食物拿出去，改为粗劣的食物送去给楚国使者。楚国使者返回去之后，把这些情况全部报告给了项王，项王果然开始对范增产生了怀疑。范增想要加紧攻下荥阳城，项羽不信任他，不肯听从他的意见。范增闻听项羽对他有怀疑，便怒气冲冲地说：”天下事大体上已有定局了，您自己干吧，望能准许我辞职回家！”于是范增踏上了归途，还没有到达彭城时，就背上毒疮发作去了。

项羽知道自己孤立无助，兵疲粮尽，韩信又进军攻击楚军，深忧虑。汉王派侯公劝说项羽请求放回太公。项羽于是与汉王约定，双方平分天下，分割鸿沟以西的地方归汉，鸿沟以东的地方归楚。九月，楚军遣返太公、吕后，项羽带领军队解围而东归。于是，汉王也想从西面回国，张良、陈平便劝他道：”汉国已经得到了大半个天下，诸侯也几乎全都来归附，楚军却兵疲粮尽，这正是上天让我们灭亡楚国的大好时机啊。如今放走楚军而不去乘胜追击，这即叫作’饲养猛虎给自己留下后患’呀。”于是汉王采纳了他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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