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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弈说天下,指点江山
书名: 倾世风华 作者: 水何采采 本章字数: 7582 更新时间: 2023-05-23 18:24:45
行程的第三夜,却再次遭遇偷袭。
原来,那安义终究心有不甘,在几个兄弟的怂恿下,竟将凌慕辰劫持了。端木玉信一大早走进凌慕辰的营帐,看到空荡荡的轮椅和中了迷烟昏迷不醒的铜雀和侍女,大叫一声:“不好!”然而,四处找遍,哪里有凌慕辰的踪影!
漆黑的洞穴一望无边,幽深得像一条无尾的长蛇,蜿蜒下去,潮湿,阴冷。借着火光,能看到洞壁上的薜荔与女萝,本是翠绿的植物被映得艳红,如人的血脉般蔓延扩散,又在适当的时候消失,如是到了它们生命的尽头。
“能死在这般宏大的坟墓,也算你的造化了。”火光中,他看到了安义志在必得的笑。
忽而明亮起来,路过一处碧绿的幽潭,似深盈千丈。四周有白猿啼鸣,像是在守候这方净土。被抛在一叶木舟之上,凌慕辰顺水一眼望下去。潭底白骨嶙峋,骷髅的眼中冒出幽幽的水草,蜿蜿蜒蜒,飘摇不绝。
“不要想着跳下去,水流很急。”安义道。
“本王压根没想逃。”凌慕辰道。
水的尽头忽而一明,熊熊的焰火燃起,火光中隐隐蹦出一只似马非鹿的兽,长着六只脚和四只翅膀。它边叫边蹈,魔音乖戾,听的人毛骨悚然。
“神兽帝江?”凌慕辰斜坐于小舟中,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是被人点了穴道扛入洞内的,可能轻视他不能动弹,并未绑缚。
“不愧是殷王,博学多才。这神兽可是上古帝王的化身,如今在我不经意发现的洞中出现,你认为是不是该换个天子了?”安义道。
传说中,山里住着一个神兽名为帝江,形貌像口袋,发出的精光红如火,长着六只脚和四只翅膀,混混沌沌没有面目,却知唱歌跳舞。
“假的。”凌慕辰道。
“何以见得?”安义问。
“木制的机关兽而已,动作刻板,和木牛流马并无区别。”凌慕辰道。
安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幽幽碧潭,凌慕辰再次被扛起来,走过幽深的洞穴,扔在阴湿的山洞一隅。
安义冷笑道:“你也跑不了,就在这里待着吧。”
凌慕辰一身白缎袍,倚着冰凉湿漉的山石,沾了些泥尘;一双清亮而幽深的丹凤眼在漆黑的洞中依旧凌厉如电,似是要照亮整个洞穴一般。他苍白的唇微抿,霸气凛然,单薄的身子在昏昏灯火中端然而坐。
那一瞬间,安义似乎理解了陶蓁的话,心中却又不甘。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凌慕辰,铠甲在昏黄的烛火映耀下金光熠熠。他一手把剑,一边轻蔑地对凌慕辰说道:“想解手的时候,喊我们一声,我让人抱你过去。”
凌慕辰知他是在嘲笑自己残缺,索性说道:“说实话,它什么时候来,我也不知道。”
安义一惊,将披风甩至身后,哈哈大笑,笑得捶胸顿足,笑出了眼泪。
凌慕辰却说道:“安将军莫笑,劫持残废,你也不是个英雄。”
安义说道:“英雄?古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现在还有什么英雄可言?我笑自己竟败在一个如此年轻又身体残缺的人手上。难怪昭曜的赋税那么重,就是因为养了你们这些劳民伤财的废人!你每日吃的药又是参芝,又是灵鲍,你可知你那一碗药就是百姓一年的收成!”
凌慕辰略一思忖,说道:“魏洲的恶吏贪官已被拿办,本王的续命药也并不来自国库,多是命人去山中采摘,况我用的都是自己封地的钱银。至于那人参药材,乃是各地的官员每年进贡而来。”
安义怒道:“住口!各地的贪官污吏们所奉之物难道不是民脂民膏!”
凌慕辰说道:“草原人横行,养兵安外需多少钱粮?将军叛乱,镇压你又耗了多少民膏民脂?”
安义竟哑口无言,怔了一阵,说道:“我们对弈一局吧。不过,你要是输了,没有知觉的可就不只是下半身了。”说着,摆上了棋盘,将凌慕辰搀抱到自己对面坐下,先落一黑子,“虽然一颗黑子不起眼,也许就是闪电划破长空时。”
凌慕辰落子:“不是划破,是点缀。”
安义杀气腾腾地将黑子逼近白子,说道:“王爷还记得前朝永照四年吗?雷劈皇宫,一场大火几乎将宫殿化为灰烬。”
凌慕辰淡然落子:“依旧是点缀,天下不因一座宫殿而易。”
安义再落一子,气势依旧咄咄逼人:“宫殿只是开始,接下来,黑子犹如白昼,将会把白子团团包围……”
凌慕辰不语,缓缓落下一枚白子。
洞内,阴风阵阵,昏黄的油灯一抖一抖,似乎马上要熄灭。棋局之上,狼烟四起,黑子就如手持大刀的刽子手,刀过,人头鲜血遍布。
安义拨了拨灯芯,一子又一子,连战连捷,白子的后方已被其深深攻入。
安义笑道:“王爷善于用兵,却不擅弈。”
凌慕辰不语,再走几子,安义依旧是挥马扬刀,不停地斩杀。很快,却发现这棋局竟润物细无声地被凌慕辰所掌控,黑子连战连败,风光不再,竟如残阳之血了。安义吃惊地望着他,不再落子。
“最凶猛时,当已是强弩之末。”凌慕辰面无表情地说道。
安义再走几步,发现自己已无招架之力,一枚黑子已不知如何落下凝滞在半空中。
“论打仗,我第一次失败就是在你之手,没想到弈棋平生第一次输又是败给你。”安义说道,“要是没有你凌慕辰,说不定天下将来就姓安了!”
凌慕辰说道:“在杀本王之前,能否论剑?”
安义一听,笑道:“殷王,你莫非想输我一次?”
凌慕辰说道:“敢比吗?”
安义当即抽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白光一闪,喉咙上已有冰凉的软剑缠上。
安义眼神顺着凌慕辰清瘦的手臂、白衫一直向上,看到一张虽是冷冰,却无比淡然的俊颜,剑眉清冽入鬓,漆目如悬在神山中的神剑。
“迷药是十二个时辰后才失效,既然你现在无事,刚才在营帐中想必你也应该有还手之力,那为什么不还手?”安义问。
“本王乃是药罐子,这点迷药算什么。我若出手,又如何能听到安将军的一番心声。”凌慕辰刷地收起软剑,嶙峋的手腕游刃如绸。
“你不怕被我杀掉?”安义问。
“舍生取‘义’,死有何惧?躬水一战,你以少胜多;采石茱一战,你声东击西;渭水东一战,你绕行三次,将昭曜军打得落花流水。将军为何不与凌慕辰共谋天下太平?”凌慕辰道。
正说着,却听外面响起一阵刀剑鸣声。
安义忍不住问:“他们怎么找到你的?”
凌慕辰一转手,一个绣鸾的香包便呈现在他细薄的手掌上。香包微微露出些缝隙,内能窥得片片红梅的干花瓣,想是凌慕辰一路撕碎花瓣引了人来。
凌慕辰信手一挥软剑,将不远处的一块山石震下来。山石砸落在水中,安义趁他挥剑的功夫,已出剑刺向凌慕辰的小腹。
凌慕辰动用左手,一把握住刺来的剑。
此时,陶蓁已咋咋呼呼地杀了进来,见安义欲刺杀凌慕辰,便用剑直取安义的喉咙。安义急忙收剑还击,不想陶蓁因那日身临险境自创出的剑法极其刁钻,改而再取安义的心脏,却被一只苍白的手强力拦住。鲜血顺着陶蓁的剑一滴滴落下,殷红。
“王爷为何救他!”陶蓁说着,只见凌慕辰白袍染尘,小腹处更是盛开了一片艳色,知他竟是爬过来救仇家,惊讶不已。
“英才难得,良将难求。”凌慕辰道。
安义一愣。
“你走吧,我不再委屈将军俯首一个残废。”凌慕辰面无表情,清瘦的血手抓着陶蓁的剑说道。
“为什么放我走,不怕我以后再与你为敌吗?”安义问。
“你生错了时代。”凌慕辰解下腰间的九龙玉佩抛给他,“送你当盘缠,安将军。”
安义踌躇了一番,刚走几步,扭头,目睹陶蓁从自己的袖口撕下白布帮王爷包扎了腰间和手掌,再背起身材修长的王爷前行时,说道:“堂堂一个大元帅,被一个女人背着,成何体统!”
陶蓁停下脚步,笑道:“英雄何惧小节!”
只见安义俯下身来:“我来背他!”
凌慕辰的脸上绽出一丝悦色,陶蓁望着,双眼迷蒙一痴。忽然,她的大眼睛又晶亮起来:“安将军,你那只多爪的木头宠物能送我吗?好可爱!”
安义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那只假冒的“帝江”神兽,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要它作甚?难不成用来当马骑?”
陶蓁摇头:“当然不是!它既然是征兆天下易主的‘帝江’,哪天说不定用得上!”
安义从上到下郑重地审视了陶蓁一番,只见这小姑娘身穿黑色战甲,皮肤却是雪白,水杏眼晶亮明润,慧黠动人。
安义说道:“是我小看你了,陶将军!”
天色已大亮,山间蒙蒙下了一阵细雨,一直下到傍晚。京城那边,细雨打梨花,淅淅沥沥,最繁华的大街上,人群却未因此减少。客栈内,百姓纷纷议论:“六王子要回京城了!”
“那么会打仗的六王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啊?等大军回来的时候咱们也去瞧瞧!”
“听说这六王子腿有残疾。”
“可他打败了哈丹巴特尔,是个了不起的将军!”
朝凤巷里新开的一家风尘之所“嫣然楼”上,更是歌舞升平。一位不开心的贵客先是醉醺醺地与众佳丽们嬉戏。后来,见了几位华服的客人之后,颜色大悦,酒尚未醒,便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的银票看得老鸨笑歪了嘴。
书房内,凌宛天皱着浓眉,喝着一杯杯浓茶,批着奏折。
奏折如山,内容让他十分头痛,他悄悄翻出锦瑟的画像,铺在桌面上凝神半晌。一封奏折从画下滑落掉在地上,捡起来,字字扎眼,正是参凌慕辰的。
满桌如雪片一样的奏折,亦多是指责凌慕辰的。
有说凌慕辰水淹容城,过分伤及无辜百姓的;更有指责凌慕辰战时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的……
凌宛天看完这些奏折之后,用滚黄虬龙帕子包起来,对贴身的刘公公说道:“亲手送给殷王妃。”
此时,书房外喧闹不已,原来,竟是老二慕珑、三王爷凌慕珣、老五凌慕珏并一些文武大臣齐齐跪在外面,要求惩罚殷王的呼喊声。
凌宛天冷笑一声,抽出贴身的一把明晃晃白刀,摆驾出殿,黑夜中,刀如白蟒。凌宛天大刀一挥,叶茂的百年银杏就摇摇欲坠。巨大的枝丫被砍倒,从高空中落下时,臣子们七零八落地躲闪,怒声终于止息了。
见皇上大怒,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山呼万岁。
凌宛天怒喝道:“你们眼中还有朕吗?”
凌慕珣说道:“回父皇,臣等对皇上的忠诚,日月可鉴!可殷王凌慕辰拥兵自重,心有不臣,不得不罚!”
凌宛天冷笑:“你们怪殷王放水攻城,过分伤及百姓,是吧?那么,谁告诉朕,这两个月内,我昭曜一直在魏州吃败仗,将士们死伤无数,还引起一场瘟疫,不过分伤及了多少士兵和百姓?更何况,殷王已在战后以自己的俸禄赔偿,百姓莫不称赞,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所谓拥兵自重,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是你们这些迂腐书生懂的?”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洗笔湖被暮春的风吹过,哗哗作响。
凌宛天又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收复义军后,城毁人心散。那谁告诉朕,为什么之前安义的叛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敲锣打鼓欢迎?”
三王爷说道:“一定是那安义妖言惑众!”
凌宛天指着三王爷的鼻子大骂:“住口!就是因为魏州牧搜刮民脂民膏太甚,伤了民心,才开始闹得叛乱!”
因为受魏州牧之贿而被贬为郡王的凌慕珣只得噤声。
“汤郡王,你的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众人的小算盘,也都给朕收起来。都给朕回去抄一百遍《齐氏兵法》,退下!”凌宛天说完,将那银杏树枝往水中一挑,噼里啪啦,水花阵阵。
却说此时,在点灯抄兵书的却另有其人。
刘公公将那一大沓参凌慕辰的奏折悉数送到之后,锦瑟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匆匆赶至凌慕辰的书房找来他最喜读的兵书,一页一页地翻。虽不能完全悟其真谛,却将那些以水攻火攻而胜的战例都一一抄录,边读边抄。忙碌了一夜之后,府上终于来了一位旧客,海公公。
“殷王妃,请随咱家去吧。”海公公一边笑着,再次将锦瑟请至圣上的寝殿。这一次,凌宛天没有急着扑上来,却是和着中衣悠然而来。
“看到那些奏折了吗?”凌宛天步伐稳健如松。
锦瑟点头,步步后退,退到反锁的门上。
“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凌宛天伸手去摸她绑缚成男子发辫的黑发。锦瑟躲一步,从袖中摸出自己一天一夜的成果,双膝跪地,双手呈上。
凌宛天接过来,大致看一遍之后,酸溜溜地伸手抬起锦瑟的尖下巴:“真是贤内助啊,朕不该以为你只会看病。”
锦瑟沿着那寝宫的门一躲再躲,凌宛天又恢复那恶虎姿态,一把上前逮住这柔软的人儿,剥荔枝似的将那结结实实的男装双手撕开。
本以为,让他魂牵梦萦的雪白躯体便要再现眼帘。锦瑟却将自己的丰腴线条用一层又一层的布紧紧地裹住,绑得严严实实的!
凌宛天拾剑一划,将那层层绑带劈碎,锦瑟竟从胸前抽出一把匕首,便要刺向凌宛天。
凌宛天一招将锦瑟的匕首夺下,将她拥入怀中,龙目沉沉地注视着那美人,说道:“后宫佳丽三千,他们见到我恨不能直接宽衣解带,朕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锦瑟用口型说道:“皇上请自重,锦瑟是您的儿媳妇!”
凌宛天却加深了手上的力,说道:“倘若,锦瑟不再是我的儿媳妇呢?”
锦瑟一口狠咬在凌宛天的手臂,凌宛天抽手之时,锦瑟已拔下自己簪头发的青玉簪子,往自己喉咙上戳去。凌宛天急忙去抢,青玉簪子还是划破锦瑟的喉咙。
啪的一声响,簪子碎成三截,掉落在地上。锦瑟的玉颈上也划出一道血红的长痕。
锦瑟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写道:“慕辰马上就要归京,他拖着残败病弱之躯为自己的父皇打仗两月有余,求皇上饶过他的妻儿一次。”
凌宛天便将视线转移至锦瑟微微隆起的小腹。
“慕辰很苦,这辈子都没享受过正常人有尊严的生活。他吃的药比常人吃的饭还多,好不容易留下点骨血,求您放过您的孙儿。”锦瑟继续写道。
窗外的洗笔湖上,一只白鸽掠水而过,阳光照耀下,湖面金粼粼的。凌宛天却像看到了一湖陈醋,酸,酸得他胃中酸水直涌。
锦瑟依旧跪在地上,一头乌发散开,缎子似的垂落在胸前,腰上。虽已是初夏,然而这地面依旧冰得她双臂微微发抖。凌宛天狠狠地扔过一件白鹤羽镂金百蝶罩衣,一件白孔雀羽织罗衫,说道:“海公公,送客!”
锦瑟回到府上就将这衣裳烧成灰烬,当成肥料为园中的杜仲施了肥。想是夏日将至,采撷了兰花、薄荷,只等做成爽身粉待凌慕辰三日后归来使用。
凌慕辰却吩咐大军慢行。
铜雀帮凌慕辰受伤的双手换药时候,忍不住地问:“为什么要慢行啊?”凌慕辰不答,双目幽深如星。
浩浩荡荡的人马于第四日抵达城外。大军进城时,太子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百姓亦纷纷出来围睹。
“那个白马上的少年就是王爷吗?果然一表人才啊!”
“不是,那是个将军,王爷是个残废,骑不得马。”
“有人说见过殷王爷,神仙似的!”
“可怜王爷能打那么多胜仗,却只能坐车……”
众人的议论声中,忽地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摇摇晃晃地冲众人伸手乞讨,竟被一个粗壮汉子推搡到大马路上,跌在了端木玉信的马蹄前,倒地不起。端木玉信忙勒马止步,已有人大喊:“踩死人了!”
只见那乞丐直挺挺地躺倒在地,先是口吐白沫,之后双目一翻,断了气。
“殷王爷的军队光天化日之下踩死人了,没有王法了!”那人不停地大喊。
“殷王爷这是什么军队啊?怎么这样野蛮?连一个乞丐都不放过吗?”
“是啊。怎么这样,难怪能打败仗!”
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我的马没踩到他!”端木玉信忙飞身下马,试了那乞丐的鼻息,果然毫无生息。
大队人马前行中止,陶蓁也急忙跳下马,试探性地拍拍乞丐的脸,脏脸冰冷,再摸那乞丐脏兮兮的手腕,脉搏全无。
太子急忙吩咐自己的人说道:“速去请御医,快!”
却听马车内传来一阵冰玉似的铿锵声音。
“铜雀,扶本王下车。”
忽见流苏飞扬的马车内帘子一闪,一眉目清秀的男孩子将一个身材清瘦修长的白衣男子搀抱下车,扶上一个精巧的轮椅,将他推到那乞丐身边。白衣男子再被搀下轮椅,坐在乞丐的身边,说道:“他没死。”
众人无不惊讶。
凌慕辰先是用包了纱布的双手掰开他的口,再轻轻地扒开他的一只眼探看眼球,然后转身对端木玉信和陶蓁吩咐说道:“把他体内的不洁之物逼出来。”
只见美貌少年和水灵少女一人拽乞丐一只胳膊,将他扶起。两人运气冲着乞丐的后背用力一拍,不想那乞丐却吐出一粒药丸,伴着浓重的酒肉气。
“啊?醒了?居然活过来啦!”
乞丐哇哇地吐着,醒了过来。白衣男子说道:“上车。”
恰一阵微风吹过,柳絮漫天,梨花瓣落在白衣男子的肩上,滑落。众人的眼睛里,身上,四周,全是这梨花白,恍恍惚惚,就觉得四周全是这梨花,一时间,竟全部愣了。
白衣男子被抱扶上车之后,走出十里,才有人回过神来:“那就是殷王爷啊,果然像个神仙!”
“那个乞丐没死?”
“是啊,被神仙似的王爷救了!”
“该不是神仙下凡的时候把腿摔残了吧?”
铜雀这才恍然大悟:“王爷,刚才那个乞丐该不是故意讹我们的吧?说我们的军队踩死人,无非就是妒忌我们又打了胜仗,肯定是三王爷的人干的!”
“未必。”凌慕辰道。
铜雀想起太子刚才那张淡如静湖的脸,吐了吐舌头。
“王爷,您刚才这样贸然下去,就不怕那乞丐是刺客假扮的吗?”铜雀问。
“本王点了他的穴。”凌慕辰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愧是我家王爷!您先点了他的穴,掰开他的嘴闻药味,确定他是服了药假死,就让小陶和端木将军把他的药逼出来。太妙……”铜雀还未说完,就见凌慕辰平放着的脚上多了两根极细的针。
纤细如丝,无色无味。
“糟了!听说汤王府上的段星最擅长使无影针,这针没有解药的!”铜雀忙伸手去拔,凌慕辰忙抓住了他手。
“别碰!”凌慕辰道。
铜雀急忙去掀凌慕辰的白袍,只见那骨骼清瘦的脚踝处已青黑了大片。
说话时,那青黑正迅速往上蔓延,没过脚踝,往他苍白的小腿上方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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