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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茶祭
书名: 天香 作者: 西岭雪 本章字数: 7343 更新时间: 2021-03-05 14:50:51

舞会之后,我同拂廊的关系有所好转。她完全明白我使“苦肉计”的真实用意,终于为之感动,答应我暂时放弃离婚提议,要对我们的婚姻重新考虑。

琳娜同我陷入冷战。但是她性格中的光明处在于公管公,私管私,并不至为私交的疏远而在工作中找碴。

我们相安无事,而“天香”的事业蒸蒸日上。

这中间我两次飞大连交涉服装节的事情,希望为公司找一点宣传机会。

我的计划是让那些安排了时装秀的服装厂家所有模特儿使用的化妆品均由“天香”来提供,条件是海报和宣传册上要印明“化妆品由天香公司赞助”字样。因为化妆品公司与服装厂家不存在竞争关系,洽谈之下,多数厂家都愿意合作,十家海报倒有九家印上了“天香”的字号,服装秀成了“天香”的免费秀,其影响自不在话下。

未等服装节结束,已经有多家客户与我接触,愿意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合同雪片般传真回公司,琳娜乐不可支,再次将我的薪水提升了25%。

但是我们两个的关系,却是公私分明,君子之交淡如水。

至于丹青那里,从我自巴黎回来到现在,就只在拂廊的陪同下去过一次,把大哥大嫂买的礼物以及画馆的录像交给她,前后见面不足半小时。

丹青瘦了很多,十分憔悴,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失恋”两个大字。

我不过离开半个月,可在她仿佛已经过了十年。

以前的丹青,年轻是可以肉眼看得见的,如一块透明水晶,晶莹闪烁。只要有一线阳光照来,便足见光芒四射。而现在,她整个地黯淡下来,好比一朵花的枯萎,尚没有真正开放,还打着苞儿便已经谢了。

我深深心疼。但想到那一切不过是为了另一个人,又觉自己多余。

每个人的伤心都是为了别人。拂廊是这样,丹青也是这样。我颇觉得自己无趣,但小心地不让自己抱怨;也仍然酗酒,但已经有所节制。

男人可以怒不可以怨,一旦形于声色,即刻沦为无知村妇。

妈妈已经回到台州,但拂廊仍住在家里,每天晚上会回来。我们交谈很少,但总算已经有对话,总比分居要好得多。表面上一切都没什么改变,没有人看到华丽袍下有虱子在爬。

但是生命本质原本就是这样。

我不再去想自己对丹青或者拂廊爱谁比谁更多一些的问题。其实世上到底有多少对夫妻的爱是百分百的忠贞不渝呢?也许我们所嫁娶的,都往往不是自己最爱的或是最合适的那一个人,但是做足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种种功课之后,也总会得到一点幸福的碎屑。

事实上,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衷情,但是每个幸福的家庭,看起来却都是一样的版本。

他们所拥有的,也不过是幸福的碎屑罢了。

我像所有平庸的“三等牌”男人那样,朝做夜息,等下班,等发工资,等死。因为清楚地知道简清会比我先死,所以心里有些许安慰。

说起来很卑鄙,但在私利面前,谁又比谁更加高尚?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显得充实,也为了告慰良心,对得起哥哥嫂嫂,我把南南北北上幼儿园的时间重新改为日托。每天接送,并且亲自下厨做吃的。开始不是盐多就是油少,没少被两个孩子投诉,但后来就熟练了,四菜一汤不需一小时便可上桌,自诩国家二级厨师只怕也不过如此。

一天一天地捱日子,等拂廊回心转意。

但是一天深夜,我忽然自梦中惊醒,汗流浃背,莫名地不安。赤着脚便奔到客厅去给丹青打电话,却无人接听。我坐下来,吸一支烟,到底忍不住,不顾一切,连夜驶往丹青家,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发现丹青蓬头垢面,酒气醺天,半躺在沙发上,已经昏迷不醒。

感觉上好像灵魂突然升空,整颗心被血淋淋地掏出来又狠狠掼在地上。

我双膝一软,跪倒在茶几前。几上翻开着一张大红喜柬:赫爽先生与段云娜小姐于某年某月某地举行订婚宴,敬请莅临,等等等等。

原来那个小娜姓段!

我抓过请柬三两下撕成碎片,抱起丹青冲出门去。

挂了急诊,医生略作检查后说不妨不妨,是酒后服食安眠药过度,洗洗胃就好。

我长吁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疏远丹青的意志就此崩溃。

这时候拂廊打来电话,我简单地说明情况,叮嘱她买几样补品和生活必需品早晨带来医院同我会合。

天朦朦亮时,手机再次响起,却是赫爽,问我是否知道丹青下落。

我沉着气问他:“什么事找她这样急?”

赫爽嗫嚅:“我昨天给她送帖子,她很不冷静。我今天就要订婚了,但是有些话,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我倒吸一口冷气,不等他说完,干脆地命令:“她现在躺在急诊室里洗胃,有没有机会再听你说话还不一定。你有什么话,在她病床前说好了。”

挂断电话,我紧一紧腰带走出来,守门神一样站在医院大门前,只觉满心满胸的愤怒涨闷得要溢出来一般。

赫爽没有让我久等,几乎是立刻就到了。

他一下的士,没来得及转身,我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当胸抓住他衣领,不由分说便是一记老拳挥了出去。

赫爽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刚刚爬起,我迎上又是一拳。

赫爽再次沙袋般摔出去,索性再不爬起,坐在地上冲我狂喊:“乔哥,你告诉我,丹青怎么样了?你告诉我一句明白话,任凭你打死我,我绝不还手!”

“你不配再问丹青!从今往后,她死活都不和你相干!”我冲上去又要打,却听娇滴滴一声喝:“乔楚,停手!”

不必回头我也知道,是拂廊到了。

我看着她,一只拳头挥出去收不回来,就此僵在半空。

拂廊走近来,冷冷地看看我又看看赫爽,简单地吩咐:“带我去看看丹青。”

我一言不发,前头带路。

拂廊一直都有这种本领,不必多说一句话,只是一个眼神,已足令我俯首贴耳。

赫爽急急地跟在后面,面如死灰。

丹青已经醒了,看到拂廊,露出一丝不安:“拂廊姐,劳你费心。”

拂廊不语。赫爽已经扑上去死死抓住她手,忘情地哭出声来:“丹青,你何必这样傻?我答应你,我不结婚了。我什么人都不娶,我这就去跟我爸说,打死我也不要订婚了。”

丹青看着他,眼中充满哀伤绝望,轻轻问:“赫爽,是不是要我为你死了才会逼你拿一点勇气出来?”

赫爽的哭声为之一窒。

丹青已经将头转向一边,再也不肯看他。过了一会儿,清清楚楚地说:“我想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自杀,只是喝酒过度,加上我一向有睡前吃安眠药的习惯,结果就成了这样。这是个意外。”

她转向我,“小乔,是你救了我。”

我强笑,在胸前划一个“十”字:“阿弥陀佛,我说丹青也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

丹青取笑:“小乔,你的动作和台词不对位。”话未说完,忽然一扭头,“哇”地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溅得床头被褥一片斑斓,刚才苍白无血的脸忽然间涨得通红,气息微弱,脸上还强自带笑,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赫爽大惊,扑过去抓住丹青哭着喊:“你怎么样?怎么样?”

我一把揪过他来,咬牙切齿:“你还不快去叫医生?我告诉你,丹青如果出什么事,我绝饶不了你。”

拂廊冷静地低喝:“她都这样了,你们还吵?”推开我,扶住丹青手腕拿过一只枕头垫在下面。

我和赫爽都静下来,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呆呆看着拂廊。

只见她三只手指搭在丹青腕上凝神不语,半晌撒开手说:“不要紧,是郁症,火气攻心,吃几副中药就没事了。”

我知道她最近拜了师父学中医,可是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会有什么成绩,但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又有些半信半疑,不由问:“吐血是大事情,你真肯定她不会有事儿?”

拂廊斜了我一眼,淡淡说:“吐血分几种情况:一是跌伤造成淤血,这个先可以排除;一是外因,如外感风寒,但是必然先见发寒热出盗汗等状况,丹青既没感冒又没中署,自然不可能是风寒;再是内因,又分为怒气伤肝,肝火上逆;或者思虑过度,损伤心脾;或者色欲过度,虚火上升……这肯定和丹青不贴边儿了。最常见的一般是胃出血和肺出血,但是前者一般表现为血出无声,绵绵不断,后者则伴有痰唾,咳嗽出血……一下子也和你们说不完这些,总之,丹青这血,是急怒攻心,肝火上升,属于抑郁伤肝的范畴,只要喝几副补肝固本的汤药,就没事了。”

我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由信了几分。赫爽早已六神无主,正是病急乱投医,恨不得见佛就拜,催促说,“既然这样,嫂子就赶紧开药吧。”

拂廊想了想,找出纸笔来,真就开了一副药方递给赫爽说:“你先到观前街‘良利堂’抓了这几味药来,我在家等你,这就煎给她喝下。别的不敢说,吐血是可以止得住的。至于其余,心病还得心药医,神仙也治不了。”

我接过方子来,只见上面写着青皮几钱、陈皮几钱、丹皮几钱,何以为主,何以为辅,君臣相济,都写得清清楚楚,不禁惊讶。看来拂廊在中医之道上的确下了苦功,想到这些都是为了简清,我心里又有几分不是滋味。

丹青只在医院观察两天即出了院,医生说已经没什么了,可是她眼神涣散,脸色惨白,分明还有什么。

但是正如拂廊所说,心病还须心药医,神仙也治不了。我只得和赫爽接她出院。

到了家门口,丹青倚门站住,望着赫爽平静地说:“谢谢你费心,你并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庸人自扰。不过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希望你也别再来了。”

赫爽红了眼圈,抖着嘴唇却只是说不出话来。

丹青当着赫爽的面轻轻把门关了。然而随着“咔”一声门响,她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软倒下来,我急忙扶住,叹口气:“这又是何苦。”

丹青惨白的脸升起两砣潮红,哑着声音说:“我再不想见他了。”话未说完,两行泪夺眶而出。

我一阵心酸,恨不得开门出去把赫爽再痛打一顿。

好在丹青虽然气弱,却再没有吐血,看来拂廊的方子的确起了作用。我不禁想,等到简清的事完了,拂廊也就成了名医了。

本想把这话说给拂廊听的,可是回到家才发现,拂廊已经一声不响地搬走了。

丹青的这次自杀闹剧如一块来得不是时候的试金石,我在整个事件中的所有表现都因过激而显得有些戏剧化。拂廊虽然自始至终没有一言置评,却是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我叹息,不打算再做挽回。

夫妻间已经不信任不体谅到这种地步,再勉强在一起已没有意义。况且我也无法对拂廊解释清楚,我对丹青,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丹青昏迷时,宛如婴儿,我亲耳听见她哭着喊“妈妈”,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不计代价地照顾她。那样的动心动肺,若说情出兄妹,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可若说有非份之想,我对拂廊又的确一片真心。

我不明白,真地不明白,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

况且另一方面,拂廊也许并不要我解释。她不过是需要一个藉口使自己的出走显得理直气壮。

拂廊这次下了决心,连那两株宝贝珊瑚也一并带走。

我觉得,拂廊对简清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也正像一株珊瑚,暗暗在她心底里滋长聚集,与日坚固,终于成为一棵树,雪白的,美丽的,坚硬的,又是脆弱的,一株炫丽夺目的珊瑚树。

有人说,珊瑚是海虫的尸体聚集而成。那么,它便是一株死亡之树。

既然拂廊已经爱上了死亡,我亦只有放弃。

没有人可以同死亡抗争。

孩子再度送到幼儿园长托。

收拾他们的小背包那天,北北哭得惊天动地,南南却很严肃,托着腮沉思半晌,忽然一本正经地问我:“叔叔,你是不是要和婶婶分开了?如果你们离婚,打算把弟弟怎么办?”

我一愣,看着孩子百感交集。北北正为了又要被送去长托而痛不欲生,听到居然还有比长托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吓得哭都忘了,鼻涕眼泪地望着我,十分狼狈可怜。

我心疼地蹲下来,一手一个牵住两个小小男孩认真地说:“不是,叔叔和婶婶不会离婚。只不过叔叔婶婶最近都很忙,丹青阿姨又病了,我们要分出时间去照顾她,所以委屈南南北北了。等一闲下来,我马上就来接你们,好不好?”

北北立刻追上:“你保证?”

我庄重地承诺:“我保证。”

听到是为了丹青阿姨,南南神色平和多了,很大度地说:“那你多照顾阿姨吧,告诉她,好好养病,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我感动地把两个孩子一齐抱住怀中,只觉眼眶潮润,同时暗暗下着决心,这件事了了,一定要尽快接回南南北北,好好地对待他们,补偿他们。

这以后,我全部的精力与心思都给了丹青。每天一下了班就跑去陪她,给她煲各种补汤,又照着拂廊的方子煎中药,逼着她喝下去。然而她还是以看得见的速度一天天憔悴下去,完全没有进步。

自出院后,丹青的精神和体质一直不能恢复旧观。成日恍恍惚惚,心灰意冷,有时整夜不眠,又有时整日不起。脸上的水份与光泽如露水般蒸发消逝,活脱脱为“皮包骨头”四个字现身说法。而且人一天比一天更呆,往往注视某个角落一坐就是数小时,跟她说话,要连喊几声才能听到。有时我走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隔了24小时我再来时她还是什么样子。

我忍不住痛骂她:“想当初贺丹青何等潇洒,画画喝茶打情骂俏,什么事难得倒她?居然为一次失恋就变得这样脓包,痴痴呆呆,简直就是一幅静物雕塑,可是完全没有美感。”

但是任凭我或骂或劝,她只是看着我发愣,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我猜那次自杀虽是意外,但在丹青一边饮酒痛哭一边不断服食安眠药时,潜意识中未必没有想过就这样结束生命。

近十年来看着丹青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从小父母双亡,经历较一般人坎坷艰难得多,性格却偏偏比一般人更加坚强开朗,又泼辣能干。但唯其如此,其实更不堪一击。

这一生,她至缺乏的是爱,至渴望看重的也是爱,她爱所有的人,但并不为他们心痛。但是她爱了赫爽,却是用整个心灵整个生命去对待的,如今一旦落空,不啻冷水浇炭,火向内攻,直接就化了灰。

丹青说过,如果失去赫爽,她的生命将从此一片荒芜,再也没有意义。而今,她的命好歹是被我捡回来了,可是她的心却已经死去。

我每日陪着她,觉得自己也已经是一个半死的人。

琳娜得到消息,捧着大束鲜花摸上门来,诧异地问:“我在外面碰到赫经理,他看起来十分狼狈,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放他进来?”

“你没有向他祝福新婚愉快?”我恨恨,“丹青永远都不要再见这个人。”

琳娜吃了一惊,湖蓝色眼睛瞪得滚圆,半晌说:“是这样……”到底没有说完,咽下后半句,转向丹青,“你最近都做些什么?”

丹青冲她一笑,并不招呼。

琳娜这时候看出丹青不妥,更加惊讶,犹疑说:“有没有想过找心理医生?”

我忍不住讽刺:“你真相信他们?你闷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找心理医生陪你?”

琳娜白我一眼,不再说话,却紧挨着我身边坐下来。

我们自动和好,中间冷战的一段仿佛不存在。

有琳娜在,场面活泼许多,她才不管丹青听到听不到,想起什么是什么,叽叽呱呱自己也能说上半天话。

她通常喜欢冲一大壶花草茶,而最爱的又要属金盏花。当那太阳般金黄的花朵在沸水的冲泡下幽幽散发出满屋清香时,琳娜便会毫无理由地快活起来,端一杯茶同丹青对桌而坐,从唐诗宋词聊到明清小说,态度一本正经仿佛做学问,比开业务会议还要认真兴奋。

丹青起初仍是奉陪一双摆设耳朵,后来便也能听十句插一句,眉目间也有些变化。

我欣喜若狂,只差没有为琳娜塑金身顶礼膜拜,天天一下班就拉着她到丹青家报到,三个人一起动手洗菜做饭,一起看影碟听音乐唱卡拉OK。

琳娜很喜欢一首中国歌叫《酒醉的探戈》,是邓丽君的原唱,歌词大意是:“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自从你离开我,那寂寞就伴着我。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往日的旧梦就像你的酒窝,酒窝里有你也有我。酒醉的探戈,告诉他不要忘记我,啊酒醉的探戈……”

每次唱起这首歌,琳娜就会旧话重提,抱怨我:“你还欠我一支舞,记得吗?”

我承诺:“随叫随到,加倍奉还。”

一日,我为丹青重放在巴黎为她摄制的卢浮宫画馆录相,看到那一幅幅大师真迹,丹青忽然泪流满面,大声说:“我要去法国,我要去巴黎,我要去学画!”

我与琳娜对视一眼,忽然高声欢呼起来,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琳娜戏谑:“丹青,你这可算是‘化悲痛为力量’?”

这回我没有笑她乱用成语,而是大声附和:“不错,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时穷节乃现’、‘哀兵必胜’!”

丹青一旦决定要走,便不愿再等,立刻着手准备行囊。

留学申请办起来十分麻烦,好在琳娜帮了大忙,出力出钱,以公司派出公干为名,半个月内即替她办妥所有手续, 一切等出去后再说。

赫爽依旧每天在丹青家楼下站岗,却从不上来按门铃。

时间久了,连我也被感动,劝丹青:“既然要走,有什么话不如同他当面说清楚。”

丹青愣了半晌,最后说:“从来茶道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琳娜点头叹息:“人还没走,茶倒已经先凉了。”

但我知道丹青并没有忘了赫爽,因为凭她怎么生气好胜,却一直不肯戒了喝咖啡的嗜好。每天我们来之前,必然准备好一大杯“冰拿铁”等候。

只是,倒不大喝茶了,也绝口不再提起捏陶。

机票订妥后,琳娜到底心软,私下里告诉赫爽:“丹青就要出国了,如果你真心对她,这是最后的机会。”

赫爽一呆,却从此消失了。

直到丹青离国,赫爽再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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