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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河滩丢掉嫁妆料
书名： 王老桂的家事儿 作者： 晓亮 本章字数： 2804 更新时间： 2024-04-30 11:58:23

刘木生昨日在山岩上劳累了一天，晚饭后倒头就睡。他在睡梦中还做了好几个梦，都是梦见王桂芳不理睬他。他俩自小是娃娃亲，十多岁之后，大家都在集体劳动，几乎是天天见面。就是在一起劳作，上下河居住， 只要一走动，就能碰到一起。刘木生并不是人们所说的柳木疙瘩，他还是一个有性情的人，三天两头，就从上河捎来一担架柴，或是提一篮山里的野果，或菌子、木耳送到王桂芳家。一是讨得二位老人的欢心；二是同王桂芳能见一面，说说悄悄话儿；三是同王家的三个兄弟拉拢关系，日后是亲家，同三弟兄就是郎舅伙。

刘木生一睁眼，想到梦中的王桂芳，再也睡不着觉，就一骨碌爬起床，来到河边。初夏的大巴山深处，在清晨的时候，河上还是白雾腾腾。东方的天际透出鱼肚白色，启明星还亮晶晶地悬挂在天上。树林里的鸟儿已经叽叽喳喳地在叫唤。晨雾迷蒙在河滩上，同半山的雾气慢慢地升向高山。

屋门前的河滩是刘木生最熟悉的地方，自小的时候，就同两位姐姐在河滩上玩沙子，扔鸡蛋大的鹅卵石，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哪儿是哪儿。他透过浓浓的早雾，来到昨晚捆扎木排的河滩边，却不见了昨日捆扎的榔木树排。他心里猛地一愣怔，是不是被河水冲走了呢？他往河道下游走去，也不见木排的踪影，走过了他们家门前这片沙滩，就是一个山嘴，河道又变得窄狭，河里乱石丛生。河两边的野生柳树枝繁叶茂，鸟鸣翠柳之声，要是在往日，对刘木生是悦耳动听，可是今晨，却是分外地刺耳。他爬在一棵柳树干上，只见得雾气蒸腾的河水依然“哗哗”地向下游流去，就是不见木排的影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刘木生就往回头走来，浓雾已慢慢地散开，天光大亮了，河滩上的鹅卵石已清晰可见，单单就不见了河滩上的木排。焦急的刘木生就沿着河滩上寻找，察看河道，昨夜河道里是否涨水，将木排冲走呢？在河边上长大的刘木生太熟悉河里的汍情，他察看河滩，没有发现河水上涨的痕迹。

刘父比儿子起得更早。昨夜他家养的大黄狗在半夜时分在家门口叫唤不停，他和老伴时时起来，掌着煤油灯，照看猪栏、牛栏、羊圈、鸡舍，是否有野牲口来偷家畜。老两口一看，牛羊猪都在，鸡舍的门也关得严严实实，也没有发现有野狼、狸猫到来的迹象。但是，两个老人还是对着空旷的夜空和黑黑的大森林吆喝几声，震慑森林里的野生动物不要轻举妄动。

山村里的人们经过白天的一天强体力活儿，一吃过晚饭，在晚上八九点钟就睡下了。两个老人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早睡早起，不像如今的城市人喜欢夜生活，大半夜还在玩乐，不是歌舞厅，就是网络游戏。就在零时过后，正是山里人睡得正香之时，刘家的大黄狗又是猛烈地叫唤，又将两位老人吵醒起来。他们照样点上煤油灯，照看家禽家畜是不是遭到野生动物的突袭。当他俩看到猪、牛、羊、鸡还是好好地在各自的圈里，也就放下心来。刘父本想叫醒正在熟睡的儿子刘木生，刚叫唤了几声：“柳木疙瘩，真是个木头疙瘩，狗子叫得这么厉害，也不起来看看。”

刘母嗔怪刘父：“你也真会闹人，孩子在大白天里劳累了一天，睡下了，还不让他睡一个安稳觉么？明天一大早，他还要驾木排送木料到丈人家，还要出工哩，昨天耽误了一天的劳动，少了一天的工分。”

刘父听到老伴的埋怨，也没有叫醒在睡梦中的刘木生，就这样，经过几番大黄狗的吵闹，也折腾得刘父没有睡一个安生觉，在鸡叫之时，还是满天星星的时候，他就起床了，在五更天里，就把牛羊从栏里放出来，借着曙色，在大雾迷漫中，将牛羊赶上山坡，吃上带露水的鲜草。他一大半生就是这么劳作。大黄狗看到老主人家起得特别早，也不狂叫了， 在主人跟前蹭来蹭去，当它看到主人家赶出牛羊之时，还对大雾的河滩叫了几声，似乎提示老主人要到河滩上去看看。老刘头根本没有在意狗子的叫唤，在蒙蒙亮的清晨，赶着牛羊到山坡上。

老人家在半山腰里安顿好了牛羊，让它们在半山林中自由自在地吃草。他就坐在一方岩石上，点燃长长的旱烟袋，叭着旱烟，大黄狗就在他跟前跑来跑去，有些不安分。

天渐渐地亮开了，树林里的各种鸟儿叫得更欢。大黄狗嗅到山坡下的河滩边有人在晨雾里穿行，对着山坡叫唤。老刘头觉得大黄狗自从昨夜以来有些不寻常的举动，他要到河滩上看个究竟。于是，老刘头就着大岩石磕击长烟袋里的烟灰，站起身来，把长烟袋杆又别在腰间，一手拿起靠在石头上的放牛羊竹棍，对大黄狗说：“走，我们去看看。”

大黄狗看到老主人家已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它却冲锋在前，一路叫唤一路跑跳下了山坡，冲进了还有雾气的河滩，当它看到刘木生时，不再叫唤，摇头摆尾地在刘木生前后跑跳，似乎是在向自己的少主人家诉说什么，它到底要说什么呢？可惜它是哑巴畜生，不会开口说话。

刘木生正在焦急地在河滩上走动，没有理会大黄狗的到来，他知道大黄狗的后面是自己的老爹，每天早晨是爹带着大黄狗把牛羊赶上山坡，只要大黄狗回来了， 老爹也会走下山坡。

早晨的太阳已经从东山上升起来，照在西边的山顶红彤彤。河滩上的雾越来越淡，只有河水上还有雾气升腾起来。 老刘头走下山坡，一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刘木生在河滩上走动，问道：“你在干啥呢？还不把木排推下去，用一个早功送到王家去，早饭后还要出工哩！”

“爹呀，我正在找木排哩！”刘木生还在往河滩的上游走去，“木排怎么不见了呢？我还以为是你老推下河去的呢？”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刘头有些急了，“你真是一个木头疙瘩，是给你媳妇送木料，我一个老公公怎么好去赶这个场呢？不怕别人闲话，还怕别人笑话。”

“什么你娘的狗屁？”刘母正在家门口放出鸡子，投放食料，听到老头子在骂人，就接口叫道，“你一个死老头子，不好好地说话，怎么一开口就将我娘儿俩捎带上了呢？”

“木排呢？”老刘头看清了眼前的事实，木排没了，他也急了，“这么好的木料就被水冲走了么？”当他看到刘木生还在往河的上游寻找，又开口骂道：“你真是一根柳木疙瘩，木排能往上河跑吗？要找也要往河的下游找啊！真是木头疙瘩！”

“我找到山嘴哪儿去了，没有看到木排。”刘木生指了指刚才找过的山嘴，说：“我是看看昨夜里上河是否有大水冲下来。”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刘头大为光火，他高声叫骂，“昨夜漫天的星光，没有下过一滴雨水，哪来的大水？老子昨夜起来了几次，没有看到下雨水。”

“哎呀呀！”刘母也不计较老头子骂人，她惊叫道，“怪不得半夜三更的时候，大黄狗子叫个不止，是不是有贼人惦记着，将木排顺水推走了啊！”

“嘿，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哩！”老刘头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昨夜听到狗子的叫声，只知道是野兽要来偷鸡摸猪羊，怎么没有想到河滩上的木排呢？那是大黄狗知道有人在河滩上偷弄木料，我们没有理会它。”他一屁股坐在河滩上，“我们只要来到河边看一看，吼叫一声，那贼人们就不会下手。”

“爹啊，只怪我心太急了。”刘木生看到爹妈痛苦的样子，说道，“要是今早扎木排，就不至于让贼人得手。”他扯了扯身上的蓝色上衣，赶忙向下河跑去，“我去追一下，看是否还没有漂出河道。”

“娃啊，慢些呀！”刘母在后喊叫道，“追不上就算了，顺便到王家说一声，改日，再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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