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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金蝉脱壳
书名： 魔法戒条 作者： 于雷 本章字数： 8245 更新时间： 2025-09-24 09:43:48

因为嫌疑人较多，刑侦大队两个人一组，二十四小时轮流讯问。

张奕兰交代了她杀罗天翔的原因。她潜伏在文静身边的时候，发现罗天翔的人渣行为，他强迫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从事非法陪侍，凡是不服从的女孩，他就拍下不雅照片和视频进行威胁，或者直接暴力胁迫。张奕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文静之后，就拿罗天翔来陪葬，而且这样可以扰乱警方的侦查，一举两得。

张奕兰自称是整个复仇行动的组织者，而通过其他嫌犯的交代，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都是从张奕兰那里获得指令的。

但让警方意想不到的是，张奕兰承认了文静、罗天翔在内的四起谋杀案，并详细交代了每个案件的设计过程，但是她坚称自己没有杀熊星淇，也不认识这个人。其他嫌犯包括吴淑涵，都不知道熊星淇的死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没有事前串供，那么就意味着还有其他人利用他们的复仇计划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熊星淇的死是怎么回事？”曹力和一个同事负责讯问吴淑涵，他们之前已经从张奕兰那里得到口供，她拒不承认杀害熊星淇。

警方虽然怀疑张奕兰撒谎，但如果她真的做过，对于一个已经承认了四起谋杀案的嫌犯，又有什么理由否认另外一桩命案呢？

吴淑涵摇摇头，说道：“我其实只负责给他们提供刘文昊的信息，没参与他们的行动。这件事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熊星淇从来不是他们的报复对象，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原本他们打算在陈茜云身上用‘水遁’这个魔术，可是还没动手，刘文昊就在那里发现了熊星淇的尸体，他们只能更改计划。而且熊星淇在青龙山给刘文昊打的那个电话，差一点就破坏了他们杀罗天翔的计划，如果不是大雨的掩护，他们可能当时就露出马脚了。”

“会不会是你们团伙中其他人干的，并没有知会你们？”曹力猜测道。

“不可能，我们都明白复仇计划想要成功，必须依赖于统一的行动，绝不可能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吴淑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转而说道，“我当时认为熊星淇这件事是刘文昊自导自演。”

“你为什么怀疑刘文昊？”曹力皱眉问道。

“因为他撒了太多谎！”吴淑涵恨恨地回道。

曹力闻言有些生气，斥责道：“你哥哥的事情是意外，怎么能算到刘文昊头上呢？而且你身为警察，不但不阻止这些罪犯，还参与其中，难道一点悔恨都没有吗？”

“我有，我后悔自己没有直接解决掉刘文昊，而是跟着他们的计划走！”吴淑涵心中依旧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曹力知道三言两语说服不了吴淑涵，更烦心的是竟然还有案中案，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怀疑这件事是刘文昊自导自演？杀了熊星淇对他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熊星淇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所以他要杀人灭口！而且他是当年负责调查的警官，正好利用他所掌握的信息，模仿作案，然后嫁祸给我们。”吴淑涵咬了咬嘴唇，“可惜我找不到证据……”

曹力觉得吴淑涵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谈，可他心里也在反复琢磨：究竟是谁杀了熊星淇？

刘文昊没有参与讯问，而是去了精神病医院，去看一直住在那里的吴铭，也就是吴淑涵的哥哥。

吴淑涵的父母走得早，她基本上就是哥哥吴铭带大的，两个人感情深厚，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吴铭自从五年前被重度烧伤后，变得面目全非，生活难以自理，而且需要一直吃止痛药，前两年终于精神崩溃，住进了医院。

因为他有自残行为和攻击倾向，医生不得不把他关进独立病房，刘文昊也只能透过玻璃窗看他。

刘文昊敲了敲玻璃，叫了一声：“吴铭！”

吴铭听到声音，转过头，他的毁容程度比杨天明还严重，脸上仿佛就剩下几个窟窿。

刘文昊也算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吴铭的样子吓了一跳。吴铭的头发已经剃光，眼神呆滞，双手被白色束缚衣包裹，防止他自残或者伤人。房间四周都是软包材质，无论他如何撞击，也不会受伤。

吴铭看见刘文昊，径直冲过来，嘴里“哇啦哇啦”地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

“他看见陌生人都是这个样子。”一旁的护士解释道。

刘文昊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吴铭，隔着玻璃窗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吴铭把脸贴在玻璃上，来回磨蹭，发出古怪的声音。

“他不会说话了吗？”刘文昊问身旁的护士。

“吃过药后，情绪稳定下来，也能说几句话。”护士回道。

“说什么呢？”刘文昊继续问道。

护士一听笑了：“谁会去听疯子说话。”

刘文昊沉默了，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吴铭。

吴铭这时候仿佛失去了对刘文昊的兴趣，转过身，在房间里转起了圈。

刘文昊叹口气，跟着护士离开了病房。走之前，他给吴铭的医院账户上存了五万块钱。

离开医院后，刘文昊回了家。他从电话里得知案情又有了变化，事情还没有结束，熊星淇的死另有蹊跷。不过他对这些事暂时失去了兴趣，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昨晚那场大戏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杨天明一早就收到了单位的电话和辞退书。他能够理解，这段时间他麻烦不断，又时常请假旷工，单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他决定去找崔光强的前妻—周美琴。

刚出狱那会儿，他去找过一次周美琴，询问崔光强的下落，但周美琴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了。

不过昨晚的事情，让他觉得应该再去找一次周美琴，他有一个只有她才能解答的问题。

杨天明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周美琴的时候，他才二十多岁，刚参加工作，而崔光强已经算是老员工，所以他称呼对方崔哥，叫周美琴嫂子。

他和崔光强都是极有天赋的魔术师，很快就成了好友，一起钻研魔术设计和表演。杨天明与妻子还是通过周美琴的介绍认识的，他们两家人有一段时间可谓亲如一家。

祸福难测，人生无常。杨天明有时候会感慨如果当时不离开马戏团，或许就没有现在的悲剧。

周美琴如今依旧住在那栋旧楼里，女儿则是住校。她和崔光强离婚后，一直也没再婚。

杨天明回想着往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周美琴家楼下。

这栋居民楼离动物园不远，虽然老旧，但是地处市中心，生活便利。

崔光强和周美琴离婚后，房子留给了她和孩子，那之后她们就一直住这里。

杨天明本想先打个电话，但他担心周美琴不愿意见自己，反而弄巧成拙。他知道周美琴如今正在做电商，大多数时间都在家，所以不难找到她。

天空飘着毛毛雨，杨天明穿着一件长款风衣，竖着衣领，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以免自己扭曲的容貌吓到别人。

他爬上五楼，来到503号门前，伸手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回应。

杨天明有些失望，看来周美琴没在家，他正准备离去，可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拧了拧门把手，“嘎吱”一声，门开了，没有锁。

“周美琴……”杨天明喊了一声。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杨天明犹豫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楼道两边，又往屋里探了探头。

客厅里飘散着香水味，椅子倒在地上，衣物七零八落，看起来就像是刚被洗劫过。这番状况让杨天明决定进去看看，他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他走进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客厅、餐厅、厨房、阳台都没有人，卧室门开着，里面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不过现场没有打斗痕迹。

杨天明没看出什么端倪，他拿出手机，给周美琴女儿的学校打了一个电话。

他从学校那里得知周美琴早就为女儿办理了转学手续，至于去了哪里，学校也并不知情。他又打电话给周美琴，可无人接听。

杨天明放下手机，皱了皱眉头，周美琴为什么忽然间要离开？她带着女儿又能去哪里呢？周美琴的父母早就过世了，她没有什么亲人。

崔光强的老家在凭东县，而且他的母亲至今健在，周美琴会不会把女儿送到她奶奶那里呢？

杨天明在屋子里又搜索了一番，在垃圾桶里翻出一个纸团，他看到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后面写着“学校”。他打过去，这个号码是凭东县中学的电话，周美琴果然把女儿送去了她奶奶那边的学校。

杨天明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凭东县。

他站在凭东县中学的门口，一直等到学校放学。

周美琴的女儿随母姓，叫周晓蓉，今年十九岁，上高三。小时候这孩子就特别聪明，看东西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学什么会什么，崔光强和周美琴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只是孩子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需要进行手术，所以中间休学了一年。

杨天明也很喜欢周晓蓉，她聪慧懂事，他经常给她买好吃的糖果和玩具，还时不时带她和乐乐一起去公园玩。

杨天明已经多年没见过周晓蓉了，不过当周晓蓉走出校门的那一刻，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蓉。”杨天明走上前，喊了一声。

周晓蓉正和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听到喊声转过身，看到杨天明，愣住了。

“你是？”周晓蓉抬起头，想看清杨天明的脸。

杨天明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是杨叔叔，还记得吗？”

“杨叔叔……杨天明？”周晓蓉瞪大了眼睛。

杨天明点点头。

周晓蓉让同学们先走，这才拉着杨天明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杨叔叔，你出来了？没事了吧？”周晓蓉关切地问道。

“没事，好几年没见你，你都变成大姑娘了。”杨天明欣慰地笑道。

“我现在都高三了。”周晓蓉挺直了背。

杨天明看着周晓蓉，她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周美琴。

“我来是想问问，你知道你妈在哪儿吗？”

周晓蓉警惕地看了一眼杨天明，反问道：“你找我妈干什么？”

“我有点事想问问她，可她的电话打不通，所以就来这里问问你。”杨天明解释道。

周晓蓉神情有些沮丧，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现在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她走之前，没交代你什么吗？”杨天明有点难以置信，毕竟周晓蓉是她的女儿，周美琴总不能一走了之，不闻不问吧？

“她只说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让我照顾好奶奶。”周晓蓉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泛红。

杨天明闻言有些纳闷，周美琴说的这番话简直就像遗言，但他也想不出周晓蓉有什么理由在这种事上撒谎。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妈回来或者给你打电话，请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杨天明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自己的手机号码。

“我有手机。”周晓蓉把杨天明的号码存入手机，“杨叔叔，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好，慢点儿，注意安全。”杨天明嘱咐道。

周晓蓉背着书包，甩着辫子转身离去。

杨天明忽然想起什么，又喊住周晓蓉。

“小蓉，你有你爸的消息吗？”

周晓蓉的身体仿佛僵住了，停顿片刻，才回过头说：“没有。”

杨天明点点头。

“对了，杨叔叔，我一直想问你，关于魔术，是你比较厉害，还是我爸比较历害？”

“你爸，他教会我许多东西。”杨天明想也没想就说道。

“哦。”周晓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追上了前面的同学，一起说笑着离开了。

杨天明看着周晓蓉的背影，在原地沉思片刻后，拿出手机，给刘文昊打了一个电话。

“刘警官，你的案子我已经帮你解决了，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嗯……你说什么……”刘文昊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没睡醒。

“帮我找崔光强。”

“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刘文昊从床上弹起来。

“你有时间来一趟凭东县吗？见面说。”

“好，没问题……大概八点到那边。”

杨天明挂了电话，他避开人群，走小路来到周晓蓉奶奶家附近。

这是街边的一栋独立楼房，有四层，县城本地人大多住这样的自建楼房。街上的楼房不少都租出去做了门面，只是今天看起来生意有些冷清。

杨天明观察了一会儿，看见周晓蓉家斜对面有家餐馆。他进了餐馆，点了两菜一汤，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一边吃饭，一边留意着周晓蓉家的动静。

不一会儿，周晓蓉家的门开了，楼内橘黄色的光随着门的一开一合，变幻出奇特的光影。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身形高挑，装扮入时，既不是周晓蓉也不是周晓蓉的奶奶。但杨天明没看到她的正面，一时无法判断此人究竟是不是周美琴，他匆匆下楼，跟了上去。

女人走得并不快，还不时停下来，左顾右盼一番，更显得鬼鬼祟祟。

杨天明时停时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既不让她发现自己，又不会跟丢她。

女人走出居民区，上了大道，拦下一辆出租车。

杨天明看对方上了车，也想拦辆车跟上，可县城不比大城市，不是随时都能拦下车，无奈之下，他只能拦下一辆摩的。

“师傅，帮我跟上前面的出租车。”杨天明默默记下了出租车的车牌号。

摩的司机看了杨天明一眼，又看看前面的出租车，没有动。

“走啊，师傅。”杨天明催促。

摩的司机伸出右手，张开两根手指。

“二十，没问题。”

“两百。”

“走。”杨天明干脆利落地说道。

摩的司机咧嘴一笑，发动了摩托车，说道：“放心，肯定给你追上。”

出租车沿着主干道出了县城，拐进一条坑坑洼洼的老路，最后在一片荒郊野地停了下来。

杨天明看到出租车停了车，就让摩的司机也停下来，然后自己步行。

过了一会儿，杨天明看到出租车掉头出来，车头亮着醒目的“空车”牌。确认女人已经下了车，他继续往里面走，来到道路尽头，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鱼塘。

鱼塘边上有一栋木屋，木屋里面亮着光。

杨天明弯下腰，摸到木屋后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面看。

一个女人坐在桌前，似乎正在等人。等杨天明看清女人的面貌，顿时大吃一惊，她不是别人，正是林雪瑶。他感到头皮发麻，林雪瑶怎么会从周美琴的家里出来，她又为何一个人来这里？

杨天明环顾四周，静悄悄地不见有人。他生怕自己暴露形迹，便躲在一个木箱后面，这里既能看见屋内的情况，又不会被人发现。

等了片刻，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地上的木板被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原来这木屋下面还有地窖。

从地板下面钻出来的女人正是周美琴。

周美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林雪瑶打了个招呼。

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熟稔，都没有什么客套话。

“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过来。”

“没人跟着你吧？”

“我很小心，不过听小蓉说杨天明在找你。”

“魔术上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他……”周美琴沉吟片刻，“这是你要的东西，拿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林雪瑶接过一个厚厚的文件袋，眼睛里露出兴奋的神色，问道：“终于完成了？”

“我答应他事情结束就放他出来。”周美琴点点头。

“这样也好……”林雪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她最终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周美琴走到柜子旁边，拿了一把钥匙，吹灭了屋里的煤油灯。

两个人推门出来，杨天明连忙蹲下躲好。

周美琴扯开一块帆布，帆布下面有台摩托车，她熟练地跨上车。

“上来。”

林雪瑶闻言上了后座，抱紧周美琴。周美琴一扭油门，摩托车窜了出去，沿着土路消失在黑夜之中。

杨天明确定她们走远了，这才站起来，打开手机，想给刘文昊发送定位，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他摇摇头，打开手机电筒，走到木屋门前。

门上挂着锁，不过这种锁对杨天明来说就是玩具，他毫不费力地打开了。

进屋后，他点上煤油灯，房间里又亮了起来。

木屋内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家具一应俱全，还有灶台，长期住在这里完全没有问题。

杨天明蹲下来寻找地窖入口，他掀开一块地毯，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扇门。

门板上有一个铁栓，拨开铁栓，轻轻往上一拉，门就开了，露出通往地窖的木质楼梯。

杨天明探身往下看，可除了墙壁和几个木架，看不见其他东西。

他侧着身子下了楼梯。木梯子看起来并不结实，他每踩一下，木板便发出“嘎吱”的声音。

地窖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空气中飘浮着尘埃，令人呼吸不畅。

杨天明来到地窖下面，这里空间狭小，堆满了杂物，除此之外，连鬼影都没见一个。

“有人吗？”杨天明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他在地窖里转了一圈，发现一个木柜的侧面没有灰尘，显然有人经常触碰这里。

杨天明试着推了一下木柜，果然是个机关，柜子下面有滑轨，他几乎不费力就把柜子推开了。

木柜后面有一扇铁门，没有上锁。杨天明打开门，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道，他需要侧身才能穿过去。

他举起手机电筒，往里面照，但光线还是太弱，看不分明。

“有人吗？”杨天明又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他，一切都处在寂静之中。

杨天明犹豫了一下，加快脚步，往走道深处走去。

走道尽头是一扇栅栏门，栅栏上也挂着锁，里面的房间里有一盏油灯。

一个人影伏在地上，姿势十分扭曲，杨天明心中顿感不妙。他急忙上前查看，发现地上的人正是动物园马戏团的团长王爱国，只是此时，王爱国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身边散落着药瓶和一些药片，杨天明在现场搜索了一番，最终在王爱国身上找到了一封认罪书。

本人王爱国，于五年前九月十二日，受周美琴指使，到国际马戏剧院破坏演出。事发当日，我拿着周美琴给我的剧院内部构造图，沿二楼通风管道爬到舞台顶部的火球机关下方，用弹弓把她给我的蜡丸射向玻璃火球，蜡丸融化后，里面的氢氟酸溶液腐蚀了火球的玻璃，造成了爆炸。

我受周美琴所迫，不得已为之，但未曾想过大火会造成三十七人死亡，令我悔恨至今。如今，周美琴又以此事要挟我，让我为她做更多丧尽天良之事！我不愿再受她驱使，她便给我两个选择，一是活着为她办事，二是带着她的秘密去死。所以，我唯有一死，才能得到解脱。

希望看到这封信的人能把它交给警察，让这个疯子被绳之以法！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刘文昊来到凭东县，在约定地点没找到杨天明。

“我在县医院，王爱国死了。”

刘文昊匆忙赶到医院，把杨天明带到一边，询问他事情经过。

杨天明讲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不过他隐瞒了林雪瑶的信息。

“你觉得王爱国在认罪书里说的是真话吗？”

“可能他确实受到了周美琴的威胁，但他那么惜命的人不可能自杀，明显是周美琴杀了他。”杨天明并不完全相信王爱国所说的话，“况且，我们事先对国际马戏剧院进行过安全检查，他所说的通风道确实存在，但通道的大小绝不可能让一个成年人通过，更不用说像王爱国这样的胖子。”

“你的意思是，认罪书是周美琴伪造的？那她为什么要说王爱国是受自己指使呢？”刘文昊想不明白。

“总之，如今所有信息来源都是王爱国单方面的话，现在他又死了……”杨天明此时却思索着另外一件事，就是要找到林雪瑶。林雪瑶为什么会参与这种事，她和周美琴又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她们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在弄清楚这些事之前，他不愿意警方介入，这是他的私心。

“嗯，当务之急是找到周美琴和崔光强。”刘文昊知道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让杨天明带警方去木屋，或许在现场可以找到更多线索。

刘文昊和杨天明来到鱼塘边，可是木屋早已化成一片废墟。

第二天一早，刘文昊去了周晓蓉的奶奶家，调查崔光强和周美琴的去向。

老人七十二岁了，身体不太好，又有些耳背。她一见到刘文昊先是哭，说他儿子失踪了这么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然后就是抱怨儿媳妇不像话，没孝心，也不管女儿。

刘文昊耐心地安慰一番后，才问了她一些关于崔光强和周美琴的事情。

老人说崔光强和周美琴一直在城里工作生活，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一下，这几年崔光强直接失踪了。

不过提起孙女周晓蓉，她脸上笑开了花，拉着刘文昊给他看周晓蓉在学校拿到的各种奖状和奖杯。

“这孩子争气，爸妈都没怎么管她，可她在学校老是第一名。”

“伯母，您保重身体，要是周美琴回来，您赶紧通知我。”刘文昊扯开嗓子在老人的耳边喊，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清。

“警察同志，我还想打听一个事，我能不能帮我孙女改个名？”

“这个恐怕要监护人同意才行，您想改什么名啊？”刘文昊随口问道。

“当然是重新姓崔，她本来就是我们崔家的闺女！”说起这件事，老人用手里的拐杖使劲敲打地面。

清官难断家务事，刘文昊只能敷衍老人几句，赶紧借故离开了。之后他又在县民警的陪同下，去了县中学，在那里见到了周晓蓉。

周晓蓉有些紧张，毕竟在学校里被警察约谈会引发其他同学的议论。

刘文昊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除了他和一位民警，谈话现场没有其他人。

“别紧张，我们来只是想问问你妈妈周美琴的事情。”刘文昊和蔼地说道。

周晓蓉抿着嘴，点了点头，但没有抬起头看刘文昊。

“你昨天看见你妈妈了吗？”

“没有。”周晓蓉摇摇头。

“可有人在县城里看到了你妈妈，她没有来找你或者联系你吗？”

“我没见过她，她也没联系我。”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她送我到奶奶这里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那是什么时候？”刘文昊追问道。

周晓蓉想了想，说道：“上个月。”

刘文昊沉思了片刻，上次他在汉昌市见过周美琴，那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但是早在一个多月前，周晓蓉就转学了，难道周美琴那天去市里是给女儿转学办理什么后续手续？他觉得有必要再去了解一下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刘文昊感觉眼前这个小姑娘对警方有很强的戒心，甚至可能在隐瞒什么，他又问了一些问题，但周晓蓉都答得滴水不漏。

刘文昊不得不放弃从周美琴的家人身上寻找线索，他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木屋现场留下的痕迹以及道路监控上。

放学后，周晓蓉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同学们一起走，而是一个人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道。

杨天明靠着墙，似乎早就知道周晓蓉会从这条路过来。

“杨叔叔。”她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杨天明，但还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昨晚我看见林雪瑶从你家里出来。”杨天明开门见山地说道。

“林阿姨来找我妈，今天警察也来问我妈的事，是不是我妈出什么事了？”周晓蓉那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瞬间就红了。

“没有，我昨晚还看见她了。”杨天明安慰道。

“真的？那她为什么不回家？”

杨天明没法回答她的问题，只能摇摇头，转而问道：“你有没有和警方提林阿姨的事情？”

“他们没问，我也没提，有什么关系吗？”

杨天明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没什么关系……我也该走了，你专心读书。”

说完，杨天明轻轻拍了拍周晓蓉的头，就像多年前那样，只是如今女孩已经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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